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及潛力研究

陳昊 趙子薇

摘 要：在數字經濟快速發展和廣泛滲透、新一代信息技術加速迭代的現實背景下，探究《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成員國間信息通信技術（ICT）產品出口貿易的影響因素以及各影響因素對出口貿易作用的情況，對于提升成員國間ICT產品貿易效率具有重要現實意義。本文基于隨機前沿引力模型，采用2009—2019年11個RCEP成員國間共110個國家對的數據，考察了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的影響因素，并測算出了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潛力及提升空間。研究結果表明：出口國實際GDP、進口國實際GDP、地理距離和共同語言的使用情況是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的自然決定因素；出口國和進口國的班輪運輸連通性、貿易全球化程度、自由貿易協定生效情況、制度距離和前沿技術就緒水平是影響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的重要因素；成員國間ICT產品貿易整體上仍有較大提升空間。本文的研究不僅豐富了RCEP成員國間出口貿易效率或潛力測算的相關文獻，也為降低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貿易非效率、助推中國與RCEP伙伴國間ICT產品貿易健康可持續發展提供了政策啟示。

關鍵詞：《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信息通信技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出口貿易潛力

中圖分類號：F75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23）10-0116-14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出口優化與勞動力市場效率提升的互動機制與政策相容性研究”（21YJC790009）；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杰出青年學者資助項目（21JQ11）

一、引 言

由東南亞國家聯盟在2012年發起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于2020年11月15日正式簽署，于2023年6月2日對所有簽署國全面生效。該協定擁有15個成員國，分別是中國、越南、老撾、柬埔寨、新加坡、文萊、馬來西亞、泰國、緬甸、印度尼西亞、菲律賓、日本、韓國、澳大利亞和新西蘭。RCEP生效實施會極大地促進成員國間的貿易合作，對區域經濟一體化產生強有力的推動作用。截至2022年3月，12個RCEP成員國已加入旨在促進參與方信息技術產品貿易自由化的《信息技術協定》。2020年所有RCEP成員國間信息通信技術（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ICT）產品貿易額在世界產品貿易額中的占比超過。當前數字經濟發展迅速，各成員國若能抓住全球最大自由貿易區合作機遇，促進與RCEP伙伴國ICT產品貿易健康可持續發展，實現ICT產業創新協同、優勢互補，將有助于各成員國壯大國內ICT產業，推動國內數字經濟繁榮發展，不斷向全球價值鏈高端環節攀升，也將有助于中國“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構建。在此背景下，本文探究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的影響因素以及各影響因素對出口貿易作用的情況，并測算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及潛力。本文的研究為推動成員國間ICT產品貿易量持續增長、提升ICT產品貿易效率提供了參考和借鑒。具體而言，本文基于隨機前沿引力（Stochastic Fron？ tier Gravity，SFG）模型，使用2009—2019年11個RCEP成員國間共110個國家對的數據，考察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的自然決定因素和人為決定因素，借助“一步法”估算出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潛力及提升空間。

同既有研究相比，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如下：第一，構建SFG模型和貿易非效率模型探究2009—2019年11個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的自然決定因素和人為決定因素，包括共同語言的使用情況、班輪運輸連通性、制度距離和前沿技術就緒水平等因素，并考察這些因素對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作用的情況。第二，使用“一步法”測度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及潛力、ICT產品總體貿易效率及潛力。當前，數字經濟時代正在開啟，數字技術加速迭代，考察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的影響因素、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的表現，對進一步推動成員國間ICT產品貿易的發展、實現ICT產業創新協同和優勢互補、提升中國與RCEP伙伴國間ICT產品貿易效率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二、文獻回顧

