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超 王培剛 盧祖洵
1.武漢大學公共衛生學院 湖北武漢 430071 2.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公共衛生學院 湖北武漢 430030
健康是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經濟社會建設的基礎。2015年,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推進健康中國建設。2016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明確健康中國建設的具體目標任務。隨后,《國務院關于實施健康中國行動的意見》《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等指導性政策相繼出臺。2019年,健康中國行動推進委員會的成立以及健康中國行動組織實施和考核方案的制定更是標志著健康中國戰略進入實質性推進階段。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再次要求“推進健康中國建設”,為新時期衛生健康事業發展提供了根本指向。
共同富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和本質要求,也是新時代社會經濟發展的戰略藍圖。2020年,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對共同富裕作出重大戰略部署。2021年,“堅持共同富裕方向”被作為《“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的重要原則指導社會經濟發展。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再次明確“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的要求。與此同時,我國也正加快制定《促進共同富裕行動綱要》、支持浙江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等。在相關政策推進下,共同富裕理念日漸深入人心。
健康中國與共同富裕的部署時間雖有先后、工作內容亦有側重,但在發展理念和奮斗目標上卻多有重合。未來一段時間是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協同推進的重要階段,二者制度是否銜接、理念是否相容以及雙向嵌入和賦能程度,將深刻影響兩大戰略的實施效率和改革效果。本文通過解讀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的理念內涵,梳理其理論交集與邏輯關聯,提出二者雙向驅動的實踐路徑,為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的協調推進提供參考。
政策目標的多樣性和利益的多元化使得國家戰略往往具有廣泛的外部性,即戰略推進不僅對目標群體和環境產生影響,還會對同一時空范圍內的其他非目標客體產生作用。[1]當這種作用由兩個及以上政策主體發出時,便產生了互動。互動(interaction)是一種使彼此發生作用或變化的行為或過程,多發生在兩兩之間,要求互動雙方相互獨立,但在發展理念、實踐模式、目標任務等維度有不同程度的交叉重疊。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有著深厚的互動基礎。一方面,健康中國是共同富裕的基本保障,只有“健康”才能為“富裕”提供有效的勞動資本、減少資源內耗和低效率;另一方面,共同富裕能夠為健康中國提供必要的物質保障,同時也為健康中國建設提供了根本目標。
1.1.1 雙向嵌入
嵌入(embeddedness)是經濟學、社會學和政治學領域廣泛應用的一個概念,原指某一事物進入另一事物的過程和結果。這一概念最早由匈牙利哲學家卡爾·波蘭尼提出,后經格蘭諾維特整理、闡釋并引入經濟社會學領域[2],逐漸成為公共政策、公共管理領域的主要學術性術語。
嵌入是外部要素(A)“融入”被嵌入客體(B),并按照被嵌入客體的運行機制運行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A和B都會進行適應性調整以更好地嵌入與被嵌入。在現實生活中,嵌入的主體之間往往表現出雙向嵌入關系,即A嵌入B,同時B也嵌入A。其主體來源廣泛,如制度體系、政策要素、社會主體等,本文將重點關注制度嵌入的理論內涵及實踐意義。實際上,制度的雙向嵌入通常建立在相互獨立的基礎之上,一方面,雙向嵌入作為合作性行動理念,不是單向嵌入觀下一方對另一方的簡單否定與改變,而是在考慮互動雙方現實需求后的一種“取長補短”的理性交易邏輯或“相學相長”的客觀行為范式;另一方面,目標任務的差異性使得互動雙方的政策內容相對聚焦,無法有效涵蓋社會經濟發展的諸多方面,此時經雙向嵌入而構建起的“相輔相成”的關系,能夠促進政策覆蓋面和行為自主性的延擴,更加靈活地適應復雜多變的外在形勢。[3]然而,嵌入過程必然涉及對既得利益格局的調整與重塑,并伴隨主體之間的理念博弈、觀點爭論和價值沖突。如何化解這些矛盾并促進雙向嵌入,是高質量推進制度改革與建設的政策著力點之一。
