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美·名家丨趙小海：將山水之意藏于筆墨之間

走進趙小海的畫室，看到的、聞到的，盡是水墨香，畫案上整齊地堆放著五六十支不同型號的畫筆，畫氈被筆墨浸染成了濃重的黑色，十幾米長的白墻上，掛著數(shù)十幅畫完還未裝裱的畫作，黑白之間，樹影與陽光交相輝映、江川河流沿著山谷奔騰激蕩、高山厚重磅礴與天相接……立于畫前，仿佛置身于趙小海的水墨山水世界，讓人不由地被靜謐的氣質和奔騰如流的筆墨所感染。

一個教國畫的“輔導員”

笑容可掬，幽默風趣，初次與趙小海暢聊，便被他獨特的性格所吸引。“我從小就喜歡畫畫。”趙小海說，他的父親是國家話劇院的一名演員，因此他有更多機會接觸到藝術大家，他的啟蒙老師是中國青年藝術劇院舞臺設計大家陸陽春先生，那時只要一放學，趙小海就“一溜煙”跑到陸先生家，坐在一旁欣賞先生畫畫。

憑著如癡如醉的熱愛，趙小海邊看邊練，20世紀80年代初期，他開始從事舞臺美術工作，其間到中國戲曲學院舞美系正式學習繪畫。從自己琢磨的“旁門左道”到美術院校的“正統(tǒng)學習”，趙小海對于繪畫的感情就是一個詞“喜歡”。

1988年，趙小海被調到河北工藝美術學校（現(xiàn)河北工藝美術職業(yè)學院），他說：“美校有個特別好的傳統(tǒng)，有一群熱愛畫畫的人，一直堅持默默作畫，然后一代一代薪火相傳。”

當時，美校的趙文華、劉宏偉等幾位畫家在保定市開展油畫新社區(qū)，在全國都獲得了很大的影響，趙小海也深受影響，雖沒選擇油畫，但是被他們的繪畫精神所鼓舞，也堅定了他堅持繪畫的決心，他說：“這些老師對繪畫有著執(zhí)著的熱愛，自覺地堅持、努力，也希望這個勁兒在美校別斷。”

“畫國畫沒有捷徑，臨摹古人的作品就是最大的捷徑。”哪里起筆，哪里收筆？這個皴法怎么畫，如何下筆，如何用墨……臨摹不是簡單的復刻，要真正的讀懂畫，要下很大的功夫。趙小海將臨摹貫穿于教學中，給學生們講臨摹的方法。在學校執(zhí)教中，趙小海和學生的關系更像是家人，他不把自己當成一位很了不起的老師，而是一個輔導員，“老師應該輔導學生們寫生，上完課后能在他們人生中留下一個痕跡就夠了。”

在教學思路上，無論是臨摹還是寫生，趙小海都習慣讓學生先畫，然后再對每位學生的作品提出針對性的指導，要先發(fā)現(xiàn)學生已有的優(yōu)點，再讓學生們在優(yōu)點的基礎上，進一步吸收他的筆墨，進而形成自己的風格，他說：“如果這個學生膽子很大，那就往膽子上面發(fā)展，那個學生畫得很細，觀察力很強，就按細的方式去發(fā)展。”

一個給自己“挑毛病”的畫家

2000年，趙小海到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課程班進修，對他的繪畫產生了很大影響，他悟到了自己畫畫會“卡殼”的原因，中國畫的學習講求“臨摹、寫生和創(chuàng)作”三位一體，三者缺一不可。

“中國畫不是一個急于求成的藝術，創(chuàng)作是慢慢來的。”在趙小海的工作室里，畫室的書架上、展廳的展柜里，許多都是古人名師的畫冊，有李可染、石濤、龔賢……摞了一層又一層，這些畫趙小海已經不記得翻了多少遍，臨摹過多少幅，畫家的筆法都熟記于心，融會貫通，他說：“臨摹古人就像讀書一樣，當你基本掌握了，就可以理解他，就像他坐在對面，和古人對話。”

