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直播版權保護策略探析

□崔俊銘 龐 靜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強調體育事業發展的重要性，他提出“體育強則中國強，國運興則體育興”。隨著國家的政策越來越好，人民的生活水平也越來越高，體育事業也得到快速發展。但體育產業發展的速度過快，而體育賽事直播版權保護力度滯后，導致一系列的侵權盜播行為相繼出現，有關體育賽事直播版權保護的案件也越來越多，在我國司法實踐中所占的比重也隨之增大。因此，加強體育賽事直播版權保護刻不容緩。

一、體育賽事直播版權運營所面臨的機遇

（一）體育賽事直播版權保護的法律和政策逐步完善

習近平總書記對于知識產權法律制度建設非常重視。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研究實行差別化的產業和區域知識產權政策，完善知識產權審查制度”［1］。這為知識產權政策體系構建指明了方向。只有織密知識產權保護的法律之網，才能夠更好地提升知識產權治理水平，逐步提高知識產權保護能力。

2020年11月11日，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十三次會議對《著作權法》作了第三次修正。新《著作權法》一方面為體育賽事節目的作品性認定做了規定，統一改稱為視聽作品，從著作權方面保護了體育賽事直播節目的版權。2020年11月16日，最高人民法院印發了《關于加強著作權和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保護的意見》（法發〔2020〕42號），其第5條規定“高度重視互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技術發展新需求，依據著作權法準確界定作品類型，把握好作品的認定標準，依法妥善審理體育賽事直播、網絡游戲直播、數據侵權等新類型案件，促進新興業態規范發展”。從而進一步從司法方面加強了體育賽事直播節目的版權保護。我國的 《體育法》于2022年6月24日第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五次會議修訂通過，該法新增了關于體育賽事組織者權利的保護。有關知識產權法律法規的修正、修訂，一系列有關知識產權法規的出臺，起到了為體育賽事直播版權正常運營保駕護航的作用。隨著我國體育產業的不斷發展，體育賽事直播版權保護的法律和政策將會進一步得到完善。

（二）體育賽事直播版權市場逐步回歸理性

2010年，新英體育以每年1000萬美元的高價購買了英超聯賽三年的轉播權，新浪成為NBA的中國官方互聯網合作伙伴，并開始視頻直播NBA。截至今年，我國的體育賽事直播版權市場經過12年的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從市場混戰到如今的騰訊、愛奇藝、咪咕三足鼎立，從千萬美元到億級、十億級版權費，從央視傳統版權到新媒體版權，從電視直播市場到互聯網直播市場，整個體育賽事直播版權市場是非常活躍的。進入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對體育賽事直播版權市場的沖擊是巨大的。新冠肺炎疫情對體育賽事直播版權市場最明顯的沖擊在于體育賽事版權價值的貶值。隨著新冠肺炎疫情形勢的變化，一輪又一輪的體育賽事直播版權變更事件不斷呈現，各大體育賽事直播平臺也開始重新評估版權的價值和運營方式，體育賽事版權市場逐步回歸理性，體育賽事版權費用虛高的問題也越來越少。

（三）短視頻平臺進軍體育賽事版權市場

短視頻作為一股新生力量對整個互聯網視頻市場的影響是巨大的，也必然對體育賽事版權市場帶來一定的影響，但可以說對體育賽事版權傳播是一個利好。2018年，抖音與NBA達成合作，在抖音平臺推出每日的NBA賽事集錦和幕后花絮等短視頻；2019年，快手與CBA建立合作，利用短視頻多角度呈現CBA的賽事精彩瞬間。進入2021年，也是短視頻正式進軍體育賽事版權市場競爭的標志之年。快手繼續在體育賽事版權市場上發力，2021年拿下CBA直播和點播的短視頻獨家版權后，又獲得了奧運會、冬奧會、NBA等多個大型體育賽事的短視頻合作版權。2022年6月21日，中央廣播電視總臺與抖音建立戰略合作關系，抖音成為2022年卡塔爾世界杯持權轉播商。隨著各大短視頻平臺紛紛參與體育賽事版權市場競爭，必定會進一步提高大型體育賽事視頻的受眾流量，同時也為體育賽事版權市場提供了新的營銷途徑。

二、體育賽事直播版權交易過程中出現的問題

（一）體育賽事直播節目遭遇盜播侵權

由于我國體育產業的發展與相關法律立法、執法步伐不一致，體育賽事直播節目時常遭遇盜播侵權。2019年7月17日，蘇寧體育委托律師向杭州互聯網法院提起了訴訟。蘇寧體育認為，浙江電信、杭州電信未經授權而轉播了2019賽季中超聯賽第八輪廣州恒大對陣北京國安的賽事，侵犯了蘇寧體育公司所享有的轉播權，其不正當行為擾亂了市場秩序［2］。據SportsPro報道，根據視頻技術公司Synamedia和市場研究公司Ampere Analysis的最新研究報告，由于盜版存在，體育服務提供商及版權商每年損失高達283億美元的收入，若消除盜版，僅體育流媒體這一板塊就能重新獲得54億美元的收入［3］。通過對大數據的監測，我們可以看到體育賽事直播市場并不樂觀，盜播侵權嚴重破壞了市場競爭秩序。

