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市場流暢度與企業創新質量
——影響機制與經驗證據

仲偉俊

（1.無錫太湖學院會計學院，江蘇 無錫 214000；2.中國礦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一、引言及文獻綜述

企業作為創新活動的主力軍和重要實施者，在賦能科技強國建設、推動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黨的二十大報告重點指出，“強化企業科技創新主體地位，發揮科技型骨干企業引領支撐作用，營造有利于科技型中小微企業成長的良好環境”。由此，面向新一輪科技革命浪潮，以創新驅動理念為指引，加速提高企業創新質量是中國經濟行穩致遠的關鍵所在。技術市場作為現代市場體系重要組成部分，不僅是社會主體進行商品交易的核心場所，也是聯結知識與技術創新的關鍵橋梁，其流暢度對企業創新發展具有重要作用。在高技術市場流暢度加持下，企業可進一步優化技術創新流程，將更多資源投入到關鍵技術研發環節，助力突破技術瓶頸，提升企業創新質量。除此之外，技術市場流暢度越高，越會刺激更多企業開展創新研發活動，擴大總體技術研發規模，從而提升企業創新質量。那么，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影響的具體傳導機制如何？這一影響是否存在異質性？是否存在其他因素可能對技術市場流暢度與企業創新質量產生影響？綜上，厘清技術市場流暢度與企業創新質量之間關系，對于我國提高企業創新質量、建設中國式現代化經濟體系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當前，學術界圍繞企業創新質量影響因素的研究已獲得頗豐成果。政策支持層面，王靖宇等(2023)立足2010—2018 年中國A 股上市企業數據展開實證檢驗，發現產學研合作政策對企業創新質量具有顯著促進作用[1]。唐敏等(2023)運用多層線性模型，實證檢驗稅收優惠和財政補貼政策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質量的影響效果，發現二者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質量具有顯著提升作用，但對不同規模、行業、類別高新技術企業創新質量的產出效果存在差異[2]。張文珂、王靖宇(2023)研究發現，投資審批制度改革政策有助于提高企業創新質量，且該政策變革具有空間創新外溢效應[3]。李江、吳玉鳴(2023)研究發現，政府補助政策與企業創新質量呈“U”型關系，當政府補助政策影響范圍超過“U”型轉折點之后，能夠顯著提高企業創新質量[4]。徐智等(2023)基于2008—2020 年我國滬深A 股上市企業數據研究發現，研發費用加計扣除優惠政策能夠顯著提升企業創新質量，但盈余管理在研發費用加計扣除優惠政策與企業創新質量關系中具有負向調節作用[5]。貿易環境層面，鄭妍妍等(2021)的研究結果表明，穩定、持續的貿易環境能夠顯著提升企業自主創新質量[6]。方慧等(2022)選取2000—2015 年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和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引證數據樣本，發現數字服務出口貿易環境對企業創新質量具有顯著提升作用，主要通過數字產業關聯效應、管理效率促進效應以及技術吸收能力提升效應三條傳導路徑實現[7]。商輝等(2022)借助社會網絡分析方法，研究發現國際貿易環境樞紐地位的提高能夠顯著提升企業創新質量[8]。唐飛鵬、霍文希(2022)研究發現，稅收貿易營商環境優化對企業創新質量具有顯著提升作用[9]。方慧、霍啟欣(2023)研究發現，數字服務貿易開放環境與企業創新質量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10]。

現階段，學者們多從技術市場與創新效率間的關系展開深入分析。俞立平等(2021)研究結果表明，技術市場對高技術產業創新效率具有正向影響效應，且綜合彈性系數也為正[11]。趙巧芝等(2022)研究結果表明，互聯網發展能通過增加技術市場厚度，提升高技術產業技術創新效率[12]。楊騫等(2022)研究發現，技術市場交易額對中國科技創新效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13]。俞立平、萬曉云(2022)研究表明，技術市場厚度與創新效率之間呈顯著正相關關系，且創新效率越大，技術市場厚度對其正向效應越明顯[14]。

