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寧
青島科技大學,山東 青島 266061
2010 年公安部頒布實施了《公安機關人民警察現場制止違法犯罪行為操作規程》(以下簡稱《操作規程》),其中第十四條指出了公安民警現場執法使用武力的等級制度:“公安民警為現場制止違法犯罪行為而依照本規程采取的強制手段,由輕到重依次為:口頭制止、徒手制止、使用警械制止、使用武器制止。”[1]
四級使用武力的等級的提出,從基本層面上明確了人民警察面對現場問題能夠采取的制止違法行為的措施,以及賦予民警判斷強制性措施是否需要升級的裁量權。但在實際執法工作中,由于執法環境的多變,違法行為性質的不同、被執法人抗拒狀況的不一以及執法人員工作技能、專業素質的差異,難以形成一套面對不同警情都能適用的執法處置方法。所面對的執法現場狀況不同,那么與之相對應的執法方案也必然存在不同,這就要求公安機關人民警察在現場執法工作實踐中要隨機應變[2]。
我國相關的立法對于武力執法的等級和具體執法合理范圍的規范仍舊存在定義模糊,從而在很多情況下更加需要現場執法警察結合個人執法經驗對警情處置作出反應。我國相關法律仍未形成固定的執法武力使用的等級規定,這樣的執法行為差異有悖于公安機關執法工作的統一規范性,難以更好地對公安執法工作進行統一管理。
《操作規程》從理論上分析了現場危險狀況以及應當采取的現場處置措施。本文在其基礎上根據現實執法現場出現的情況,將危險程度和處置措施的等級依照個人的分析判斷將其由輕至重細分為六級,逐級辨析了具體什么樣的行為達到了相應的危險程度、每一級危險程度對應具體何種武力處置措施[3]、對武力使用的基本規范以及對執法民警在處置措施的合理范圍內的要求作出了如下分析:
1.危險程度:被執法人的心理抵抗行為
被執法人的心理抵抗行為,其主觀認識為內心對執法行為相對服從,可以接受大部分的執法行為,但內心由于對警察的恐懼、擔心對個人的影響等因素而對配合執法產生抵觸的態度。客觀表現為不積極配合,如表現為被執法人的描述對事實稍有隱瞞,言語內容含糊不清等。這一級危險程度只是妨礙了執法民警的工作效率,并未對執法民警和其他人民群眾造成威脅。
2.武力處置措施:言語疏導、口頭指示
語言疏導是指執法民警使用規范的警示性語言對被執法人的不配合行為進行相關法律義務要求的告知以及對其不配合執法行為的勸告,同時執法民警在精神認識上應當有所戒備,密切關注被執法人的精神狀態、語音語氣。執法民警此時應當避免使用帶有警告性的語言,以免使被執法人產生更多的恐慌,應當以平和的交流為主,達到說服其配合執法行為的目的,防止雙方矛盾的激化。
1.危險程度:被執法人的言語抗拒行為
被執法人的言語抗拒行為,其主觀認識為對執法行為的明確不愿意配合,不接受執法行為,意圖用明確的言語表示其對執法行為的不服從、不配合。客觀表現為被執法人可見有明顯的抵觸情緒,做出了明顯的抵觸行為,用惡劣的語言進行咒罵、威脅等。咒罵,是指用惡劣的低俗的語言攻擊執法民警,客觀上損害了執法人員權威和人格尊嚴[4];威脅表現為使用明確的語言表達了將要對執法民警本人及與執法民警相關的他人任何合法權益進行損害。這一級危險程度對人民警察執法權威進行了挑戰,有破壞治安秩序的趨勢,口頭上對執法民警進行了威脅,影響較惡劣。
2.武力處置措施:口頭警告、尋求支援
對于言語抗拒行為,執法民警應當及時對其口頭警告,警示其不配合執法行為的嚴重后果,命令其立刻停止惡劣的語言抵抗,身體行為上作出防御動作,如面對威脅和辱罵,必要時亮出警械以達到對被執法人的威懾作用,在沒有明確的言語咒罵、威脅等行為時,應當以警示性語言的勸阻為主,不應過早亮出警械導致被執法人的情緒激動。如面對過度激烈的言語抵抗,根據現場執法民警的判斷可以請求其他公安民警對現場進行支援,以保證執法現場的秩序,達到執法目的。尋求支援的行為需慎用,即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請求支援、請求支援的范圍應當合理、請求支援的目的應正當。支援警力到達現場后,應當輔助原有現場執法民警維持現場秩序,疏散圍觀群眾,督促被執法人放棄抵抗行為,積極配合執法,審慎采取強制性措施。
1.危險程度:被執法人的消極抵抗行為
被執法人的消極抵抗行為在主觀方面存在著極大的不確定性,抵抗的思想內容因人而異,需要現場執法民警依據其知識經驗進行判斷,客觀方面表現為對執法民警的要求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并未做出任何反應,部分情況下出現徒手阻礙民警執法的行為,如揮舞手臂示意讓民警遠離。這一級危險程度在一定時間內難以確定,但現場即時表現的狀態并未危及執法民警與人民群眾,即便如此,由于抵抗行為存在性質惡化的可能性,現場執法民警必須及時消除隱患。
2.武力處置措施:徒手干預、溫和制止
