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出版方式與高等教育發展

【摘 要】媒介變遷帶來編輯出版方式的更迭，這與高等教育的發展密切相關。傳統媒介下，編輯出版通過承載、凝聚高等教育的發展方向，輔助高等教育人才培養，催生高等教育研究規范等方式促進高等教育發展。電子媒介時代下，編輯出版革新高等教育發展主要體現為：MOOC通過協助課程和教材建設、改變高校教師教學觀念等方式革新高等教育與編輯出版的關系；預印本網站通過改變高校科研評價模式等方式革新高校科研系統。

【關 鍵 詞】傳統媒介；電子媒介；編輯出版；高等教育發展；革新

【作者單位】于小艷，華南師范大學《現代教育論叢》編輯部；于國偉，內蒙古師范大學教育學院，《內蒙古師范大學學報》編輯部。

【基金項目】全國高等學校文科學報研究會2023年度編輯學研究基金資助項目“媒介變遷理論視域下編輯出版方式與高等教育發展”（PY2023032）成果；內蒙古師范大學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教育類學術期刊助力一流學科建設的機理研究”（2023JBQN014）成果。

【中圖分類號】G230.7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3.18.015

傳播的三要素是傳播源、傳播對象和傳播媒介。傳播媒介包括圖書、報紙、期刊、廣播、影視和互聯網等，媒介作為一個抽象概念指傳播信息的主要載體，通過傳播源的有意識編輯出版來傳遞信息、參與知識生產和文化傳播。根據麥克盧漢的觀點，“媒介作為人的延伸”包括一切人工制造物，一切技術和文化產品，甚至包括大腦和意識的延伸［1］，媒介對信息、知識、內容有強烈的反作用，且是積極、能動的［2］。媒介變遷推動著人類文明的發展，從最原始的人本身，到語言和拼音文字的產生、印刷術的發明，再到現代電子媒介的興起，媒介經歷了數次重大變遷。

高等教育的社會屬性決定其發展方式必須與社會發展相適應，在社會發展中，媒介變遷伴隨著生產力的進步而發生。隨著電子媒介時代的到來，媒介變遷對高等教育的發展從促進轉向革新，人工智能正在醞釀一場編輯出版風暴，通過影響高校科研人員、科研管理、高校評價等方面革新高等教育發展的方向和模式。

一、傳統媒介下的編輯出版方式與高等教育發展

傳統媒介是相對于電子媒介而言的概念，通常指圖書、報紙、期刊、廣播、電視等傳統的大眾媒體形式，相比電子媒介，傳統媒介的突出特點是可信度高、受眾分布范圍有限、即時互動有限、信息獲取成本較高等。知識是傳統媒介傳播的主要內容，致力于高深知識生產的高等教育在研究范式、學科發展方向、人才培養、課程建設等方面均受到媒介的深刻影響。

1．編輯出版凝聚高等教育學科的發展方向

媒介的產生源于人們對信息傳播的需求，因此媒介的功能是承載和導向。在文字產生以前，信息依靠口口相傳，傳播速度緩慢，影響范圍有限。書籍和報刊的出現加速了信息的傳播，因此書籍和報刊成為人類文化傳承和學術傳播的重要載體，體現在高等教育領域中，即出版物以物質和精神形態承載、凝聚高等教育學科的發展方向。

其一，出版大量高等教育力作和教材，夯實高等教育學科基礎。例如，出版高等教育學學術刊物，從外在建制和內容方面為高等教育學的建立和發展提供了保障。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國高等教育學偏向于“借鑒”，高等教育類的學術期刊及高等教育相關出版社通過組織高教研究專家撰文，引介國外相對成熟的高等教育理論，同時編譯國外高等教育理論著作，傳播高等教育學科知識，為我國數版高等教育學論著提供參考，夯實高等教育學科建設的基礎。

其二，編輯出版與高等教育學科建設協同創新，凝聚高等教育學科的發展方向。編輯出版對學科建設的創新表征為宣傳和交流學科成果，發現和培養學科人才。一方面，專業學術期刊可以通過學術激勵、學術規范、學術引領及提供學術平臺等路徑培養學術新人，并鞏固和強化優勢學科，挖掘和培育新興學科，引導和促進學科建設。另一方面，學科建設為編輯出版的創新提供專家支持，學科發展為編輯出版提供核心作者支撐，學科的動態交流為選題策劃提供參考［3］。