“生活是藝術創(chuàng)作的源泉，閉門造車是行不通的。”從2000年到現(xiàn)在，趙小海堅持每年至少出去寫生兩次，從沒有間斷過畫畫，他稱自己算是一個“很高產”的畫家，一年下來，能畫幾百幅作品。

趙小海曾到美國寫生，自駕橫穿美國行駛1500公里，將所到之處拍照記錄下來。回國后，趙小海用一個月的時間創(chuàng)作了100幅美國寫生作品，后來在等待數(shù)碼掃描的一個月中，又創(chuàng)作了140幅宿墨大寫意山水畫。

“齊白石、李可染素有‘廢紙三千’‘廢畫三千’之說，像我這樣一個小畫家，有什么理由不多畫一些作品呢？”如今已過花甲之年的趙小海，仍然堅持每天畫畫，曾經好多次因為畫畫太投入而廢寢忘食，“只有畫得多了，才能慢慢地達到追求的那個高度，堅持好的，舍棄不好的，留下的東西就都是好的。”

在趙小海的工作室里，墻上掛滿了整整一排的畫作，墻角還堆放著許多未懸掛起來的作品，他并不是把畫掛起來每天欣賞，而是“靜思己過”，給自己“挑毛病”，“只有‘認識’自己，才能發(fā)現(xiàn)不足。”

一個畫“黑畫”的男人

趙小海評價自己是一個“個性極強的人”，他的畫也給人一種“特立獨行”的感覺。

與傳統(tǒng)的淺絳山水相比，趙小海的畫作無疑更加厚重、恣肆，有一種雄渾大氣的感覺噴薄而出。他擅長用黑色來表現(xiàn)山水的雄厚，無論是天光云影，還是宿墨山林，每一種畫面里的黑暗與光影的搭配都渾然天成。

趙小海從小就喜歡北派畫家李可染、黃賓虹、賈又福等，在中央美院進修時，也是受賈又福老師的影響，所以他的畫作有著北派畫家的厚重，并在不斷地創(chuàng)作練習中，融會貫通，慢慢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趙小海在繪畫過程中，用墨大膽，繪畫方法多元，有宿墨大寫意、焦墨山水、重墨山水等。其中，趙小海在創(chuàng)作重墨山水時，畫法與傳統(tǒng)山水畫“背道而馳”。傳統(tǒng)的中國繪畫講究先是淡墨，再逐步深入，一遍一遍加深墨色，趙小海則反之，先用焦墨起口，第一遍畫完就是一幅完整的焦墨畫，再在此基礎上“三礬九染”，最多時候要染上三四十遍，反復染、勾，形成一幅重墨山水畫，這樣創(chuàng)作的作品追求一種厚重、內秀，留白很少。他笑稱：“別人都是‘惜墨如金’，我是‘惜白如金’。”

他崇拜古今的大師名家，但深知自己很難超越他們，“追不上，就只能學，沒有辦法學其意，就體悟人家的意境后，自己開出新路，得畫‘趙小海’。”

水墨畫的創(chuàng)作是非常難的，因為水墨畫不像數(shù)學題，有加法和減法，水墨畫只有“加法”，一筆畫錯，就只能扯掉重新畫。

經過幾十年的創(chuàng)作，趙小海幾乎都可以“一遍過”，只有在畫沒骨大寫意時，要用水和墨摻在一起，等它自然揮發(fā)完，用形成的這些痕跡完成一幅作品，由于水和墨的走向變化很大，偶爾要畫兩三遍，趙小海說：“當畫畫到一定程度，就跟霍元甲練的迷蹤拳一樣，各家所長為我所用。”

“筆墨當隨時代”，一個作品，能讓別人看懂才是好作品，趙小海說：“畫家的繪畫作品存在，他的藝術生命就在時空中延續(xù)。”

（責任編輯：豆瑞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