測算出口貿易效率或潛力的文獻涉及貨物、服務、制成品和農產品等出口貿易研究，也涉及省份同國家間、國家同國家間層面的出口貿易研究。其中的一些文獻利用傳統引力模型估算出口貿易潛力，這一方法借助模型回歸結果計算出口貿易規模預測值，并結合真實出口貿易規模衡量出口貿易潛力。李俊久和丘儉裕[1]、胡峰等[2]與黃滿盈和鄧曉虹[3]根據擴展引力模型分別估計中國對亞太經濟合作組織其他成員出口貿易潛力、中國對35個“一帶一路”相關國家乳制品出口貿易潛力、中國對貿易伙伴服務出口貿易潛力。還有許多文獻基于SFG模型估計出口貿易效率及潛力，該模型將隨機前沿分析方法應用于引力模型，測算出口貿易效率及潛力的同時，還分析了出口貿易的影響因素。其中，出口貿易潛力即可能實現的最大出口貿易規模或最優狀態下的出口貿易規模，可理解為當不存在人為貿易阻力時可達到的出口貿易規模，也稱為出口貿易前沿。隨機前沿分析方法最早被用于研究生產領域的問題，Meeusen和Van Den Broeck[4]、Aigner等[5]與Battese和Corra[6]的研究成果通常被認為是該分析方法誕生的標志，Aigner等[5]所提出的模型使得生產邊界可以是隨機的，該模型包含確定性前沿模型這種情況在內。隨機前沿分析方法后來漸漸地被用于研究貿易領域的問題。在傳統引力模型框架下，真實貿易規模對貿易最優狀態的偏離來源于隨機干擾因素，而在SFG模型框架下，真實貿易規模對貿易最優狀態的偏離則源于貿易非有效性的存在。Armstrong[7]證明了用SFG模型測度貿易潛力的合理性，并給出了模型的具體形式，模型包含傳統的隨機擾動項和單邊誤差項。魯曉東和趙奇偉[8]則詳細介紹了SFG模型的設定形式。基于模型研究出口貿易效率、潛力時，還需確定應將哪些變量納入模型以估計出口貿易潛力，哪些變量作為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因素。Armstrong[7]建議使用貿易核心決定因素（即自然決定因素）估計貿易潛力，提出貿易的人為決定因素可用于解釋真實貿易規模與貿易潛力之間的差距。貿易的人為決定因素便是貿易效率的影響因素。一部分基于SFG模型研究出口貿易效率或潛力的文獻結合其建議選取模型解釋變量，例如，被納入SFG模型以估計出口貿易潛力的自然決定因素包括人均GDP和地理距離以及是否臨界、GDP和共同語言的使用情況等，而被設定為影響出口貿易效率的因素包括關稅和自由貿易區建立情況、進口清關時間和是否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等。此外，具體基于SFG模型分析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因素時，部分文獻采用“兩步法”，即在借助SFG模型估計出口貿易效率的基礎之上，以出口貿易效率為被解釋變量，進一步對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因素進行經驗研究。鑒于“兩步法”存在缺陷，學者們多采用“一步法”探析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因素。楊桔和祁春節[9]構建SFG模型和貿易非效率模型，并結合“一步法”探究了“絲綢之路經濟帶”沿線21國對中國農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因素。李計廣和王紅梅[10]與潘紫燕等[11]基于SFG模型和貿易非效率模型通過“一步法”分別研究中國對28個代表性國家、中國對19個“一帶一路”相關國家的服務出口貿易效率影響因素。還有一些文獻通過指數計算的方式測度出口貿易潛力，如馬文秀和孟彤[12]。

近年來，學者們對于RCEP成員國間出口貿易效率或潛力的相關探討有所增多，相關的研究文獻涵蓋了多個領域，其中，部分文獻采用傳統引力模型進行分析。杜曉燕[13]構建擴展引力模型考察中國對RCEP成員國農產品出口貿易潛力。朱文鵬[14]在根據傳統引力模型估算出中國對RCEP伙伴國出口貿易潛力的基礎上，探究RCEP進口國貿易便利化水平對該出口貿易潛力的影響。部分文獻采用SFG模型進行考察，在總量出口層面，王俊和王青松[15]基于SFG模型的經驗研究發現，2001—2019年中國對RCEP其他成員國出口貿易效率年均增速為2. 469%；在產品出口層面，肖啟紅[16]、蔡玉秋和劉辰洋[17]、李明等[18]、李丹和武杰[19]、黃孝巖和李國祥[20]與王偉佳[21]基于SFG模型分別探究了中國對RCEP伙伴國文化產品、林產品、農產品、數字產品、農機產品、高技術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及潛力，運用“一步法”考察相應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因素。王晶和徐玉冰[22]與劉玉和黃舒雯[23]建立SFG模型，分別采取“兩步法”“一步法”分析中國對其他RCEP成員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因素。

