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莎士比亞一生創作無數,其中不乏許多膾炙人口的作品。作為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中篇幅最短且充滿戲劇張力的戲劇,《麥克白》運用了一系列獨創的表現手法和敘述元素來展現人物的內心活動和心理變化。近年來,敘事學研究一直受到不少國內外研究者的強烈關注,“空間轉向”也在人文社科領域快速發展,該轉向為文學批評實踐提供了豐富的理論啟發。研究者把文學空間與敘事學研究相結合,并進行了深入探討,將空間敘事與文學作品創造性結合也成為敘事學發展的新熱點。該文將以亨利·列斐伏爾提出的物質空間、社會空間以及心理空間為理論基礎對《麥克白》中的戲劇空間進行深入分析,進一步闡釋莎劇中所蘊含的豐富意蘊及獨特的敘述藝術。
關鍵詞:《麥克白》;空間敘事;莎士比亞;物質空間;心理空間;社會空間
中圖分類號:I561.073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4(a)-0011-05
A Study of Macbet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atial Narrative
ZHOU Cunlei, ZHANG Zhiyan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ghai, 200237, China)
Abstract: Shakespeare wrote numerous works throughout his life, many of which are popular. As the shortest and full of dramatic tension drama among Shakespeare's four tragedies, Macbeth uses a series of original expression techniques and narrative elements to show the characters' inner activities and psychological changes. In recent years, narrative studies have been receiving strong attention from many researchers at home and abroad, and the \"spatial turn\" has been developing rapidly in the field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which has provided rich theoretical inspiration for the practice of literary criticism. Researchers have explored in depth the further deepening of the integration of literary space and narrative studies, and the creative integration of spatial narratives with literary works has become a new hotspot in the development of narrative studies. Based on Henri Lefebvre's theory of physical space, social space and psychological space, this paper will make an in-depth analysis of the dramatic space in Macbeth, and further explain the rich meaning and unique narrative art contained in Shakespeare's plays.
