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的現狀、特征與展望
——基于2020—2022年中國知網文獻分析

馬連龍，梅澤星

（1.青海黃南州人民檢察院，青海黃南州 811300；2.青海師范大學 法學與社會學學院，青海西寧 810000）

黨的十九大提出的“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提出的創造性新時代理論，是對民族工作在新時期深入發展的有力回應，也是對馬克思主義融合進中國民族理論的實踐總結和升華。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1]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做好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要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作為黨的民族工作的主線。”[2]作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基石，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研究成果近年來也頗為豐富，通過可視化分析，系統梳理至今較為分散的學術研究文獻，挖掘發展脈絡和研究前沿。筆者根據2020—2022年相關研究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以期反映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的現狀、特點以及未來展望。

一、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數據分析

（一）文獻來源與研究方法

數據來源于中國知網收錄的學術期刊，檢索主題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檢索時間設置為2020年1月1日至2022年10月30日，期刊類別設為“北大核心”和“CSSCI”。經過篩選除重，剔除相關度不高的文章后，得到798篇有效文獻，以“refworks”格式下載，作為CiteSpace分析數據源，所得文獻數據的統計分析價值與文獻研究價值具有相關性及可靠性。

本文運用文獻計量可視化分析軟件CiteSpace（6.1.R2 版本）研判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相關研究文獻，軟件特色在于對研究領域內大量文獻通過計量以顯現研究演化的熱點主題以及關鍵路徑所在。通過將發文作者、發文機構、關鍵詞共現做可視化分析以形成知識圖譜，更直觀且易于理解和展現研究現狀及熱點。在已有研究基礎上進行細致的回顧和分析，并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作初步展望，為后續研究提供一定的借鑒和參考。

（二）發文作者和機構分析

1.發文作者分析

本文通過對發文作者可視化分析，展現發文作者之間的合作網絡關系，掌握問題方向和研究趨勢。

可視化分析得到圖1，其中節點數（N）為146 個，連線數（E）為45 條，連線數遠小于節點數，說明我國研究作者合作程度整體趨于離散狀態。表1為發文量前十的研究學者，根據普賴斯定律①公式M=0.749sqrt（Nmax）（Nmax為該研究領域發文量最高的作者發文數)，M即核心作者應當發文數量。，計算出核心作者發文數量應達到3篇以上。由表1可知，發文數量前十均為核心作者，尤其是郝亞明、嚴慶、納日碧力戈發文數量達到了10篇以上，核心作者的研究成果可以體現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研究方向和重點內容，因此，在后續研究中可重點關注核心作者的研究成果，當然也應結合實際發展情況進行研究。誠然，作者合作程度雖偏低，但并不一定代表研究成果單一，同時不是核心作者并不能代表其研究成果沒有參考價值。因此，筆者建議未來研究趨勢應當結合核心作者、領域內的領軍人物以及現行研究實際情況綜合分析。

表1 作者發文量統計表

圖1 作者合作網絡圖譜

2.發文機構分析

可視化分析得到圖2，其中節點數（N）為158 個，連線數（E）為78 條，即該領域發表文章的機構有158家，有合作關系的有78家，同發文作者合作關系類似，從整體上來看，機構間的合作關系也呈離散狀態。由表2 可知，中央民族大學不僅是發文量最多的機構，同樣根據度中心性①發文機構度中心性值越高，代表該機構存在的合作關系越密切。和圖2 所示，其也是具備最多合作關系的機構。根據表2可得出以下結論：一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以高校為主，表2中中國社會科學院并不屬于嚴格意義上的高校，但其下有隸屬的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其余均為高校機構。二是民族高校為主要陣地，民族高校作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的主要機構具有現實優勢。三是發文機構多數分布于北京、西北邊疆民族地區、西南民族地區。綜上所述，關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研究得到全國各地尤其是邊疆地區、民族地區的響應，以豐碩的研究成果回應新時代民族理論。誠然，在未來研究中機構間可以加強合作關系，以互動互通線下交流和互聯網合作形成系統化的學術共同體。

