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黃油源流 制取方法以及脈絡研究

何峻宇

蛋黃油是中醫傳統特色藥物之一,味甘、性平,具有清熱解毒等效,為禽類動物家雞鮮卵的卵黃提取物,其主要成分包含卵磷脂、脂肪酸、膽甾醇、葉酸、胡蘿卜素等,具有促進創面愈合、鎮痛、降血脂等作用,廣泛地應用于臨床上的外治燒燙傷、濕疹、頭瘡、口唇干裂、瘡瘍已潰等,內治冠心病、心悸、胃潰瘍、小兒百日咳、小兒疳疾、腹瀉等疾病;雖然歷年來對蛋黃油的研究及文獻綜述已有很多,但其醫學研究仍相對較少,研究不夠深入,臨床藥用價值潛能十分巨大,故本文對蛋黃油源流、制取方法以及研究脈絡進行綜述,提出一個蛋黃油最佳提出方式以及最新研究趨勢和未來發展方向,以促進藥用蛋黃油進一步研究。

1 源流考證

蛋黃油作為當今在中醫臨床上的治療特色,屬于中華傳統治療方法中經驗瑰寶,在中國古代歷史上早已有使用記載,在先輩探索過程中,蛋黃油的藥用價值得到了巨大開發。雞蛋黃的描述最早是在帛書《五十二病方》記用“雞卵”,《傷寒雜病論》方有用雞子黃者;蛋黃油治病首見于北周姚僧垣撰《集驗方·卷九》,用以治療火瘡;隋唐時代《備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記載有孫思邈用以治療爛瘡;《傳信言》中描述劉禹用蛋黃油主治孩子熱瘡;《子母秘錄》中記載有許仁則治療幼兒頭上瘡及白禿用蛋黃油;宋初時,《日華子諸家本草》《太平圣惠方》《圣濟總錄》《證類本草》以及《幼幼新書》等,進一步拓寬了蛋黃油的藥用治療范圍,包括:頭瘡、湯火油傷、諸瘺、諸疥等;明代時,蛋黃油進一步發展,在《善濟方》《外科正宗》和《魯府夢方》等書中記載有由蛋黃油制成的生肌鳳雛膏和用蛋黃油治療痔瘡、諸瘡腫毒等其他疾病;到了清代,《神福堂公選良方》將蛋黃油名為雞黃煎,并擴大治療范圍到酒渣鼻、膿窩瘡、腎囊風、寒濕瘡、陰瘡潰爛 ,被重壓磨肩傷等[1]。蛋黃油在中國古代治病,主要是從外治入手,治療疾病范圍廣,種類多,療效肯定,經過歷史的考驗與完善,奠定了其在當今醫學界臨床使用的地位。

2 制取方法

目前關于蛋黃油制取方法的文章綜述較為全面,且蛋黃油提取涉及工業、食品、醫學等多個領域,并且相互影響,有待進一步交叉學科研究,故本文對此部分簡單介紹。

中藥制劑蛋黃油的提取工藝為炒制法,多為院內根據經典自行手工生產,但依然存在產量小、批次間差異大、質量控制不完善等缺點,且高溫煎炒會造成蛋黃中脂類成分的氧化、酸敗以及產生致癌物質苯并芘等有害成分,不適合規模化生產。

現代研究中蛋黃油提取工藝主要分為干餾法、高溫熱處理法、減壓蒸餾法、溶劑萃取法、亞臨界法、超臨界法、酶法提取法等。干餾法是將蛋黃粉放在260 ℃的烘箱里直接烘烤,蒸掉蛋黃粉中的水分等揮發成分直到餾出油脂,省去了高溫翻炒的麻煩,缺點和傳統制法一樣。溶劑萃取法是采用有機化學試劑為萃取劑,主要有丙烷、氯仿、乙醇等,將蛋黃粉中的脂類物質提取出來,然后經過真空蒸餾回收溶劑,分離得到蛋黃油。溶劑法的提取率高、萃取和分離溫度低,得到的蛋黃油顏色淺,但存在溶劑殘留的問題。亞臨界法是以亞臨界狀態下的丙烷為溶解介質進行萃取,此法的優點是萃取溫度和壓力低,生產成本低,缺點是同樣存在溶劑殘留、提取的蛋黃油中磷脂含量較低的問題。超臨界法是以超臨界狀態下CO2來溶解蛋黃粉中的脂類物質,大多在實驗室進行,此法的優點是產量高且無污染,萃取溫度低,無溶劑殘留,缺點是提取的蛋黃油中磷脂含量少,萃取壓力高,生產成本高,萃取過程要求非常嚴格的缺點,難以大規模工業化生產。酶法提取法,是一種提取油脂的新方法,工藝簡單,污染率小,總脂質提取率高,并很好地分離出三酰甘油和磷脂,但脂肪酸的含量高,并且產物中含有脂肪酸,會影響蛋黃油中脂肪酸的形成。

