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學位論文評審質量與博士生及其導師的關聯性探析
——以湖南某高校機械工程學科為例

喻海良，湛利華，，付 彪

（中南大學 a.輕合金研究院；b.研究生院，湖南 長沙 410083）

《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綱要》明確指出，到2050年建成世界科技創新強國，成為世界主要科學中心和創新高地。人才是科技發展的第一動力。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養質量，著力造就拔尖創新人才［1］。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養質量的關鍵是提高我國博士生人才的培養質量。2020年教育部《關于加強博士生導師崗位管理的若干意見》中明確表示，博士研究生教育是國民教育的頂端，是國家核心競爭力的重要體現。博士生導師是博士生培養的第一責任人，承擔著培養高層次創新人才的使命。

目前世界主要國家都把博士生培養作為最高等級的人才培養。博士生培養質量的關鍵是博士生導師。美國主流高校在博士生導師遴選時，主要看三個條件：一是有博士學位；二是有課題和科研經費；三是有指導博士生的經驗。英國高校的博士生導師是一個流動的工作崗位，各高校普遍看重申請者是否具備指導博士生的經驗、能力及科研實力。德國非常注重博士生導師的選擇，主要采用“師徒制”對博士生進行培養，因而，提高導師對于博士生的有效指導是“師徒制”模式面臨的重要任務。經過40年的發展，我國博士生導師制建設取得了長足進展。特別是國家“雙一流”大學建設方案中重要建設任務包含要建設一流師資隊伍、培養拔尖創新人才、提高科學研究水平，與博士生人才培養都有直接的密切關系。

在博士生培養質量的眾多指標中，最重要的指標為博士生學位論文質量。一所高校的博士學位論文質量代表了該高校的博士生培養質量。近年來，湖南某高校機械工程學科博士生學位論文質量逐漸提高，有多名博士生榮獲上銀優秀機械博士論文獎金獎、中國有色金屬學會優秀博士論文獎、湖南省優秀博士學位論文獎等獎勵，在機械工程、有色金屬等專業領域獲得了行業人員的高度認可。本文以該校機械工程學科博士生學位論文外審結果為良好（B）及以上的博士生數據為基礎，系統分析機械工程學科博士生學位論文質量與博士生、指導教師兩個關鍵性主體的關系，本文研究結果對于未來提高我國自主培養的博士生學位論文質量具有指導意義。

一、機械工程學科博士生學位論文外審情況

機械工程等應用性學科，博士畢業就業范圍較廣，社會需求較大，可在學術領域和國民經濟發展中的一些重要的行業從事技術性創新工作。該校機械工程學科為國家一級重點學科，主要培養機械工程領域的高端人才。近年來，該校機械工程學科全面實施導師負責制，完成博士生自我管理與監督，落實博士生導師“立德樹人、教書育人”的職責，導師全面指導并督促學生完成培養環節的各個任務。

自2019年11月至今，該校機械工程一級學科博士學位論文送審結果記錄共有416條，涉及134名學生。學位論文送審成績按“90～100優秀（A）；80～89良好（B）；70～79中等（C）；60～69一般（D）；60分以下為不合格（E）”5個檔次給定。在分項評價中，選題占10%，創新性及論文價值占50%，基礎知識及科研能力占30%，論文規范性占10%。416條學位論文送審結果如下：“送審結果為優秀（A）”的記錄106條，“送審結果為良好（B）”的記錄249條，優良率約為85.3%。134名學生的送審結果記錄中，送審結果全為A的學生4人，全優率約為3%；送審結果為“2A1B”的學生21人，送審結果為“1A2B”的學生37人，送審結果為“3B”的學生26人。下文以送審結果為B及以上的學生數據為依據，分析優秀博士學位論文的主要影響因素。

二、博士學位論文送審結果為AB的學生情況分析

博士生生源質量是博士生培養的重要質量保障機制之一。從源頭上評估博士生的生源質量，并在培養過程中實施分流淘汰機制，強化過程考核，對提升博士生的培養質量具有重要的意義。張君等［2］指出來自“985工程”高校的博士生在學業上比來自“211工程”高校、其他類型高校的博士生表現得更好，差異更為顯著。他們指出，這種差異在理工科學科中表現得更加凸顯。因而，本節主要對送審結果為AB的學生情況進行分析。