表2 機構發文量統計表

圖2 發文機構合作網絡圖譜

（三）關鍵詞共現分析

關鍵詞共現程度越高，即關鍵詞出現頻次越高，越能體現出學界的關注焦點和研究熱點。可視化分析得到圖3，其中節點數（N）為210個，連線數（E）為578條，即出現的關鍵詞有210個，關鍵詞之間的連線有578條。結果顯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領域關鍵詞集中程度較高，研究熱點突出，且熱點關鍵詞與其他關鍵詞之間聯系密切，即共現程度較高。同時，由CiteSpace計算得出的關鍵詞中介中心性，代表著該關鍵詞與其余關鍵詞之間的聯系程度，中介中心性數值越高，該關鍵詞與其他關鍵詞之間聯系就越緊密。筆者根據CiteSpace 分析出關鍵詞共現數據，經過整理得到表3。表3 顯示，關鍵詞頻次前五的中介中心性均達到了0.10以上，說明中心性較高，其中“中華民族共同體”關鍵詞中介中心性最高。由關鍵詞共現可視化分析得知，各研究熱點主題之間聯系緊密，研究在緊扣中華民族共同體這一核心概念基礎上，圍繞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認同、民族團結、民族院校等熱點主題展開研究，有針對性地展示出熱點主題與核心主題，體現出學界研究對民族關系、文化認同以及鑄牢的實踐路徑等給予了高度重視。

表3 關鍵詞共現統計表

圖3 關鍵詞共現圖譜

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理論框架和內涵要素

理論框架的構建和內涵要素的理解是民族關系發展的現實迫切需求，明晰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的內涵有助于理論的深層架構，學界在此方面的研究中呈現多元化視角，進一步奠定了研究的堅實基礎。

（一）理論框架

系統性、邏輯性的理論框架構建有助于研究的開展。朱軍從民族實體結構視角進行論述，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被限制在文化民族關系的權益保障和協調中。蘊含先進理念的政治主體在同社會大眾互動時，共同構建起政治社會秩序并形成集體認同。這種理論意義包含了國內與全球治理的雙重含義，不僅體現了中華民族作為國家民族的制度設計，也能有效動員國民作為一體參與進時代變局下的國家治理之中[3]。常士訚認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構建邏輯區別于國外以國土邊界為基礎的構建方式，新時代中國的領土空間建設為中華民族的共同文化心理、共同經濟聯系等的構建提供了龐大的網絡，是國家意志和價值理念的體現，也是全國各族人民生活和實踐的重要內涵[4]。田釩平等認為共同體是中華民族在百年未有的大變局之下持續生存和發展的根本路徑，在百年黨史視角之下，中國共產黨是主要推動者，通過三個維度即“個體認知”到“群體實踐”再到“整體重塑”的視角可知，中國共產黨在公民的權利義務確認、民族聚居散居政策實踐、憲制建設中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5]。郝亞明認為族際關系張力主要來源于四種理論假說，即“文化差異說”“利益競爭說”“結構區隔說”“安全困境說”，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對消解族際關系的張力具有重要作用[6]。黃穎通過系統性思維框架和系統性方法從工作推動角度，以云南省為例展開論述，在向中華民族共同體示范區推進過程中，系統思維是必須堅持的正確導向，是戰勝一切困難的方法論保障，需要在工程推進中全面系統地進行謀劃，將各地工作聯動并集成，牢記習近平總書記對系統性要求的論述，強化教育共同性、戰略性布局，為云南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道路上提供理論支撐[7]。侯愛萍等通過歷史淵源、演進道路和思想文化淵源搭建理論譜系框架，從國家內部治理和全球治理兩個維度體現價值意蘊，彰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應對大變局下的國際形勢以及維護國家安全和民族團結中的重要作用。在實踐路徑上以經濟基礎、政治功能、文化引領、思想共識四個方面作為實踐理論框架展開論述[8]。