目前,國內的蛋黃油尚未實現產業化、標準化,較大限制了蛋黃油不僅在工業食品上的應用,也限制了其在醫學領域的使用,而現階段公認溶劑萃取法(乙醇萃取法)是工業上最常用方法,此方法設備投資小、所需溶劑易得、生產成本低、溶劑無毒,殘留溶劑對人體無害,適宜大量生產,但存在溶劑殘留、獲得率低等問題;其次是超臨界CO2萃取法,但更為廣泛接受的是將超臨界CO2萃取法與醇提法相結合提取蛋黃油,可以更高效獲得蛋黃油和磷脂,減少資源的浪費。

3 研究脈絡

歷年來對蛋黃油的研究及文獻綜述已有很多,本文旨在通過時間順序,給臨床研究清晰地顯示蛋黃油研究過程以及最新研究趨勢和未來發展方向。

3.1 2015年前 奠定基礎2015年前對蛋黃油的研究范圍廣,創新理論較多,為后世的研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2010年,張昆明等[2]對5種蛋黃油提取工藝對比實驗得出:微波輔助萃取、微波-超聲波協同萃取能顯著提高卵磷脂得率,明顯縮短提取時間,大大簡化了提取工藝; 2013年,吳慧等[3]指出:蛋黃油富含維生素A、維生素E等多種維生素,以及日本專利文獻介紹粗制后的蛋黃餾油再用減壓蒸餾法或酰化(或者兼用兩者)進行精制,可使其中的苯并(α)芘含量大幅度降低,從而降低細胞的變異性;劉竹青等[4]應用二次回歸正交旋轉組合設計證明用乙醇提取蛋黃油是一種安全,高效,操作簡便的方法;2014年,蔡鴻飛等[5]通過實驗證明氧化鋁柱層析吸附對純化制備藥用蛋黃油具有良好的應用前景;黃建軍等[6]從單釜萃取及三釜串聯萃取兩方面研究了超臨界CO2萃取釜萃取蛋黃油的最佳條件;許標等[7]從膽固醇角度探索了最佳萃取溶劑為石油醚:丙酮混合萃取溶劑;Riichiro等[8]研究了以紐拉酶F為原料,從高濃度的蛋黃懸浮液中分離蛋黃油的方法,并提出該方法可以進行大規模的分離等。該時期從蛋黃油成分的研究到新型制法與輔助方法的探索與發現,都進行了很多的研究,不僅是對前人經驗的總結歸納,更是對蛋黃油研究范圍的拓寬以及后世進一步研究提供了可靠的研究基礎。

3.2 2015年 雖少但精2015年對蛋黃油研究較少,但研究結果對下一階段研究舉足輕重。杜俊民等[9]基于高溫下產生哈爾滿堿且對藥用蛋黃油臨床療效影響很大,以哈爾滿堿和磷脂為中心探索了高溫熱處理制備蛋黃油的最佳條件;Zhao等[10]提出了新興的研究方向:中國林蛙蛋油[10]。該時期主要從事于藥用蛋黃油研究,并提供了很好的研究方向。

