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家劉志丹

金立昕

劉志丹

劉志丹是中國工農紅軍高級指揮員，西北紅軍和西北革命根據地的主要創始人。他一生對黨忠貞不貳，熱愛人民，赴湯蹈火，百折不回，英勇善戰，赤膽忠心，為創建工農紅軍和革命根據地，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建立了不可磨滅的功勛。劉志丹犧牲后，毛澤東為他題寫挽詞：“群眾領袖，民族英雄”；周恩來為他題詩：“上下五千年，英雄萬萬千；人民的英雄，要數劉志丹。”1994年，中央軍委確定他為中國人民解放軍36位軍事家之一。2009年，他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

我黨早期培養的軍事骨干

劉志丹，名景桂，字志丹。1903年10月4日出生于陜西省保安（今志丹）縣金湯鎮。1922年考入當時陜北23縣唯一的一所中學—榆林中學。在共產黨人魏野疇、李子洲等老師的教育指導下，他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懂得了無產階級領導人民進行革命的道理。1924年冬，他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翌年轉入中國共產黨。從此，他逐步成為一名堅定的共產主義者，決心“為自己的信仰奮斗到底”。

1925年冬，劉志丹被陜西黨組織選派到廣州黃埔軍校學習。1926年初考入黃埔軍校第四期步兵科，不久轉入炮兵科。在這里，他和著名共產黨人政治教官惲代英、蕭楚女，政治部宣傳科長王懋廷及留校工作的第一期學員陳賡、唐澍等交往甚密，眼界為之一新。更令他滿意的是能聽到周恩來講課，能學習毛澤東關于農民運動的論述。后來他常對人說：“我在黃埔軍校時期，毛澤東、周恩來的思想理論，對我一生的影響最大。他們不愧是中國共產黨的領袖人物！”黃埔軍校的生活，是他一生中的重要經歷，也是他軍事生涯的起點。

1926年秋，劉志丹在黃埔軍校畢業。這時，馮玉祥從蘇聯回國，成立國民軍聯軍，在綏遠五原誓師參加國民革命，要求中共選派干部到其部隊工作。劉志丹被派往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總政治部任組織科科長、西安中山軍事政治學校教官。冬，劉志丹被派往國民軍聯軍第四路軍馬鴻逵部，任黨代表兼政治處長。劉志丹到任后，耐心地向馬鴻逵進行說服工作，指出：參加革命的軍隊，就要有革命的行動。征得馬鴻逵的同意，他在軍、師、團、營逐級建立政治工作機關，制定新的軍容風紀，開展新式練兵，使官兵的覺悟迅速提高。這支部隊后來在策應北伐戰爭中的解圍西安、東出潼關、會師中原等戰斗中，表現出了較強的戰斗力，這與劉志丹所做的政治思想工作是分不開的。劉志丹在這支部隊中還交了不少朋友，例如第四路軍的營長韓練成，劉志丹見他本質好，就向他講革命道理，對他說：“不管在哪里，不管跟著誰都不要忘記做革命的人，處處為民眾的利益、為國家的利益著想，絕不做反對革命的事。”韓練成此后長期在國民黨軍隊中做事，抗戰時表現英勇，累遷至中將。他始終記著劉志丹的教誨。解放戰爭開始后，他反對蔣介石的內戰政策，設法避免與解放軍作戰。1947年在萊蕪戰役中，他與華東野戰軍秘密聯系，對我軍取得萊蕪戰役勝利起了重要作用。新中國成立后，他加入中國共產黨，1955年被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中將軍銜。1984年，韓練成病逝前，汪峰去看他，他深情地說：“劉志丹將軍為咱西北培養了大批人才，我是從他那知道要走革命道路的。”

1927年4月，蔣介石背叛革命。6月下旬，馮玉祥也追隨蔣介石反共、“清黨”，劉志丹等幾十名在該部從事政治工作的共產黨員被押送出境，險遭暗算。身經大革命失敗的慘痛經歷，劉志丹深深感到中國共產黨獨立掌握軍隊和領導武裝斗爭的極端重要性。他說：“我們沒有槍桿子，只靠筆桿子不行。結果人家一翻臉，我們就只有滾蛋。”這是他對大革命失敗教訓的深刻反思，也是對黨內右傾錯誤嚴重危害的深刻認識。從此以后，他堅信毛澤東提出的“政權是由槍桿子中取得的”著名論斷，為創建黨所獨立領導的革命武裝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斗爭，經歷了艱難曲折的戰斗歷程。