（二）內涵要素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內涵在于，共擔民族之責、共建民族之家、共創民族輝煌、共享民族榮耀，各族人民應牢固樹立休戚與共、榮辱與共、生死與共、命運與共的共同體理念[8]。學界對于內涵的認知大致相同，但各學者均有其側重之處，主要圍繞民族融合、文化認同、價值相同和“大一統”觀念等展開。費孝通先生對中華民族的“多元”和“一體”之間的辯證關系進行梳理論述，在其結構特點上提出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理論，認為中華民族的形成是一個自在發展到自覺聯合的過程[10]。在“大一統”概念下，李龍等從法理和政理維度下提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理論基礎蘊含了古代“大一統”的理念，是新時代下國家統一的基礎、精神力量的靈魂，對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影響深遠[11]。楊虎等從文化認同內涵角度指出，擁有中國國籍的公民是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基礎，中華民族是全國民族榮辱與共和利益關聯的共同體，而將其等同于漢族或者視為“復合虛體”的觀點均無法成立。鑄牢之意在于助推民族理論政策在中華民族共同體領域不斷創新、強化認知統一的多民族中國國情、促進民族事務治理水平不斷上升[12]。林意章認為，鑄牢的內涵在于其是新時代的精神產物，以維護民族團結、民族自強和反對民族分裂為使命。歷史唯物主義定義其內涵要義，是我黨維護一個中國原則、鞏固邊疆民族地區安定和諧局面、復興中華民族和加強民族團結的決心體現。因此，應從共建民族交流交往交融互動平臺、加強民族教育、中華文化的認同三個方面發揮民族團結的凝聚功能內涵[13]。朱尉指出概念內涵是研究的重點之一，是理論和實踐中的方向和著力點，內涵闡釋建立在各民族的認知理念、價值意蘊、共同行為的基礎上，可將內涵要素概括為“認知”與“認同”兩大維度，認知維度的內涵要素旨在說明各民族從意識和心理兩個層面形成的認知和理解過程；認同維度在于強調各民族的心理情感方面的歸屬轉變[14]。

三、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價值意蘊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具有鮮明的價值特點，對中國社會的現實發展來說，其研究有著重要的時代價值，即涵蓋了中國社會的整體發展和民族地區的綜合發展，促進全國民族共同繁榮。

（一）理論價值

近年來，價值意蘊在學界探討中眾說紛紜，既有學者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視為國家安定和統一的思想保障，也有學者將之看作民族復興的力量源泉，是我國民族理論在新時代的創新深入。王新紅從內容、表達、價值、接受四個維度著手，以探討馬克思民族理論在我國本土實踐的理論價值，是內容維度下民族工作理論在新時代的創新，表達維度下在民族領域構建中國話語體系，價值維度下蘊含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接受維度下要求進一步提升培育能力建設[15]。張寶成等從“是什么”“意義”和“鑄牢路徑”三方面闡述其培育問題，認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歷史演進，是中華民族發展下中國共產黨從零散到聚合的認知演化，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需要各民族交互作用，竭盡自身所能共創未來[16]。張嬌等認為，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推進民族團結進步的辯證關系中，根本途徑在于不斷加強民族團結進步事業，同時鑄牢之任務也是推進民族團結進步事業的戰略任務，因此得出兩者相輔相成共同推動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結論[17]。蔡旺等認為鑄牢是一種過程，也可以稱為進行的狀態，價值內涵應溯源中華歷史，同時結合時代語境，如何在政治、民族關系和經濟發展中平衡民族一體與多元化發展是其價值本蘊。民族共同體不僅是政治共同體穩定與統一的力量之源，也是各民族共同發展和繁榮昌盛的時代要求，更是族際和諧與社會主義牢固的價值內涵[18]。綜上可知，學界對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的理論價值意蘊趨向于解讀政策和敘述理論層面，制度層面的研究尚且不足。

（二）實踐價值

近年來，相關研究著手于社會整體發展和邊疆地區、民族地區綜合發展，以體現新時代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價值。王偉等從“兩個大局”背景下探討高校在實踐中的價值意蘊。高校肩負培養擔任民族復興重任之人才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兩個大局”的時代背景下，高校既迎來機遇也面臨挑戰，是高校加深愛國主義教育、堅守意識形態、戰勝潛在風險的毅然追求，旨在從五大認同即理論、價值、文化、身份、情感認同出發鑄牢新時代高校學子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19]。李樂等在現有研究的整體趨勢下，站在邊疆民族地區的地理角度下，以推廣普通話即國家通用語言為探討切入點，深入剖析邊疆民族地區“推普”工作的實踐價值。以“推普”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四大方面的效益體現加強邊疆民族地區群眾對于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經濟利益共同體、精神文化共同體、社會生活共同體的認同感。在文化認同范疇下明確漢語言文化向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方向不斷挺進[20]。李曦輝認為在各民族地區經濟發展中，民族地區經濟的協調發展是鑄牢任務的重要保障。通過溯源黨和國家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起的各時期對于民族地區的經濟幫扶政策，體現出民族地區經濟與國民經濟的不斷融合發展。從經濟融合到文化融合再到價值觀融合，展示民族團結、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的實踐現狀，體現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同民族地區經濟發展不斷融合的中國經驗[21]。楊勝才從民族院校角度論述價值意蘊：一是要牢守民族院校辦立的初心；二是牢記民族院校的歷史使命；三是站牢意識形態的前沿陣地；四是新時代學子的“三個特別”要求；五是標榜民族團結的示范之窗[22]。李健從馬克思主義視角闡述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以探討其基礎性問題和當代價值。第一，在歷史唯物主義理論下厘清其思想依據，首先是各民族在共同的社會生產生活中萌生了民族共同體的意識，其次是物質與精神的互相交融轉換彰顯了鑄牢問題中的辯證特點。第二，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發展為指引，拓寬中華民族與人類命運在共同體范疇內的聯系，在世界視野下理解民族問題的本質，在處理民族關系和世界關系中順應歷史長流[23]。

