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觸礁的人
在秋天觸礁的人
暗傷長在了明處
這晃眼的傷口
爭奪秋天可以分配的安慰和溫度
我們拆解的情緒和生活
再不能還原
我們掀開的大夢
總是不成真
等光的人都活成了蠟燭
秋天的第一口酒
夕陽飛快沉下河底
紫薇花輕輕脫下紫色衣裳
我的瞳孔里有悲秋傷懷
帶著霧蒙蒙的水汽
注視你留給我的幻覺殘像
我裹著風前進 帶著雨奔跑
沒有人從我身上搶奪罕見的孤獨
落日余暉下的虛空
縱容每一個路人甲乙
我拿著一束用眼淚做成的花
放在你的胸口
終結憂郁之愛
黑夜里焚燒的枯葉
是落在大地上的蒼白 空虛 不可改變
你安靜的眼里游著一尾魚
刺破喧囂 染紅了我所有的海星星
我所有美麗的恐懼的經歷
被這座城市粉飾升溫
我卻冷得快要枯萎凋零
誰能證明秋天的第一口酒不會醉人呢
誰說向往廣袤的世界不是一場災難呢
此時
我的愿望多么可笑
要你孤獨地彈唱一首明日之歌
人間鍍了一層秋
不能違背月亮的旨意
借來的夢都是清冷的
冷冷的給予和索取
附和不再上鎖的孤獨
淋著突然而至的雨水
她們為一生的跌宕加了密碼
人間鍍了一層秋
從一片沼澤地里摸出一塊鐵
眼淚隨喜 ?希望隨生
即便在秋天
即便在秋天
也應該有一種熱烈
去填補無望的深淵
去收攏孤獨的翅膀
去挑染彩虹的秋葉
還要再等等
讓枝頭的果子
內心再甜蜜一些
像覆蓋年月的那記深吻
是放進上鎖記事本的故事
我們在生活中抽出的紙張
并不能窺到世界的另一部分
秋風吹拂
遇到的每一個人
都成了紙張上的文字標點
即便在秋天呵
我們也不能遠離幻想和漂泊
蟲鳴般的夢里
月亮和夢想都痊愈了
謹慎愛著這虛腫的生活
謹慎愛著這虛腫的生活
小心愛著這秋日的卷毛云
八月瘋狂生長的莊稼和野草
有著洶涌的心事
很像無數女人子宮駐扎的劫難
需要好多豆子來消化吞噬允諾
于是
黑色的豆子 ?紅色的豆子
綠色的豆子 ?黃色的豆子
雜色排列 ?等候差遣
艷陽天下鋪滿蠱惑
汗水浸泡有色豆子
豆子在咸澀中起舞
落淚在光滑的脊背
你不能脫離豆子而活
它們鼓脹 ?它們嘲笑 ?它們質疑
你寡淡不豐富的生活
夜晚的公交車像個火柴盒
夜晚的公交車像個火柴盒
里面只裝著少許還沒擦燃的人
我站在里面 ?坐在里面 ?都不能燃燒
無數人的后腦勺都在盤點一天的過往
無數人的臉都掛滿了彤云密布
我卻不能贈與他們詞匯
生活是一個禍福因素
我正在看司機駕馭火柴盒
司機的妻子打來電話
火柴盒開始有了牽掛的奔跑
或許司機只是餓了
只是期待家里的那盞等他開飯的燈
從來無關熱烈磅礴的愛
舊去的過往
聽她說“舊東西卻滲進許多舊日子”
過往的云彩早已打包好了芳醇的色澤
要追趕一輛鳴笛的綠皮火車
秋日黃昏下逐漸老去的容顏和日子
一樣
都轉身起了褶子
每一根小草都有做一棵大樹的夢想
所以回饋給我們生生不息的綠意
太多人在進行蒼白的旅行
拉扯故事中的驚嘆號
舊日子有一根冗長的尾巴
輕撫都帶著復古味
一聲由遠及近的鳥鳴
讓我免于被心上的舊傷噬咬
我生長中的長指甲
是落在歲月里的堅韌
我們卑微脆弱
駕馭不了天長地久
舊去的過往
我們只需采下那一刻的光華
就像一把放在桌上的花生
剝掉了殼在漫長的日子里
等一捧泥土
就是等一場新生
【作者簡介】
蔥蔥,本名張益聰,四川富順人,現居綿陽。有作品發表于《詩刊》《青年作家》《綠風》《江南詩》《詩歌月刊》《四川文學》《西部》等刊物,入選《天下好詩:新詩一百首賞析》《中國新詩日歷》《中國青年詩人作品選》《女子詩報年鑒》《中國漢詩》等多種選本,獲綿陽市第十屆迎春詩會一等獎等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