組織領導渭華起義

1927年9月26日，中共陜西省委召開擴大會議。這次會議根據中共中央八七會議精神，決定實行策略上的轉變，強調中共組織必須掌握武裝力量，組織革命兵變，準備武裝起義。1928年初，劉志丹根據陜西省委的決定，與唐澍、謝子長等前往洛南縣我黨所控制的國民黨軍新編第三旅（旅長許權中，中共黨員）開展武裝起義工作。劉志丹任該旅參謀主任。5月，他們率領該旅與渭華地區的農民暴動隊伍相配合，正式舉行起義，打出工農革命軍的旗幟。6月，在華縣高塘舉行了盛況空前的軍民聯歡大會，熱烈慶祝工農革命軍的誕生。劉志丹在大會上發表講話，他通俗地說明了社會上貧富不均的原因，指出：要想不受窮，只有起來鬧革命。大會正式宣布了西北工農革命軍的誕生，劉志丹任軍事委員會主席，唐澍任前敵總指揮。革命軍近千人，下分四個大隊、一個赤衛隊和一個騎兵分隊。革命軍成立后，劉志丹、唐澍等即以總司令部名義頒發布告：

土豪劣紳和財東，剝削窮人真個兇。

加以放賬驢打滾，賣兒賣女還不清。

要賬手提桄桄子，打人不分老和幼。

如今窮人要翻身，大家團結來求生。

西北工農革命軍，他是咱的子弟兵。

大家同心一齊干，鏟除土豪和財東。

貪官污吏都打倒，我們要做主人翁，

建立蘇維埃政權，才能過上好光景。

革命軍所到之處，大力幫助農民群眾開展反對地主豪紳的斗爭，進一步推動了渭華起義的發展，很短時間內，東起少華山，西至臨潼縣，南靠秦嶺，北到西（安）潼（關）公路200平方公里地區的反動政權被基本摧毀，打土豪，分財物，建立蘇維埃政權的革命運動搞得熱火朝天。農民群眾熱情歌唱：“不愛銀子不愛財，光愛工農蘇維埃；不愛金子不愛錢，光愛人民新政權。”

渭華起義是土地革命開始后我黨在西北地區舉行的規模最大的一次武裝起義。國民黨反動當局為了撲滅這一革命烈火，調集幾個師的兵力向起義武裝發動大規模進攻。劉志丹等指揮部隊奮起抗擊，與敵展開浴血奮戰，多次打退敵軍的進攻。然而，由于敵我兵力懸殊過大，至7月初，起義武裝遭受重大損失，唐澍等壯烈犧牲，渭華起義遂告失敗。但是，劉志丹毫不灰心，堅定地表示：失敗不要緊，跌倒了再干！

歷經艱辛創建革命武裝

1928年冬，劉志丹按照陜西省委的決定到達榆林，不久擔任陜北特委軍委書記。當時，陜甘地區的各派軍閥正在竭力擴張勢力。根據這種形勢，他在1929年四五月間陜北特委召開的紅石峽會議上，提出“變敵人的武裝為革命的武裝”的重要思想。這是劉志丹為建立革命軍隊而提出的大膽創見。

