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變化風險國內外研究熱點及趨勢
——基于Citespace 可視化分析

程李梅，周玉蓮

（江蘇大學 財經學院，江蘇 鎮江 212000）

一、引言

20 世紀70、80 年代，人類已經開始意識到氣候變化風險帶來的危害，1987 年世界環境與發展委員會發布的《我們共同的未來》明確指出國際環境面臨的氣候變化問題。1997 年頒布的《京都議定書》明確規定限制溫室氣體排放量。2016 年《巴黎協定》進一步提出用氣溫升幅取代大氣中溫室氣體的濃度，使氣候治理目標更加明晰。近年來，全球氣候變化導致的極端天氣與日俱增，危害社會、經濟等多方面。2016 年有研究認為：若地球表面平均溫度高于工業化水平前2.5℃，全球約5%的金融資產將成為風險資產[1]。據《全球風險報告2020》，氣候變化引起的自然災害自2000—2019 年達7 000 多次，引起的經濟損失不計其數。為應對氣候變化風險，2015年金融穩定理事會成立氣候相關財務信息披露（TCFD）工作組，2017 年發布了《TCFD 建議報告》，2020 年又相繼出臺了《風險管理整合指南》等一系列指南，氣候變化風險研究開始成為全球重點研究對象。因此，本文通過對國內外相關氣候風險研究現狀進行梳理，對比分析國內外現有研究情況及未來研究方向，厘清中國在此方面與國外存在的差異，以期為國內氣候風險披露、治理提供借鑒，為未來氣候風險相關研究奠定基礎。

二、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本文以氣候風險作為研究對象，選取CNKI 數據庫進行中文文獻檢索，檢索時間從巴黎氣候大會這個具有重要里程碑意義的日期2015 年開始，設置時間段為2015 年1 月1 日至2022 年5 月1 日，檢索主題設置為氣候風險、氣候變化風險、應對氣候變化、氣候相關財務信息披露、氣候風險信息披露，文章類型只選擇“期刊”，期刊來源選擇“北大核心”“CSSCI”“CSCD”，根據檢索結果，共得到775 篇文獻作為研究樣本。選取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數據庫作為國外文獻來源，檢索時間、檢索主題設置與中文文獻檢索一致，進一步篩選高被引論文和熱點論文，共得到728 篇外文文獻。

（二）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文獻計量法和可視化分析法對氣候相關研究領域的現狀、熱點和趨勢進行深入分析，借用Citespace 軟件，基于可視化工具將靜態的文字轉化為動態的、量化的數據，使分析更加準確可信。從文獻發文量、發文機構等方面對研究現狀進行客觀評述，運用關鍵詞共線、關鍵詞聚類等方法分析氣候相關文獻當前研究熱點，使用關鍵詞突現分析未來氣候研究趨勢和潛在方向。

三、國內外研究現狀與可視化分析

（一）整體分析

1.文獻量分析。重要文獻數量變化趨勢能夠體現該領域的重視程度及關注度。如圖1 所示，國內文獻發文量從2015—2021 年波動明顯，其中2016年發文量達126 篇，這可能是2015 年通過的《巴黎協定》使得國內對氣候相關問題關注度上升導致的。2020 年、2021 年分別為105 篇、179 篇，2020 年習近平總書記在75 屆聯合國大會上提出2030 年碳達峰、2060 年碳中和的目標使氣候再次引起轟動，所以在發文量上得以體現。國內關于氣候變化相關研究與政策背景有極大的關聯性，隨重大會議和政策出現波動。國外對氣候相關研究起步比國內要早，且更加系統，從圖1 的發展趨勢來看，氣候在國際上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發文量基本呈穩定上升趨勢。因此，與國外相比，國內對氣候風險的關注度仍有待提高。