從既有文獻來看，SFG模型中包含著隨機擾動項和單邊誤差項，此項設定使得該模型更加適用于貿易潛力的估計，并且許多測算出口貿易效率或潛力的研究選用了SFG模型，由于“兩步法”存在缺陷，因此，在這些研究中，很多學者采用的是“一步法”。近年來，學者們關于RCEP成員國間出口貿易效率或潛力的研究有所增多，但對于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影響因素、出口貿易效率及潛力的考察仍需進一步深入。

三、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市場結構

通過計算各RCEP成員國對14個RCEP伙伴國的ICT產品進口貿易額、出口貿易額和貿易額發現，2016—2019年中國、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越南和日本始終排在前8位，且這8個國家間ICT產品貿易額在所有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貿易額中占比始終超過90%。①因此，對這8個成員國同14個RCEP伙伴國的ICT產品出口貿易市場結構進行分析，②有助于了解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貿易概況。

2009—2019年各年度中國、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越南和日本對14個伙伴國的產品出口貿易市場結構測度結果顯示，在對個伙伴國的產品出口貿易中，中國ICT產品出口目的市場主要集中在日本、韓國和新加坡，但2011年以來，中國對日本ICT產品出口份額整體呈下降趨勢，2019年較2011年下降了11.758%，2009—2019年中國對越南ICT產品出口份額則整體呈上升趨勢，2019年增至16. 374%；2009—2019年日本對中國ICT產品出口份額始終高于47%，2015—2019年該份額減少了4. 701個百分點；2009—2019年韓國對中國ICT產品出口份額始終高于56%，韓國對越南ICT產品出口份額上升幅度相對較大，2019年較2009年上升了25. 056%；馬來西亞ICT產品出口目的市場主要集中在中國、新加坡、日本和泰國，11年間馬來西亞對中國和新加坡ICT產品出口份額的均值皆高于30%，對中國、新加坡、日本和泰國ICT產品出口份額分別增長了-4. 785%、5. 225%、-4. 540%和1. 136%；菲律賓ICT產品出口目的市場主要集中在中國、日本和新加坡，2019年菲律賓對這3個國家ICT產品出口份額高達68%，11年間菲律賓對中國ICT產品出口份額均值最高；新加坡ICT產品出口目的市場主要集中在中國、馬來西亞、韓國和日本，2009—2019年新加坡對中國和越南ICT產品出口份額分別提高了4. 511和6. 842個百分點；泰國ICT產品出口目的市場主要集中在中國、日本、馬來西亞和新加坡，11年間泰國對中國ICT產品出口份額總體為下降趨勢，減少了15. 909%；2009—2019年越南對中國ICT產品出口份額的均值為36. 694%，對中國和韓國ICT產品出口份額分別提升了29. 536%和20. 466%。

四、模型構建及數據來源

（一）模型構建

⒈模型理論

（二）數據來源

考慮到新冠疫情所帶來的沖擊，經驗分析部分的樣本時間范圍設定為2009—2019年，鑒于樣本期間部分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值為0，為確保估計結果的準確性，最終確定將澳大利亞、中國、印度尼西亞、日本、韓國、馬來西亞、新西蘭、菲律賓、新加坡、泰國和越南這11個國家納入研究樣本中。②

