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碳”目標下促進新能源汽車發展的財稅政策及其實施效應研究
——以小鵬汽車企業為例

何 雅，彭詩雯，袁 柯，李天奕，胡曉雯

(南京審計大學金審學院 會計與審計學院，江蘇 南京 210023)

1 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現狀及相關財稅政策概述

1.1 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現狀

隨著“雙碳”目標的實施，新能源汽車行業已成為我國的發展重心，并逐步成為汽車行業主流的發展方向。與普通汽車行業不同，新能源汽車行業研發與制造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與成本，因此國家與政府的資金支持是非常重要的。與預期相同，財稅政策拉動汽車銷量的成果也是顯著的，數據顯示，在2022年新能源汽車總銷量為680萬輛，市場占有率提升至25.6%，預計在2023年會有進一步的增長。

1.2 促進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的財稅政策現狀

現如今政府最經常使用的財稅政策有兩種：一為直接的財政補貼，二為稅收優惠。

1.2.1 財政政策現狀

在財政補貼的初創期間，國家補貼的力度相當大，通過資金補貼讓新能源汽車公司獲得更多的研究經費，大大加快了新能源汽車的發展，同時價格上的優惠也吸引了更多的消費者。但直接的財政補貼也有一定的弊端，比如有些企業利用政策漏洞騙取補貼等行為。從2021年起，財政補貼政策開始逐漸退坡。通過表1對政策的梳理可以看出近些年的政策變化。

表1 新能源汽車財政政策梳理

1.2.2 稅收政策現狀

國家對新能源汽車稅收優惠包括：增值稅、消費稅、車輛購置稅、企業所得稅、車船稅、關稅等。自2014年至2022年，對于符合條件的新能源汽車公司，政府只收取15%的所得稅，并對其研發支出進行了加計扣除。消費者方面，購買新能源汽車不需要支付車輛購置稅和車船稅，節省了購車成本，吸引越來越多的消費者選擇新能源汽車。

2 新能源汽車財稅政策對小鵬汽車的影響

2.1 小鵬汽車公司簡介

2014年小鵬汽車正式成立，從成立至今，小鵬汽車憑借其領先的軟件、數據、硬件技術等核心技術，為自動駕駛、智能互聯以及核心的汽車系統等領域帶來革新，成為中國智能電動車領域的領軍企業之一。同時，智能電動車的優勢吸引了更多年輕的熱衷科技的消費者。小鵬汽車成立以來，在科技創新方面大量投入，極其強調“智能”，即內部軟件的深入研發。

2.2 新能源汽車財稅政策對小鵬汽車的影響

2.2.1 小鵬汽車所享受財稅政策狀況

2018年公布的《免征購置稅新能源車目錄》中，小鵬汽車產品首次進入其列，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小鵬汽車的初步發展。同時，小鵬汽車2.0版本在受到國家財稅政策補貼后預計銷售價格在10萬元左右，成功進入了當時的主流純電動車市場，有力的財稅政策對于小鵬汽車真正進入新能源汽車市場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2019年，小鵬汽車在四天內順利拿到6400萬元的增值稅留底退稅，這筆資金給建設初期的小鵬汽車極大的支持。

2020年，肇慶小鵬汽車共獲得留抵退稅1億元；廣州小鵬汽車享受階段性社保減免、研發費用加計扣除以及固定資產加速折舊等稅收優惠政策。這些舉措讓小鵬汽車真正享受到國家財稅政策的福利，助推小鵬汽車獲得更大的資金空間，推動科技創新與產業發展。

2021年，稅務部門贈送《新能源汽車及汽車零部件行業稅務指南》(以下簡稱《指南》)給小鵬汽車，該《指南》中明確羅列了新能源汽車行業涉及的企業、員工和消費者可以享受到的各項稅收優惠政策，幫助小鵬汽車更為有效的享受到政策紅利。

2022年12月中旬，《免征車輛購置稅的新能源汽車車型目錄》發布，小鵬汽車G9、P7都在列，降低了消費者買車的成本，拉動了新能源汽車消費，推動了小鵬汽車實現長遠發展。

2.2.2 財稅政策對小鵬汽車財務狀況的影響

第一，產銷量。自我國2009年出臺新能源汽車財稅優惠政策以來，新能源汽車產業得到較大的發展，小鵬汽車作為國內新能源汽車三大巨頭之一，發展迅速，在2018年、2022年發布的免征車輛購置稅目錄中，小鵬汽車多款產品位列其中，在政策的推動下，自2018年年末第一款車型交付以來，其交付量逐年上升，在2021年更是跨越式增長，交付量接近2020年的四倍，在政策實施的這幾年里，小鵬汽車飛速發展。同時國家對充電基礎設施建設、電池系統、能耗以及續航等方面進行財稅補貼，小鵬汽車也根據補貼標準和要求持續優化自身性能，加大技術創新，提升用戶體驗。但2022年小鵬汽車交付量的增長速度有所下降，與同期的新能源汽車品牌相比，交易量的同比增長率不樂觀，小鵬汽車需要在財稅政策不斷退坡的當下，找出自身的不足，合理規劃品牌戰略，以謀求更長遠的發展。詳見圖1。