不難發現，雖然既有文獻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影響因素展開大量探討，但鮮少涉及技術市場流暢度與企業創新質量關系的研究。同時，學者們多將研究視角集中于技術市場與創新發展層面，關于技術市場流暢度與企業創新質量的直接研究較為罕見。與現有文獻相比，文章邊際貢獻可能在于：第一，區別于以往文獻側重于技術市場厚度與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驗證，重點分析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影響機制，進而對現有技術市場流暢度文獻作進一步補充。第二，以技術市場流暢度為研究切入點，從轉移擴散效應、交流擴散效應與成果擴散效應三條中介路徑全面打開企業創新發展“黑箱”。第三，立足不同企業產權屬性、生產要素密集度、生命循環周期以及地區類型，深入剖析技術市場流暢度影響企業創新質量的異質性特征，以期為企業創新質量提升提供多元化行動方案與經驗證據。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 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直接影響

技術市場作為科技中介組織中技術產品的主要流通渠道，不僅關系到整體科技創新效率，還影響到企業創新質量提升。技術市場重點通過連接技術供需兩端，拉動技術需求，傳遞技術供給信息，提升技術市場流暢度，為企業創新質量提升提供全方位專業化服務。市場設計理論指出，技術市場流暢度主要指技術市場中信息與資源互惠互通的流暢程度。細致而言，技術市場流暢度與企業創新質量發展目標具有高度契合性。技術市場流暢度越高，越能夠快速吸收企業產品，并逐步轉化為經濟收益，激發企業技術研發積極性，為創新質量提高提供助力。具體來看，第一，技術市場流暢度提升一定程度上能夠加快企業與市場交流頻率，實現創新性信息與新穎性知識即時共享，加強知識主體間的內在發展聯系，提升企業創新質量。第二，技術市場流暢度提升可以有效縮短企業與技術市場之間的交易距離，助推企業快速掌握相關產品交易信息，提高企業創新質量。第三，技術市場流暢度不斷提升可以促使企業快速獲取市場關鍵技術需求，倒逼企業加速研發以滿足技術市場需求的科研創新成果，提升企業創新質量。由此，文章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H1：技術市場流暢度提高有助于提升企業創新質量。

2. 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間接影響

技術市場流暢度提高可以為企業創新發展提供良好發展機遇，利于企業創新質量快速提升，進而強化企業創新質效。第一，轉移擴散效應。已有研究表明，技術轉移是技術創新成果全方位擴散與流動的重點優化方向。具體而言，在技術市場流暢度逐步增強背景下，技術市場可以通過直接技術的轉移擴散作用，實現技術在企業間、企業與科研機構間共享與融合，節省核心技術研發成本與時間，從而提高企業創新質量。除此之外，企業也可以基于技術市場流暢度不斷提升背景，通過購買核心技術進行研發創新，加快自身產品更新速度，顯著增強轉移擴散效應，推動創新質量穩步提高。第二，交流擴散效應。技術市場流暢度越高，意味著技術市場中各參與主體交流互動越頻繁，越能夠促使企業快速獲取關鍵技術研發信息，加快二次創新研發進程的同時，增強交流擴散效應。這一過程中，技術市場借助技術交流擴散效應，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激發企業間、企業與科研機構間互動學習興趣，助推企業快速掌握核心技能，提高創新質量。第三，成果擴散效應。在高技術市場流暢度環境下，技術市場憑借成果擴散效應，能夠在短期內實現技術升級與改良，有效加快企業創新成果轉化速度，帶動創新質量顯著提升。該擴散效應發揮有助于企業間加強技術互動與合作，最大化提高創新成果轉化效率，推動企業創新質量穩步提升。由此，文章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H2：技術市場流暢度可通過強化轉移擴散效應、交流擴散效應與成果擴散效應，提升企業創新質量。

三、研究設計

1. 模型選取

為細致探析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影響，構建如下面板模型：

式中，i與t分別表示企業與時間，Qualityit表示被解釋變量企業創新質量，Marketit表示核心解釋變量技術市場流暢度；Xijt表示其他影響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控制變量集合體；α0表示常數項；α1與α2表示待估算的系數值；μi和λi分別表示企業和年份固定效應；εijt表示隨機誤差項。

2. 變量測算與指標說明

（1） 被解釋變量：企業創新質量(Quality)