2．編輯出版輔助高等教育人才培養

高等教育是社會發展的子系統，是培養高級專門人才和職業創新型人才的主要社會活動。高等教育類學術期刊及出版社皆為人才培養作出了重要貢獻。傳統媒介時代，高等教育期刊等通過發布教育研究信息、教育政策與法規、編讀往來信息等構建學術平臺，扶持了大批高等教育學人的成長，如為其提供選題研究參考，幫助其提升研究規范性，激發其參與研究的熱情。

3．編輯出版催生高等教育研究規范

不同媒介主導的時代，教育遵循不同“范式”。在印刷時代，印刷技術營造出一種全新的社會媒介生態環境，“讀”與“寫”逐漸成為個人的基本技能，圖書出版、周刊、新聞日報等行業快速發展，現代學校制度開始出現并在全世界普及［4］。16世紀中葉，書籍出版的規范逐漸形成。到了16世紀末，編輯出版的圖書在外觀上與今天的圖書相差無幾。

編輯出版使各種高等教育思想和知識成為“不可磨滅”的存在，并逐漸形成“可重復、可驗證”的科學研究規范。高等教育傳授的是高深知識，研究的是高深學問，對這些知識的探索建立在前人的研究基礎上，因此“可重復、可驗證”的科學研究規范必不可少。可以說，以印刷為媒介的編輯出版推動了高等教育研究規范的形成，推動了高深知識的生產及傳播。

二、電子媒介下的編輯出版方式與高等教育發展

媒介是社會的先鋒，其每一次革新都創造了一種新的環境，影響了眾多社會領域［5］。電子媒介技術創造了新的出版樣態，縮短了出版流程，快速出版、按需推送得以實現。精品課程建設、多媒體教學、白板教學等都屬于“新瓶裝舊酒”，即出版復制介質變化，但編輯、出版、發行的內容不變。而電子媒介出版不僅考慮內容，而且考慮媒介及其賴以運轉的文化母體［5］，其對高等教育的革命性影響主要體現在第二個階段——“新瓶釀新酒”。

1．MOOC模式下高等教育與編輯出版關系的革新

（1）推動高等教育課程建設

“十二五”期間，我國高等教育出版社受教育部、財政部委托，啟動了高等教育課程資源共享平臺——“愛課程”的建設，并相繼推出中國大學視頻公開課、中國大學資源共享課和中國大學MOOC（慕課）三大標志性成果，成為國際領先、國內最具影響力的高等教育在線開放課程平臺。編輯出版流程主要包括編輯、復制和發行三大環節，MOOC的發布過程與該流程頗為相似。一是網絡編輯對MOOC的課程內容進行審核和優化。二是基于MOOC的SPOC需要復制或調用MOOC資源。三是MOOC的周期性發布類似于期刊等連續出版物的發行方式。因此，有人認為MOOC是一種以課程發布為載體的出版形式，其本質是課程出版［6］。此外，MOOC的版權問題將法學納入高等教育與編輯出版的復合體中，使其中的關系更加錯綜復雜，這進一步體現了學科與專業交叉融合的趨勢。

（2）推動編輯出版與教學深度融合

MOOC是將編輯出版與教學深度融合的教學模式，是對現有課堂教學的重要補充，其針對不同區域高等教育發展水平不充分、不平衡的現狀，通過MOOC平臺使教學實現融合創新、開放共享，使欠發達地區的受教育群體能夠享有優質的教育資源，擴大享受優質教育資源的受眾范圍，進一步促進教育公平。MOOC將是今后一段時期內在線開放課程發展的主要形式。

MOOC的出版屬性對高等教育教學的革新主要通過兩個方面實現。一是對教學內容和教學方式而言，MOOC作為一種以課程發布為載體的出版形式，影響高等教育教學的內容、方式、傳播速度。數字出版環境下，互聯網上的媒介材料豐富易得，這使得終身教育、人人皆學、處處可學、時時能學成為可能，為因材施教提供了前提。二是對高校教師而言，MOOC推動高校教師觀念轉變，促進新的課程建設，創新人才培養模式，提升人才培養質量。

（3）推動高等教育全流程發展

高校肩負著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文化傳承創新和國際交流合作的重要使命。數字出版不僅影響高等教育“教與學”這一環節，還影響高等教育產業鏈的整個流程，如知識研發（學術研究人員合作與交流方式、學術資源獲取方式等）、出版（網絡優先出版）、發行（期刊微信版、電腦版）等。此外，對高校管理而言，MOOC推動高校建立健全課程建設、教材建設制度以及教學科研考核體系，提供配套的政策支持，并加強學校的教育信息化建設，為新型課程建設和應用提供技術支撐。可以說，數字出版對我國高等教育的課堂教學、學習模式、教材建設和教學評價等全領域均產生了深刻影響。