在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制度體系設計中,二者在價值理念、發展目標、實踐成效等多個方面雙向嵌入、互為補充。這不僅能夠使二者在戰略價值的梳理和闡釋上互為注腳,同時也能在節約社會資源的同時提高戰略實施效率。
1.1.2 雙向賦能
在互動過程中,除靜態嵌入外,還存在動態賦能。賦能(empowerment)思想是指通過賦予員工“調動資源去完成工作的能力”來激發員工的自我效能和工作動機,進而提升組織效率。這一概念起源于20世紀80年代,旨在通過言行、態度、環境等的改變給予他人正能量,促進個人才智和潛能的最大限度發揮。之后,賦能理論經過傳承和發展,逐漸成為心理學、社會學、法學、公共管理學等領域的重要思想。[4]盡管各領域對賦能的內涵概述不盡相同,但均關注資源配置、價值互促、潛能釋放、效率提升等驅動力生成要素。
從實踐邏輯上來說,賦能是不同行為主體之間的交互作用,通過開展互動合作以共同創造價值或提供增值服務的過程。在公共政策領域,有效的賦能能夠提升政策執行效率,改善政策執行效果,減少妨礙公共政策落地生效的主客觀因素。同樣地,健康中國與共同富裕之間不是簡單的單向賦能,而是共同參與下的雙向賦能。隨著相關工作的開展,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為彼此提供了有利的政策環境、制度機會和典型示范,通過發揮雙方各自優勢,在政策設計、組織動員、成果共享等方面彼此疊加,進而作出“1+1>2”的理性選擇,即主體(客體)恰好能夠正向促進客體(主體)的改進和實踐,從而提升雙方的推進質量。具體而言,健康中國戰略的推進將保障和增進群眾健康,為共同富裕提供健康的人力資本;共同富裕理念的實踐將促進社會財富的積累和個人生活條件的改善,為健康中國提供必要的醫療資源和更加廣闊的健康服務市場。[5]
不難發現,健康中國與共同富裕之間的雙向賦能基于兩大戰略的利他性、共享性和開放性特征,二者實踐邏輯和終極目標的趨同性為雙向賦能提供了可能。
1.2.1 健康中國嵌入共同富裕
(1)價值需求
社會財富的積累和個人可支配收入的增加是促進群眾健康需求釋放的重要因素。一般情況下,人們在滿足基本的生活需求后,會主動尋求衛生健康服務以提升抗疾病侵擾能力,保障有更多的體力和精力投入到持續性的價值創造之中。而共同富裕則為滿足群眾健康需求提供了更充足的健康資源和更完善的醫療保障,進而提升群眾健康服務的主動性和能動性。[6]可見,健康中國的物質基礎和價值體現需要嵌入共同富裕,并依托社會經濟的發展促進健康需求市場的擴展。
(2)政策效益
“將健康融入所有政策”是健康中國建設路徑的良好注解。踐行這一理念要求所有政策在制定、執行、效果評價的全過程融入健康意識,既將全民健康作為經濟社會發展的基石,又將全民健康作為經濟社會發展的目的。[7]這為健康中國嵌入共同富裕的制度設計創造了條件。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支持浙江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的意見》提出,“深入實施健康浙江行動,加快建設強大的公共衛生體系,深化縣域醫共體和城市醫聯體建設,推動優質醫療資源均衡布局”。這提示健康已深刻嵌入共同富裕的整體框架和目標體系。
1.2.2 共同富裕嵌入健康中國
(1)民生目標
共同富裕內涵的豐富性決定了其實踐成果的廣泛性。除社會財富的積累外,基本公共服務的范圍、水平、共享程度等也是評價共同富裕的重要指標。[8]“十四五”規劃指出,投入到基本公共服務方面的資源要與社會經濟保持同步增長,促進基本公共服務在城鄉、地區和人群之間的均等化和同質化。健康促進是基本公共服務的重要內容,“健康是1,其他是后面的0”。換言之,失去健康,共同富裕將成為虛無縹緲的“空中樓閣”。因此,為增進群眾健康福祉、高質量推進共同富裕,需要深入推進健康中國建設。
(2)實踐路徑
發展是硬道理,也是共同富裕的根本途徑。其中,產業發展能夠充實生產要素供給,增強社會發展動力。近年來,健康產業的發展在實現醫療資源擴容的同時,也為經濟社會發展提供了新的引擎。《“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將“建立起體系完整、結構優化的健康產業體系”作為重要發展目標,預計到2030年,健康服務業總規模達到16萬億元,“成為國民經濟支柱性產業”。健康產業,取之于健康,用之于健康[9],這與共同富裕“共建共享”的理念高度契合。可見,共同富裕的部分實踐路徑已嵌入健康中國戰略之中。
1.3.1 健康中國賦能共同富裕
(1)充實健康人力資本
健康的人力資本是推進共同富裕的根本動力來源。[10]健康中國戰略以人的健康為中心,通過提升疾病預防、健康促進、公共衛生治理能力,保障和增進群眾健康。盡管這無法直接增加勞動者的絕對數量,但可以改善勞動者的工作精力、服務質量和健康壽命。如湖州、無錫、珠海等全國健康城市建設樣板市均在“2030行動綱要”中提出提升人均期望壽命、降低過早死亡率等目標,這將從相對意義上增加社會生產力存量,進而促進社會財富的持續積累,由此構成了健康中國賦能共同富裕的完整鏈條。
(2)預防因病致貧返貧