四、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路徑

（一）法治保障

法律乃治國之重器，良法是善治的前提。法治興則民族興，法治強則國家強。民族工作是我黨治國理政的重要內容之一，只有在法治軌道上運行，才能不斷提升民族事務治理的法治化水平。宋婧等認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法治構建基礎就是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法治保障在于憲法確立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和單一制國家結構，以憲法等相關法律規范將制度構建與法理塑造相結合，實現從歷史文化共同體向政治法律共同體的中華民族共同體轉型。在憲法主體地位下，認同以憲法為核心的統一國家法律體系，同時以民族區域自治制度來保障各民族平等的權利以及文化的多元化發展[24]。李涵偉等認為法治可以保證新時代民族工作，有效鞏固和維護民族團結。通過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理念表述納入憲法這一根本大法，拔高民族工作立法層次，確保法律法規執行可行性、合法性、合理性。同時，通過健全立法評估制度，將鑄牢行動落實到實踐中，賦予法律以活力，在良法善治的法治時代下為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民族關系發展提供法律遵循[25]。宋才發指出，多元代表56個民族，一體代表中華民族，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基石是民族團結進步。鑄牢的法治基礎是中華民族認同，法治方向是核心價值觀，根基在于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完善。通過打牢民族事務治理法治化建設地基、強化黨政機關領導者法治思維能力學習、全面實施憲法提供法治保障，在全國上下凝聚成超出文化意義外且具有政治法律含義的中華民族共同體[26]。馬杰從刑事保障路徑進行考察，探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法治保障路徑。刑事法治保障是國家統一、權利平等、文化交流和社會和諧的兜底式保障手段，在宏觀層面的“寬嚴相濟”政策指引下，確立微觀層面的刑事保障政策。對于諸如惡性的分裂主義犯罪、宗教極端犯罪和民族極端犯罪予以刑法規制。在分裂主義犯罪中，以我國現行刑法規定的分裂國家罪、煽動分裂國家罪和相關法律法規對大陸內犯罪行為予以打擊。對于港澳地區的危害祖國統一犯罪行為，在憲法這一根本大法的基礎上，以《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香港特別行政區國家安全法》等法律法規嚴懲分裂國家的犯罪行為。在打擊極端主義犯罪中，以現行刑法和《反恐怖主義法》為法律依據，堅持打早打小以提前預防，懲治宣揚極端思想行為以阻礙其蔓延，嚴懲極端主義行為等[27]。虎有澤等指出，鑄牢的法治路徑在于民族事務的依法治理，需要以法治認同樹立法治思維，以民族事務依法治理保障法治方式，以法治教育打牢法治保障基礎。在法治文化教育中，明確鑄牢問題中的實踐困境、法治精準思維、人才保護的法治路徑[28]。

