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春輝 王亞玲
摘要:本文基于2009—2019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跨國并購的非平衡面板數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實證檢驗,旨在探究跨國數字并購與企業創新績效的關系,并進一步探討跨國并購經驗在二者關系中的作用。研究發現:第一,跨國數字并購對于提升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作用;第二,跨國數字并購通過數字創新提高企業創新績效;第三,跨國并購經驗正向調節跨國數字并購與數字創新之間的關系,同時在跨國數字并購和企業創新績效之間起到正向調節作用。基于上述研究結論,得到如下啟示:第一,應加大數字并購力度,加強數字賦能和創新轉化,進而有效釋放企業數字創新活力,實現創新驅動發展;第二,要重視跨國并購經驗的積累,減少因制度差異而產生額外交易成本;第三,積極推動自身數字知識庫的建立和豐富。
關鍵詞:跨國數字并購;數字創新;創新績效;固定效應模型
創新是驅動企業發展和成長的不竭動力,是企業競爭力的核心。過去十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呈現逐步增長的趨勢,數字經濟成為推動我國經濟發展的新引擎。在數字經濟的浪潮下,企業能否抓住數字優勢提高企業創新績效是重中之重。如今,跨國數字并購成為許多企業解決現存困境的新途徑。那么,跨國數字并購與企業創新績效二者關系到底如何?本文主要研究以下內容:一是跨國數字并購如何影響企業創新績效;二是數字創新和跨國并購經驗如何發揮調節作用。
一、研究背景
隨著以數字化與智能化為特征的 “云大物移智”等一系列新興技術的迅速崛起,數字經濟的迅猛發展以及市場對數字產品和服務持續增長的需求催生了投資數字經濟的熱潮。以數字科技和創新資源相互融合為特色的數字創新,將是不斷推動中國數字經濟發展向縱向推動、實現經濟發展模式從要素驅動和資本驅動轉向創新驅動的巨大動力。[1]但對于絕大多數企業而言,實施數字創新需要承擔高昂的成本,并且缺乏有效的途徑來獲取數字方面的知識。而跨國并購是解決上述難題的有效途徑,可以使企業在較短的時間獲得被并購企業的技術、知識等關鍵性數字創新資源。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跨國數字并購與企業創新績效
根據以往有關跨國數字并購的文獻,跨國數字并購的目標是獲取數字技術、數字知識、數字人才和數字市場,以此提升收購公司的生產率、競爭力和研發創新能力、數字創新。[2]收購公司憑借跨國數字并購獲取外部數字資源,以此增強企業自身的研發能力、保持企業獨特的競爭優勢。通過并購,企業可以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獲得新外部知識的全部處置權,也可以避免直接競爭對手獲得已確定目標的數字知識。跨國數字并購可以促進企業資源整合,實現資本、技術、人才、市場和品牌等方面的資源整合,快速擴大市場份額,獲取更多的客戶資源,提高品牌知名度和美譽度。基于上述研究,本文提出第一條假設:
H1:跨國數字并購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積極的影響。
(二)跨國數字并購與數字創新
跨國數字并購一方面可以幫助企業獲取先進的技術和知識產權,從而提高其研發能力和創新水平;另一方面也有助于收購方獲得更多的創新資源,進而推進企業技術變革,同時,這種并購可以為收購方提供更加完善的研發技術、更多的專業人才,從而有效地整合和激活現有的研發資源,推動數字創新的發展進程。在數字領域中,技術更迭日新月異,企業須持續進行技術創新,以保持自身的競爭力。跨國數字并購可以幫助獲取數字創新資源,尤其是從發達國家或地區收購領先的技術公司或資產,幫助企業提升技術水平,開拓新的技術領域。基于上述文獻分析,本文提出第二條假設:
H2:跨國數字并購能夠促進企業數字創新。
(三)跨國數字并購、數字創新與企業創新績效
跨國數字并購為企業提供了直接獲取數字技術的途徑,對數字企業而言,海外先進的數字技術資源與企業自身的資源可以形成資源互補,進而直接提高企業的技術水平和市場競爭力;對傳統企業而言,不僅能夠降低自主創新的風險,還可以迅速培養出企業所需的數字能力,彌補資源空缺,加速企業數字化轉型。[3]從假設H2的文獻分析可以看出,企業進行跨國數字并購能夠積極地促進數字創新,但這并非企業實施并購的最終目的,其最終目的是提高企業的績效。企業引入新的創新資源,持續推動技術革新并增強研發力度,其最終目的在于確保企業績效和價值的漸進式增長。通過跨國數字并購,企業要不斷地對新獲取的知識和技術進行吸收學習,以此提升自身的創新能力,把握數字創新優勢,為市場提供卓越的產品,取得更大的市場份額。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第三條假設:
H3:數字創新在跨國數字并購和企業創新績效之間起中介作用。
(四)跨境并購經驗的調節作用
缺乏經驗的收購方可能無法正確識別和整合不同文化、流程、信息系統等需求,從而無法預測和投資所需的組織努力,這反過來可能導致并購失敗。企業擁有海外并購經驗,能提升知識轉移的成功率。[4]豐富的并購經驗能夠使企業提高學習目標公司知識的能力,加快兩者外部資源整合的速度。從組織學習理論的 “干中學”角度看,由于跨國并購相較于母國并購更為復雜,需要考慮諸如東道國政治風險、匯率、制度和法律體系等國際環境問題,因此擁有跨國并購經驗能夠使企業更好地完成收購。通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研究H4:
H4a:跨國并購經驗正向調節跨國數字并購與企業創新績效的關系。
H4b:跨國并購經驗正向調節跨國數字并購與數字創新的關系。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樣本及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了2009—2019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發生的跨國并購事件作為研究樣本。跨國并購數據樣本來自Thomson one并購交易數據庫,企業層面的財務數據來自CSMAR數據庫、中國專利產權局、企業上市年報,個別數據需要作者手工計算。為確保數據的一致性,所有控制變量的數據均來自上市公司年度合并報表數據。最終得到跨國并購事件680起。
(二)變量設置及定義
1.解釋變量:跨國數字并購 (DM&A)
唐浩丹等 (2021)將跨國數字并購定義為企業為獲取數字技術和服務或搶占數字市場而進行的并購行為,旨在建設自身所需的數字能力。通過將中國的跨國并購事件與BEA在2022年發布的數字行業代碼進行匹配,最終獲得了304個跨國數字并購事件。企業是否進行跨國數字并購用虛擬變量表示,若發生跨國數字并購則賦值為1,否則賦值為0。
2.被解釋變量:企業創新績效 (ETP)
本文參照周城雄等 (2018) [5]的研究,采取毛利率增長率作為企業創新的代理變量。考慮到研發活動的影響存在滯后性,采用并購后兩年的毛利率增長率來度量創新績效。
3.中介變量:數字創新 (DI)
本文以并購方企業的專利申請數量作為數字創新效果的量化指標,度量方法參照王新成等 (2021) [6]的研究,并考慮到創新產出的滯后性,因此使用并購當年和之后兩年的專利申請總和的自然對數作為衡量指標。
4.調節變量:跨國并購經驗 (IEX)
跨國并購和母國并購的決策過程中有顯著差異,因而采取跨國并購經驗作為調節變量,使用該并購事件發生前企業進行跨國并購活動的次數進行測量。
5.控制變量
為了提高研究精度,本文加入了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企業規模 (SIZE)、產權性質 (STATE)、股權集中度 (TOP1)和資本負債率 (LEV)。
(三)模型構建
為驗證研究假設,建立以下方程:
ETP=β0+β1LEV+β2SIZE+β3TOP1+β4STATE+β5RD+μ(1)
ETP=β0+β1DM&A+β2LEV+β3SIZE+β4TOP1+β5STATE+β6RD+μ
(2)
DI=β0+β1DM&A+β2LEV+β3SIZE+β4TOP1+β5STATE+β6RD+μ
(3)
ETP=β0+β1DM&A+β2DI+β3LEV+β4SIZE+β5TOP1+β6STATE+
β7RD+μ(4)
ETP=β0+β1DM&A+β2IEX+β3DM&A_IEX+β4LEV+β5SIZE+
β6TOP1+β7STATE+β8RD+μ(5)
DI=β0+β1DM&A+β2IEX+β3DM&A_IEX+β4LEV+β5SIZE+
β6TOP1+β7STATE+β8RD+μ(6)
方程 (1)旨在檢驗控制變量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方程 (2)檢驗跨國數字并購對于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方程 (3)主要檢驗跨國數字并購對數字創新的影響;方程 (2) (3) (4)檢驗數字創新在跨國數字并購和創新績效關系中的中介作用;方程 (5)主要檢驗跨國并購經驗在跨國數字并購和企業創新績效關系中的調節效應;方程 (6)主要檢驗跨國并購經驗在跨國數字并購和數字創新關系中的調節效應。