在新媒體時代，盜版侵權的手段越來越先進、越來越隱蔽，危害也越來越大。例如，一些公司利用新技術開發一些應用程序，通過盜鏈內嵌的方式，使觀眾能夠免費看到多種體育賽事，以此來獲取用戶的瀏覽和點擊率，然后通過廣告、游戲等模式牟利。另外，除了盜播這種主觀的侵權事件，也存在著客觀的侵權事件。比如現在興起了很多直播APP，體育的、娛樂的……這種直播APP的特點是它的使用門檻很低，只要擁有一部智能手機，下載了直播APP，每個人都能成為直播源。用戶在觀看體育賽事的時候開起了直播，這種無意識的侵權也給當前的司法認定和舉證帶來了一定的困難。

（二）維權難度大，違法成本低

首先，維權難度大。在現實中，轉播方在維權官司中卻常常因為體育賽事作品獨創性不高而敗訴。2015年新浪網訴鳳凰網的中超賽事侵權一案二審判決就是最好的例證。在2015年的一審中，北京市朝陽區法院判決鳳凰網侵犯了新浪對涉案賽事畫面作品享有的著作權，認為轉播的畫面具有創作性。而在2018年的二審中，北京知識產權法院認為，涉案公用信號所承載的畫面未達到電影作品的獨創性高度。因而駁回了一審中新浪所有的訴訟請求。一審與二審判決結果的大反轉，讓我們看到了版權性質認定問題的復雜性。而在蘇寧體育，這樣的侵權案件還有很多。據澎湃新聞報道，截至2020年7月，蘇寧體育發起一審待判決的案件還有300多件，取證侵權還未起訴的案件更是高達2700余件［4］。法律的缺失讓侵權者鉆了空子，滋生了體育賽事轉播權的侵權惡習。

其次，違法成本低。侵權者通過各種方式盜播，比如破解網站、盜取直播信號是他們慣用的伎倆。此外，他們還會屏蔽原直播畫面的水印和聲音，給取證維權帶來了困難。在被侵權方起訴的過程中，由于證據不足或法律上的“避風港原則”和“紅旗原則”等情況，被侵權方的權益很難得到保護。此外，網絡直播平臺的版權防御技術落后于侵權者的破解技術，使侵權者輕而易舉地拿到了直播信號流。直播版權方應警惕起來，加強網絡直播平臺的技術安全防御能力。

（三）用戶付費習慣尚未形成

觀看體育賽事直播節目的用戶尚未養成付費觀看的習慣，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侵權，缺乏版權保護意識，是盜播侵權現象屢禁不止的一大原因。縱觀世界體育，體育賽事收入大部分來源于賽事的版權收入，而賽事版權收入又得益于用戶付費觀看。發達國家版權機制運作相對比較成熟，付費觀看模式的發展已有一定的規模，但在我國仍為起步階段，用戶整體的付費習慣尚未形成。

由于國內外版權運營的情況存在差異，付費觀看模式在我國的發展并不順利。目前，大部分國外大型體育賽事直播版權都是由中央廣播電視總臺所壟斷，地方電視臺要想播放節目資源，必須經央視授權并支付版權費用。公共電視平臺觀看體育賽事直播是不需要支付節目觀看費用的，造成大部分用戶存在觀看體育賽事都是可以免費觀看的習慣。

在互聯網高度發達的今天，人們免費觀看賽事的習慣與市場的矛盾開始顯露出來。互聯網直播平臺和移動媒體的出現，解決了用戶隨時隨地觀看體育賽事直播的問題。隨著國家越來越重視知識產權的保護，互聯網平臺的運營也必須在法律的框架下運作。互聯網直播平臺要獲得體育賽事直播版權就必須購買相關版權，如央視頻、咪咕等互聯網平臺的大型體育賽事直播也是從央視獲得互聯網直播版權的。由于互聯網直播平臺運作成本的增加，互聯網也逐步從免費模式走向靈活的付費模式，采用了單場或單個賽事付費，包周、包月或包年付費，會員充值等付費方式為用戶提供體育賽事直播節目。然而，還有一部分人在短時間內難以適應付費觀看模式，而到處尋找盜播侵權資源，由于“市場”有需求，從而給了盜播侵權者可乘之機。