紅石峽會議后，劉志丹返回家鄉保安，經過一系列活動和斗爭，把保安縣民團的領導權掌握到自己手里，并進行改造，在民團內發展黨員，建立了黨支部，把反動派的槍桿子變為人民手中的槍桿子。隨后，他打入國民黨軍騎兵第四師蘇雨生部，任副團長，以合法身份發展革命力量。中原大戰爆發后，他計劃乘機率部起義，不意被敵人發覺而夭折。中原大戰結束后，他又根據形勢的發展變化，打入隴東國民黨部隊任騎兵營營長，率部消滅了當地無惡不作的民團，為老百姓除了一害。爾后，他又奉命同蘇雨生部合作，任補充團團長，積極吸收革命青年，擴大革命武裝。不久因反動豪紳告發而被捕。經中共黨組織和南漢宸、杜斌丞等著名人士的營救獲釋。此后，他根據中共陜西省委的指示，利用地方軍閥之間的矛盾，打入駐甘肅平涼的新編第十三師陳珪璋部，在寧縣新編一個旅，任旅長。由于陳珪璋內部發生火并，該旅被繳械，劉志丹也遭扣押。在敵人內部混亂之際，他乘機脫險。兵運工作是一項極其危險的工作，劉志丹以非凡的膽略，一次次打入國民黨軍隊，執著地從事兵運工作，出生入死，毫不退縮，表現了一個共產黨人不畏艱險、不怕犧牲的英雄本色。

劉志丹戎裝照

幾經艱辛努力，兵運工作都未成功，但劉志丹并未泄氣，又經過數月奔波，終于在南梁地區拉起一支300余人的隊伍。1931年10月，劉志丹率部與閻紅彥等率領的陜北游擊支隊會師，合編為西北反帝同盟軍，謝子長任總指揮，劉志丹任副總指揮。1932年2月，同盟軍改稱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游擊隊，謝子長任總指揮（后由劉志丹接任）。同年底，根據中共臨時中央關于建立紅二十六軍的決定，陜西省委將陜甘游擊隊正式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二十六軍第二團。這是陜甘地區建立的第一支正規紅軍。

劉志丹率紅二十六軍打擊地方反動勢力，積極做群眾工作，經過近半年的努力，初步建成了以照金為中心的陜甘邊根據地，部隊有了落腳點。由于陜西省委主要領導執行“左”傾路線，強令紅二十六軍南下渭華地區，在敵人統治力量較強的關中地區開辟根據地。紅二十六軍進至終南山一帶，突遭敵攻擊，由于敵我力量懸殊，紅軍又孤軍無援，苦戰兩個月，終遭失敗。

照金兔兒梁

靈活機動開展游擊戰爭

部隊南下失利后，劉志丹帶領突圍出來的70多人回到照金，擔任陜甘邊紅軍臨時指揮部副總指揮兼參謀長，1933年11月，他又組織恢復了紅二十六軍。紅二十六軍的重建，標志著劉志丹在創建西北紅軍的道路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敵人又一次調集兵力向根據地進攻，為粉碎敵人對照金的“進剿”，劉志丹采取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敵進我出”，及時地將紅軍主力轉入外線，伺機殲敵，連打了幾個勝仗。

劉志丹組建了一支130人、90匹戰馬的騎兵隊。一次，他率騎兵隊從南梁出發，走了50多公里山路，離曲子城還有60公里，這時太陽將落山，他下令部隊埋鍋造飯、休息。第二天破曉，部隊出發，劉志丹命令快速前進，至曲子城邊，他抽出10多名精干的戰士化裝成鹽販子，設法奪取城門，其余部隊隱蔽待命。“鹽販子”巧奪城門后，劉志丹迅速率部攻城。部隊入城后，在全城大街小巷展開戰斗，擴大戰果。由于部隊組織得好，動作神速，攻敵不備，沒有戒備的守城敵軍被打得暈頭轉向。除被打死的外，偽縣長帶了兩名護兵逃跑，其余百多人被俘，繳槍百余支，子彈萬余發，還有大批軍用物資。戰斗獲勝，軍心大振。劉志丹率部馬不停蹄地向敵兵力薄弱的合水進發。部隊進至合水縣城附近隱蔽起來，并嚴密封鎖消息。劉志丹利用黑夜有利于紅軍行動的特點，待夜幕降臨，他指揮部隊包圍全城并進入攻城位置。由30多人組成尖刀分隊，很快攻占了西城門，劉志丹指揮部隊迅速攻入城內，一陣猛沖狠打，打入敵營和縣衙，全殲了城內守敵。緊接著，劉志丹又率部在毛家溝門和楊家店殲敵數百人。紅軍連戰獲勝，聲威大振！