圖1 國內外氣候相關文獻數量年度變化圖

2.發文機構分析。如圖2、圖3，我國國家應對氣候變化戰略研究和國際合作中心的發文量最高為20 篇，其次為中國科學院大學19 篇、中國社會科學院城市發展與環境研究所18 篇，幾乎都是研究院及部分高校，且機構間合作關系并不緊密，其中中國氣象局國家氣候中心、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與其他機構有廣泛合作，但并不緊密。國外發文機構最多的是Chinese Acad Sci，為45 篇，其次為Columbia Univ、Univ Oxford、Stanford Univ，分別為43 篇、36 篇、28 篇，從網絡關系來看，各個機構聯系相對緊密，但并未形成很強的合作網絡，而且排名前十發文量的機構所屬國家分別為中國、美國、英國、瑞士等，其中美國占比最多，是氣候相關研究的中堅力量。

圖2 國外氣候研究相關機構合作圖譜

（二）氣候變化風險研究熱點分析

1.關鍵詞共現分析。關鍵詞是文章核心內容的高度總結，高頻出現的重要關鍵詞相當于該領域的重要研究熱點。在圖4、圖5 中，圖中圓圈代表一個關鍵詞，圓圈越大，代表關鍵詞被引用次數越多，關鍵詞之間的連線代表共現強度，連線越粗代表強度越大，共現次數越多。如圖4 所示，國內代表關鍵詞的節點數共199 個，連線數共205 個，國內關鍵詞共現圖譜中最大的節點為氣候變化，頻數為313個，其次為應對氣候變化和碳中和，頻數分別為126、62 個，從表1 可知，氣候風險與其他關鍵詞之間存在較高的關聯度。可以看出國內氣候相關研究，以氣候帶來的風險為契機，主要研究氣候治理、適應氣候、碳排放及氣候風險評估等相關問題。這是由于2015 年中國向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秘書處提交《強化應對氣候變化行動——中國國家自主貢獻》，該文件明確了中國2020—2030 年行動目標，所以，國內研究更關注應對和治理氣候相關風險的國家戰略。

表1 國內外氣候研究頻次前10 關鍵詞共現指標

圖4 國內氣候相關研究關鍵詞共現圖譜

圖5 國外氣候相關研究關鍵詞共現圖譜

從國外關鍵詞共現圖譜來看，節點數有276個，連線數有539 個，連線數量遠多于國內，但共現關系不如國內。圖譜中最大的節點是Climate change，頻次為319，其次是Impact 和Risk，頻次分別是120、108，從圖5 和表1 中可知，Climate change 雖為節點最大值，但與其他關鍵詞并無聯系，中心性為0，從前10 個高頻關鍵詞中可以發現，國際對氣候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氣候變化帶來的風險以及影響。近年來氣候變化給國際資本市場造成了巨大的沖擊，氣候變化引發的自然災害造成歐盟保險資本市場動蕩[2]，引發嚴重金融危機，對宏觀經濟產生巨大影響[3]。因此，國外對氣候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氣候相關風險對宏觀經濟波動的影響和對金融市場的沖擊。

2.關鍵詞聚類分析。在關鍵詞共現的基礎上，采用LLR 算法進行聚類分析，關鍵詞聚類分析就是將關鍵詞分為相對同質的群組中，能夠反映一個領域的研究重點。Citespace 運行結果得出：國內聚類模塊值Q=0.7899（>0.3），聚類平均輪廓值S=0.5903（>0.5），國外聚類模塊值Q=0.7107（>0.3），聚類平均輪廓值S=0.6729（>0.5），因此國內外關鍵詞聚類效果良好，能夠合理反映氣候風險相關研究現狀。聚類順序0-11、0-14 中，數字越小，聚類中包含的關鍵詞越多。

如圖6 所示，國內氣候風險相關研究大致分為11 個核心聚類群，反映了我國氣候相關研究重點主要集中在這11 大類。進一步整理這11 個聚類團的詳細結果，可以將國內氣候相關研究主題總結為：一是基于氣候風險帶來的影響，具體包括：#2 全球氣候變化、#3 人民銀行、#4 可持續發展、#5 氣候變化、#7《巴黎協定》等類團；二是基于氣候風險相關綠色發展研究，具體包括：#0 綠色化、#1 綠色金融政策、#8 綠色金融等類團；三是基于氣候變化風險應對研究，具體包括：#6 應對氣候變化、#9 國際經驗、#10應對策略、#11 風險管理等類團。