Key words: Macbeth; Space narrative; Shakespeare; Physical space; Psychological space; Social space
《麥克白》創作于1606年,是莎士比亞創作篇幅最短的一部經典悲劇。作為一部具有政治性的戲劇作品,它主要講述了11世紀蘇格蘭名將麥克白在為國平叛和抵御殺敵歸來途中遇見了3個女巫,女巫預言麥克白將會成為考特爵士,并且將來還會繼承王位。于是,在女巫預言的誘惑和麥克白夫人的慫恿下,麥克白殘忍地殺害了國王鄧肯,并嫁禍給守衛順利登上了國王的寶座。但是,為了掩蓋自身弒君篡位的惶恐, 麥克白在擔任國王期間大肆殺戮,施行暴政,致使整個國家陷入混亂當中。最終,麥克白在麥克德夫和鄧肯兒子率領的英格蘭軍隊的討伐下殞命,而被罪惡的意念所挾持的麥克白夫人也因心郁成疾而亡。
《麥克白》共有五幕二十七場,精彩的獨白及跌宕起伏的劇情扣人心弦,它以陰沉的悲劇效果及情感沖擊震撼了一大批中外學者。目前,學界主要是從弗洛伊德的精神批評理論、女性主義批評理論、話語權力理論、意象研究、悲劇主題分析等角度對《麥克白》的主題和人物形象進行研究。然而,以空間敘事學為理論基礎對戲劇文本進行解讀的卻非常少見。
1 《麥克白》與空間敘事
恩格斯說:“一切存在的基本形式是空間和時間。”雖然時間和空間同為敘事存在的基本維度,但文學研究領域向來重視時間而輕視空間[1]。直到20世紀中后期,隨著社會空間理論的不斷發展,西方學術界掀起了一股跨學科界限的“空間化”運動,涌現出一大批對空間敘事展開研究的學者,進而使得空間理論轉向文學批評領域。約瑟夫·弗蘭克被認為是最早提出空間形式這一概念的學者,他在《西旺尼評論》上發表《現代文學中的空間形式》一文,引發了人們對文學作品中的空間形式這一概念的激烈討論,也為學界進行文學批評提供了新思路[2]。他打破了一直以來關于時間在小說中的重要性的論斷,從而提出空間與時間對推動小說的故事情節同等重要,并且提出:現代小說包括語言的空間形式、故事的物理空間和讀者的心理空間這三大空間維度[3]。盡管這一概念的提出引發了不少人的質疑,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學者對空間形式這一概念進行闡述,空間敘事學理論在人文社科領域不斷地擴充和發展。加布里爾·佐倫的《走向敘事空間理論》、巴赫金的《小說的時間和時空體形式》、埃里克·S·雷比肯發表的論文《空間形式與情節》、Ronald Foust的《空間形式在文學批評中的地位》、龍迪勇的《空間敘事學:敘事學研究的新領域》等著作都推動了空間敘事的發展。法國馬克思主義哲學批評家列斐伏爾在《空間的生產》中實現了由時間向空間轉向的研究,他確立了空間批判理論并且提出了三元結構論,即空間實踐(Spatial practice)、空間表象(Representations of space)與表征性空間(Spaces of representations)。他在書中說道:“社會空間就是一種社會性的產品。”[4]他認為空間不是空洞的,而是具有社會性,是社會的產物[5]。列斐伏爾將空間既視作是一個可感知的物質實體,又將其視為一個看不見的社會關系和人物表現出來的意識形態。列斐伏爾所提出的三元結構論對應到文學中分別是物質空間、心理空間、社會空間。
本文將主要從這三大空間對《麥克白》進行剖析,幫助讀者更好地解莎劇中豐富的人物語言和精神活動,以及莎翁在敘述技巧上的匠心獨運,以此豐富戲劇的闡釋視角并彰顯戲劇創作的藝術魅力。
2 物質空間:自我身份的迷失與轉換