以往眾多研究從不同角度對企業創新質量進行系統衡量。現階段，學術界多用發明專利數量與專利申請總量比值衡量企業創新質量。立足現實情況，這一指標發展局限性在于，將專利申請質量與行業需求分為兩部分進行度量，在研究過程中可能存在一定偏差問題。而專利引用量可以全面反映不同行業對專利申請類型與質量的需求。基于此，文章通過分析《中國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分析報告》，參考王莉娜、郭譽森(2023)[15]研究方法，選取專利引用量作為企業創新質量的衡量指標，并對其進行對數化處理。

（2） 核心解釋變量：技術市場流暢度(Market)

技術市場流暢度即技術市場在發展過程中信息與資源的流通程度。從上述技術市場流暢度內涵定義可以看出市場信息不對稱、市場厚度過大、科技發展水平落后等原因均會導致技術市場流暢度降低，故需要選取多個變量對技術市場流暢度進行綜合描述。基于此，借鑒安涌潔等(2023)[16]、肖小虹等(2022)[17]的研究方式，從信息流暢度、技術市場厚度與科技資源流暢度三個層面對技術市場流暢度進行系統衡量。第一，技術市場信息流暢度采用互聯網接入端口數量與電信業務總額表示。其中，互聯網接入端口數量代表新時期社會信息網絡通信發展水平，電信業務總額代表傳統社會信息通信發展水平。第二，技術市場厚度選取技術市場交易總額衡量。技術市場厚度過大，一定程度上會導致技術應用過程中出現過度擁擠現象，負向影響技術市場流暢度。第三，技術市場科技資源流暢度選用R&D 強度來測算。一般而言，地區研發投入強度能夠顯著提升技術市場科技資源配置效率，從而正向影響技術市場流暢度。各地區技術市場流暢度采用熵權法測算。

（3） 控制變量

在參考既有研究基礎上，選取如下控制變量：企業規模(Size)，采用企業總資產的自然對數測算；企業年齡(Age)，借助企業上市年限衡量；企業成長能力(Ega)，以企業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衡量；企業盈利能力(Margin)，通過企業凈利潤與銷售收入比值測度；企業運營能力(Roa)，借助企業凈利潤占平均資產總額表示；資本密集度(Kl)，利用實收資本與勞動力總數比值的對數表示；資產負債率(Lev)，通過企業總負債與總資產的比值表示；企業現金流水平(Cfl)，以企業現金凈流量在總資產中占比表示；董事會規模(Bs)，以董事會人數的對數反映；獨立董事比例(Pid)，以獨立董事人數在董事會人數中占比表示。

3. 數據來源及樣本處理

為提高研究結果精準度，遵循全面性、代表性、可比性原則，選取滬深A 股非金融類上市企業樣本數據作為研究對象，構建2011—2021 年面板數據集展開深入分析。為保證結論更加準確、專業，對相關研究數據進行如下篩選與處理：一是為確保數據連貫性，選取近五年內存在連續財務數據的企業；二是剔除ST 或者*ST 上市企業；三是剔除存在數據異常與極端數值的企業；四是剔除2011—2021 年期間未申請專利的上市企業；五是對所有研究樣本的連續變量進行雙邊1%縮尾處理。基于一系列比對與篩選，共得到18970 個上市企業樣本數據。上市企業相關研究數據主要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Wind 數據庫、萬方專利數據庫、WIND 數據庫以及中國知識產權網。上市企業年度財務報告來源于《中國上市企業財務報表數據庫(CSMAR)》 與巨潮資訊網。技術市場流暢度相關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 《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以及國家知識產權局各年專利統計年報。此外，對于部分缺失和遺漏數據，運用線性插值法予以補充。

四、實證分析

1. 基準回歸結果

表1 列示了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影響的整體分析結果。其中，列(1)未對其他研究變量與固定效應進行控制，發現技術市場流暢度的系數估計值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列(2)與列(3)中納入其他控制變量并分別對年份與企業固定效應進行控制，結果顯示技術市場流暢度的系數估計值雖有所降低，但仍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在列(4)中，同時對年份固定效應與企業固定效應進行控制，發現檢驗結果同上述結果相比并未發生較大改變。從具體數值層面來看，在保持其他影響因素不變情況下，技術市場流暢度每提高1%，企業創新質量將會上升0.241%，說明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具有顯著促進作用。由此，假設H1 得到驗證。可能的原因在于，隨著技術市場流暢度不斷提高，各類資源要素流動速率明顯加快，有助于優化企業生產模式，促進創新質量持續提升。