2．預印本網站arXiv改變了高校科研的評價模式

MOOC模式更多地運用于高校教學，預印本網站arXiv則指向高校科研。預印本這一編輯出版方式改變了學術評價模式，對科學研究及科學評價產生了一系列沖擊。

（1）提升科研人員的積極性

擁有成果首發權在學術界一直備受學者重視。首發權涉及作者對科研成果享有的署名權、知識產權甚至專利權等。預印本網站arXiv能夠在第一時間保護作者的版權，且成果首發引用周期短，論文影響力大。相關調查顯示，向arXiv投稿帶來的獲益中，被調查者認為主要是擁有成果的首發權以及能夠結識更多的同行，其中，結識更多研究同行的比例最高，為53.7%，其次為論文的被引率高，比例為44.7%。由此可見，預印本發布對于提高科研效率、提升科研人員積極性具有重要作用。

（2）優化科研選題模式

預印本網站上論文發表與正式見刊的時差可能大于1年，在這段時間內，可能會出現無數個已經開展研究的雷同選題。為幫助科研人員追蹤本學科最新研究進展，避免重復研究，1991年8月，arXiv電子印本倉儲（arXiv e-print archiving）應運而生。為提高論文質量，避免學者盲目和倉促提交科研成果，arXiv采取了一些目標性策略。比如，向預印本網站投稿的論文須經過人工初篩，剔除非目標領域或偽科學、反科學的文章。2004年1月起，arXiv開始采取認證制度，要求每位作者在首次投稿時須得到另一位已被認證者的背書，只有部分知名機構的研究者會自動獲得認證。2007年8月，arXiv開始使用反剽竊軟件。預印本網站的目標性策略進一步保障了論文質量，這使得預印本網站成為科研人員追蹤本學科最新研究進展、發現新選題的重要渠道。

（3）促進科研成果成形

傳統論文發表是對科研成果的發表，而預印本發表為研究過程的發表提供了平臺。arXiv允許作者更新論文版本——網頁優先顯示最新版本，讀者可以從歷史版本中看到文章的修改過程。預印本網站為論文的公開修改提供了平臺，作者在接受同行意見之后不斷完善論文，其他研究人員可以看到論文進步的點點滴滴，這對于論文質量的提升具有事半功倍的作用。可以說，預印本論文對學者科研成果的形成起到了很好的學術示范作用。此外，預印本網站arXiv在高效征求同行意見的同時，為作者結識更多研究同行提供平臺，進而促成合作研究，為大型研究及協同創新提供人力基礎。

（4）改變高校科研評價

目前，已有一些工具（如評價單篇論文媒體影響力的工具Altmetric）具備記錄學術引用、社交平臺分享次數的功能。預印本網站強大的用戶基礎使建立獨立的論文評價系統不再成為難事。根據2016年8月arXiv進行的用戶調研，近六成用戶支持預印本網站添加打分和評論功能。此功能一旦開通，學術論文的評價方式將更加直觀，評價數據收集將更加便利，反映單篇論文質量的角度將更加多元。此外，網絡評價為在線同行評議提供了可能，可打破原有同行評議的局限，使學術論文的質性評價更少摻雜人為因素而更具科學性。

伴隨著媒介的變遷，編輯出版與高等教育的關系從促進轉向革新。MOOC以及其后的在線教學，對傳統高等教育教學的核心競爭力不斷提出挑戰。對高校科研而言，預印本將使作者和學術期刊的角色發生互換。加上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的推波助瀾，研究實踐和出版實踐將可能被徹底改變［7］，兩者關系將實現更大范圍的革新。

｜參考文獻｜

［1］何道寬. 媒介革命與學習革命：麥克盧漢媒介理論批評［J］. 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0（5）：99-106.

［2］馬歇爾·麥克盧漢. 理解媒介：論人的延伸［M］. 何道寬，譯. 南京：譯林出版社，2011.

［3］ 謝文亮，張宜軍，鄭添尹. 大學學報出版與學科建設協同創新研究［J］. 沈陽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 2016（4）：441-445.

［4］郭文革. 教育的“技術”發展史［J］. 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11（3）：137-157+192.

［5］埃里克·麥克盧漢，弗蘭克·秦格龍. 麥克盧漢精粹［M］. 何道寬，譯. 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

［6］ 王友富. MOOC即出版：兼論其意義與應用［J］. 出版科學，2015（4）：11-15.

［7］ VAN DIS E A M，BoLLEN J，ZUIDEMA W，et al. ChatGPT ：five priorities for research［J］. Nature，2023（7947）：224-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