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靜攜侶尋野菜,黃昏抱貓向夕陽,當時只道是尋常。”
人仿佛總是要經過一番歲月的洗禮,才能明白和接受生活的真諦都蘊藏在我們年少時眼中的“尋常”里。而年少的心總是躁動的、熾熱的,向往金戈鐵馬、封狼居胥,似乎可以接受生活蘊藏在一切的激烈動蕩中,卻唯獨不愿意接受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里的尋常。
尤其記得小的時候,最大的夢想便是考上一所好的大學,在城里找一份好的工作,離開家,離開貧窮又破落的小鄉村,奔向大城市的車水馬龍、燈紅酒綠。而如今,身處繁華都市,經歷世事萬千后才明白,為何故鄉在白巖松筆下會是年少時想離開,長大后卻想回去的地方。
記憶中,我還是孩童的時候,老房子還沒有翻新,沒有現在的院子。廚房就建在后屋的右前方,用的是老式的水泥磚,很簡陋,里面只能容得下一個灶臺、一張供切菜用的老式案桌。一個人在里面做飯。由于空間不大,每次燒飯,廚房內外濃煙滾滾。我放學回家在離家還較遠的地方,便能知道媽媽已經在燒飯了。
那時候的媽媽還是一頭烏發,不似現在這般花白,經常圍著圍裙在廚房中忙活。家里的大黃狗很喜歡在媽媽燒飯的時候,搖著尾巴跟在媽媽后面轉悠,哪怕偶爾礙事要被媽媽罵幾句,也仍舊鍥而不舍地跟著,樂此不疲。
媽媽最擅長的菜是豬肉粉條燉大白菜。把肥瘦相間的豬肉先切成片,放在鍋里爆炒出油,待油出七八分了,再放入干辣椒、大蒜、大蔥白爆香。香味都炒出來以后,再把大白菜放進去,等白菜炒出水,往鍋里放一瓢水,放入一把家鄉的紅薯粉條,再放醬油、鹽等調味料。鍋燒熱后,鍋邊貼幾個餅子,蓋上鍋蓋,燒約十分鐘,香噴噴的豬肉粉條燉大白菜就可以出鍋了。每逢這個時候,我就會放下手上的作業往廚房跑。媽媽也知道我饞了,會用手先捏兩片大肉片放我嘴里,并囑咐我去喊還在打谷場干活的爸爸吃飯。
我家的打谷場在村子的最東邊,從我家到打谷場,中間還隔著一個池塘。池塘不大,水不深,但很清澈,夏天的時候,孩子們喜歡在里面洗澡、游泳。月朗星稀,月夜的銀輝傾灑在靜謐的大地上,整個村莊都籠罩在這清幽的月光里。膽小的我每次都會把大黃狗帶著,跟我一起踩著樹的影子,聽著身邊的蟲鳴蛙叫,迎著月光,一蹦一跳地去打谷場叫爸爸回家吃飯。
那時候的我還在爸媽的羽翼下,矮小又無知,看不到羽翼上方的千瘡百孔,也不知道父母的艱辛與疲憊,感受到的只有踏實和安心。只是那時并沒有珍惜這份安心,只是著急掙脫這份守護,去展翅高飛。
如今我已長大,如愿擠進了兒時夢想中的大都市,為了在城市扎穩腳跟,快節奏的生活讓回家陪父母吃飯都成了一種奢侈。少了父母陪伴的三餐四季,再也沒有了該有的人間煙火氣。
時光匆匆,父母的頭發愈發花白,背也越發的佝僂,能夠陪伴他們吃飯的時間也越發少了。我現在回家已不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到了飯點無論如何都要和父母坐在一起,和他們一起吃吃飯、聊聊瑣事,靜靜地享受那一刻的歲月靜好。
編輯|郭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