表1 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基準回歸結果

2. 異質性分析

（1） 企業異質性

考慮到我國不同類型企業的創新質量存在差異，本研究從企業差異出發，探析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異質性影響。第一，以企業產權屬性為基準，將研究樣本分為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兩大類；第二，基于企業生產要素密集度，并結合李健等(2022)[18]的研究成果，將研究樣本劃分為勞動密集型企業、技術密集型企業與資本密集型企業三大類別；第三，參照學術界關于企業生命循環周期的度量方式，將研究樣本企業劃分為初始創立期企業、成熟發展期企業與衰退落后期企業。具體分組回歸結果如表2 所示。

表2 異質性分析：基于企業異質性特征

通過分析列(1)和列(2)回歸結果發現，技術市場流暢度均可顯著提升不同所有制類型企業的創新質量。進一步對比分析發現，相較于非國有企業，技術市場流暢度對國有企業創新質量的提升效應更強。究其原因，國有企業擁有豐富的創新資源，自身技術創新能力相對較高，能夠較好發揮技術市場流暢度的賦能優勢，提升企業創新質量。而非國有企業創新資源較為有限，在巨大競爭壓力作用下難以有效發揮出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提升效應。通過分析列(3)~列(5)的測算結果發現，技術市場流暢度不斷提高，對勞動、技術與資本密集度企業的創新質量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且對資本密集型企業創新質量的提升效應顯著高于勞動密集型企業與技術密集型企業。可能原因在于，技術密集型企業在發展中雖具備較高的技術創新水平，但可能存在技術激勵上限情形。此形勢下，技術市場流暢度難以進一步釋放其對技術密集型企業創新質量的提升效應。勞動密集型企業在發展過程中存在創新人才不足、創新環境較弱等短板，難以充分挖掘技術市場流暢度的賦能效應，致使創新質量提升效果相對較弱。而資本密集型企業擁有豐富的資產資源，可在技術市場流暢度賦能下，為企業提升創新質量提供有力技術與資金支持。通過分析列(6)~列(8)的測算結果發現，無論是初始創立期企業、成熟發展期企業還是衰退落后期企業，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均存在顯著正向影響，且衰退落后期企業的影響系數估計值相對更高。產生這一現象的原因可能是，相較于成熟發展期企業和衰退落后期企業，初始創立期企業具有組織機構不健全、創新資源缺失等問題，導致自身抗風險能力不足，故大多數初始創立期企業不愿主動進行市場改革與數字化轉型。對于衰退落后期企業而言，盡管企業市場份額因新型技術產品與大量替代品出現而逐漸縮小，但技術市場流暢度的提高能夠打破衰退落后期企業市場轉型的僵局，驅動企業數字化創新發展，助力創新質量顯著提升。

（2） 地區異質性

受地理位置與經濟發展水平等因素影響，我國不同地區創新發展程度存在不均衡現象，可能會影響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提升效應。第一，根據國家統計局劃分方式，將研究樣本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東北地區四大區域，分析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區域異質性影響，具體檢驗結果如表3 列(1)~列(4)所示。通過分析結果可知，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影響存在區域異質性。其中，技術市場流暢度能夠顯著提升東部與中部地區企業創新質量，但對西部與東北地區企業創新質量的影響并不顯著。細究其因，近年來東部地區技術市場發展已逐漸趨于完善，技術市場流暢度日益提高，有利于企業創新質量顯著提升。作為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的重要載體，中部地區資源條件與產業基礎正在不斷優化，其技術發展水平呈逐步趕超東部地區的發展態勢。由此，中部地區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提升作用日益明顯。而西部與東北地區受經濟發展水平與資源稟賦限制，技術發展水平相對落后，致使創新質量受技術市場流暢度的影響有限。第二，參考沈麗珍等(2021)[19]的研究方式，將研究樣本按照地區類型劃分為南方與北方兩種類型進行分析，具體測算結果如表3 列(5)和列(6)所示。可以知悉，無論是南方地區還是北方地區，技術市場流暢度均對企業創新質量存在顯著促進作用，其中對南方地區企業創新質量的提升效應相對更強。可能原因在于，相較于北方地區，南方地區整體經濟發展水平、金融市場發展程度較高，可以有效統籌推進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并完善相關市場競爭機制，為技術市場提供良好外部發展環境，進而提升企業創新質量。