幾十年后，習仲勛回憶起這段歲月，仍難掩興奮之情：“這年冬天，紅軍橫掃陜甘邊的反動武裝，以南梁為中心的陜甘邊根據地也建立起來了。當地小伙子見紅軍回來了，高興地唱起了‘信天游：‘雞娃子叫來狗娃子咬，當紅軍的哥哥回來了。從此，以橋山中段為依托的紅軍游擊戰爭，就以烈火燎原之勢發展起來了。”

出奇制勝反“圍剿”

1933年11月3日，中共陜甘邊特委和陜甘邊紅軍臨時總指揮部在甘肅合水包家寨召開聯席會議，根據劉志丹恢復紅二十六軍和創建南梁根據地的意見，決定把工作重點由照金轉向南梁。同時，采取“狡兔三窟”的辦法，決定在安定、南梁、照金依次成立第一、第二、第三路游擊總指揮部，分別在陜北、隴東、關中開辟游擊區，建立游擊隊和赤衛軍，配合紅二十六軍主力開展游擊活動。按照會議決議，7日，紅四十二師在蓮花寺成立，劉志丹任師參謀長。中旬，紅四十二師開進南梁。這時，正逢第十九路軍反戈倒蔣，駐陜第十七路軍楊虎城靜觀風云，對紅軍取守勢。紅四十二師抓住此良機全面開展南梁根據地的建設。

1934年1月，劉志丹接任紅四十二師師長，他抓緊部隊的全面建設，特別是狠抓軍事訓練，做好準備迎擊敵人的進攻。楊虎城見紅四十二師很活躍，怕日后對他造成威脅，便糾集陜甘軍閥萬余人，對南梁進行第一次“圍剿”。敵人從東南西北四面兵分八路對根據地進擊，妄圖逼紅軍于陜甘邊決戰。紅軍主力加地方游擊隊共1300余人，敵我兵力懸殊。劉志丹經過研究分析，敏銳地抓住了敵人平分兵力的弱點，敵雖總體上占優勢，但我集中兵力攻其一，我又占優勢。于是，決定以南梁、照金游擊隊分別牽制、疲憊西、南線之敵，置北、東線之敵于不顧，集中兵力打擊敵人的總預備隊王子義團，先腰斬敵中央，爾后各個擊破。

為了實現這一戰略計劃，劉志丹率部轉戰周旋在敵人外圍，避敵鋒芒，專找地方民團或小股敵人打，積小勝為大勝。2月上旬，劉志丹率紅四十二師突破敵山河一帶防區，即向宜君轉移，殲瑤曲民團，再殲小石板民團，接著突襲理鎮，未待敵查明動向，他已率部涉過沮水，進入隆坊一帶游擊區。繼而他又率部殲店頭民團，返回南梁，進行休整后，向洛河川進軍，看似欲與陜北紅軍會合，但進入保安縣后，又突然向西北襲擊藺家砭，殲敵一個營和一個騎兵連，接著向西南攻擊慶環民團，爾后撲向李家梁再殲敵一個騎兵連。

這一時期，紅四十二師忽東忽西，敵主力四處撲空，被拖走得苦不堪言，疲憊異常，又遭打擊，銳氣大減。劉志丹抓住了這個機會，率部突然出現在敵人的正面，敵手忙腳亂，想拼死反撲。劉志丹部主力又巧妙撤退迅速轉入埋伏，只派小分隊誘敵尾隨。白天敵人窮追，夜間屢遭紅軍襲擾駐地，兩個晝夜過后，敵已夜難成眠，驚魂不定，懸心吊膽，到了第三天已幾乎被拖垮了。劉志丹趁機率部從四面攻入敵群，敵人的隊形尚未來得及展開就全軍覆沒。這些勝利，迫使敵軍自動撤退，紅四十二師又勝利返回南梁。經過劉志丹和廣大軍民的艱苦奮斗，以南梁為中心的陜甘邊革命根據地和紅軍部隊日益發展壯大。后來，毛澤東十分贊賞地說，劉志丹創建的根據地，用了“狡兔三窟”的辦法，創出局面，這很高明。

