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滑稽戲的元素和特征

■鐘熹

滑稽戲作為一種特殊的表演風格傳統，有著悠久的歷史。20世紀初葉，由于上海在經濟文化上發展較快，形成了海納百川的文化現象，上海的滑稽戲表演發展迅速。它以其巨大的包容性和不拘一格的表演風格，塑造了一種獨特的喜劇形式，使上海成為滑稽戲的發源地，廣受江浙滬人民的歡迎。在鼎盛時期，上海的滑稽團體曾達到幾十個之多，經過動蕩之后，恢復建制的上海滑稽團主要有三個：上海滑稽團、上海人民滑稽團和上海青藝滑稽團。同時，隨著影響力的不斷深入，滑稽戲在江浙滬一帶也有一些非常優秀的滑稽劇團成立，如蘇州市滑稽劇團、無錫市滑稽劇團、常州市滑稽劇團、杭州滑稽劇團。在此期間，保留了許多經典劇目，如《七十二家房客》《三毛學生意》《阿Q正傳》《蘇州兩公差》《毛腳媳婦》等，廣受大眾好評。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一輩滑稽戲演員逐漸淡出了大家的視野，取而代之的是新一輩滑稽戲演員，他們在繼承老一輩滑稽戲傳統的基礎上，進行了大膽的創新，表演形式不再局限于舞臺，而是走出舞臺，走進熒幕，在各大電視欄目中都有著不錯的影響和收視率，在一定階段繁榮了滑稽戲。隨著近些年北方的郭德綱德云社相聲團體、開心麻花等小品團隊，以及東北二人轉的異軍突起，滑稽戲這幾年逐漸沉寂下來，這種現象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關注。為更好地傳承滑稽戲，2011年滑稽戲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而與之對應的現狀是，滑稽戲作為海派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新的時代也充滿了機遇與挑戰。

作為文明戲曲和單人戲的延續，滑稽戲是一門獨特的民間藝術：滑稽戲以講故事等多種藝術方式、手法、技巧等，通過演員的表演生動地描繪人物性格、表達中心主題而著稱。滑稽戲這幾年也是新作不斷，尤其是以反映現代題材為主題的劇目，比如反映社會婚戀問題的上海滑稽劇團《皇帝不急急太監》、反映上海幾十年發展變化的毛猛達和沈榮海的獨角戲《石庫門的笑聲》、反映師生教育的蘇州市滑稽劇團《青春跑道》、反映政協成立60周年的無錫市滑稽劇團《有事好商量》、反映民生問題的常州市滑稽劇團《陳奐生的吃飯問題》、反映紅色革命的杭州滑稽劇團《南湖人家》等，都是緊跟時代的作品。這些滑稽戲敘事技巧巧妙，人物深入人心，內容緊貼實際，觸及當今社會生活的關鍵點。它們不同于傳統劇本，而是緊跟時代、故事本身的敘述進行細膩的雕琢和思考，完全符合時代脈搏和當代人的切身利益。

要想成為一個優秀的滑稽戲演員是很不容易的，演員除了要掌握滑稽戲中的說、噱，逗、唱四門基本功外，更多的是吸百家之長為我所用。各個地方的劇種（京劇、昆曲、滬劇、錫劇、黃梅戲、越劇等）、不同的藝術類型（話劇、小品、相聲、脫口秀、情景劇等）、民間曲調和流行歌曲等，都可以拿來借鑒貫通，也是一個滑稽戲演員要去學習掌握的內容。同時強調人物的深層性格，通過故事的開始、發展、結果，引用滑稽技巧及夸張的動作逗人發笑，讓觀眾久久難以忘懷。比如舒悅的女性化裝扮，確實清新有趣，一個中年男子假扮成時髦的上海阿姨，以詼諧幽默的語言，敘述身邊上海阿姨的生活經歷，這種形式的表演既貼近生活，又高于生活，得到了廣大百姓的喜愛。同時，這也恰恰說明了作為一個滑稽戲演員的流行性、多面性、時代性。

預備的滑稽戲演員必須真正花時間去研究自己的藝術創作，提高自己的藝術表現，提高自己后續藝術作品的質量。滑稽戲演員要花大量時間仔細研究基本表演技巧、語言能力、性格塑造技巧和個人素質培養，以確保節目具有耐人尋味和發人深省的效果。而舞臺是一個實踐的過程，演員只有通過舞臺才能獲得提高，獲得扎實的基本功。