根據列斐伏爾的空間理論分析,物質空間對應的是三元結構論中的“空間實踐”。他認為空間實踐是一種物質化的空間,其主要特征在于它的物理屬性,它是人們生產和再生產的社會空間場所,包括城市、建筑、鄉村等可感知的物質形態[6]。在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中,人類面對的是一個錯綜復雜的社會空間,最先感知的便是物質空間。同理,物質空間作為文學作品中人物存在和生活的場所,它既是小說的敘事起點也是人物的活動舞臺。而莎翁在《麥克白》中巧妙地設置了3個不同的地理環境:荒原、城堡和戰場。這三大場景的多角度轉換塑造了與眾不同的麥克白形象,展現出麥克白是如何因為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最終沉淪墮落、喪失倫理人情的悲劇主題。
2.1 荒原
《麥克白》中的第一幕便是發生在荒原,劇中第一幕第一場籠罩在黑色的氛圍之中,“雷電轟轟雨蒙蒙”,“翱翔毒霧妖云里”。在這雷電轟鳴、云霧繚繞的荒野之中,三個似人非人的女巫念著咒語,唱著妖歌,到處是恐怖而又陰暗的景色。荒原作為混沌之地,它象征著虛無,是人類文明未開化之地,也是人類非理性和潛意識空間[7]。這里不存在規則、制度和約束,也沒有任何可以標示方向之物。相反,它會釋放人們內心深處被壓抑的欲望及原始沖動,它是內心欲望之源滋生的溫床。英勇善戰的麥克白經過戰爭的洗禮后載譽而歸,但是由于長年的戰場廝殺生涯,他的精神遭受創傷,他勝利歸來后并沒有直接回到象征文明的“城堡”,而是在半路的“荒原”之上遇見了3個女巫。女巫作為麥克白內心欲望的外化,她們的預言點燃了麥克白心中的“荒原”,驅使他向黑暗靠攏,走向萬惡深淵。麥克白進入了莎翁精心安排的敘事空間,由此成為悲劇的開始。
2.2 城堡
與荒原相比,城堡是文明的象征,是人類文明的空間,這個空間有著秩序、權力,充滿愛與和諧。麥克白夫人作為劇中“惡”的代表,是造成這一悲劇的幕后策劃者,她的心狠毒辣使她成為歌德口中的“超級女巫”和陰謀的“佼佼者”,她激起了麥克白內心的欲望,促使他在自己的堡中逐漸迷失自我。謀殺國王鄧肯是戲劇當中非常關鍵的一幕,揭示了麥克白從一位原本為國效力、忠于國王的武士逐漸轉變成了貪婪殘忍的弒君者形象。成為國王后的麥克白雖然享受著權力給他的滿足感,但同時也難忍失去自我及弒君篡位帶來的痛苦。城堡本是作為一個具有特定身份意義的神圣空間,但是麥克白卻在這空間里失去了自我,迷失了身份。他不斷地掙扎,想要在迷失中確認自己的身份,從而采取一些行動來證明自己,但是卻釀成了更大的悲劇。《麥克白》第三幕第二場,麥克白說道:“來,使人盲目的黑夜,遮住可憐的白晝的溫柔的眼睛,用你悟性好的毒手,撕毀他那生命的租約吧……一天的好事開始沉沉睡去,黑夜罪惡的使者卻在準備獵取他們的獵物……以不義開始的事情,必須用罪惡鞏固。”[8]此時的麥克白已經淪落為欲望的俘虜,欲望牽制他刺殺了班柯,殘忍地殺害了麥克德夫一家,也因此陷入無限自我懷疑之中。
2.3 戰場
第三個場景則是“戰場”。戰場是莎士比亞歷史劇當中出現比較頻繁的元素,它象征榮譽與屈辱。戲劇的開篇講述了考特伯爵叛逃,勇敢的麥克白率領軍隊與其殊死搏斗、勝利歸來,麥克白成為蘇格蘭人民的英雄。然而,驍勇善戰、殺敵無數的他本可以靠著這些榮譽安度一生,但是由于連年征戰帶來的精神創傷及自己不斷膨脹的野心,他弒君篡位、施行暴政,引發社會動亂和民眾的不滿。最終,在馬爾康和麥克德夫率領的英格蘭軍隊的攻擊下,麥克白戰敗而亡。雖然戲劇開篇與結尾都出現了戰場的場景,但是卻讓讀者看到了兩個截然不同的麥克白形象,讓讀者看到了麥克白是如何一步步墮入罪惡深淵的。他扼殺了美德與忠誠,打破了君臣關系,他徹底失去了以往榮譽的光輝,成為令人唾棄的暴君。
3 社會空間:社會秩序的破壞與混亂
社會空間對應的是“再現的空間(或表征性空間)”,它是空間理論的核心部分,社會空間是由人的日常生活構建起來的場域,因此也可以被稱作“生活空間”。與地理空間里的地點概念不同的是,社會空間中的地點概念并非簡單地并置,而是可以進行組合、疊加,甚至可能發生沖突。因此,社會空間更多地表現為性別、階級的沖突及對歷史文化背景的描寫,這對于文學作品當中人物關系和情節起到重要推動作用,也是文學空間敘事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3.1 社會矛盾激化