1935年1月，劉志丹根據中共中央駐北方代表的指示，率紅二十六軍北上，到達陜北安定縣（今子長縣），同謝子長領導的紅二十七軍會合。2月5日，中共陜甘邊特委和陜北特委在安定縣周家崄舉行聯席會議。這次會議決定成立中共西北工作委員會、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正式統一了陜甘邊和陜北兩個地區黨政軍領導工作，劉志丹當選為西北工委委員和西北軍委主席。中共西北工委和西北軍委的建立，標志著西北根據地的形成。不幸的是，謝子長負傷久治不愈于2月21日逝世。紅二十六軍、紅二十七軍在西北軍委主席劉志丹的統一領導和指揮下，逐步成長壯大為中國工農紅軍的一支重要正規武裝力量。

國民黨軍隊對西北根據地第一次“圍剿”失敗后，蔣介石親自飛赴太原和西安，妄圖聯合陜甘寧晉四省軍閥共同對付紅軍。他們調動五個師約4萬人的兵力，發動了對西北根據地的第二次“圍剿”。敵軍采取“穩扎穩打，步步為營，層層推進，建立碉堡”的戰略戰術，從四面向根據地分進合擊，妄圖徹底消滅紅軍。

在形勢十分危急的情況下，劉志丹冷靜思考，親自制訂了粉碎敵人“圍剿”的計劃，要求紅軍、游擊隊、赤衛隊和人民群眾聯合對敵。要求紅軍、游擊隊，嚴格服從命令，聽指揮，以游擊戰和運動戰相結合，充分利用天時地利，靈活機動地粉碎敵人的進攻。

劉志丹分析了整個戰局后，作出以少數兵力牽制南線敵人，將主力撤出南梁，集中到北線，打退進攻陜北根據地的敵人的重大兵力部署。他率領紅軍離開南梁，邊走邊打，直打到安塞縣。駐守高橋堡的敵人聞風喪膽，派人送信，獻堡投降。劉志丹繼續率部挺進至安塞縣政府所在地興隆寨，主力紅軍突然包圍敵軍，游擊隊也涌來助戰，一舉攻克興隆寨，接著又克安塞重鎮李家塌。從此，紅軍控制了安塞全縣，使陜甘邊根據地與陜北根據地打通了聯系。

劉志丹繼續率紅軍長途奔襲，直逼定邊、安邊、靖邊，在靖邊殲敵1個營，乘勝向東，在綏德老君殿消滅敵1個團。這時，北線之敵均被各路紅軍打垮，南線之敵被迫撤退。至此，紅二十六軍、紅二十七軍等部共殲敵正規軍2200余人，反動民團和地主武裝3000余人，俘敵約2000余人，繳長短槍3000余支、輕重機槍200余挺，奪取延長、延川、安塞、安定、保安、靖邊6座縣城，粉碎了國民黨軍對陜甘邊、陜北根據地的第二次大規模“圍剿”。紅軍主力發展到約5000人，游擊隊發展到約4000人，建立工農民主政權的縣達20余個，使陜甘邊、陜北兩塊根據地完全連成一片，成為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全國僅存的一塊具有戰略基地作用的革命根據地，也成為不久后中共中央和各路紅軍結束長征的立足點和北上抗日的出發點。

紅軍在西北根據地站穩腳跟，成了蔣介石的心頭大患，他便于1935年8月，又發動了第三次“圍剿”。調集張學良的東北軍主力、國民黨中央軍一部分，約10萬人，企圖在中央紅軍到達陜北前，扼殺陜北紅軍及其根據地，使中央紅軍不能立足。

為粉碎敵人的第三次“圍剿”，劉志丹以第二十六軍、二十七軍前敵總指揮的身份主持召開軍事會議，集思廣益，組織制訂了作戰方針。他說：“在敵眾我寡，敵強我弱的形勢下，我們的作戰方針，應集中兵力各個擊破敵人，運用游擊戰和運動戰相結合的戰術，趁敵圍攻我的部署尚未停當，抓住有利戰機，先發制人，首先在東線的綏德、吳堡一帶，給閻錫山剛過河的兩個旅以迎頭痛擊，迫其退回河東岸，爾后集中力量打退北線來犯的東北軍。此戰勝，其余的敵人會不戰自退。”大家一致同意劉志丹的分析和作戰部署。會議結束后，劉志丹集中了2000名精兵，東進打晉軍。留下2000余人，由師長楊琪帶領，游擊作戰保衛和擴建根據地。