第二，研發投入。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對于新能源汽車行業更是如此。小鵬汽車的智能科技屬性一直是它的核心競爭優勢，產品的定位比理想和蔚來汽車更加鮮明。2020年，小鵬汽車獲得了國家的社保費、研發費用的加計扣除、固定資產折舊等稅收優惠，為其在科技創新和產業拓展上提供了有力的資金支持。從成立以來，小鵬汽車在研發上的投入已達110億元，2022年第一季度，研發費用支出超過12億元，同比提高128%，占總收入的16%，仍處于加速投入的階段，但這種投入是值得肯定的，在未來可能會成為小鵬汽車業績重要的轉折點。2018年國家針對新能源財稅優惠政策提出，要提高技術門檻要求。未來財稅政策的發展趨勢也更加傾向于創新技術，小鵬汽車對于研發的高投入無疑是符合政策發展趨勢的。根據創始人所說，2023年以后小鵬汽車將繼續加大研發力度，每年研發投入超60億元，同時，推出全自動駕駛，在新能源汽車高質量發展道路上不斷前行。詳見圖2。

第三，盈利能力。在盈利能力方面，小鵬汽車沒有優勢，毛利率水平不高，2022年第一季度為12.2%，同期特斯拉的毛利率基本保持在25%以上，理想、蔚來在20%左右，相比于行業內的競爭對手，小鵬汽車的毛利率水平明顯不占優勢，但小鵬汽車的毛利率也在不斷增長，發展前景良好，其中長期目標是將毛利率提升至25%以上。近幾年來，小鵬汽車收到國家留底退稅達上億元，享受車輛購置稅、社保費、研發費用以及固定資產等稅收優惠政策，對其毛利率由負轉正起到了重要影響。同時，雖然暫時盈利能力不強，但其在保持高研發、高性價比的基礎上仍能保持上升趨勢，已然是很大的進步。未來不斷優化結構，爭取取得技術的突破，小鵬汽車的毛利率一定會有積極的改善，產銷量和盈利能力都會大幅度提升。小鵬汽車近五年營業收入見圖3，2019—2021年毛利率見圖4。

圖3 小鵬汽車近五年營業收入

圖4 小鵬汽車2019—2021年毛利率

3 促進新能源汽車發展的財稅政策實施中存在的問題分析

3.1 財政補貼側重點不合理

目前國家的財政補貼側重點在銷售端，對生產和研發階段的補貼很少。只有消費者購買汽車時，生產企業才能獲得財政補貼，但對于新能源汽車企業來說，研發創新才是需要大筆資金投入的階段。

致力于研發的企業只能享受與普通高新技術企業一樣的優惠政策，高昂的研發費用還拉高了成本，降低了市場競爭力，這使許多新能源汽車企業研發創新的意愿大大降低，轉而致力于追求產銷量，使政府補助的實際效果與期望相悖。

另外，單一的補貼評判標準只根據電池的能量密度和續航時間，很容易導致企業過于追求這兩方面的提升，本末倒置反而忽視了電池安全的重要性。

3.2 監管機制不健全，騙補套利問題頻發

國家實行優惠的財稅政策以來，新能源汽車銷量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增長，這其中的一個原因便是有些企業為了追求利益，虛增銷量騙取國家補貼，他們用電池和汽車外殼假冒生產完成的新能源汽車，并將它賣給自己關聯的公司，獲得補助后又回收電池再進行生產。

這些欺詐性的行為，不僅阻礙了新能源汽車行業的健康發展，還造成了數據的虛增和財政支出的浪費。同時，反映出財稅政策的制定及實施是有漏洞的，政府的監管并沒有完全發揮作用，需要進一步的修正和完善。

3.3 財稅政策優惠存在不公平不全面的問題

3.3.1 財政補貼存在地域上的不公平

政策的實行區域主要在大城市，比如北上廣深、京津冀等地區，地域發展不均衡，中部地區及偏遠地區的新能源汽車基礎設施沒有得到完善，消費者也不傾向于購買新能源汽車。

3.3.2 優惠政策忽視汽車零部件企業補貼

在新能源汽車產業中，整車廠商一直是國家財政的主要支持對象，而核心部件如動力電池生產企業所享受的補助比例卻很低。財政補助并不包括對核心零部件、電池技術配套企業的扶持，也沒有為配套措施提供稅收優惠，而這些產業的發展對于新能源汽車行業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3.3.3 容易導致企業研發結構失衡

目前，政府補貼標準較為單一，評判標準只是電池能量密度和續航能力，很容易導致企業過于追求這兩方面的提升，本末倒置反而忽視了電池安全的重要性，對新能源汽車的安全造成威脅。

3.4 企業對財稅優惠政策依賴性強，退坡機制不夠合理

許多新能源汽車企業的發展都十分依賴政府的財稅優惠政策，凈利潤為正數的企業有可能扣除掉財政補貼之后就進入虧損狀態。“一刀切”的退坡機制是不可取的，政府應盡快出臺平緩的退坡機制，使消費者和企業都對新能源汽車的未來充滿信心。