（二）文化認同和中華民族認同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魂是文化，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29]。孟凡東等認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既然是民族工作的重要遵循，就必須對文化發展路徑進行有效構建，以夯實鑄牢的文化根基。馬克思主義文化領導權是根本，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自信是核心，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是關鍵。多民族的豐碩文化凝聚成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文化[30]。董輝等認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是一種重要的文化形態，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和共同體思想是理論依據，百年來我黨在理論和實踐中形成的統一戰線理論與民族理論是文化思想動力，中華上下五千年積淀的文化底蘊是文化基因。在文化構建中，要深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以夯實文化基礎，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凝聚民族價值，樹立正確的民族歷史觀增強民族認同，加強文化交流互鑒以厘清中華文化與民族文化的關系[31]。楊麗等從多維度視角強調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同紅色革命文化之間具有嚴密的邏輯內涵，紅色文化是共產黨領導下的政治基礎，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下民族互惠指向的經濟基礎，是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建設的文化動力，是民族交流交往交融的社會認知，是共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家園的生態底線[32]。程林順通過實證研究以歸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路徑，以UMU互動網絡調查問卷為基礎性調查工作，以座談、訪談為調查精準性工作，分析出認知不足等問題。作者在搜集并分析整理的基礎上，對文化認同的實踐路徑進行總結。文化認同創新的實踐路徑在于以下四點：一是做好“推普”工作的開展，以示范區、工作試點為中心逐步拓展開；二是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利用傳統媒介和數字化媒介協同宣傳優秀傳統文化；三是助推民族優秀傳統文化保護工作，對民間習俗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四是在黨政機關領導培訓中加強理論闡釋，強化黨政機關領導干部對理論的理解和運用[33]。呂韶鈞從具體的中華傳統習俗——舞龍習俗中闡釋其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聯系，采用文獻資料分析和田野調查法等，分析文化認同與鑄牢問題的內生邏輯。龍文化中龍形態是多種動物合為一體的文化概念，印證中華民族文化的“多元一體”格局，各民族如同龍的各個部位，最終合成統一的多民族共同體，傳統龍文化體現出中華傳統文化以及民族凝聚力[34]。劉春呈從飲食文化認同視角闡釋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路徑。各民族以飲食為基礎形成社會的互動關系，通過地域飲食文化塑造身份認同和歸屬感，通過交融互通形成中華飲食文化基礎，自覺生成“全民一體”的中華文化認同感[35]。綜上可知，在文化認同與中華民族認同的實踐路徑研究下，有著較多的具體性、微觀層面的研究文獻和頗具民族特色文化的研究文獻。

（三）民族政策和民族關系

黨和國家民族政策聚焦于民族平等、團結、區域自治等方面，涵蓋了各民族的共同繁榮發展以及少數民族干部培養和人才政策扶持。在“兩個大局”時代背景下，民族政策應順應實際變化而做出相應的改變，而且在民族政策改革完善的同時也會對民族關系產生最直接的影響。

孔亭認為當下面臨著諸多的挑戰，建立互嵌式的社會結構是促進民族交流交往交融的有效路徑。黨和政府自2010年“三交”①三交是指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三交”理念首次由中央提出是在2010年1月召開的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談會上。理念提出后，又多次強調了交流、交往、交融的重要性。互嵌式的社會結構和社區環境構建出多民族共同居住、共同學習、共同工作、共同娛樂的社會美好藍圖。黨政機關制定結合實際的民族政策，建立跨區域協作機制，做好少數民族人口流動管理工作，在保障少數民族融入城市的同時妥善處理好宗教等民族突發事件，在保障各民族合法權益的基礎上以維護社會穩定[36]。納日碧力戈等認為“五通”即心通、語通、情通、政通、文通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必然需求，“政通人和”是中華歷史文化經驗的凝練總結。我黨自始至終都將民族關系問題視為重中之重，將民族實際問題同馬克思主義原理相結合，在馬克思理論中國化的道路上走出了符合國情的中國特色民族問題解決之路[37]。管健通過對跨群體友誼的研究，發掘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現實意義，結合接觸假說、拓展性假說、自我拓展性假說對跨群體友誼的影響機制進行論述。跨群體友誼要提高群際接觸的數量，更要提高群際接觸的質量，群際接觸中的跨民族友誼基礎尤為重要。跨民族友誼質量的好壞是各民族交流交往交融的前提基礎，各民族之間必須相互信任、扶持、依存[38]。白利友指出，民族政策在我國是為了處理好民族關系和民族問題而形成的政策設計。因此，應進一步發揮民族政策的時代作用，優化民族政策以滿足實際需要，發揮其規范功能、導向功能、調試功能、動員功能，適應新時代下民族事務治理所需要的政策創新、民族理論政策的創新；應注重中華歷史文化，在民族文學的創作中應增加中華民族內容，構建出立體化的中華民族理論政策體系[39]。馬成俊等以李文實的西北民族關系史研究為切入點，以探討“中華民族共同體”內涵對處理西北地區民族關系的價值意義。李文實在內地求學中對西北地區民俗文化等的考證研究，以及撰寫的古代吐蕃民族同漢朝、唐朝之間的互通互融文獻，體現出中華民族的整體與統一，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借鑒資料[40]。劉曉程指出，民族政策的傳播是關聯民族政策和國家認同的媒介，從技術維度、文化維度、政治維度三個維度闡釋了民族政策傳播的內涵要義，從政策宣傳功能、文化調適功能、對話認同功能三個視角對民族政策傳播的功能進行定位，最后對民族政策傳播的實踐路徑予以論述：一是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的核心內容；二是中華民族主流核心價值觀引領；三是創新政策執行中的技術路徑；四是構建以同心圓為基礎的溝通制度；五是設立信息、文化、情感融合的共生網絡[41]。

