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力
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顯著提高,對檔案信息、檔案文化需求的日益增長,通過深入挖掘檔案資源,向公眾推出具有影響力的高質量的檔案文化精品,充分實現檔案對社會和公眾的價值,成為檔案事業不斷前進的動力。博物館作為檔案資料呈現的重要展示場所,以展覽陳列、社教活動等形式向公眾提供豐富的精神食糧,發揮博物館教育、科普、宣傳的職能。而藏品是博物館的核心,其檔案作為重要的信息資源不僅是博物館藏品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博物館獨特的歷史文化遺產,在提升檔案資源的開發利用過程中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與此同時,互聯網的飛速發展也帶來了博物館領域的深刻變革。一方面,在數字技術的發展下讓博物館檔案工作的內容、形式都發生了新的變化,借助先進設備和儀器,博物館藏品檔案突破傳統形式形成數字檔案,有別于人工調閱、入庫、整理等傳統方式[1],數字檔案在合作、收集、保管、研究等方面擁有巨大優勢,尤其隨著社交媒體的發展,藏品數字檔案在傳播中被再解讀、重塑,通過網絡傳播形成帶有博物館文化符號的新創意、新業態;另一方面,互聯網的無邊界特性打破了傳統行業間的壁壘,使各行各業與博物館間產生交集與聯系,跨界合作成為時代的新方向,“博物館+”“集群”“破圈”“智慧”“文旅融合”“數字場館”“讓文物活起來”等近年來博物館最熱門的詞匯都反映了博物館如今尋求突破與合作的理念[2]。而博物館跨界合作的核心優勢在于博物館藏品內含的傳統文化資訊,數字技術無疑能給博物館藏品檔案的多元化利用和傳播提供堅實的保障,讓博物館能以數字化、網絡化、年輕化的方式給公眾提供服務,讓博物館藏品檔案在更廣領域更寬范圍得到宣傳與利用。
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是指博物館藏品在征集、鑒定、入藏、編目、保管、保護、利用和研究等工作過程中形成的有關藏品本體屬性、藏品管理工作和其他相關事項的各種形式和載體的文件資料,其中對具有價值的信息通過計算機等電子設備或者攝影、掃描、虛擬現實、三維動畫等數字化手段形成采集、存儲和加工的數字格式的藏品信息[3]。博物館藏品檔案是博物館的核心資源,博物館以藏品數字檔案為核心,應用在展覽、教育等各類活動中,滿足公眾精神文化的需求,成為博物館提供公共服務的主流形式,也是目前博物館藏品檔案利用的主要形式。隨著公眾需求的多元化,博物館與各行各業展開密切合作,在跨界合作的背景下,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呈現出新的特征。
博物館藏品檔案屬于專門檔案,是博物館業務檔案的主要組成部分[4],一直以來都是以博物館為唯一主體進行管理的,而隨著博物館的開放、多元與包容,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的應用不僅包含了博物館自身通過藏品數字檔案應用到展覽、講座、教育等活動,還包含通過授權合作讓博物館原有藏品數字檔案被研究、再制和編輯,從而附加新的信息資源的新應用。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生產和使用的階段中博物館不再是唯一主體,越來越多的企業主體、公眾也參與其中,都在不同時期賦予了藏品數字檔案不同的信息,公眾、企業等不同主體的參與促進了博物館藏品數字資源供給和利用的多元化[5]。
博物館以藏品數字檔案進行跨界合作時,主要以傳統文化作為內核進行傳播,類型不僅包括傳統意義上數字檔案的圖片、視頻等形式,還有與互聯網平臺上的各類新應用、新模式、新場景及合作主體的特性形成新的內容和服務形式。在適應更多年輕互聯網觀眾需求的同時借助互聯網平臺及社會主體的多樣性,藏品數字檔案也不再是一成不變的,其展示的類型和方式也更加多樣。
《第52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3 年6 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79 億,互聯網普及率達76.4%,互聯網作為數字社會的互動平臺,成為公眾信息溝通交流不可缺少的途徑。在跨界合作中,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依托互聯網各類應用場景讓不同年齡、職業、群體以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等主題進行大交互,依托不同形式載體,從公眾的不斷使用與交互中形成新的博物館數字文化,讓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成為公眾溝通的媒介和交流的重要工具,鮮明的交互性在跨界合作的背景下顯得尤為突出。
隨著我國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建設加快,如何更好地實現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的活化利用值得關注。在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的跨界合作下,以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為中心,充分利用互聯網技術,通過博物館與各利益相關者合作促進資源的流通,打開了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活化利用的視野與格局,豐富了博物館業態,為博物館文化的傳播插上翅膀。