首先，對于上述畢業的學生的第一學歷進行分析。博士生第一學歷來自“985工程”高校獲得優秀率的占比比來自“211工程”高校和“雙非”高校高，70%的博士學位論文獲得了優秀。而“211工程”高校和“雙非”高校的優秀率分別為52.4%和57.6%。好的第一學歷對于提高博士生質量具有重要意義，但是，上述統計結果表明，無論第一學歷如何，都可以通過博士期間的努力實現博士學位論文質量優秀。雖然博士生在入學前的第一學歷學習層次上存在一定差異，但是，他們在博士階段都獲得了良好的培養。因而，該校以“進入時條件不一樣”和“出校門時條件一樣好”為基準對博士生學位論文進行管理。

其次，對博士生的錄取模式與優秀率的關系進行了分析。采用“申請—考核”模式錄取的學生的優秀率達到了82.4%，遠超傳統的“公開招考”錄取模式（優秀率為56.3%）。該校招生模式由傳統的“公開招考”轉變為“申請—考核”、“碩博連讀”（優秀率為70%）、“直博生”（優秀率為57.1%）模式。從統計數據可以看出，“直博生”的優秀率并不高。2017年教育部統計數據顯示直博生正常畢業率只有35%。對于直博生，由于他們在本科階段沒有經歷過嚴格的科研訓練，他們的畢業所需年限比傳統的碩士—博士培養的學生少了1年，時間減少是培養質量降低的主要原因。因而，對于直博生培養，其培養過程中可以適當縮減部分課程的學時（比如英語），增加其在科研方面的投入時間。相比較而言，“申請—考核”的博士生的學位論文質量最高。在博士生培養過程中，導師對于課題發展需要什么樣的生源、具有什么樣基礎的生源能夠取得好的成績是非常了解的。在博士生招生階段，充分發揮了導師在博士生錄取標準制訂中的核心作用，充分體現其學術自主權。相比較而言，傳統“公開招考”模式下導師在博士生招生中沒有足夠的招生自主權，因而博士生學位論文質量相對較差，是應該被逐漸淘汰的招生模式。

再次，對博士生學習績點、年齡與博士生學位論文外審優良率的關系進行了分析，發現博士生的學習績點與論文優秀率的關聯性不大，整體而言比較均衡。在博士生年齡方面，隨著年齡的增長，博士生學位論文的優秀率也在提高，這可能與博士生本身的知識積累有一定的關系。但在35歲以下博士生中，博士生年齡與論文外審優秀率關聯性不大。

從上面的數據統計分析可以看出，一流的本科生生源與“申請—考核”招生模式在生源方面與博士學位論文質量有較大的關聯性。為此，為了提高博士生優秀率的整體比例，有必要進一步加強第一學歷來自“雙一流”大學的生源的招生比例。為了吸引優秀生源，該學科先后開啟了一流大學本科生直博培養計劃，又開展了“拔尖創新計劃”。提前將基礎知識扎實、創新意識突出、科研興趣強烈、身心素質優良、發展潛能較大的學生免試推薦至該校直博計劃攻讀博士學位，希望將他們培養為學科領域的拔尖創新人才。另一方面，在博士生面試過程中，增加博士生導師評分在面試成績中的占比，多人組成的面試小組中，學生所報考的博士生導師的面試成績權重占50%，有利于導師挑選出適合其研究方向的博士生。

三、送審結果為AB的導師指導情況分析

博士生的學術熱情與學術投入是影響博士生培養的核心要素，而導師是博士生培養的第一責任人。因此，對優秀博士學位論文的導師進行分析具有重要意義。導師隊伍建設是研究生教育的基礎性工程，也是決定研究生教育質量的關鍵要素。學院在選拔博士生導師時應從政治素質、師德師風、學術水平、育人能力、指導經驗和培養條件等方面制訂全面的選聘標準，避免簡單地唯論文、唯科研經費確定選聘條件。