下面對式（6）和式（9）中變量的數據來源進行說明。實際GDP用世界銀行全球發展指標數據庫的GDP（以2015年不變價美元為標準計算）來衡量。地理距離（DIS）和共同語言的使用情況（LANG）數據分別來源于法國國際信息與前景研究中心的數據庫和數據庫，使用其中的distwces指標衡量成員國間地理距離。班輪運輸連通性（LSC）和前沿技術就緒水平（FTR）分別用UNCTAD數據庫的班輪運輸連通性指數和前沿技術就緒指數來衡量，該數據庫中的班輪運輸連通性指數為季度值，本文通過對一年四個季度的指數值取均值的方法得到各國各年度班輪運輸連通性指數后，再用來衡量班輪運輸連通性。前沿技術就緒指數衡量了國家使用、采用和調整前沿技術的能力，包含5個組成部分（9個二級指標），5個組成部分分別是ICT的部署情況、技能水平、研發活動情況、與前沿技術采用和調整相關的行業（包含ICT部門）正在進行的活動情況、私營部門融資的可獲得性，測度方法為主成分分析法。貿易全球化程度（TG）用蘇黎世理工學院經濟研究所的貿易全球化指數衡量，該指數可以反映一國貿易開放度、商品流動限制水平，為事實上的貿易全球化指數和法律上的貿易全球化指數的均值，兩者均通過主成分分析法得出，前者包含3個次級指標：貨物貿易（在GDP中占比）、服務貿易（在GDP中占比）和貿易伙伴多樣性；后者包含4個次級指標：貿易監管（非關稅貿易壁壘流行率和進出口合規成本的均值）、貿易稅（在稅收中占比）、關稅和貿易協定數量。自由貿易協定生效情況（FTA）的數據取自世界貿易組織的區域貿易協定數據庫及袁波等[26]的研究。

⒉SFG模型估計結果

（二）非效率前沿引力模型經驗分析結果

據前文SFG模型的經驗分析結果，在回歸分析過程中，SFG模型中應當加入貿易非效率項，貿易非效率隨時間推移會發生變化。為進一步分析樣本期間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因素，下文采用“一步法”進行經驗研究，即用式（6）—式（9）所構成的模型進行回歸分析。

此外，在貿易非效率模型中逐個添加解釋變量后的“一步法”回歸結果顯示，①模型中已添加的各解釋變量的系數估計值符號均未發生改變，系數估計值大小基本變化不大，均在10%的水平上統計顯著，說明模型估計結果穩健性良好。

（三）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潛力及提升空間測算結果

本部分將分析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一步法”估計結果，以及據此測算出的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潛力及提升空間。

⒈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測算結果

2009—2019年11個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的估算結果如表5所示。由表5和各年度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及潛力估計結果可知，中國對新加坡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最高，為86. 132%，新西蘭對印度尼西亞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最低，為0. 150%，而這一較大差距的產生主要是由出口國與進口國的班輪運輸連通性、貿易全球化程度、自由貿易協定生效情況、制度距離和前沿技術就緒水平這些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中國和新加坡班輪運輸連通性較高、新加坡貿易全球化程度和前沿技術就緒水平較高、兩國間簽署的自由貿易協定生效實施是中國對新加坡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高的重要原因；新西蘭和印度尼西亞班輪運輸連通性較低以及較大的制度距離、印度尼西亞貿易全球化程度和前沿技術就緒水平較低，則是新西蘭對印度尼西亞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較低的重要原因。2009—2019年中國、新加坡對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皆高于46%，2019年中國對新西蘭、日本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皆低于62%，這表明中國對這兩個伙伴國的ICT產品出口貿易仍有較大提升空間。樣本期間中國對韓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逐年上升，年均增長2. 577%，但2016年、2018年和2019年中國對韓國ICT產品出口貿易量同上年相比均為負增長，事實上，2015年之后中國對韓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潛力整體表現出緩慢的下降趨勢。馬來西亞除對印度尼西亞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很低外，對其他9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均高于55%，在樣本期間，對泰國、新加坡、中國、韓國和日本的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始終高于62%，對印度尼西亞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變動不大，始終未超過18%，這主要源于印度尼西亞貿易全球化程度、班輪運輸連通性和前沿技術就緒水平較低。韓國和日本對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都呈現出較大的差異性，如韓國和日本對新加坡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分別高至81. 744%和67. 414%，對新西蘭則分別低至7. 377%和2. 523%。據前文計算結果，2009—2019年在對14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中，韓國對越南ICT產品出口份額上升幅度相對較大，與此相對應，在此期間，韓國對越南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逐年增加，主要表現為先較快上升后緩慢增加的走勢。菲律賓除對新加坡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較高外，對其他9個RCEP伙伴國整體偏低；據前文計算結果，2009—2019年在對14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中，菲律賓對中國的ICT產品出口份額均值最高，然而在此期間菲律賓對中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排在第5位，實際上，樣本期間在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中，菲律賓對中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潛力均值最高。泰國除對新加坡、馬來西亞和日本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較高外，對其他7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皆低于35%；據前文計算結果，2009—2019年在對14個RCEP伙伴國的ICT產品出口中，泰國對中國ICT產品出口份額下降15. 909%，與此相對應，在此期間泰國對中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降低29. 775%，而2009—2019年中國與泰國的制度距離年均增長10. 530%，這可能對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下降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越南對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都低于43%，表明越南對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有很大提升空間；澳大利亞對不包含新西蘭和新加坡在內的8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都未超過4%；新西蘭對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都低于5%；印度尼西亞對不包含新加坡在內的9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均值皆低于8%。