科技的飛速發展改變了人類的生產生活,也帶來博物館領域的變化,科技公司作為博物館公共文化服務的重要供給者,通過數字化的創新成果賦能博物館,讓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煥發生機,提升博物館的觀眾參與度。《虛擬現實與行業應用融合發展行動計劃》(2022—2026 年)指出,利用新一代的信息技術推動文化展館開發虛擬現實數字化體驗產品,讓優秀的博物館數字藏品資源借助虛擬現實技術“活起來”。敦煌研究院與華為技術有限公司簽署戰略協議,發揮華為在技術領域的優勢與敦煌研究院高精度的壁畫圖像等數字藏品檔案相結合,實現景區實景導覽、洞窟壁畫再現等功能與場景,創造全新的洞窟數字體驗方式,尤其是那些不具備對外開放條件的洞窟也能夠通過設備實現真實的壁畫再現,滿足觀眾的參觀需求,實現文物保護和利用的平衡又讓博物館數字藏品檔案找到新的利用途徑。
隨著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技術的發展,互聯網的新平臺、新應用不斷涌現,以數字藏品檔案為主線,與互聯網新平臺合作,積極探索博物館數字內容的交互式、虛擬化、可視化和網絡化傳播,打造更具互動性和體驗性的數字文創產品,讓傳統文化的保護、傳承與傳播變得更加高效,其中依托互聯網區塊鏈技術衍生出的數字藏品服務平臺火爆全網。博物館通過與數字藏品服務平臺合作,以館藏經典文物為核心元素,生成帶有博物館文化內涵的數字產品。同時,依靠區塊鏈技術賦予每款數字文創獨一無二的標識[6],讓數字文創產品兼具文化與商業價值。僅在2022 年,各文博數字文創產品發行數量已超過百件,全國幾乎所有的省級博物館都依托“鯨探”“幻核”等第三方獨立的數字藏品服務互聯網平臺發布屬于自己的數字藏品。觀眾不僅可以通過發布的數字藏品了解原文物的詳細信息,還可以360°旋轉觀看藏品全貌,數字藏品往往一經上線便瞬間售罄。公眾通過體驗博物館數字產品的功能與現有業態進行交互,讓數字文創成為個人化標簽的產品,成為公眾的社交工具,通過公眾的傳播,讓數字文創不斷創新裂變,實現無限可能。
隨著博物館內涵與外延的擴展,博物館對外合作的形式也越來越多元,從傳統意義上的被動等待變成主動出擊,其核心就是突破博物館固有觀念,將博物館的展廳延伸到更多空間里去[7],以藏品數字檔案為內核擴大博物館公共文化服務的途徑。而博物館與商業空間的合作能夠提高博物館藏品數字資源利用效率的同時延伸博物館數字資源的展陳空間,拓展數字資源的載體,加強博物館與社會、觀眾的鏈接。2022 年中秋節,南京博物院聯名河西天街商業體進行首次跨界合作,在南京河西天街一層北中庭舉辦以“攜風攬月·寧好南博”為主題的“天街博物志”主題文創巡展活動,活動精選南京博物院院藏經典文物元素,用復制仿實物和數字展陳相結合的方式,引入文創市集和文創體驗活動專區,打造沉浸式的主題觀展空間,借助商業空間的展示窗口,滿足公眾觀展的需求,也讓博物館藏品數字資源重新煥發生機。
依托藏品數字檔案資源的優勢豐富了博物館跨界合作的形式,博物館與品牌商家的合作不再滿足于標識的授權,而是以博物館的數字藏品資源為基礎,通過二次創作對博物館文化內容進行再生產,從而形成具有雙方獨特元素的帶有文化氣息的產品,讓雙方的合作更加緊密與深入。通過這種深度合作將博物館文化內涵拓展至品牌商家的產品、宣傳等各個渠道,讓博物館中的文物活起來,讓文物的價值內涵與文化元素在現代社會中得以充分利用,激活博物館館藏資源的開發與利用思路,讓博物館更加活潑生動,與社會聯系更緊密,更貼近大眾的文化需求。故宮博物院與小米手機合作運用故宮色彩及祥瑞神獸圖樣制作機身;南京市博物總館與“奈雪的茶”合作運用文物藏品“嵌寶石蓮紋金盒”及“彩釉飛羊紋琉璃磚”制作杯身及包裝袋;中國國家博物館與肯德基聯名推出以《明憲宗元宵行樂圖》為原型的周邊文創;蘇州博物館聯合立頓推出莎翁唐寅春游定制系列文創等。博物館與品牌商家一系列合作讓博物館走向大眾,給博物館帶來巨大的關注度與話題度,也掀起了博物館跨界的熱潮。
博物館作為承擔著教育、宣傳等職能的文化機構,通過藏品檔案的開發與利用為大眾傳播中華傳統文化知識而實現其應有的社會責任。近年來隨著互聯網的飛速發展及博物館行業的不斷變革,藏品檔案數字形式的跨界合作成為博物館公共文化服務的新模式,有效地解決了博物館紙質檔案利用困難的問題。借助先進技術讓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有了更多利用的可能,在跨界合作的背景下,更是給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利用打開了探索的大門,利用社會力量對于藏品數字檔案的形式和內容有不同程度的創新,但是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活化利用仍然面臨很多問題。
首先,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配套制度不健全。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作為互聯網與博物館新的產物,在跨界合作的背景下,與社會高度分享資源的同時,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的知識產權如何保護[8]、藏品數字檔案開發利用的界限在哪里、收費標準如何統一等都存在疑慮,尤其是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面臨二次創作的問題,創作的邊界在哪里,如何保持博物館的文化特征,避免成為商業的附屬品等都需要相關法律加以約束。
其次,博物館藏品檔案數字化程度低。跨界合作意味著博物館需要根據合作主體特點以及合作主題來提供相應的藏品檔案資源,而目前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建設尚處在初級階段,選定的藏品檔案未必就能提供相應的數字資源以供合作,博物館往往根據合作單位的需求臨時采集,臨時采集的藏品受到展出狀況等原因也未必能在規定時間內采集,往往錯失合作機會。博物館藏品檔案數字化進程一則缺乏有效的藏品數字檔案的規劃,二則藏品數字檔案的建設也意味著更多的設備及資源投入,給經費有限的博物館帶來很大的壓力,因而進展一直緩慢。