（四）民族教育事業

民族教育事業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基礎性工程，加快新時代下民族教育事業的發展以保證各民族享有平等的受教育權利，從教育中強化新時代學子和教師的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感。

汪圣鈞指出了新時代下雙語教育的三重路徑：一是塑造聚合性語言關系夯實學子的國家認同感，穩步推進內地支援邊疆民族地區的教育工作，切實做好少數民族子女遷居內地的教育問題；二是強化包容性語言關系厘清對多樣性的認知，政府協助少數民族保護族群和部落的瀕危語言符號，通過“共生”推動對多語種多民族文化的認知；三是培育雙語人才提高使命感和歸屬感，“產出”社會需要的雙語人才，落實好支援邊疆以及艱苦地區的人才扶持政策，在開展民族工作時有機融入民族團結思想，切實提高其歸屬感和使命感[42]。賈學鋒等認為，民族院校肩負著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責任和使命，在民族院校開展鑄牢工作之時，應伴隨開展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學習紅色文化和黨史。在增強各民族對中華文化的認同路徑上，應通過知識教育、環境創造、社會實踐等校園活動對學生開展愛國主義教育，利用課本、影視作品、實踐活動多元化創新意識載體。在構筑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中，以詩詞歌會、民族舞蹈樂器表演等活動，助推來自五湖四海各民族學生的文化交融和文化傳承[43]。嚴慶認為，在對學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信度與效度研究中存在認識上的“三個不清楚”：一是具體內容涵蓋哪些；二是共同性與差異性的處理問題；三是民族團結進步教育的特殊之處。依托民族團結進步教育，相關部門應積極履職改變教育不均衡、不平等局面，在實踐中將“四個與共”變為具體、具象的教育內容[44]。陳立鵬等對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民族教育的重要論述進行分析整理，指出民族教育的戰略地位在于加強民族團結、建設邊疆屏障、促進民族共同繁榮、推進教育公平。民族教育的根本目的在于培養出合格的社會主義事業接班人和建設者、邊疆民族地區建設的人才；民族教育的重點任務是深化民族團結進步、普及通用語言、加強各級各類教育、提高少數民族干部素質；民族教育的實踐路徑在于抓好黨政機關教育工作、關心邊疆民族地區教師隊伍、經費傾斜于邊疆民族地區、多形式發展民族教育、強化對口支援教育等[45]。

五、結論與展望

筆者基于對近三年來相關文獻的梳理歸納，發現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研究中，學界系統性地從多維度、多視角進行了立體化研究，為未來深入研究打下了理論基礎，但同時也存在一些局限。在社會主義現代化邁向新征程的同時，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作為中華民族的內在動力，需要全國各族人民團結一心，凝聚力量以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榮使命。

（一）結論與不足

研究結論主要有以下兩點：第一，現有研究核心熱點是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以其作核心主題來探析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道路。治理能力現代化道路下的民族工作成果不斷創新增加，學界各學科領域中均有豐碩的研究成果，各高校學者、民族類高校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貢獻了斐然的成果。第二，已有研究集中于中華民族共同體、偉大復興、文化認同、民族政策等領域。中華民族共同體是核心主題，在將其作為所有研究的出發點基礎上，厘清理論框架與內涵要素、理論與實踐的價值意蘊以及主要的實踐路徑。

研究不足有以下兩點：第一，研究內容繁多冗雜，諸多研究傾向于宏觀層面，而忽視了微觀分析，主要在宏觀層面進行演繹推理，對于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民族關鍵符號、傳統民族神話、諺語等討論不足，研究的深度還有待提高。第二，研究多傾向于邊疆和民族地區，從共現關鍵詞以及發文機構即可看出，對于內陸城市以及東部沿海地區的研究稍顯薄弱，雖然邊疆和民族地區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的重點地域，但內陸地域的研究也不可忽視。

（二）研究之展望

為深化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在結合時代背景和國家政策的基礎之上，今后研究可從以下幾個方面深入開展：