圖6 國內氣候相關文獻關鍵詞聚類圖譜

國外氣候分析相關研究主要分為14 個核心聚類群，如圖7 所示，說明國外氣候相關研究主要集中于這14 大類，依據結果，本文進一步整理了14個聚類團的詳細信息，國外氣候相關研究主題可以總結為：一是氣候風險產生的原因：溫室氣體排放、能源使用等，具體包括：#5temperature、#7impact 等類團；二是基于氣候變化帶來的危害：海平面上升、洪水、干旱等，具體包括：#0hazard、#8forest、#12drought 等類團；三是氣候風險應對策略：保護生物多樣性、風險認知與評估等，具體包括：#1phenotypic、#2climatechange、#3variability、#4management、#6agriculture、#9macroalgae、#10spatialplanning、#11flowback、#13variability、#14policy等類團。

圖7 國外氣候相關文獻關鍵詞聚類圖譜

從以上關鍵詞聚類結果可以看出，國內氣候變化風險研究重點主要集中于氣候變化帶來的影響、綠色發展以及應對策略上，國外主要從氣候變化風險產生的根源入手，分析氣候風險產生的多種原因及帶來的影響，再針對原因給出對應的應對措施。由此可以看出，與國內相比，國外對氣候的研究更加基礎和深入。

（三）關鍵詞突現及研究前沿分析

關鍵詞突現是指某一個關鍵詞在某一時間段出現的密集程度，從時間上來看，反映了未來研究趨勢[4]，本文將國內外2015 年之后突現的關鍵詞整理如圖8、圖9 所示。

圖8 國內氣候研究關鍵詞突現分析

圖9 國外氣候研究關鍵詞突現分析

從圖8 中可以看出，適應關鍵詞關注度持續時間長達5 年，其他關鍵詞僅持續2 年之內，碳達峰、綠色金融、碳中和自2021 年開始密集出現，并持續進行，是國內未來研究的方向。大部分的關鍵詞持續時間都不長，表明我國對于氣候相關研究并不深入，關注度并不高。圖9 中可得，元分析、氣候指標自2020 年開始密集出現，并持續進行，其他關鍵詞突現時間皆為3 年之內，說明這是未來國外潛在研究方向。

四、國內外氣候風險相關研究熱點

（一）國內氣候風險相關研究熱點

基于以上關鍵詞共現、聚類、突現等分析，國內氣候相關研究熱點主要集中于風險影響、綠色發展、風險應對三個方面。

1.基于氣候風險帶來的影響。氣候變化會導致大量極端天氣[5]以及對自然生態系統的破壞[6]，受這些極端天氣的影響，中國在過去20 年里，熱浪死亡人數上升了4 倍[7]。氣候變化還會引起非生理性、呼吸道感染[8]，對老人、孕婦等特殊群體產生極大的健康風險[9]。除此之外，氣候改變農作物生長環境、農田病蟲爆發等[10]，對農作物的生長產生極大的威脅。氣候變化還對宏觀經濟周期[11]、實體經濟、銀行等金融體系帶來了巨大風險[12]。

2.基于氣候風險相關綠色發展研究。氣候問題越來越受到關注，為此，我國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進行綠色轉型：發展綠色轉型金融[13]、開展低碳城市建設評價[14]、擴大綠色信貸規模[15]、完善鋼鐵行業低碳技術[16]，從政策保障、試點示范、科技創新等角度探索綠色發展路徑[17]，給出差異化的碳達峰行動路徑等。

3.基于氣候變化風險應對研究。為應對氣候風險，我國開始產業結構、能源結構的調整，但中國是煤炭大國，煤炭是未來一段時間內企業重要的能源[18]，對工業、建筑業等高碳行業來說，想要完全擺脫還需要付出巨大努力和代價[19]，同時也會加大我國海外煤炭投資風險[20]。田丹宇和徐婷（2020）[21]認為應構建應對氣候變化信息公開法律制度，強制企業進行溫室氣體排放信息披露[22]。

（二）國外氣候風險相關研究熱點

國外對氣候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氣候變化產生的原因、帶來的危害以及應對策略等方面。