最后,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開放利用程度低。在跨界合作的背景下,博物館與合作單位呈現的合作模式、效果等都不一,這不僅跟合作單位本身從事的行業、性質、能力等有關系,也與對博物館資源了解程度有很大的關系。藏品檔案一直被視為博物館的內部資料,博物館現階段也只是將藏品數字檔案有針對性地向合作單位開放,博物館與其他合作單位、公眾之間對于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信息渠道的不對等導致眾多合作單位無法及時有效地參與到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的利用上[9],有限的合作單位也讓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的利用不能形成有效的循環,長此以往,不利于博物館的發展。
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活化利用是出于博物館想要提高檔案利用水平的初衷,博物館在合作時應保持清醒的頭腦,制定相應的規則規范,推行更加高效的跨界合作模式,讓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的活化利用路徑更加行之有效,為此博物館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改進。
1.完善標準和規范,強化藏品數字檔案資源活化利用的制度保障
博物館應根據數字化時代的背景,結合本館的實際情況及相關法律法規,制定出全面、系統、有特色的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管理制度標準,從而應對“博物館+”的大趨勢,以便更好地對博物館藏品數字資源進行活化利用。首先,博物館應對藏品數字檔案的內容按照文物圖片、文字描述、設計圖樣等加以分類,制定統一的藏品數字檔案的檔案管理標準規范;其次,通過調研、訪談等多種途徑向行業組織、學術團體及市場主體了解博物館行業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合作的現實情況,按照藏品數字資源的使用用途、授權內容、使用期限等多維度考量制定統一的授權費用標準;最后,建立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服務的統一合同范本,博物館根據自身情況重點針對合作行業、服務類型、知識產權等內容建立標準供給模式,旨在對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的挖掘與再創作給予一定空間的同時予以明確的規定及指引,為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提供法律保障。
2.推進數字采集規劃,賦能博物館藏品數字化建設
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的工程浩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而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又是不可或缺的,因而,博物館要在制定符合本館實際的數字采集規劃的同時多角度予以推進。對內,博物館將數字采集規劃中對于藏品數字檔案的采集標準、檔案規范等制度下發,同時將藏品數字檔案采集規劃與各部門的工作內容和流程相結合,每個業務部門在籌備展覽或活動時凡是涉及藏品時都應預留部分費用做藏品的數字采集工作,這樣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采集工作既可以跟隨重大項目專項進行重點采集,又可以根據業務部門工作進行日常采集,從而分階段落實博物館藏品檔案資源的數字化采集規劃。對外,博物館以藏品資源為核心對外發展文創、產業等多種業務,豐富博物館收入渠道,激發博物館活力,將博物館其他業務收入有比例地反哺到博物館的藏品數字采集工作中來,形成良性循環。隨著博物館藏品檔案數字化進程的不斷推進,不僅可以為博物館檔案的管理提供便利,也為后續博物館的藏品數字檔案的活化利用提供重要的基礎資料信息。
3.加快推進檔案開放,構建博物館藏品數字資源共享及參與平臺
在跨界合作趨勢下,博物館應加強博物館檔案開放平臺與博物館信息平臺的銜接,定期通過網站或者其他方式公布開放藏品目錄,穩定推進博物館藏品檔案的在線查閱及下載,同時還可以通過建立博物館檔案開放日等方式,讓公眾進入博物館進行參觀與借閱,多方位通過健全博物館檔案開放機制構建數字藏品的官方渠道共享及參與平臺[10],讓更多人了解博物館。故宮博物院從2019 年開始就已經向公眾開放數字文物庫,內容涵蓋186 萬件/套文物基礎信息,并且持續更新中,不僅滿足公眾學習研究的需求,同時也成為合作單位了解博物館的重要通道。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的開放搭建了博物館與公眾溝通的橋梁,博物館可以與更多社會主體產生聯系,促進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在更廣范圍得到共享和利用,促進博物館藏品數字資源合作規模、質量和服務水平的提升,以藏品數字檔案資源為核心實現全社會全領域的活化利用。
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的活化利用是提高博物館檔案資源利用水平和質量的重要方向,面對跨界合作的新局面,博物館要勇于破圈創新,以多領域多業態擴展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的邊界,實現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的有效傳播與利用,在為公眾提供更好更優質服務的同時也要對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資源的標準制度、數字化進程以及資源共享平臺等建設提出更高的要求,讓博物館藏品數字檔案在社會中發揮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