黨的十八大以來,黨堅持共同富裕的價值理想,帶領全國各族人民成功打贏脫貧攻堅戰。然而,當前的脫貧成果仍較為脆弱,“已脫貧人口中有近200萬人存在返貧風險,邊緣人口中還有近300萬存在致貧風險”。為此,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的意見》將“堅決守住不發生規模性返貧底線”作為重要工作。在返貧致貧因素中,疾病首當其沖,因病致貧返貧人口甚至占農村總貧困人口的40%。[11]為避免規模性返貧,需要以高質量推進“健康中國”行動為保障。譬如,連續兩年獲評全國健康城市建設樣板市的宜昌就明確要求“深入實施健康扶貧工程,因病致貧、因病返貧問題得到有效改善”。可見,健康中國將為共同富裕守住致貧、返貧的“紅線”。
(3)增進共享富裕能力
共建、共享、共富密不可分,共建推動共富實現共享,共享促進共建實現共富。換言之,共建是前提,共富是目標,共享則是過程和保障。共同富裕是群眾共享的富裕,“共同”體現了對平等的追求,“富裕”則體現對物質的追求,只有“共同”沒有“富裕”,是貧窮的社會主義;只有“富裕”沒有“共同”,就遠遠偏離了社會主義。因此,共享是共同富裕的具體抓手,貫穿于共同富裕的全過程。不難理解,只有保障和增進群眾健康,才能使群眾有更充足的時間、精力、意愿“共建”共同富裕和“共享”共同富裕發展成果。
1.3.2 共同富裕賦能健康中國
(1)擴容優質醫療資源
豐富公共資源是共同富裕的鮮明特征,這將為醫療資源擴容和衛生健康事業發展提供必要的物質支撐。而共同富裕所依循的“共享”理念也要求醫療資源的均衡布局,破解基層特別是偏遠地區囿于資源短缺而出現的衛生服務能力滯后的窘境。同時,共同富裕以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基礎性制度安排為目標,強調充分競爭、機會均等、按勞分配等理念,將激發包括醫療衛生人員在內的社會人力資本的工作熱情,為衛生健康事業的發展提供充足動力。
(2)提供無差別健康保障
共同富裕始終堅持人民立場,以發展成果共享和群眾權益保障為實踐進路,努力提升公共服務優享度、縮小社會保障差異度、增進人民群眾獲得感。其中,提供無差別的健康服務是共同富裕的重要體現。當前,我國醫療資源配置尚不均衡、醫療服務質量亦存在差異,這與健康中國戰略精神相悖,也與衛生健康事業的公益屬性相左。實際上,共同富裕“共建共享”的價值追求為健康中國建設和健康福祉的均衡可及提供了良好的社會環境。
(3)促進社會面貌改觀
“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揭示了疾病的發生、發展和轉歸不僅有賴于其自然屬性,還與其鮮明的社會屬性息息相關。[12]在健康中國行動中,居民的心理精神健康和社會參與程度也是評價其建設成果的重要指標。隨著共同富裕的穩步推進,群眾的衣、食、住、行、用等基礎生活質量顯著改善,有效減少了因經濟困難、生活質量低下、未來預期悲觀等導致的心理精神問題及其他社會負性事件的發生,從而改善群眾精神面貌、促進人的全面發展,構建出與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相適應的現代化社會心態。
健康中國與共同富裕有著相近的發展目的、相似的實踐邏輯、相同的戰略定位,并融會貫通于現代化建設的各個方面,這為二者雙向嵌入和雙向賦能提供了基礎條件。[13]
《“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開篇即指出,“‘十四五’時期是……乘勢而上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的第一個五年”。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將成為黨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的重要目標任務。
民生保障和社會發展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內容,這分別對應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戰略。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錨定居民疾病預防、健康促進、物質豐裕、精神富足等各維度需求,協同增進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唯有正確處理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之間的關系,才能更好地釋放二者在中國式現代化建設中的價值和能量。因此,必須把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統一于現代化建設的現實場域協同推進。
健康中國戰略提出“到2030年,促進全民健康的制度體系更加完善,健康領域發展更加協調,健康生活方式得到普及,健康服務質量和健康保障水平不斷提高,健康產業繁榮發展,基本實現健康公平”。可見,健康中國“以人的健康為中心”,通過體制機制建設、健康素養提升、服務質量改善以及全生命周期健康管理等,促進全人群身體、心理、社會等健康指標的改善,而繁榮健康產業、促進健康公平則在促進醫療資源擴容和均衡配置的同時,也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提供了堅實的健康支撐。