《麥克白》是莎士比亞創作后期的一部悲劇,此時英國正處于封建王權統治階級和新興資產階級群體矛盾激化階段,封建神學和教會權威受到質疑,人文主義與殘酷現實之間引發的社會矛盾不可調和,經濟形勢日益惡化。當時,莎士比亞所處的英國正值政治混亂、懷疑與迷信的時代,篡權奪位的現象時有發生,人們希望合法王權,反對權貴分裂,希望建立穩固的社會秩序。莎士比亞的戲劇也從早期歌頌人文主義轉為揭露和批判社會的各種罪惡和黑暗,尤其是這種借古諷今的歷史劇受到當時大眾的歡迎。麥克白也曾遵守著君臣之間的社會道德規范,他盡忠盡職,英勇殺敵,莎翁曾這樣描述麥克白的城堡:燕子在他的城堡廟宇中筑下溫暖的巢穴,空氣里也彌漫著一股誘人的香味。這是一片鳥語花香、溫暖和諧的場景。但是,一切美好終因秩序的破壞而終結,麥克白受到女巫預言的誘惑,野心不斷膨脹,弒君篡位,殘害忠良,導致他逾越了正常的君臣倫理秩序。不受理性制約的貪欲讓他忘卻了君臣之綱,導致作為君臣之間的社會契約精神蕩然無存[9]。他肆意破壞正常的倫理秩序,通過非法手段竊取王權,注定要因他犯下的罪行受到懲罰。在第一幕第七場中麥克白說道:“他到這來是有兩重的信任:第一,我是他的親戚,又是他的臣子,按照名分絕對不能干這樣的事;第二,我是他的主人,應當保障他身體的安全,怎么可以自己持刀行刺?”他的這段獨白正凸顯了麥克白內心的矛盾,反映了他對社會倫理秩序的思考。國王的權力“君權神授”,是對權力的順位繼承,而上位成功當上國王后的麥克白本應帶領子民安居樂業,富國安民。但是,由于他的做法違背了正統的社會秩序,他破壞了君臣之間的政治契約,他從忠君的臣子變成了弒君的賊子。他的行為違背了天理,他的統治既得不到教會的支持,也得不到人民的支持。最終眾叛親離,釀成一場悲劇。
3.2 文藝復興與個性解放
14世紀到17世紀席卷歐洲的文藝復興運動促使歐洲民眾個性解放。人文主義作為文藝復興的核心思想,它提倡人生的目的應該是追求現世的幸福,反對宗教愚昧。但是,正如海德格爾所說:“有偉大的思想,必有偉大之迷誤。”人文主義解放人的個性,卻引發了私欲的泛濫和人性的墮落。麥克白的身上有著人文主義者的特質,作為蘇格蘭的大將,他英勇善戰,敢于冒險,敢于追求個人價值的實現。但是謀殺鄧肯,刺殺班柯令他身上的人文主義特質消退。他在權力和野心的驅使下,逐漸背離人文主義,他丟棄了自身的美好品質,他的野心和極端利己主義最終毀滅了他。莎翁在創作這部戲劇時,正值詹姆斯一世繼位,由于他極力鼓吹“君權神授”,迫害清教徒,揮霍無度及農民反圈地運動的推進導致各地沖突不斷,社會矛盾日益加劇。人文主義的個性解放曾對反對封建王權和神權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但是由于資產階級對享樂主義和利己主義的縱容,導致人性的墮落,社會出現各種丑陋的現象。莎士比亞曾說:“現實中資產階級野心家、冒險家的活動使他對問題有了新的認識——個人欲望的無限和畸形的發展必然導致罪惡蔓延,其結果是美好理想的破滅、人性的毀滅。”[10]麥克白作為人文主義的破壞者也必將付出沉重的代價。《麥克白》寄托著莎翁對維護合法王權、遵循社會倫理秩序、控制內心欲望的訴求,也反映了他個人對人文主義的反思——毀滅人性必將毀滅自己。
4 心理空間:超我與自我的對抗
心理空間主要是對人物的內心活動和精神世界進行描寫,是文學作品之中人物意識活動的空間。心理空間對應列斐伏爾“三元組合概念”中的“空間的再現 (或空間表象)”[11]。心理空間對人物的刻畫起著非常大的作用,而且對于戲劇作品當中的空間敘事結構也有著很大的意義。《麥克白》作為莎士比亞心理描寫的佳作,多處展現了麥克白及其夫人心理結構中的潛意識和意識斗爭的過程。同時,也讓讀者能夠充分地理解麥克白如何走向墮落,從英雄淪落為惡魔。
4.1 本我、自我和超我