（四）體育賽事版權存在泡沫化

在疫情影響下，體育賽事運作受到了嚴重的沖擊，賽事直播版權價格也呈下行趨勢。然而，國外大型體育賽事直播版權的溢價仍處于高位，與中國版權市場心理下行預期存在差距。2020年9月3日，在英超新賽季開賽的前一周，英超官方發布了一則聲明，宣布與PP體育提前終止合約。隨后，PP體育也發聲，因PP體育與英超在版權價格方面存在分歧，宣布終止與英超的合作。2020年9月4日，PP體育再發聲明，將會為英超新賽季的會員全額退款。英超與PP體育解約，版權費是直接導火索。3年5.64億英鎊的版權成本，是前一個3年版權周期6000萬美元的12倍，遠遠超出了PP體育的承受范圍。即使沒有疫情的影響，英超版權方與中國轉播方也需要直接面對版權費的問題。這也是中國版權運營方與海外版權持有方之間的市場博弈。天價的版權費用與艱難的變現之間的矛盾就是體育賽事直播版權市場泡沫的體現。

三、體育賽事直播版權保護策略

（一）完善體育賽事版權相關立法

新《著作權法》對廣播權進行了重新定義，第十條第十一、十二款規定“廣播權，即以有線或無線方式公開傳播或者轉播作品，但不包括信息網絡傳播權”，明確了電視平臺和互聯網平臺直播體育賽事的權利邊界，進一步保護了體育賽事版權方的權益。新《體育法》條文中只有第五十二條明確提出，“未經體育賽事活動組織者等相關權利人許可，不得以營利為目的采集或傳播體育賽事活動現場圖片、音視頻等信息”。然而，僅僅靠這樣一條綱領性的內容，保護力度還遠遠不夠，關于體育賽事版權的保護，還需要和《著作權法》有效銜接，真正落到實處，期待進一步的相關司法解釋以及實施細則出臺，從體育法的角度和知識產權法的角度雙重保護，真正保護體育產業［5］。

（二）提高和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意識

知識產權保護意識需要各方的努力配合。首先，體育賽事觀看者應該建立起付費觀看的習慣，樹立起版權保護的觀念。其次，體育賽事直播方應該建立起數據保護制度，從法律、技術和管理方面加強對體育賽事直播畫面的保護，明確版權歸屬和使用規則。再次，政府部門要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知識產權的重要論述，建立知識產權領域誠信體系，加強宣傳教育工作，通過定期公布侵權案件和發布相關案例，讓侵權者警戒起來，讓人們意識到盜播侵權的危害，形成社會層面的知識產權保護氛圍，推動體育產業向前發展。

（三）打造國內精品體育賽事品牌

打造國內品牌賽事，從技術上來講，要提高轉播制作的能力。從內容上看，要提高賽事本身的競技水平。只有優秀的媒體作品才能吸引人們的注意力，才能夠實現版權外延輸出。只有打造出自己強有力的體育賽事品牌，才能在版權市場上獲得競爭優勢，版權價值才能真正得到提升。如果國內的品牌體育賽事提升了關注度，贏得了受眾注意力資源，一定程度上可以減少對國外進口版權的依賴。同時，打造國產精品體育賽事品牌時，既要努力探索也要虛心學習，結合我國的國情，學習國外品牌體育賽事運營的成功經驗，提升體育賽事的版權盈利能力。

（四）優化市場環境，加強國際合作

一個公平公正的市場環境是保證版權順利交易的基礎。在交易過程中，交易雙方可以根據合理的價格和受眾的需求來交易，在良好的市場秩序條件下，不惡意漲價或壓價，整個交易過程是理性的，交易價值得到雙方維護。只有市場保持良性循環，交易的雙方才能共同創造更大的價值，確保行業健康、穩定、可持續發展。

時任北京冬奧組委運動員委員會主席楊揚表示，體育沒有國界，全世界共享［6］。任何一項優秀的、熱門的體育賽事都是國際體育賽事版權的熱點，加強知識產權國際合作，可以進一步優化國際版權市場環境。互聯網是互聯互通的，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存在盜播侵權的問題。雖然各個國家都對互聯網侵權行為做了相應的規定，但由于管轄權的限制和判決執行的實際困難，通常被侵權后的法律追究和法律救濟難以得到保證。所以，加強知識產權國際合作，需要各國共同努力，加強區域執法合作，并確保侵權責任認定相關程序措施的執行，這樣才能切實推進保障權利人的合法權益。

四、結語

體育賽事直播版權交易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體育賽事直播版權得不到有效保護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立法滯后于產業發展，政府部門和各級人大應盡快加強建章立法的調研，出臺體育賽事版權保護的法律法規，填法律法規空白，補執法漏洞，保護體育賽事版權相關權利人的合法權益，有效保證被侵權方的法律救濟。另外，有了完善的法律法規，還可以對欲侵權者起到威懾作用，使其望而卻步，減少體育賽事版權侵權行為的發生。我國體育賽事版權持有方應努力打造精品賽事品牌，探索中國特色的體育賽事直播版權保護與運營模式，提升我國體育賽事國際影響力，獲取更多的受眾注意力資源，增加體育賽事版權出口，獲得版權競爭優勢。同時，更需要多方聯動，共同合作，以習近平知識產權重要論述作為精神指引和行動指南來維護體育賽事的版權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