“治國之道,富民為始。”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對共同富裕的“實質性進展”做出解釋,即人民生活更加美好,經濟總量和人均收入再邁上新的大臺階,中等收入群體顯著擴大,基本公共服務實現均等化,城鄉區域發展差距和居民生活水平差距顯著縮小。因此,實現共同富裕不僅是經濟問題,更關乎基本民生。[14]在兼顧效率和公平的前提下,圍繞解決好發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問題,通過機會均等、廣泛參與,實現全體人民共建共享發展成果,是共同富裕的可操作性目的。
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均以保障和改善民生為核心,這種戰略目標上的一致性和重疊性為二者雙向嵌入創造了條件。
醫療資源的不均衡配置是制約衛生健康事業發展的關鍵因素。當前,我國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及其診療量分別占全國的80%和60%,但醫療資源擁有量卻處于絕對劣勢。2021年,我國醫院床位數和衛生技術人員數分別是基層醫療衛生機構的4.33倍和2.15倍。這與“逐步縮小城鄉、地區、人群間基本健康服務和健康水平的差異”的要求還有較大差距,同時也構成了健康中國建設的底層邏輯[15],即根據地區之間、城鄉之間居民健康服務需求和現實條件,合理規劃、統籌、配置醫療資源,突出解決重點人群健康問題。
此外,我國地區間、城鄉間的居民在生活水平和公共服務可及性上存在著較大差距,與“共同富裕是全體人民的富裕”的發展定位大相徑庭。2021年,我國東部地區人均可支配收入為44 980.3元,分別是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的1.52倍、1.62倍和1.47倍;城鎮居民的消費水平為37 994元,更是農村居民的2.04倍。因此,在持續推動社會經濟發展的同時,應聚焦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彌合地區之間、城鄉之間在社會經濟、民生保障、公共服務等方面的差距。[16]
建設健康中國和實現共同富裕都需要著眼于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現實問題,以“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為根本指向。這種實踐邏輯的相似性為二者雙向賦能提供了實踐基礎。
黨和國家歷來高度重視解決關系全民健康的重大和長遠問題。2016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衛生與健康大會上做出“沒有全民健康,就沒有全面小康”的宏偉論斷,要求“把人民健康放在優先發展的戰略地位”。同年,《“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出臺,要求推進全民健康事業發展。2019年,《關于實施健康中國行動的意見》《關于成立健康中國行動推進委員會的通知》《關于印發健康中國行動組織實施和考核方案的通知》同日印發,形成了強烈的改革信號。不僅如此,黨的十九大報告和二十大報告也均對健康中國作出重大戰略部署,強調了健康中國建設的極端重要性。
共同富裕是黨對全體人民的莊嚴承諾。從毛澤東“現在我們實行這么一種制度,……,是共同的富,……,是共同的強,大家都有份”,到鄧小平“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再到江澤民“既鼓勵先進,促進效率,合理拉開收入差距,又防止兩極分化,逐步實現共同富裕”和胡錦濤“著力發展社會事業,著力完善收入分配制度,保障和改善民生,走共同富裕道路”,無一不體現著黨和國家對共同富裕一以貫之、矢志不渝的堅守。[17]進入新時代,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繼續對共同富裕進行思考和探索,提出“實現共同富裕不僅是經濟問題,而且是關系黨的執政基礎的重大政治問題”,并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作出“中國式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的歷史論斷。
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同為新時代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頂層設計,相同的戰略定位意味著政策的覆蓋范圍、執行力度、涉及職能部門等方面存在廣泛交叉。為減少政策的重復執行和資源浪費,有必要促進二者協調推進。
健康中國與共同富裕貫穿于現代化建設的全過程和各方面。在二者雙向嵌入與雙向賦能的具體實踐中,需要遵循系統觀念,在堅持戰略自主的同時推進各要素共建共享,鼓勵全社會的廣泛參與。
習近平總書記將系統論作為治國理政的重要方法論,指出“系統觀念是具有基礎性的思想和工作方法”,要“善用系統思維”。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也提出,堅持系統觀念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必須遵循的原則。[18]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是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的系統性工作,二者之間的雙向嵌入與賦能需要充分調動各類閑置資源要素并統籌規劃,運用系統觀念的實踐原則和科學程式建立良性互動與反饋機制,為協調推進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創造良好環境。