對送審結果均為“B及以上”的88名學生的導師指導情況進行分析，共涉及38名導師。其中，指導學生全部獲得B及以上的學生數達到5人以上的導師有5人，而指導學生全部獲得B及以上學生數只有1人或者2人的導師有26人。導師指導博士生的數量與博士生培養質量有較大的關系。博士生指導數量為6～10人的導師比例高達23.7%。現在，人們普遍擔心同一導師指導的博士生數量過多會導致單個博士生獲得的指導時間減少，使博士生培養質量降低。鮑威等［3］指出，導師師均指導規模與博士生培養質量呈現“倒U型”關系。針對機械工程學科的博士生培養，需要學生具有較廣的知識面，當課題組博士生規模達到一定數量后，博士生之間能夠相互學習，進而提高知識儲備。良好的學術氛圍具有孵化和培養博士生良好思維和創造性的功能，具有教育博士生積極向上、追求進取的功能，具有強化博士生學術道德和行為規范的功能，可以激勵博士生創新的欲望，提高博士生的創新素質與創新思維能力。與此同時，當博士生感覺導師指導學生數量過多時，對博士生的心理會產生較大負面影響，進而影響其學位論文質量。鑒于此，該校規定任何一名博士生導師一年內招收的博士生數量不得超過3人，同時，對于在讀博士生數量達到15名時，應停止該導師的招生，最大可能地保障每名博士生都得到良好的指導。

博士生導師的指導經驗對于博士生培養質量同樣具有較大的影響。上述導師中共有38名博士生導師，其中教授35人、副教授3人。從導師年齡結構上看，40～50歲13人，50～60歲16人，60歲以上9人。目前，雖然該校對于博士生導師的選拔已打破職稱界限，但是對于導師的年齡、學位、科研、指導經驗、科研項目、科研經費、科研產出等依然進行著嚴格的審查。尹丹等［4］發現2017—2019年北京大學224篇優秀博士學位論文中，遴選時導師年齡35歲以下的有43人。然而，在對機械工程學科優秀博士學位論文指導情況進行統計時發現，40歲以下年輕導師統計結果為0。由此可見，對于不同的學科，博士生導師的優選年齡是存在較大差異的。機械工程學科屬于制造行業，該領域博士生培養受導師經驗影響較大。導師為教授和副教授，他們可以為博士生培養提供更良好的科研條件，支持博士生發表成果、開展學術交流等，這對于提高博士生學位論文質量至關重要。

對優秀博士生導師指導年限的統計結果進行分析。從導師的指導時長上看，正常學制內（普通博士生4年、直博生5年）的學生人數達42人，占比47.7%；6年以上的學生9人，占比10.2%。從人數分布上可以看出，導師指導時長在4～6年的博士學位論文占絕大多數。上述88名博士生中，有4名博士生獲得了全A的成績，他們都是在4～6年內獲得博士學位。該校博士生畢業目前采取比較靈活的畢業年限。對于特別優秀的博士生，可以在第三年申請博士提前畢業。對于選擇了拓荒性的研究領域，挑戰了原創性和突破性的科研工作的博士生，也鼓勵“啃硬骨頭”，鼓勵“十年磨一劍”。因而有部分博士生畢業延期至7年，甚至8年。然而，該校對于部分博士生在學期間不認真科研而導致拖延的情況，采取清退措施，使他們都能夠認真務實地完成博士課題的研究工作，特別是該校采取博士生指導總數15人上限的制度，使導師能夠負責任地把控博士生學業總體進展，在不降低博士生學位論文質量的情況下，減少博士生延期畢業現象。

從上述統計結果分析可以看出，博士生導師的個人素質對博士學位論文的影響同樣非常重大。其中，對于機械工程學科這樣的傳統學科，博士生導師的指導經驗對于博士生取得好的成績是非常有意義的。針對這一現象，該學科在導師博士生指標分配過程中充分考慮導師的綜合經驗，主要包括博士生導師的科研經費、學術論文、授權專利、學術著作、科技獲獎等。特別是對于指導博士生獲得中國有色金屬學會優秀博士論文獎、上銀優秀機械博士論文獎等領域獎項的導師在博士生指標分配方面給予優先支持。通過上述舉措，一方面避免了沒有指導能力的教師成為博士生導師，另一方面避免“放養型”教師成為博士生導師。最終實現優秀的學生遇到優秀的導師，提高博士學位論文的質量。

結語

本次統計結果顯示，博士生第一學歷為“985工程”高校的畢業生的學位論文外審評價優良率遠高于第一學歷為其他層次大學的博士生；采用“申請—考核”錄取的博士生，充分體現導師的學術自主權，使其培養的博士生的學位論文質量遠高于傳統“公開招考”錄取的博士生；對于機械工程學科，相比于博士生導師的培養熱情，其具有較長時間的指導經驗對提高博士生學位論文質量具有較大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