表3 異質性分析：基于地區分布討論

3. 穩健性檢驗

（1） 內生性檢驗

為確保技術市場流暢度影響企業創新質量結果的穩健性，文章參考朱詩怡等(2021)[20]的研究，以技術市場交易額增加率作為技術市場流暢度的工具變量，具體檢驗結果如表4 列(1)和列(2)所示。在此基礎上，為避免選取工具變量存在偏誤導致檢驗結果出現偶然性，利用技術市場流暢度滯后一期與技術市場流暢度在時間層面的一階差分乘積作為工具變量進行內生性檢驗，結果見表4 列(3)和列(4)。根據檢驗結果可以發現，列(1)和列(3)中第一階段測算結果的F 值均在10%水平上大于臨界值，且工具變量對技術市場流暢度的回歸系數估計值在1%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在檢驗過程中不存在弱工具變量現象。同時，Kleibergen-Paaprk 的LM統計量在1%水平上拒絕工具變量不可識別的原始假設，而Kleibergen-Paaprk 的LM 統計量在10%水平上大于Stock-Yogo 弱工具識別檢驗臨界數值，代表在研究中不存在弱工具識別問題。除此之外，通過分析列(2)和列(4)第二階段回歸結果發現，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回歸系數估計值仍舊顯著為正，與表2 的基準測算結果趨于一致。這說明模型具有穩健性，也驗證了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提升作用并未受到內生性影響。

表4 工具變量回歸結果

（2） 其他穩健性檢驗

一是控制行業效應。將研究范圍增加至年份、省份與行業三個維度。同時，為有效避免時間與行業交叉引致估算結果產生一定偏誤，文章進一步納入“行業—年份”高階鏈接固定效應再次展開細致分析。二是增加控制變量。已有文獻表明，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均可以促進企業創新質量提升，政府行為亦會對企業創新質量產生一定影響。因此，將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設定為控制變量，分別利用企業獲取政府補貼總額在企業總資產中的占比衡量政府補貼(Govsub)，以企業名義稅率與實際稅率之差乘以利潤總額表征稅收優惠(Tax)，再次展開回歸分析。三是面板分位數回歸。上述模型的估算結果均為技術市場流暢度影響企業創新質量的條件均值，較易受到異常值的影響，故重新創建面板分位數回歸模型，從企業創新質量的不同分位點(0.1~0.9)重新展開分析。上述檢驗結果均表明本次研究結論具有一定穩健性，即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具有穩健促進效應。

五、機制路徑檢驗分析

進一步地，為全面打開技術市場流暢度影響企業創新質量的“黑箱”，驗證研究假設H2，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

式中，Mit代表中介變量，Xit代表基準回歸模型中的控制變量集。其余變量解釋同式(1)。選取如下3 個中介變量：轉移擴散效應(Td)，采用企業技術經費支出總額作為衡量轉移擴散效應的指標。其中，企業技術經費支出總額由國內技術經費購買支出和技術經費引進支出兩部分組成。交流擴散效應(Ise)，是指企業間通過知識溢出和傳播達到交流擴散目的，利用當年知識存量發明專利授權數量測算。成果擴散效應(Mse)，選擇專利實施比例和專利投入比例衡量企業成果擴散效應。

具體中介效應檢驗結果如表5 所示。其中，列(1)回歸結果表明技術市場流暢度對轉移擴散的回歸系數估計值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列(2)在納入中介變量轉移擴散效應之后，發現轉移擴散效應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回歸系數估計值同樣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技術市場流暢度能夠通過強化轉移擴散效應，提升企業創新質量。事實上，技術市場流暢度提高所帶來的轉移擴散效應可以促使企業突破技術創新壁壘，實現內外部技術資源創新融合，從而有效提升企業創新質量。通過分析列(3)估計結果可以發現，技術市場流暢度可以顯著提高交流擴散效應；列(4)顯示出交流擴散效應的回歸系數估計值在5%水平顯著為正，說明交流擴散效應也是技術市場流暢度影響企業創新質量的重要機制。技術市場流暢度提高帶來的交流擴散效應可以促使企業與企業、企業與市場之間建立大規模隱性信息交互網絡，進一步強化科技成果轉化效率，提升企業創新質量。列(5)和列(6)均匯報了成果擴散效應的中介檢驗結果。可以看出，技術市場流暢度和成果擴散效應的回歸系數估計值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表明技術市場流暢度可以通過增強成果擴散效應推動企業創新質量穩步提升。由此，假設H2 得到驗證。

