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數據令美聯儲糾結

秦泰

美國非農就業暫現冷淡，但并不改變經濟整體供需偏熱的基本格局，12月仍可能再度加息。

11月1日，美聯儲FOMC會議聲明決定繼續暫停加息，將聯邦基金目標利率維持在5.25%-5.5%的水平。與上次會議聲明相比，本次聲明措辭包含三點變化：稱經濟活動三季度以“強勁步伐”（strong pace）擴張，而上次聲明則總結為“穩健步伐”。新增就業從“已經放慢”（have slowed）改為“有所放緩”（have moderated），本次的表述更顯勞動力市場偏緊一些。

金融風險方面，在“更緊的信貸條件”表述中加入“金融條件”的總結，顯示美聯儲注意到了近期長端美債收益率飆升和股市震蕩等金融市場變化可能對未來經濟和通脹產生的潛在負面影響。總體上，本次會議顯示美聯儲在矛盾的數據背景下決定采取謹慎觀察的態度。而后續美聯儲的決策則將取決于未來數據的演進所顯示的經濟、勞動力市場和通脹的走向。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會后新聞發布會上的發言中明確注意到美國三季度超強的經濟增長主要由火熱的消費（a surge in consumer spending）所驅動，從而本輪緊縮至今尚未顯現出完全之效果，表達了對于經濟增長仍高于潛在增速可能導致勞動力市場緊張局面持續更久的擔憂。

勞動力市場方面，受經濟增長強勁的拉動，鮑威爾稱勞動力市場仍然緊張（remains tight），同時勞動力供需情況都有所改善。但由于經濟持續強勁，鮑威爾并未確認名義薪資增速近期所呈現的降溫跡象（some signs of easing）是否會持續，而是指出勞動力需求仍然超出供給，從而距離薪資通脹螺旋解除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陡峭加息至今，消費需求受到的影響卻很小，也讓美聯儲對近期通脹數據的小幅回落能否延續保持相當的謹慎態度。鮑威爾稱美國的通脹雖然開始逐步降溫（moderate），但還是遠高于2%的長期通脹目標。我們預計美國居民的超額儲蓄或將長期存在，并對消費造成長期影響。

10月美國非農就業新增僅15萬人低于市場預期，勞動參與率小幅下降、失業率小幅上升，平均時薪同比增速有所回落，勞動力市場緊張程度有所緩和。但就業不佳主要受汽車工人罷工拖累，勞動力市場未來或將再度趨緊。10月美國非農就業暫現冷淡格局，但并不改變經濟整體供需偏熱的基本格局，當前的核心不確定性仍然在于長期利率水平是否已經高到足以觸發新一輪房地產市場風險或金融風險的程度。

長端美債利率飆升令美國金融市場和房地產市場感受到壓力，但換個視角審視，如果高利率環境下消費需求仍可維持強勁，美聯儲或許也并不會將現有較高的利率水平作為進一步緊縮的嚴格約束條件。我們仍預計美聯儲將在12月再度加息一次25BP，2024年三季度之前預計不會降息。

鮑威爾在發布會發言中指出高利率對美國企業投資和房地產市場已造成壓力，關注到在長期國債利率上行等因素驅動下，近幾個月美國金融條件顯著收緊，這一點可能會影響到未來的貨幣政策路徑。但換一個角度審視，如果當下美國房地產市場已經反映了高利率沖擊下的情況，那么未來一旦美聯儲本輪緊縮達到峰值水平之后開始考慮降息、或者美國居民消費和總體經濟活動強度有所降溫而帶動長端國債利率有所下行，則房地產市場和金融條件又會有所放松，金融風險緩釋，美聯儲可能又需要維持偏緊的貨幣政策環境更長時間。總體上，長端利率近期已經處于較高水平，未來對美聯儲貨幣政策路徑的潛在影響是雙向而非單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