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莊子般灑脫

賀馨葳

有人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此話未免太過絕對，人無不為利奔走，身在名利場，即使圣人也不免沾染一身俗塵，但莊子卻是一個游離于俗世之外的旁觀者。

在一般人眼中，隱士的形象往往是逍遙灑脫的，但莊子卻顛覆了我們的認知。“處窮閭厄巷，困窘織屨，槁項黃馘者”，住在偏僻窄小的巷子中，貧窮潦倒，需要靠編織草鞋謀生，枯瘦的脖子焦黃的臉，這么狼狽，與耕于田野的農夫差不多。但這種狀態恰恰符合莊子對鄉野的追求，不在乎口腹之欲，不強求身外之物，超然出世。

惠施未死前，莊周尚有一知己。命運太奇妙，一個主張入世的人，一個主張出世的人，兩人卻有著亦敵亦友的緣分。他們是至交，亦是對手，不同的觀念沒有讓他們分道揚鑣，而是讓他們彼此包容。生前，惠施做了魏國的相國，擔心莊子的到來會動搖自己的地位，莊子因此給他講了“鹓鶵與鴟”的寓言。莊子將惠施比作食“腐鼠”的鴟，而自喻為“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的鹓鶵，以此表明自己高遠的志向不是權勢可侵蝕的。死后，莊子為了悼念惠施這位至交，寫下“郢人失質”的故事，知音不再，匠人鼻尖削灰的絕技也不復出現了，類比莊子當下的處境，世間再無能與他談心交底的人了。

莊周一雙慧眼，不觀朝政，不視江湖，卻始終聚焦人間。他清楚亂世的生存之道：當于“材”與“不材”之間。過“材”，則“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如楊修少年輕狂，終究死于曹操之手；太“不材”，沒有活下去的能力，烽火亂世，生死艱難，活下來的人從不仰仗運道，而靠的是智慧，智力才是最可靠的運氣。

或許是出于對現實的失望，莊子的腦海里總充斥著浪漫而神秘的想象。“鯤鵬自有天池著，誰謂太狂須束縛？”想化身鯤鵬，遨游太空，何等狂妄；“莊生曉夢迷蝴蝶”，不知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即使是做一只烏龜，也“寧曳尾于涂中，不留骨于堂上”。從莊周的幻想和自白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位老者用盡畢生精力都在擺脫世俗的枷鎖，追尋狂放不羈的內心，只是兜兜轉轉了半輩子，驀然回首，卻發現自己仍在紅塵之間。

歲月短暫，各位需暫時卸下生活的重擔，做回灑脫的少年，且歌且行且從容。

【湖南師范大學附屬中學梅溪湖中學】

◆點評

本文選擇了幾個典型事件來談莊子。首段通過對比引出莊子之脫俗，然后論述莊子的真性情。無論是與惠施的情誼，還是堅守自己的志向，不管外在的誘惑有多大，莊子始終保持著清醒。作文語言靈動，氤氳著灑脫之氣，仿佛一個無比逍遙的莊子御風而來。

（指導老師：周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