劉志丹率部出征后，得知清澗慕家塬駐有晉軍一個團，便決定來一個圍城打援。他先派一部分兵力圍住慕家塬，不斷佯攻，其主力兵分四路，占領伏擊敵人的有利地形，敵兵來援聚而殲之，后集中全部兵力攻打城內的守軍。激戰一個多小時，消滅了城內的全部敵人，繳獲了大批武器彈藥和軍用物資。不久，劉志丹率部又在金蒲蘭溝一仗獲勝，消滅晉軍一個團。閻錫山驚聞剛出兵就損失兩個團，便下令其余部隊返回山西。

劉志丹率部東上取勝，又回師與留守部隊會合，其時主力已達5000多人。繼而集中兵力攻打橫山，戰斗進行中，突接軍委命令，要求部隊開到永坪鎮與徐海東、程子華等領導的紅二十五軍會師。劉志丹接令后十分高興，馬上撤兵，率部急行軍趕往永坪鎮，迎接紅二十五軍。會師前，劉志丹主持召開團以上干部會議，要求大家以主人的姿態迎接友軍到來，他說：“我們要做到：有好飯，讓給老大哥吃；有好房，讓給老大哥住；打仗主動配合，主動相讓戰利品，一切都要照顧大局。”

1935年9月17日，鄂豫陜省委和西北工委在永坪鎮召開聯席會議，決定成立陜甘晉省委，將紅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軍合編為紅十五軍團。徐海東任軍團長，劉志丹任副軍團長兼參謀長。部隊合編后進行休整，接著急行軍三天，參加勞山戰役。劉志丹參與指揮戰役。這一仗殲敵東北軍一個師部兩個整團，斃敵師長和參謀長各一人，俘敵3700多人，取得合編后的第一場大勝仗。

就在勞山打了大勝仗以后，西北根據地內發生了嚴重的錯誤肅反事件。肅反開始，劉志丹橫遭逮捕，備受折磨，但他始終堅持真理，堅持原則。不久，中共中央到達陜北，毛澤東、周恩來等迅速糾正了西北根據地黨內肅反的錯誤，劉志丹獲釋。毛澤東找劉志丹談話，安慰他說：“你和陜北的同志受委屈了。”劉志丹回答說：“我們的工作也有缺點錯誤。中央來了，相信今后一切事情都能辦好。大家要團結起來，繼續為革命事業奮斗！”他還多次告誡西北紅軍的指戰員：“革命利益高于一切，要識大體，顧大局，絕對服從中央的領導，聽從中央的調遣。”在他的帶領下，西北紅軍同到達陜北的各路紅軍親密無間，情同手足，受到周恩來的高度稱贊。周恩來說：“劉志丹同志對黨忠貞不貳，很謙虛，最守紀律，他是一個真正具有共產主義品質的黨員。”

血灑抗日東征戰場

劉志丹的冤屈被平反后，被任命為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后方辦事處副主任、黨中央所在地瓦窯堡警備司令等職。1935年11月21日至24日，紅一方面軍發起直羅鎮戰役，全殲國民黨東北軍第一〇九師和第一〇六師一個團，一舉打破了蔣介石對陜甘根據地的第三次大規模“圍剿”。戰役期間，劉志丹在延長地區指揮地方武裝圍攻延安等地，牽制和打擊國民黨東北軍第一二九師等部，有力地配合了直羅鎮戰役的勝利進行。12月30日，根據中共中央瓦窯堡會議決定，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決定正式成立紅二十八軍，任命劉志丹為軍長，宋任窮為政治委員，全軍下轄3個團，共1200余人。

1936年2月上旬，中共中央決定為適應全國人民抗日救亡的迫切要求，組織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渡河東征。17日發布《東征宣言》，并隨即派主力紅軍紅一軍團和紅十五軍團，東渡黃河進入山西，在汾河河谷擊敗閻錫山的堵截，逼近同蒲鐵路，積極準備東出河北、察哈爾與日本帝國主義作戰。蔣介石慌忙下令從洛陽、徐州等國防要地，調遣10個師配合閻錫山攔截紅軍去路；同時，又令東北軍和第十七路軍進攻陜甘紅軍后方。為了粉碎蔣介石的陰謀，中共中央命令劉志丹和宋任窮率領紅二十八軍擔任側翼，從佳縣以北渡黃河，插入晉西北地區，配合紅一方面軍迅速打通走向抗日前線的道路。