進一步地，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總體貿易效率估算結果顯示，①2009—2019年成員國間ICT產品總體貿易效率的均值為39. 305%，2019年ICT產品總體貿易效率達到45. 464%，整體來看，成員國間ICT產品貿易仍有較大提升空間。

2.成員國間產品出口貿易潛力及提升空間測算結果

2019年RCEP成員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出）口貿易效率、潛力及提升空間的估計結果，如表6所示。①由表6可知，2019年越南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口貿易效率最高，高達74. 906%，其次是新加坡、馬來西亞和泰國，取值均超過57%，新西蘭最低，低至20. 974%，中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口貿易效率不高，但超過了30%；2019年中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出口貿易效率最高，高達75. 186%，其次是新加坡、馬來西亞和越南，印度尼西亞、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出口貿易效率相對較低，分別低至6. 201%、3. 236%和1. 168%，這3個國家對10個RCEP伙伴國的ICT產品總體出口貿易提升空間巨大，但新西蘭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出口貿易潛力在11個RCEP成員國中是最低的。

上述估計結果表明，中國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不斷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加大科研投入力度的確取得了成效，而且中國與RCEP伙伴國ICT產品進出口貿易仍有不小的提升空間。2019年中國、日本和韓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口貿易潛力、ICT產品總體出口貿易潛力均較高，超過了1 100億美元。2019年11個RCEP成員國中，中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貿易潛力最高，高達5 398. 789億美元。這可能主要得益于中國有較大的經濟規模、較強的經濟實力、與部分RCEP伙伴國有較近的地理距離或有至少9%的人口使用相同語言。2019年11個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總體貿易潛力為9 279. 896億美元。

六、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通過建立SFG模型探究了2009—2019年11個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的影響因素，如地理距離、共同語言的使用情況、班輪運輸連通性、制度距離和前沿技術就緒水平等，并測算出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潛力及提升空間。時變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和非效率前沿引力模型估計結果均顯示，RCEP出口方、進口方實際GDP都對彼此間ICT產品出口貿易量產生了顯著正向影響，成員國間地理距離對彼此間ICT產品出口貿易量產生了顯著負向影響，成員國間若有至少9%的人口使用共同語言，將顯著提升彼此間ICT產品出口貿易量。非效率前沿引力模型估計結果顯示，RCEP出口方和進口方的班輪運輸連通性、貿易全球化程度、自由貿易協定生效情況、進口方的前沿技術就緒水平均對兩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產生了顯著正向影響，出口方與進口方的制度距離、出口方的前沿技術就緒水平則對兩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產生了顯著負向影響。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測算結果顯示，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貿易整體上仍有較大提升空間。