在實施回歸分析前,先對研究主要變量之間的相關性進行檢驗,結果均顯示正相關關系。各變量間方差膨脹因子均值為1.25,故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可以進行后續研究。
四、實證結果
(一)回歸結果分析
本文數據為非平衡面板數據,固定效應模型可以解決部分內生性問題。故本研究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面板回歸分析。由回歸結果可知,在模型 (1)中,資產負債率和股權性質對企業創新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股權集中度和企業規模對創新績效有顯著負向影響。模型 (2)的結果顯示,跨國數字并購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呈現顯著正相關,即支持假設H1。模型 (3)的結果表明,數字并購與數字創新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故假設H2得到支持。
為探討跨國數字并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機制,采用溫忠麟 (2014)的中介效應檢驗方法,通過依次檢驗驗證數字創新在跨國數字并購與創新績效之間的中介作用。研究結果顯示,數字創新在跨國數字并購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發揮著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占比為12.34%,支持假設H3。模型 (5)和 (6)的結果表明,跨國數字并購和跨國并購經驗的交互作用對數字創新和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影響,因此支持假設H4a和H4b。
(二)穩健性檢驗
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可以有效解決由遺漏變量導致的內生性問題,但無法完全解決由樣本選擇性偏差和雙向因果引起的問題。本文采用PSM方法和Tobit模型全面地探究跨國數字并購和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根據PSM回歸結果,平均處理效應 (ATT)=3.3,該結果在1%的水平上具有顯著性,表明跨國數字并購能夠顯著提高企業創新績效這一結論是可靠的。根據樣本平衡性檢驗結果顯示,經過匹配后,R2值降至0.001,樣本的標準化均值差也有所下降,絕對值低于10%;此外,匹配后的t值小于1.96,表明處理組和對照組之間沒有明顯的系統性差異,樣本通過平衡性檢驗,可以看出,樣本平衡性質量很高,PSM檢驗結果可靠。對經過平衡處理的樣本進行Tobit模型回歸分析,發現與之前的研究沒有明顯差異,表明實證結果可靠。
五、研究結論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依據上述結果,最終得出以下結論:第一,跨國數字并購正向影響企業創新績效;第二,跨國數字并購可以通過增強企業數字創新進而提升企業創新績效;第三,海外并購經驗正向調節跨國數字并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第四,海外并購經驗正向調節跨國數字并購對數字創新的影響。
(二)研究啟示
根據以上研究結論,有以下啟示:一是管理者應意識到國際市場是企業獲取創新資源的有效途徑和補充,采用跨國數字并購的方式獲取數字資源,能夠有效提高企業的創新績效;二是積累跨國并購經驗,企業需深入了解東道國的法律和政策環境,以最大限度地減少因制度差異而產生的額外交易成本;三是對于并購獲取的專利等數字創新資源,企業需要進行 “組合化”和 “內化”以充分發揮其創新效應。
六、結束語
本文結合資源基礎觀理論和吸收能力理論,利用專利數據庫辨別中國企業的數字創新強度,揭示跨國數字并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作用機制,并探究跨國并購經驗在調節跨國數字并購和創新績效二者之間的作用,進一步推進了數字并購領域的相關研究。通過研究結論與啟示,能夠進一步促進企業開展創新活動,獲得競爭優勢。本文研究也存在一定不足之處,如企業的創新行動會受所處生命周期階段的影響,希望后續可以在此基礎上不斷修正與完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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