對于具有不確定性的消極抵抗行為,現場執法民警需做好徒手干預的準備,防止其隨時可能產生的過激行為,在公共場所的,應當及時疏散群眾,同時控制執法民警與被執法人的距離[5]。口頭警告的同時時刻準備使用相對溫和的徒手干預,必要時根據現場情況可以采取壓點控制,目的在于阻擋可能的肢體抵抗行為,控制被執法人防止其有進一步的動作,如對被執法人的抵抗行為的干預已經達到了初步的成效,應當立即將其帶離現場,并與其進行言語溝通,避免緊張情緒。在徒手干預的過程中,執法民警應當注意方式方法,控制徒手干預行為的類別及力度,謹慎使用擒拿動作,主要使用溫和的肢體行為如摟住被執法人的肩膀,拉住其胳膊等,盡量以合理力度控制被執法人的上肢,做到易于被接受[6]。
1.危險程度:被執法人的頑強抵抗行為
被執法人的頑強抵抗行為,主觀表現為明確抵抗民警執法,與警察執法行為頑抗到底,堅決不接受任何執法行為,客觀表現為實質性肢體行為抗拒警察執法,試圖擺脫警察控制,多數表現為徒手攻擊執法民警、手持不具有明顯危險性的物品阻擋執法民警、向警察投擲無傷害性物品或設置障礙防止警察靠近等。手持任何具有危險性的物品如刀具、易燃易爆物等都應認定為極有可能對執法民警和人民群眾造成傷害,應當認定為具有危險性的頑強抵抗行為[7]。這一級危險程度已經有傷及執法民警以及人民群眾的可能,應當立即設法制止。
2.武力處置措施:徒手控制,強硬制止
對于已經產生危險性的頑強抵抗行為,應當先行使用言語進行警示,要求其放棄抵抗,同時疏散群眾,請求其他單位提供警力支援,控制執法民警與被執法人之間的距離,使用言語交流降低被執法人的警惕性,尋找機會靠近被執法人,使用擒拿等強硬的徒手方法控制被執法人,執法民警根據現場情況進行自主判斷,必要時可以使用催淚噴霧等警械進行制止,以及控制后使用手銬約束被執法人。徒手控制的過程中應當注意在達到控制目的的同時,不應對被執法人產生不必要的傷害,力度應適當,達到控制其不能再做出抵抗行為的目的即可,目標對象被控制后不應再采取其他徒手的控制措施以及其他不必要的附加語言和行為。
1.危險程度:被執法人對他人的非致命攻擊
被執法人對他人的非致命攻擊主觀認識為明確要使用武力進行抵抗,試圖傷害執法民警或以傷害其他人民群眾為要挾,威脅執法民警,但沒有對執法民警、人民群眾造成致命傷害的故意,客觀方面表現為實質性的反抗,使用能造成嚴重傷害的徒手反抗措施或者持有傷害性器物對執法民警、人民群眾進行毆打傷害的行為,這種行為雖然對他人造成了傷害,但明顯沒有致他人死亡的故意或者不足以致人死亡[8]。這一級的危險程度已經達到了被執法人對他人產生非致命傷害的程度,社會影響惡劣,嚴重擾亂社會治安秩序,抵抗行為已經涉嫌刑事犯罪,現場執法民警必須及時處置,控制被執法人的過程中必須將損害降至最低。
2.武力處置措施:警械控制,可用武器
面對已經造成非致命傷害的抵抗行為,現場執法民警應當及時穩定被執法人情緒,勸說其放棄繼續傷害他人的行為,同時尋求警力支援,疏散群眾,保護現場。如被執法人情緒穩定,尋找合適機會接近被執法人并使用強硬的徒手武力或警械將其控制,并用手銬進行約束;如被執法人情緒依舊不穩定,隨時有繼續傷害他人的可能,現場執法民警應當使用催淚噴射器、警棍或警犬等措施對被執法人進行控制,必要時可采用倒地擒拿的方式制服目標對象并及時使用手銬約束,將其帶離現場并避免使其接觸任何具有傷害性的器物。使用警械或武器的過程中,應當注意使用程度,避免造成被執法人的重傷或死亡,控制后應當采取必要的看管、約束措施防止被執法人作出其他傷害行為以及防止逃脫。
1.危險程度:被執法人對他人的致命攻擊
被執法人對他人的致命攻擊主觀認識為決心使用致命方法抗拒警察執法,客觀表現為使用足以致命的徒手毆打或使用武器、爆炸物、化學藥劑等可以致命的兇器,有對他人進行致命傷害的表現。這種致命的反抗行為具有極高的危險性與極強的暴力性,已經對他人的生命產生了緊迫、嚴重的威脅,社會影響極其惡劣,構成刑事犯罪,現場執法民警必須及時阻止,保證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2.武力處置措施:致命武力,武器制止
現場執法民警如沒有攜帶武器的,應當及時請求配備武器的人民警察進行支援,在支援到達現場之前先行疏散群眾,保護現場,有人質的要控制人質情緒,避免其情緒激動導致被被執法人的殺害,盡力穩定被執法人情緒,可以請求派出談判專家等其他專業人員輔助控制現場。配備武器的執法民警可以直接使用武器控制,現場有指揮員的,指揮員應當準確分析現場情況,綜合判斷應當采取的解決方案,準確地下達武器攻擊指令,判斷是否應當擊斃或擊傷。沒有指揮員的,執法民警應當根據自己的執法工作經驗,結合現場狀況對使用武器的方式進行判斷,及時作出反應。武器的操作者應當具有極好的專業素質,不得誤傷他人[9]。被執法人被擊傷或擊斃后,現場民警應當及時查看被執法人狀況,保護現場,有人質的及時將人質帶離現場,安撫情緒并安排醫務人員到現場進行救治,以及安排外圍警員驅散圍觀人員,避免造成社會恐慌[10]。
雖然在公安機關執法實踐過程中已經根據相關的法律法規形成了一套相對完善的內部規范體系,但是由于現場情況的復雜多變與執法民警專業素質的差異,部分執法行為依然存在著有悖于執法規范等級要求的現象,只有發現實踐工作中存在的普遍問題,才能更清晰地理解人民警察現場執法過程中使用武力等級內容中對執法行為的合理范圍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