3.5 相關的政府制度結構不完善

我國目前的稅收優惠政策在一定程度上還存在著較大的不確定性、無法量化具體的優惠規模、預算難以監測等方面的弊端。稅收政策的種類過于繁雜，涉及的主體較為繁多，邏輯不夠嚴密，實施的成效也是模糊不清。同時，進口的新能源汽車要征收車輛購置稅等稅費和繳納關稅是較為不合理的，也影響到了進口汽車的后續發展。

近年來，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面臨的問題是行業中低端產能過剩，而優質產能供給不足，造成這個問題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對中高端產能的財政補貼相同，企業為了追逐利益，降低了技術要求。財政補貼需要維持在比較合理的水平內，不然會讓企業過度的依賴進而產生較大的負面影響，最終造成適得其反的結果。

4 促進新能源汽車發展財稅政策的建議

通過以上對財政政策和稅收政策現狀以及財稅政策對小鵬汽車的影響的研究，發現當前我國促進新能源汽車發展的財稅政策尚存在諸多問題，文章就如何推動新能源汽車發展的財稅政策提出了五點建議。

4.1 增加對企業研發成果的補貼

財政補貼的重心應由銷售端漸漸轉移至研發端，激勵企業進行創新研發，通過對企業研發支出的稅前加計扣除等方式減輕企業的負擔。另外還可以與新能源汽車企業聯合開展一些研發項目，并設立專項補貼，提高企業創新的積極性。

4.2 強化對新能源汽車行業補貼方式、發放渠道和執行情況的監管

政府應完善財政補貼的申報流程，將監管落實到從生產到銷售的各個環節中，可以通過檢查購入的核心部件數量與銷售數量是否一致、汽車銷售的數據是否真實等方式防止騙補行為的發生。同時也應當提升相關的懲罰措施，對騙補嚴重的企業實行取消生產資質的處罰。

4.3 合理調整財稅補貼政策，完善稅收優惠政策

第一，相關財稅補貼政策應根據不同地域情況給予相應的補貼，但對偏遠地區以及農村應加以覆蓋補貼政策，加強中部省市及偏遠地區新能源汽車的推廣應用，鼓勵這些地區人民對新能源汽車的認可和使用。

第二，加大對新能源汽車核心零部件和配套基礎設施的補助力度，推動新能源汽車基礎設施建設，解決新能源汽車充電基礎設施補貼不足等問題，對配套設施供應商企業給予恰當財政稅收優惠，激勵其增加基礎配套設施的數量以及提升設施的質量。

第三，均衡新能源汽車產業相關技術的研發補貼。不僅要把補貼重點放在電池能量密度和續航能力上，還要關注到新能源汽車相關技術的研發成本等，政府可以加大企業與外界研究機構關于新能源汽車研發項目的補貼力度，在減少企業研發成本的同時，促進研發的新技術更快成形和生產。

4.4 合理界定財政補貼范圍，平緩補貼退坡機制

政府應合理界定財政稅收補貼范圍，補貼的方式和標準可以更靈活，將創新型的技術作為補貼的重點，對積極進行創新的企業加大補貼力度，而對信用等級不高的企業謹慎發放補貼。

財政補貼退坡要根據新能源汽車市場的實際情況及時調整?？梢愿鶕M者水平的不同分批次制定政策，高端的車型對應的消費者對價格的敏感度低；可以率先實行退坡，低端車型則先不實行。也要考慮地區因素，發展較快的區域可以先實行退坡政策，發展落后的區域則繼續扶持。財稅優惠政策應具備穩定持續性，讓消費者和企業對新能源汽車的前景更放心，鼓勵更多人選擇新能源汽車。

4.5 加強稅收優惠與財政補貼的協調互動，建立綠色稅制

由于財政補貼政策具有針對性強、事后激勵效果小的特征，稅收優惠政策具有作用時間長、事后激勵效果大的特征，根據這兩者互補的特點，國家可以綜合兩者優勢擬定更合理的新能源汽車財稅政策，加強兩者的互相促進作用，使財稅政策實施效應最大化。補貼政策正在退坡，稅收優惠可以加大，應制定全面的稅收優惠政策，全面覆蓋電池及配套設施企業。

同時，響應國家提出的“雙碳”目標，建立綠色稅制，對于高排放的企業增加稅收，這一舉措不僅可以促進新能源汽車發展，也制約了傳統的燃油汽車，通過稅收的杠桿作用，逐步促進能源結構的轉型與優化，使之達到綠色消費與發展，建立可持續的稅收制度。

5 結語

無論是對于小鵬汽車還是其他新能源汽車企業，他們近幾年來的迅速發展，都離不開國家財稅優惠政策的促進作用。新能源汽車的發展是減少碳排放的一大重要途徑，我國通過財稅優惠政策鼓勵支持新能源汽車發展，對于實現“雙碳”目標有著重要的意義。未來，在財稅政策逐漸退坡的情況下，如何制定更符合實際的財稅政策，引領新能源汽車行業持續發展，讓新能源汽車真正發展為人們交通工具的第一選擇，是需要不斷探究與完善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