心理學家弗洛伊德提出:完整的人格結構由三大部分組成,即本我、自我和超我。弗洛伊德指出:“從道德的觀點來說可以說本我完全是非道德的,自我是力求道德的,超我能成為超道德的。”[12]簡單來說,“本我”就是本能的我,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性的潛意識結構,它遵循快樂原則,沒有清晰的善惡之分,可以為了滿足自身而不惜一切代價;“自我”屬于現實的我,遵循“現實原則”,它屬于意識部分,在獲得滿足的同時又要避免痛苦,是本我和超我之間的調節者;“超我”則屬于道德化的我,是人格中的道德部分,它會受到思想觀念和道德的限制,讓人在逾越道德規范時產生內疚感。
4.2 麥克白的心路歷程
麥克白作為國王鄧肯的表弟及蘇格蘭備受尊敬的驍勇大將,受到君臣道德關系“超我”人格的抑制。雖其本質并不壞,但其內心卻一直涌動著一股“原罪”的欲望,這種對于權力的渴望其實一直埋藏在他的潛意識中,只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被喚醒然后進入意識。恰恰女巫的預言是喚醒他潛意識的關鍵,同時也是他內心欲望的化身。在女巫的第二個預言得到驗證之后,他內心的欲望逐漸顯現,在第一幕第三場中,麥克白說道:“最大的榮譽還在后面……兩句話已經證實,這就像美妙的開場白,接下來就是帝王登場的正戲了。”由此可見,此時麥克白潛意識中的野心已經被喚醒并進入意識心理層次,“自我”已經開始松動,卻仍然受“超我”控制。但是當鄧肯決定將王位傳給馬爾康,在麥克白夫人的慫恿下,他的“本我”被徹底地激發,他忍受不住妻子對他的教唆和嘲諷,也無法調和本我、自我和超我之間的斗爭。麥克白一邊受到道德理性的約束,一邊面對自己內心欲望和野心的不斷擴大。弒殺國王鄧肯令麥克白內心備受煎熬,他一邊顧及著君臣關系,他想起這位仁慈的國王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在熟睡中殺害,擔心良心受到譴責,他說道:“好像他們看見我高舉這一雙殺人的手似的……我想說‘阿門’,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他喊著:“葛萊密斯已經殺害了睡眠,所以考特將不再得到睡眠,麥克白將不再得到睡眠。”他絕望地想著大洋里的水能否洗凈他手上的血跡,但正可謂一步錯,步步錯,漫漫長夜和罪惡將纏繞麥克白一生,永無安寧。他的自我譴責終究無法戰勝他內心的權欲,“超我”已經無法控制住他的“本我”之欲。麥克白在住進王宮后,為了鏟除后患,掩蓋自己的罪行,他刺殺了班柯。但是內心的煎熬并未得到緩解,他的精神負擔變得愈來愈重,甚至在宴席上看到沾滿鮮血的班柯的鬼魂。他心里充滿了愧疚和恐懼,他感受到自己的兩足已經深陷血泊之中。此時麥克白的“超我”人格結構已經不復存在了,他變得更加瘋狂,更加殘暴。他的人性已經徹底泯滅,成為欲望的奴隸,成為被“本我”操控的惡魔。甚至最后面對死亡時,他依然相信女巫的預言,只是沒想到最后的預言會被麥克德夫所打破,落得個被削首的下場。
5 結語
空間敘事學是在傳統敘事學的基礎上形成的一門新型學科,同時也可作為解讀戲劇文本的新視角。莎士比亞戲劇中獨特的語言魅力一直是中外莎學者們研究的興趣所在。在列斐伏爾的空間理論下,莎士比亞筆下的《麥克白》在語言和敘事方式上均展現出獨特的魅力,通過移步換景的物質空間、心理空間以及社會空間展現了麥克白一步步泯滅良知、自我分裂、徹底墮落為一位暴君的過程。莎翁作為文學領域的大師,他的作品反映了那個時代的精神哲理,在思想和高度上都具有統一性。我們要以空間作為戲劇文本的鑒賞工具來洞察其背后深層次的含義,體會莎翁通過對人性真實的描寫來表達自己對文藝復興后期人們重建道德秩序及對人情的渴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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