3.3 2016—2018年 發展加速2016—2018年,對蛋黃油研究進一步深入,并逐漸細微化、結構化。2016年,林影影等[11]通過實驗證明超臨界萃取和乙醇提取結合工藝,可更有效地提取蛋黃油和 PC,減少資源的浪費;袁誠等[12]通過正交試驗發現并優化氧化鋁對蛋黃油中膽固醇的富集;Wu等[13]通過蛋黃油進一步制得SZK油,然后進行濕疹小鼠試驗,證明乙醇提取法是較好的蛋黃油提取方法;2018年,吳志珊等[14]通過高效液相色譜法,精確測定了蛋黃油軟膏中維生素 E 的含量,證明該方法的簡便快速性;王夢園等[15]通過單因素和響應面優化試驗確定了乙醇提取蛋黃粗磷脂的最佳工藝條件,使蛋黃油提取物磷脂提取率提高。該時間段內,溶劑提取法與超臨界萃取法地位開始初步確立,并有結合趨勢,并在前人基礎上進一步探索與創新,且研究逐漸關注到具體單個活性物質的作用與提取,推動了蛋黃油進一步的研究。

3.4 2019—2021年 關鍵時期2019—2021年,對蛋黃油的研究進步更大,提出了更多創新性的觀點,研究方向更明確。2019年,何仙玉等[16]實驗證明超聲輔助乙醇法可以更好地提純蛋黃油中的卵磷脂,并為蛋黃卵磷脂的提取、貯藏和綜合利用提供了技術支持;楊福明等[17]在文章中綜述了現有蛋黃油提取方式以及蛋黃油中各活性物質研究現狀,并強調其中卵磷脂重要的地位;辛董董等[18]確定乙醇萃取法制備蛋黃油的最優條件,并通過研究證明,在酸價、碘值、哈爾滿堿和不飽和脂肪酸的含量上,得到的鴨蛋蛋黃油含量顯著增高;在膽固醇、磷脂和飽和脂肪酸的含量,得到的雞蛋蛋黃油含量顯著增高;孫靜等[19]用蛋殼粉替代傳統的Al2O3,采取溶劑萃取工藝從鴨蛋黃中提取到了較高含量的卵磷脂產品,為卵磷脂的粗提工藝提高了借鑒;楊希良等[20]實驗表明醇提蛋黃油對 SD 大鼠慢性胃潰瘍有保護功能;趙小偉等[21]介紹了北京中醫藥大學自行研制出了特色中藥制劑,血余蛋黃油,用于燙傷、頑固性潰瘍、放射性潰瘍、放射性腸炎或瘡瘍潰后久不收口者;2020年,朱帥等[22]綜述提出:提取蛋黃卵磷脂的方法主要有溶劑提取法和超臨界萃取法和蛋黃卵磷脂具有抗氧化、抗菌、抗炎、神經保護和心腦血管保護等功能的生理活性,以及介紹了蛋黃卵磷脂脂質體;陳伊凡等[23]通過實驗確定了乙醇提取蛋黃油最佳條件,以及將提取的蛋黃油進行氧化調控后進行對比發現蛋黃油中揮發性物質組成較單一,而氧化蛋黃油中的揮發性成分明顯更多;朱帥等[24]又提出采用丙酮脫脂、乙醇提取的方法提取蛋黃粉中的 PC,獲得PC 提取率為 24.23%;Su等[25]通過亞臨界流體-丙烷萃取法(SPE)制備蛋黃油(EYO)和低脂蛋黃粉,指出亞臨界技術在制備蛋黃油和低脂EYP方面具有獨特的優勢。該時期進一步確定了蛋黃油提取以溶劑(乙醇)提取為主,其次是超臨界萃取法,應用中基本確立與鞏固了溶劑(乙醇)提取與超臨界萃取法配合使用的地位;并提出了其他新型蛋黃油提取方法;蛋黃卵磷脂為該時期的主要研究方向;鴨蛋提取蛋黃油的創新觀念也被提出與探索;該階段是蛋黃油研究中關鍵時期,為后續蛋黃油進一步研究與臨床價值探索提供了重要的參考價值。

自2015年以后,到現今階段,蛋黃油提取方法與輔助提取方法逐步驗證、修改、完善與創新,研究方向更加明確具體化,蛋黃油藥用價值研究逐步由宏觀走向細微化,各類創新性觀點也逐漸提出,卵磷脂成為現今研究重點,溶劑(乙醇)提取與超臨界萃取法結合成為主要提取方式,鴨蛋蛋黃油創新性提出等等,可見蛋黃油研究正處于突破的關鍵時期。