自主是合作的基礎,保障戰略實踐的深度。在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雙向嵌入和雙向賦能的過程中,應在堅持二者自主性的基礎上謀求深化合作,在保證自身戰略目標持續推進的同時相向而行。一方面,政策制定者應清晰界定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的政策范圍與實踐路徑,保持戰略方向的明確和穩定;另一方面,政策執行者應時刻審視自身的職責定位,避免受新情況和新問題的干擾而出現偏離政策目標和既定路線的情況,保證實踐方向的正確性和戰略目標的漸進性。[19]
合作是實現目標的途徑,拓寬戰略實踐的廣度。《“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精準指出“健康領域發展與經濟社會發展的協調性有待增強”,這提示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的合作尚有待深化。對此,應加快建立促進二者協調推進的組織架構、體制機制、配套措施,營造良好的雙向嵌入和雙向賦能氛圍;同時,注重從理論層面論證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雙向嵌入與雙向賦能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創新二者合作推進的方式和路徑。
健康中國建設與共同富裕實踐,以及二者的良性嵌入與賦能,離不開全體社會成員的共建共治共享。我國幅員遼闊,不同地區之間的地理環境、歷史文化、社會經濟、資源稟賦大相徑庭。為保障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的有效推進,需要區域、部門、個體之間共建協作。當前,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戰略正穩步協調推進并取得了階段性成效。為鞏固來之不易的改革成果,已取得階段性成效或已經起步但成果尚不顯著的地區應保持戰略定力,堅持既定方針路線,及時總結戰略實施過程中的經驗和問題,破解妨礙戰略推進的體制機制障礙、群眾認知障礙、資源配置障礙,促進戰略實施效果的進一步顯現。
發展成果共享是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的重要評價標準。對此,在實踐過程中,應從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入手,在不斷形成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階段性標志性成果的基礎上,讓群眾平等享受到無差別的改革成果。
人民群眾是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建設的主體和根本動力來源。[20]在推進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戰略實施過程中,通過政策宣教引導群眾參與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實踐,轉變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建設的價值認知,特別是激發群眾的主體責任和“主人翁”意識,逐步消弭地域、身份、文化差異等外在因素造成的治理主體意識的缺失,增進個體與健康中國、個體與共同富裕互動互促的黏性,進而在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實踐中達成“共識動員”,增強社會群眾參與戰略實施的內生動力,在“有責盡責”的實踐中獲得更加堅實的行動和認知保障。
健康中國與共同富裕有著相似的目標任務、實踐邏輯、戰略站位,這為二者的雙向嵌入和雙向賦能提供了良好條件。其中,健康中國戰略的價值需求和政策效益嵌于共同富裕之中,并通過擴充健康人力資本、預防因病致貧返貧、增進共享富裕能力推進共同富裕;反之,共同富裕的目標任務、實踐路徑則嵌于健康中國戰略,同時通過豐富醫療衛生資源、釋放群眾健康需求、改善群眾社會面貌等賦能健康中國建設。作為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路徑,健康中國和共同富裕的實現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堅持系統謀劃,統籌實施;立足戰略自主,深化雙向嵌入和賦能;強化共建共治,引導全社會廣泛參與;鞏固人民主體地位,激活社會群眾積極參與戰略實施的內生動力,為健康中國、共同富裕以及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創建良好的社會環境。
作者聲明本文無實際或潛在的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