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有56個民族，每個民族都有其地方的方言。滑稽戲的一大特色就是方言特色，它海納百川、包羅萬象，是一種混合上海話、江浙方言的表演形式。這是滑稽戲的標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滑稽戲演員并不滿足于上海話、江浙話等一些南方的基本方言，而是突破創新，勇于實踐，東北話、天津話、河南話、山東話、陜西話、四川話等多地的北方方言，甚至是外語都成了滑稽戲演員在塑造人物中所要展示的“方言”。改革開放幾十年來，經濟發達地區涌入很多外來務工人員，尤其是上海、蘇州、無錫等南方地區，他們在為這個城市打拼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之時，也在這些地區生根發芽，充分融入這些城市，而隨之帶來的就是各地的方言，所以如何讓新生代的市民能夠聽懂滑稽戲中的方言，這是對滑稽戲演員的一個考驗。

方言在滑稽戲里面又能歸納出很多類型：如上海說唱《金陵塔》，這是作為一名滑稽戲演員的最基本的唱功，傳統的上海說唱《金陵塔》，代表人物是黃永生老師，用上海話演唱并加入噱頭的說唱形式，一度是上海、無錫等南方地區很受歡迎的民間藝術，隨著新市民的加入，他們對用上海話來演唱的這種說唱形式，因為方言的問題而沒有達到共鳴，所以作為新一輩的年輕滑稽戲演員，在繼承老一輩的傳統唱功的同時，也要改革創新，與時俱進。近年來涌現出一些貼近各地方言的滑稽戲的說唱形式，如改版的上海說唱《金陵塔》，里面就運用了很多其他地區的方言：蘇北話，河南話、山東話等，甚至是英語也能拿來說唱、這一創新，不僅能讓新市民聽懂接受，里面的包袱噱頭也能讓不同地域的人感受到了滑稽戲方言的魅力。

獨角戲中的方言：最經典的要數姚慕雙、周柏春兩位老師表演的獨角戲《十三人搓麻將》，整個節目有多達13種方言（上海話、浦東話、蘇州話、無錫話、崇明話、常熟話、丹陽話、杭州話、寧波話、紹興話、蘇北話，廣州話），每種方言都能很形象地表現出各地的人物性格、特點，就算是閉著眼睛聽也能夠感受到各地方言給大家帶來的噱頭，讓獨角戲能更好地被外地的觀眾所接受，更接地氣。

一臺完整的滑稽戲，除了對舞臺、燈光、音響、唱腔、舞美、布景、道具的要求之外，更多的是對創作團隊的創作的要求：編劇、導演、演員。一部好戲，首先要有一個好的劇本，尤其是一部優秀的滑稽戲，需要的是一個對滑稽戲有所了解的編劇；導演是二度創作的靈魂，引導演員尋找自身人物的核心；而演員除了領會導演的意圖外，更多的是發揮滑稽戲演員對于人物的理解進行創作，這個過程可以通過滑稽戲的表演手法、技巧等形式來完善，而方言在里面對于人物的塑造也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設置一個場景，兩個路人打電話問路，就一句臺詞，你是哪里？如果只是兩個南方人或是兩個北方人，說出來就沒什么效果。而一個是山東人、一個是蘇州人，當他們說出這句話時，因為方言的不同，效果就會非常明顯，非常有喜劇的效果。山東人問蘇州人，你是哪里？蘇州人一聽，以為山東人問他是癩痢？（禿頭的意思）就會生氣，從而達到了滑稽的效果。

滑稽戲中混用普通話、上海話及各地方言可以讓滑稽戲有機會在全國廣為人知。《新七十二家房客》以國語和上海混音演出，為宣傳滑稽戲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也提高了對編劇和演員水平的要求。創作者需要知道如何巧妙地找到與普通話方言相對應的詞、詞組、語言等，并在表演中恰當地使用它們。

作為入行20多年的滑稽戲演員，我深深地知道，一個劇種的發展一定是要后繼有人，尤其是從事滑稽戲表演的。滑稽人才培養不易，我建議教育部門挑選學習的滑稽戲，納入教材，以激發中小學生對滑稽戲的興趣和欣賞，發掘潛在的年輕觀眾群。同時，學校可以定期舉辦滑稽表演比賽，選拔優秀人才，組建年輕滑稽隊伍，為滑稽隊伍輸送人才。藝術院校也可以增加滑稽方向課程的開設，并在經濟上支持學生，以培養合適的表演、編劇和導演人才。除了培養滑稽人才，我們還要磨礪現有的演員。劇團可以安排一些性價比高的小劇，進入學校、工廠、部隊，甚至農村。這樣，它不僅擴大了市場，增加了收入，還起到了培養年輕演員的作用。王汝剛的《通往頭部的道路》在各個小場地精雕細琢后，在正式演出中大放異彩。演員經過小場的磨煉，可以獲得扎實的基礎知識，提高作品的質量。

滑稽戲經過100多年的風風雨雨洗禮，逐漸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社會在進步，時代在發展，滑稽戲依然以自己的方式生存著，我們將繼承和發揚滑稽戲，使滑稽戲這個劇種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