4 討論

雖然蛋黃油現階段研究有很多,創新性觀點的提出亦不少,但仍存在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①中藥制劑的蛋黃油為院內制劑,存在產量小、批次間差異大、質量控制不完善等缺點。而上述研究顯示在較高濃度的蛋黃懸浮液噴霧干燥后可以進行大規模的分離與提取,以及淘汰蛋雞屠宰后通常會遺留許多卵泡為蛋黃油來源提供了巨大的商機;探索將藥用蛋黃油與工業化生產有機結合起來,研究藥用蛋黃油大規模批量化生產,規范化投入臨床使用,是促進蛋黃油臨床更加廣泛使用的關鍵。②研究顯示,高溫制取蛋黃油是獲得具有較高醫藥應用價值的蛋黃油的必不可少的條件,主要跟有關抗菌活性的生物堿成分如哈爾滿等含氮雜環化合物有關,但高溫同樣也會帶來苯并芘等有害物質的產生,限制其臨床應用范圍,而日本專利介紹了粗制后的蛋黃餾油再用減壓蒸餾法或酰化(或者兼用兩者)進行精制,可使其中的苯并芘含量大幅度降低,從而降低細胞的變異性。如何控制療效與毒性之間的平衡,探索新的方式達到減毒增效的目的,促進臨床使用,有待進一步研究與探索。③蛋黃油中各類生物活性物質和藥用價值方面研究仍然不足,其中卵磷脂、維生素、哈爾滿等都具有進一步研究的價值,如研究顯示維生素是各類化妝品良好的輔料,其對皮膚滲透性及保濕效果好,蛋黃油批量化生產后,亦可促進醫美的發展;同時蛋黃油中膽固醇、脂類物質提取和成分分析的報道較少,而卵磷脂則是近年來研究的主要方向。④無論是傳統提取法或超臨界提取法配合醇提取法所萃取的蛋黃油,酸值和過氧化值都偏高,且還含有大量的膽固醇,這些對于患者而言,都會削減療效甚至帶來壞處,而有研究顯示,氧化鋁柱層析吸附對純化制備藥用蛋黃油可以改善這些影響因素,提高藥用價值,進一步臨床試驗探索和其他方面探索以促進藥用蛋黃油更高品質的研發。⑤中國林蛙蛋油,鴨蛋油等新興觀念的提出,其中以鴨蛋蛋黃油最為重要,上述研究顯示鴨蛋蛋黃油在酸價、碘值、哈爾滿堿和不飽和脂肪酸的含量上比雞蛋蛋黃油更高,而哈爾滿堿和不飽和脂肪酸中卵磷脂等,都已經證實為雞蛋蛋黃油藥用價值的關鍵,故形成假說:鴨蛋蛋黃油藥用價值比雞蛋蛋黃油藥用價值更高,臨床上更推薦使用鴨蛋蛋黃油,以及進一步探索鴨蛋蛋黃油與雞蛋蛋黃油成分差異,臨床療效差異,都具有重要的臨床研究價值。⑥蛋黃油成方制劑如:熊膽痔靈栓、熊膽痔靈膏等,提示蛋黃油成方研究也是進一步拓展蛋黃油藥用價值范圍的關鍵點,同時結合其他中藥,在中醫辨證思維指導下,更加合理使用蛋黃油與其他中藥的配合使用,更能提高其臨床藥用價值。⑦蛋黃油的質量標準控方面僅限于性狀鑒別和簡單的總磷量含量測定,缺少完整規范的蛋黃油質量評定方法,探索合理的蛋黃油質量控制檢測指標,也能夠促進蛋黃油進一步臨床的廣泛使用。⑧蛋黃卵磷脂脂質體作為藥物載體,具有鮮明的靶向性,是最新的第四代給藥系統中的一個重要制劑;蛋黃卵磷脂也是特殊藥用乳液的基本成分,具有成為新一代藥物的潛力;人工設計蛋、轉基因雞蛋等新科技引入,為生產抗病藥物提供了更加簡單而廉價的方法,給未來蛋黃以及全蛋中生物活性物質的開發提供了良好的發展前景。

蛋黃油提取與應用涉及到工業、食品、醫學等多個領域,并且相互影響,有待進一步研究,且其研究價值潛力巨大。目前,國內外對蛋黃油的研究仍不夠深入透徹,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國內外蛋黃油產品的開發和應用仍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值得進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