（二）政策建議

為推動中國與RCEP伙伴國間ICT產品貿易健康可持續發展，筆者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中國應繼續重視提升貨物進出口運輸效率、通關效率，加強港口基礎設施建設，重視港口物流技術創新，推動智能港口建設，發展智慧物流，促進大數據、云計算等高新技術與港口業務深度融合，提高海運服務質量，進一步優化海關監管流程，不斷創新海關監管模式，進而降低通關成本，優化口岸營商環境。中國應持續完善國際貿易“單一窗口”功能，高質量、高標準推進口岸基礎設施建設。許多RCEP成員國已與中國簽訂共建“一帶一路”合作文件，中國應繼續同這些國家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合作。

第二，中國應用好RCEP生效實施所帶來的政策紅利，做好關于RCEP的宣傳工作及企業咨詢服務，提升為企業提供的RCEP宣傳工作和咨詢服務的質量，使信息通信技術產業的企業用好RCEP中的政策和規則，最大程度地降低成本。企業在利用好自由貿易協定的同時，也可以更多地考慮對同中國制度距離相對較小的RCEP伙伴國進行進出口貿易，事先對出口目的國制度環境進行更清晰的了解，提前做好預判和風險應對工作。

第三，以RCEP的生效實施為契機，中國應繼續推進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和簽署，積極推動中韓自貿協定第二階段談判、中日韓自由貿易區談判進程，爭取早日取得實質性成果。中國應繼續堅定不移地擴大對外開放，充分抓住“一帶一路”建設以及RCEP實施機遇，促進與RCEP伙伴國的貿易暢通、設施聯通，在鼓勵支持國內技術研發的基礎上，支持和引導國內ICT產品生產企業對RCEP技術先進的伙伴國開展技術尋求型對外直接投資，增進與RCEP伙伴國之間的技術交流與合作，進而提高中國ICT產品的國際競爭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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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Export Trade Efficiency and Potential of ICT Products Among the RCEP Members

CHEN Hao， ZHAO Zi-wei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conomy， University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and Economics， Beijing 100029， China）

Summary：In recent years，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digital economy， the importance of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ICT） products trade becomes increasingly prominent. In this context， increasing participation in ICT products trade and achieving the growth of domestic ICT industry through learning and competition can help promote the healthy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domestic digital economy. The 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 is currently the largest free trade arrangement. If the RCEP members seize this opportunity to achieve innovation synergy in the ICT industry， they will promote the common development of their digital economy. Researches on the efficiency or potential of export trade among the RCEP members have been increasing， but further exploration is needed to study factors that influence the ICT products export trade among the RCEP members， as well as the ICT products export trade efficiency and potential.

Based on the stochastic frontier gravity model，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influential factors of ICT products export trade among the RCEP members， and the ICT products export trade efficiency， trade potential and the room for improvement in ICT products export trade among the RCEP members by using the data involving ICT products export trade volume， bilateral geographical distance and so on among the 11 members of RCEP from 2009 to 2019. The results are as follows. The real GDP of exporters， the real GDP of importers， bilateral geographical distance， and bilateral use of same language are natural determinants of ICT products export trade among the RCEP members. The liner shipping connectivity in exporters and importers， the trade openness level in exporters and importers， the implementation of free trade agreements between exporters and importers， the institutional distance between exporters and importers and the frontier technology readiness level in exporters and importers are important factors influencing ICT products export trade efficiency among the members. This paper provides reference for improving the efficiency of ICT products trade among the RCEP members.

Compared with previous studies， the possible expansion of this paper is as follows. Based on the stochastic frontier gravity model and the one？step procedure，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ICT products export trade among the 11 members of RCEP， as well as the efficiency and potential of ICT products export trade among the 11 members of RCEP. This paper uses the liner shipping connectivity in exporters and importers， the trade openness level in exporters and importers， the implementation of free trade agreements between exporters and importers， the institutional distance between exporters and importers and the frontier technology readiness level in exporters and importers to explain the gap between the export trade volume of ICT products among the RCEP members and the export trade potential of ICT products among the RCEP members.