表5 中介機制影響路徑：轉移擴散、交流擴散與成果擴散效應

六、結論與建議

文章選取2011—2021 年滬深A 股非金融類上市企業樣本數據，實證檢驗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影響效應和作用機制。結果表明：第一，技術市場流暢度可以顯著提升企業創新質量，且這一結論在經過內生性和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第二，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影響存在顯著異質性。其中，技術市場流暢度對國有企業、技術密集型企業、衰退落后期企業、東部地區企業以及南方地區企業創新質量的提升效應更強。第三，技術市場流暢度主要通過轉移擴散效應、交流擴散效應和成果擴散效應，促進企業創新質量穩步提升。

基于上述結論，文章提出如下建議：

首先，多措并舉推進技術市場快速發展。研究結果顯示，技術市場流暢度能夠顯著提高企業創新質量。因此，各地政府應多措并舉推進技術市場快速發展，釋放市場流通活力，增強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推動效能。第一，政府應強化政策引領，全面宣傳技術合同認定登記相關優惠政策，強化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導向，鼓勵企業及科研機構加強技術交流與合作，促進企業創新質量穩步提升。第二，各地政府應始終堅持大市場理念，建立平等高效、體制健全、統一開放的技術市場體系，逐步培育線上線下技術交易平臺，鼓勵企業開展各項技術交易活動，提高企業創新質量。第三，各地政府應加大對技術領域市場主體培育力度，創新打造“線上數字企業技術商品服務商店”，促使技術市場活動與企業研發需求緊密結合，以此激發企業技術研發活力，從而提高創新質量。

其次，統籌構建技術市場聯動發展格局。研究發現，技術市場流暢度對企業創新質量的影響存在顯著異質性特征。鑒于此，政府應著眼于統籌構建技術市場聯動發展布局，驅動技術市場平穩均衡發展，為各地提高技術市場流暢度創造公平發展環境，助力各地企業創新質量穩步提升。一方面，各地政府需發揮國有企業、技術密集型企業創新骨干長效作用，為非國有企業、勞動密集型企業提供技術市場聯動服務，鼓勵各類型企業間進行跨區域技術市場交流合作，全方位激發企業自主創新活力的同時，提升企業創新質量。另一方面，政府方面應聯合行業、企業建立具有示范帶動效應的技術服務平臺，通過提高技術市場創新資源聯動配置效率，引導東部與南方地區發揮帶頭示范效應、中西部及北方地區發揮后發優勢，縮小各地區間技術市場流暢度差距，為企業創新質量穩步提升構建完備市場聯動環境。

最后，逐步優化技術要素市場擴散效應。研究發現，技術市場流暢度主要通過提高轉移擴散效應、交流擴散效應和成果擴散效應，促進企業創新質量穩步提升。所以，各地政府需立足知識產權強國建設背景，逐步優化技術要素市場擴散效應，提高技術資源優化配置效率，持續推動企業創新質量穩步提升。第一，各地政府可借助人工智能、物聯網、云計算等數字信息技術，創新搭建集業務、數據、技術于一體的數字化運營平臺，充分挖掘企業在“技術引進、技術孵化、融合吸收和人才引進”等環節中的技術轉移擴散潛能，提升企業創新質量。第二，各地政府應立足技術要素市場信息共建共享理念，以大數據、區塊鏈等技術為核心，打造全領域數智化交流擴散網絡，為企業提供高效性、專業性交流合作服務，逐步提高企業創新質量。第三，各地政府可運用人工智能和大數據等技術手段，建立“技術成果—孵化器—產業化基地”全流程成果檢測機制，為技術創新成果市場化運作奠定堅實基礎，以降低企業生產成本與交易風險，提高創新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