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偉

老葉是個非常自信的女人,她覺得世界上沒有那么多所謂的條條框框,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種規則,那就是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堅定了之后,就不要因為周遭人的說法而質疑自己。
印象中我高中第一次失戀,暴躁得飯也吃不下,書也一個字都讀不進去,和老葉在客廳里一起看電視的時候看到某個失戀情節,和她說了句:“我失戀了,現在滿腦子都是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然后她說:“喜歡人家什么啊?”
“長得漂亮,然后特別細心,大家都很喜歡她。”
“那現在難過什么?”
“回到學校后,很多場景都能讓我想起跟她一起度過的時光,太多畫面了,太折磨了。”
然后老葉把電視換到點播模式,選了個《指環王》,按了播放鍵。“我就說愛情劇教壞人,人生大部分都是在打打殺殺攻城,哪有工夫在腦子里回放畫面,是你自己想多了。”
然后,那天晚上我迷上了《指環王》系列,把失戀拋到一邊。回想起來我才知道,我那叫模仿失戀,覺得自己應該因為失戀而傷心,而不是內心真的難過。
嗯,可愛的青春期。
老葉是不允許別人批評我的。初中的時候,我長得胖,成績又差,她威風凜凜地到學校去開家長會,老師當著全班同學家長的面批評了幾個學習成績特別差的同學,說得特別難聽,還說要和家長一對一面談,被批評的同學里面就有我。
我不知道其他家長面對老師時是怎么樣的,但她很直白地跟老師說:“我不允許你以后再這樣當眾批評我兒子,他是好是壞我不清楚?作為老師,應該引導教育,有意無意地貶低學生可不是什么優秀人民教師的做法。”說完就牽著我的手走出校門。
在車上老葉只跟我說了一句話:“我沒要求你學得多好,但總要有個最基本的成績吧,別讓老師和同學把你看扁了,知道嗎?”
自那之后,我就好像開竅了。
老葉在工作的時候是絕對的硬手腕。我當初剛開網店的時候,她自己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但是也沒因為我在做這種小打小鬧的事情就不屑,而是認真地看工作流程,然后指出哪些環節可以舍棄,哪個地方的速度應該更快。本來我抱著玩玩的心態,但老葉很堅持一點,你要么就不做,如果要做,就得悶頭把它給做好,不做好就不準玩。
老葉是個很理性的人。小時候覺得她很淡漠,甚至不近人情。但長大后慢慢發現,她雖然平時不愛寒暄,可別人家里出了什么問題,她總是第一時間站出來解決,該出錢出錢,該出力出力。她跟我說:“太熱情的話會把好事都燒壞,別把事情想得太美好或太壞,心態才會更平和。人本身就是孤獨的,湊一場熱鬧后大家都要回家,面對自己的生活。”
我也是直到如今才慢慢理解了這些話的含義。對于朋友,我想說的是,也許我不能常常伴你左右,假日也疏于問候,但如果彼此都認可這份友情,那么無論時間空間怎么轉換,只要你一句話,我都會為你挺身而出。
這是老葉教給我的智慧。
老葉最最珍惜的,是親情。她的兄弟姐妹很多,有八個,有時真的很難照顧到每個人的心情,但她總是會為了他們無條件地付出。老葉說親情是替換不來的,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什么是天注定的,那就是你的家人。
你們應該都猜出來了吧,老葉是我親愛的老媽。最初,是她給了我生命;在成長的每一個關鍵點,是她給我力量。我們的生命緊密相連,我們是彼此不可或缺的家人。
老葉,哦不,老媽,謝謝那些你教過我的事。
果果//摘自《這世界,缺你不可》,湖南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