Key words：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 （RCEP）；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ICT）products； export trade efficiency； export trade potential

（責任編輯：徐雅雯）

[DOI]10.19654/j.cnki.cjwtyj.2023.10.008

[引用格式]陳昊，趙子薇. 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及潛力研究[J].財經問題研究，2023（10）：116-128，封三.

① 本文所研究的ICT產品包含電腦及周邊設備、通信設備、消費電子設備、電子元器件和其他產品，具體商品清單見https：// unctadstat.unctad.org/EN/Classifications.html。數據為作者根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Trade and Development，UNCTAD）數據庫整理計算而得。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額取自UNCTAD數據庫中出口方為報告方的數據，存在缺失值，本文處理此類缺失值的方法如下：先用進口方為報告方的數據進行填補。若仍存在缺失，則通過查找法國國際信息與前景研究中心的BACI數據庫并結合ICT產品具體商品清單對缺失值進行填補，若仍存在缺失，再通過查找聯合國貿易數據庫并結合ICT產品具體商品清單進一步對缺失值進行填補（實際上這些缺失值均取值為0）。下文中涉及的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額數據如存在此種情形，皆采取這種方法進行處理，不再贅述。

① 作者根據UNCTAD數據庫、法國國際信息與前景研究中心的BACI數據庫和聯合國貿易數據庫整理計算而得。

② 鑒于后文經驗分析部分的樣本時間范圍是2009—2019年，本部分關于8個成員國對14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市場結構分析的時間范圍也同樣設定在2009—2019年。

① ICT產品出口貿易市場結構的測度方法為計算2009—2019年各年度中國、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越南和日本各自對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額在對14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出口貿易額中的占比。資料來源于UNCTAD數據庫，經作者整理計算而得。ICT產品出口貿易市場結構測度結果未在正文中列示，留存備索。

① 賦值原則如下：若自由貿易協定在當年（t期）7月1日到年底范圍內生效，FTAijt從下一年（t+1期）開始取值為1；否則，FTAijt從當年（t期）開始取值為1。

② 例如2010年柬埔寨對印度尼西亞，2012年老撾對印度尼西亞、日本、菲律賓和越南，2012年緬甸對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和新西蘭，2014年文萊對越南ICT產品出口貿易值均為0，2010—2019年緬甸、柬埔寨、老撾和文萊同所有RCEP伙伴國ICT產品貿易額在所有成員國中始終排在后4位，因此，經驗分析部分的樣本中不包含這4個國家。

① 鑒于樣本期間美國傳統基金會發布的經濟自由度指數中司法有效性和財政健康指標數據缺失嚴重，因而本文用于測算制度距離的指標體系中不包含這兩個指標。

① OLS模型（當模型中不包含ueijt）和時不變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的估計結果未在正文中列示，留存備索。

① 正文中并未列示所有“一步法”回歸結果（僅列示了添加所有解釋變量后的“一步法”回歸結果），留存備索。

① 將2009—2019年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潛力估計結果，按年度加總得到成員國間ICT產品總體貿易潛力年度值。將2009—2019年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出口貿易量，按年度加總得到成員國間ICT產品總體貿易量年度值。RCEP成員國間ICT產品總體貿易效率年度值=成員國間ICT產品總體貿易量年度值/成員國間ICT產品總體貿易潛力年度值。

① 2019年RCEP成員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出）口貿易量為當年RCEP成員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進（出）口貿易量（經驗分析所用數據）加總后的結果，2019年RCEP成員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出）口貿易潛力為當年RCEP成員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進（出）口貿易潛力加總后的結果。2019年RCEP成員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出）口貿易效率=2019年RCEP成員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出）口貿易量/2019年RCEP成員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出）口貿易潛力。2019年RCEP成員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出）口貿易提升空間=1/2019年RCEP成員國對10個RCEP伙伴國ICT產品總體進（出）口貿易效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