第一，研究方法從單一走向多元。將數據量化統計分析法納入研究，利用大數據、抽樣調查等方法拓寬研究思路與方法，提供足夠的數據支撐，彰顯研究的科學性、客觀性和時效性。在此基礎上，把握研究的重點所在。首先，在基礎性問題研究上不斷推進，厘清中華民族共同體之形成、內涵與實質，把握新時代黨在民族工作中的“主線”和“綱”[46]。其次，結合歷史與現實、理論與實踐來闡釋共同體之意義，聚焦歷史經驗、弄清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形成的歷史過程，看到各民族交流交融交往的未來美好前景。

第二，以多學科視角豐富研究內容，形成學術共同體。現行研究基本上以政治學、民族學為主要學科視角，對于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這一宏大概念來說，單一的學科研究視角雖在縱向研究中不斷深化，但在各學科的橫向銜接和拓展上卻存在不足，導致研究成果的局限性。以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將歷史學、民族學、政治學、法學、教育學等各學科的研究成果綜合運用，融入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建設等各領域的研究中，發揮學科間互相補充、支撐的優勢。例如，以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為理論基礎，從歷史學研究中探討中華民族史同各民族史之間的關聯；從政治學研究中探討整體利益與民族利益、國家結構與民族區域自治等關聯；從法學研究中探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之法律規范體系及實踐路徑。

第三，提高研究主題的針對性和轉換民族學研究范式。將宏觀層面與微觀層面相結合，政策解讀與實踐研究相結合，發揮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實在效用性和文化資源利用的可操作性。在重視研究邊疆地區和民族地區的基礎上，不斷轉移研究目標，將內陸城市和東部沿海城市的少數民族人口流動等問題納入重點研究范疇，以擴大研究的地域性。在轉換民族學研究范式問題中，民族學研究導向和路徑應當逐漸適應時代之發展。申言之，民族史研究應從單一的民族歷史向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轉化。民族文化研究從民族間文化差異向民族文化共同性轉化。尤其是在民族文化研究中，明晰中華文化是各民族文化的主干，各民族文化是中華文化的枝葉，枝繁葉茂的前提是根深干壯。

第四，發揮理論研究與實踐研究在新時代背景下的特點。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提出、“一帶一路”的建設、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等時代背景下，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應順應時代潮流，不僅要著眼于中國內部，更要契合世界的變化，利用大數據時代的科技手段加強研究的科學性和客觀性，從橫向上拓展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理論和實踐研究。在研究內容多元化的基礎上，深刻認識到國外華人與國內公民在中華認同上的“差序格局”問題[47]。在此基礎上，研究對象應延伸至國際視野，如研究長江文化的國際傳播意義和路徑。長江文化研究應強化海外華人對長江文化的認同感，從而上升到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認同感。在長江文化的國際傳播路徑研究中，首先要充分激活潛藏在海外華人記憶深處的長江文化歷史記憶，充分挖掘長江文化在新時代下的價值意蘊；其次，要將頂層設計與體系性建設相結合，旨在對傳播主體、傳播內容、傳播方式做好統籌規劃；最后，要將傳播空間的拓展和長江文化吸引力的增強相結合，利用好數字化技術，以及海外華人社團、報刊等向海外傳播長江文化。

第五是拓展研究基地。我國于2020 年設立了首批15 個國家級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研究基地，在未來的研究基地拓展中，逐步分批分期擴大研究基地覆蓋面，以期達到全國各省、自治區均能配套一個研究基地。對于研究實力強勁的，或者自治區地域較大、研究需求較大的省份和自治區，可以設立子研究基地以靈活配置研究資源和研究人才。為實現各地區研究成果的交融和互通，各研究基地可定期開展交流合作，以促進研究成果科學化、全面化而不閉塞于單一地區內。在研究基地的建設過程中，需要注意一些突出問題：一是形式化和“新瓶裝舊酒”的情況，如部分研究人員將其他研究成果刻意掛靠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下，導致研究基地徒有其表；二是建設單位的基地建設工作和其他工作無法形成有序共進和互促互嵌的高效機制，部分單位將研究基地的建設視為民族學研究相關機構和人員的工作，使基地的資源整合縮限在較小范圍內；三是基地建設同當地民族工作實際需要銜接不當，理論研究無法及時回應當地實踐部門的需要。對于上述突出問題以及在未來研究基地拓展中可能存在的問題，是今后學界研究中應當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