1.氣候風險產生的原因。Marengo 和Espinoza（2016）[23]研究表明亞馬遜地區二氧化碳濃度增加導致的氣溫變高對降雨狀況產生了影響。Riahi 等（2017）[24]認為CH4是導致全球變暖的第二大因素，僅次于CO2。Song 等（2018）[25]認為土地利用和土地覆蓋的變化極大地改變了地球的能量平衡和生物地球化學循環，從而導致氣候變化，進而影響地表特性和生態系統服務的提供。

2.基于氣候變化帶來的危害。氣候變化不僅會產生極端天氣，造成人類大量發病率和死亡率[26]，而且會給精神健康帶來極大風險[27]，對人類社會產生極大的破壞和威脅。除此之外，氣候變化對金融行業[28]、商業環境[29]也造成極大影響。Baker 等（2021）[30]認為氣候變化增加了未來幾十年傳染病出現的風險。

3.氣候風險應對策略。國際上為進一步應對氣候風險提出了許多對策：提高風險認知、購買農作物保險[31]、最大限度地提高碳封存和生物多樣性恢復的速度[32]。雖然國際社會做出了許多努力，但Eriksen 等（2021）[33]批判國際資助旨在適應氣候變化和減少脆弱性的干預措施無意識的制造了新的脆弱性來源。氣候變化風險是個全球性問題，基于氣候相關風險研究的復雜性和多樣性，元分析作為一種定量綜合性研究方法，能夠綜合全球發布實驗結果，是未來氣候研究重要工具[34]。被用于促進氣候變化行動的行為干預[35]、氣候因素的測量[36]等方面，是研究氣候變化風險可靠的實證工具。

五、結論與展望

本文選取中國知網中的核心論文，Web of science中的高被引和熱點論文作為分析對象，運用Citespace進行可視化分析，研究2015—2022 年，國內外氣候相關研究現狀，研究結果顯示：從發文量來看，國內總體發文量呈波動趨勢，頂峰在2021 年，國際發文量總體呈平穩上升趨勢；從發文機構來看，國內外發文機構皆主要集中在研究所及高校，機構之間合作關系并不緊密；從關鍵詞共現和聚類來看，國內研究主要集中在氣候變化影響、綠色發展研究、應對氣候風險等方面，國外研究主要集中在氣候變化產生的原因、影響及應對策略等方面；從未來研究趨勢來看，碳達峰、碳中和、綠色金融將會是未來我國的研究熱點和趨勢，而氣候變化相關指標、元分析工具等將會是國外未來研究趨勢。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對未來氣候相關研究提出以下幾點展望：

一是重視碳達峰、碳中和等應對氣候相關風險的研究。國內在氣候方面的研究不夠深入，并未形成強有力的合作團隊，而且未來我國氣候變化研究重點是碳達峰、碳中和、綠色金融，因此，未來氣候變化研究不僅需要繼續加強氣候方面的研究和合作，而且需要關注碳達峰、碳中和等新興詞匯的出現對氣候研究的影響。

二是關注高碳行業低碳轉型風險問題。目前國內外皆在積極倡導綠色發展，與國外發達國家相比，中國在實現碳達峰、碳中和這一變革過程中會面臨許多新的理論和實踐問題。在國內，高碳產業存量規模仍然很大，高碳行業在面臨政策變革時勢必會引發高碳企業資產評估及財務風險，如何防范低碳轉型過程中的風險，是未來國內需要高度重視的課題。

三是注重對綠色金融、綠色金融工具的開發與研究。目前我國的綠色金融發展仍處在初級階段，應加快構建和完善綠色金融體系，加強綠色金融法律法規與制度建設。不斷提高綠色金融工具的創新力，著重發展多樣化的綠色金融產品，充分發揮綠色金融的創新性以應對未來氣候面臨的相關問題。

四是加快、加強綠色治理體系研究。需進一步推動綠色治理理論與實踐互動研究，積極參與到綠色治理實踐中去，為綠色治理理論提供基礎性研究資源。同時，綠色治理研究需運用合適的研究方法，不斷創新綠色治理研究手段，確保綠色治理研究的嚴謹性，進一步完善綠色治理研究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