3月，紅二十八軍打下神木沙峁鎮后，住在賀家川一帶進行緊張的渡河準備。劉志丹在當地群眾的幫助下，經過晝夜不停的詳細調查研究，最后選定在通往山西興縣的沙峁頭渡河。3月底，部隊在劉志丹指揮下，勝利渡過了黃河。渡河后立即摧毀羅峪口國民黨軍隊指揮部，隨即向興縣黑峪口、康寧鎮橫掃過去，沿途連獲勝利。當部隊進至山西臨縣白文鎮時，接中革軍委急電：“為了配合紅軍進逼汾陽，威脅太原，并打通前方與陜北之聯系，保證紅軍背靠老蘇區，著令紅二十八軍即向離石以南黃河沿岸地區進擊。并可相機攻占中陽三交鎮，牽制和調動敵人。”劉志丹率領部隊立即由白文鎮出發，經過激烈戰斗，自離石按時到達三交附近。4月13日，紅一方面軍司令員彭德懷、政治委員毛澤東下達了消滅三交鎮國民黨軍的命令。三交鎮是山西省中陽縣一個重要渡口，河西就是陜北根據地綏德。該鎮周圍都設有堅固工事，并有國民黨軍一個團防守。劉志丹為打好這一仗，晝夜不眠，觀察地形，仔細研究國民黨軍情，嚴密部署戰斗。4月14日，在圍攻三交鎮的戰斗中，劉志丹一直在軍部指揮所里緊張地指揮戰斗，由于過度疲勞，眼里充滿了血絲，大家勸他休息一會兒，他怎么也不肯，笑著說：“不知怎么一回事，槍一響，一點也不困了。”當他得知第一團攻擊不太順利時，便立即和宋任窮商議，讓宋任窮留在軍指揮所掌握全面情況，他來到第一團指揮所，和指戰員一起研究突破敵軍碉堡的方案，指出：“這次戰斗與河東軍的安危有關，要號召每個共產黨員拿出最頑強的毅力，狠狠打擊國民黨軍，爭取戰斗的勝利。”當日午后，正當他在前沿陣地指揮戰士向敵人發起沖鋒時，不幸左胸中彈，壯烈犧牲。時年僅33歲。戰友們清點他的遺物，衣袋里除了幾份文件和幾支香煙外，其他一無所有。

毛澤東為劉志丹題寫的挽詞

劉志丹犧牲的噩耗傳出后，陜北高原為之震動。廣大人民群眾和紅軍指戰員莫不為失去這位優秀的紅軍領導人而無比悲慟。1942年，劉志丹犧牲六周年時，毛澤東親筆題詞：“我到陜北只和劉志丹同志見過一面，就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的共產黨員。他的英勇犧牲，出于意外，但他的忠心耿耿為黨為國的精神永遠留在黨與人民中間，不會磨滅的。”1943年8月，毛澤東在一次干部大會上，又語重心長地講了一段話。他說：“一個人死了開追悼會，群眾的反映怎樣，這就是衡量的一個標準。有些人高高在上，官位很大，稱首長，好像老百姓都擁護他，其實這不能說明問題，要看最后的蓋棺論定，要看開追悼會那一天老百姓落不落淚。有些干部死了，我看老百姓就不見得落淚，他是自封的群眾領袖。因為你做了官，老百姓不得不和你打交道，其實公事一辦完，人家就掉頭而去，不大理睬你了。真正的群眾領袖，到開追悼會那一天，老百姓會覺得他死了很可惜，至少不會覺得死了也好，可以省下小米。劉志丹同志犧牲后，陜北的老百姓傷心得很，這說明他是真正的群眾領袖。”毛澤東的評價，是對劉志丹光輝一生的最高褒獎。

（責任編輯 黃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