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24小時 掩藏在古城里的傳奇

山西太原，是唐朝的龍興之地，歷史悠久，古建頗多。我雖是土生土長的山西人，但對省會太原的印象只停留于冬天：火車站空氣中彌漫的焦煤味、一眼望去滿山枯萎的野草，以及道路兩側凋零的楊柳樹……如今重回山西，漫行古城太原，細細品味這座歷史厚重卻略顯低調的城市，才發現她蒼茫的外表之下，有太多鮮為人知的傳奇。

太原市最高的古建筑地標——雙塔寺，是這次漫行的第一站。從偌大的雙塔寺景區北門沿著中軸線步行，經過一個大廣場和一汪湖水，寺廟的入口便呈現眼前。入口門匾上赫然寫著“永祚寺”三個大字，這其實是雙塔寺最早的名字，寓意“永遠傳流、萬世不竭”，后因為寺廟建有兩座巍峨壯觀的古塔，引世人矚目，故改稱“雙塔寺”。

明萬歷年間，這里僅建有一座補輔太原“文運”不足的文峰塔。1608 年，晉穆王朱敏淳以“舊塔微側，更建新塔”為由，邀請五臺山高僧妙峰和尚續建了“宣文塔”。在雙塔基礎上，此地繼而建造了大雄寶殿、三圣閣、兩廂方丈院和兩廊配殿。由于是太原縉紳的官廟，清代初期，士紳們又續建山門，完善了禪堂和殿宇，使寺院初具規模，到今天，面積已達3 萬多平方米。

刷卡入內，一進院落，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仿明代建筑式的陳列館，館內以圖文形式展示了山西各地的佛塔；二進院落，眼前是擁有40多個牡丹品種的牡丹園，園內嬌滴滴的花朵，在陽光下開得正艷；三進院落，遇見的是禮佛院，也是寺廟的精華所在，一樓正中間是宏偉精致的大雄寶殿，兩側是對稱的方丈院；二樓為三圣閣，房間內的神龕中，擺放著兩米高的觀音大師彩塑，造型豐滿，栩栩如生。

從三圣閣下來，繼續往里走，一處小高坡上便可遇見雙塔。雙塔均為十三層，高54.85米，是國內佛教最高塔層。兩塔之間距離十六丈，有圓滿無盡之意。仔細觀察兩座古塔結構，磚雕斗拱玲瓏剔透，還以琉璃、飛檐裝飾。飛檐上嵌飾著各色鳥獸、花卉、人物，檐下則有佛像浮雕，雕工極其細膩、逼真。

古塔內部對外開放，進入塔內，沿著狹窄的石階盤旋而上至頂層，從塔窗遠眺，太原市的大街小巷盡收眼底，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鱗次櫛比的建筑，心里頓感豪情萬丈。

從雙塔寺北門出來，迫不及待地在對面小飯館喝了一碗羊肉湯，這是太原隨處可見的美食。厚實的羊肉片，爽口的細粉絲，再撒上胡椒粉、蔥花，一碗熱乎乎的羊肉湯下肚，三兩下便填飽了胃，令人無比滿足。

喝完湯，驅車去十多公里外的山西博物院新館。一般來說，要迅速了解一座城市，必然要先去當地博物館。這座博物院是2005 年9 月建造完成的新館，是山西博物院舊館的延續。其規模宏大，整體占地168 畝，展廳為1.2萬平方米，陳列有4400 余件珍貴文物。它的外形也相當獨特，下窄上寬，如斗似鼎，陽光鋪灑，倒影成面，象征著豐收富足與安定吉祥。周圍的四座角樓也頗顯山西古建元素，與主館簇擁拱衛，代表著古人對建筑“如鳥斯革，如轝斯飛”的審美取向。

博物院一共三層，囊括了7 個歷史展廳、5 個藝術專題。其中，最吸引人的展覽莫過于“晉國霸業”和“佛風遺韻”。晉國霸業展廳里的“鳥尊”堪稱“鎮館之寶”，它的主人是改唐為晉的燮父。作為祭祀時的酒器，鳥尊兼具實用性和觀賞性，以“鳳鳥回眸”為主體造型，鳳鳥的腹背上，一只小鳥靜靜相依；尾部有一只大象探出了腦袋，長長的鼻子恰到好處地與鳳鳥雙足形成“三足鼎立”之勢，保證了鳥尊的穩定性。鳥與象是晉時最流行的裝飾圖案，它們的組合使鳥尊成為中國青銅藝術中罕見的珍品。

三樓的展覽“佛風遺韻”令人印象深刻。山西曾是佛教文化傳播和發展的重要地區，不同時代、不同類型的佛像，寄托了人們對生活安定的向往。展廳里有一尊唐代尊菩薩立像，雖然頭部和手臂已殘缺，但她優雅的身體造型，流暢的線條，富于變化的衣紋，讓冰冷的青石充滿了生命的質感；旁邊中心柜里的菩薩頭像也十分出彩，頭上挽著金代貴婦特有的高發髻，臉龐豐滿圓潤，五官小巧精致，表情靈動，栩栩如生，可以說是金代佛教文化走向現實的代表之作。

文瀛公園位于太原市海子邊東街28 號，由于地處市中心，常常游人如織，熱鬧非凡。公園內的文瀛湖俗稱“海子邊”，湖水面積約3.96 萬平方米，曾因清代文人雅集而聞名。一眼望去，湖水碧綠如玉，湖岸兩側多是踢毽子、跳舞的老人們。遙想當年景象，卻截然不同。改革開放前，這里是太原市第一批釘鞋、配鑰匙、做縫紉等小修理加工業的集中地；改革開放后，以浙江人為代表的南方商人初到太原，皆匯聚此處做生意。

孫中山紀念館就設在文瀛公園的勸業樓內。1905 年，山西巡撫張之洞為了促進新政變革，在文瀛湖湖岸遍植柳樹，建起了一座陳列土特產的勸業樓，后來，這里漸漸成了進步知識分子和民眾集會的場所。1912 年9 月19 日，受閻錫山邀請，孫中山曾在勸業樓上對太原兩萬多群眾和軍政人員進行演講，闡述他的“三民主義”，并對山西辛亥起義給予了極高的贊揚。在紀念館一層正廳，一座孫中山半身銅像被鮮花團團擁簇，兩側楹聯鐫刻著山西人對這位中國民主革命偉大先驅的深切之情：一代先驅勸業樓頭曾寄慨，千秋偉績文瀛湖畔競懷公。

從文瀛公園東門出來，沿著上官巷走十來分鐘，便可見到山西文廟。進入文廟，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紅墻青瓦的廟墻和一座綠瓦紅柱的牌坊，坊間上額描金彩繪，正中鑲有四方琉璃貼面方心，由黃藍綠三色琉璃制作，還繪有“流云海水”“雙龍戲珠”等圖案，規格極高，可以媲美北京國子監牌坊。

文廟歷史悠久，于宋太平興國七年（982 年）建成，幾經損毀、修繕。如今的文廟是清光緒八年（1882年），在山西巡撫張之洞的倡議和主持下，于崇善寺的部分廢墟上重新修建的。進入牌坊東側的欞星門，恢宏的文廟主體緩緩呈現眼前。沿著中軸線對稱的三進院落，從南到北分別是大成門、大成殿和崇圣祠，兩側還有古柏樹、古槐樹簇擁的鄉賢祠、名宦祠、廊廡等。

文廟的前院有一個半月形水池，稱為“泮池”，池上跨一座拱橋，稱作“泮橋”。以前新入學的學生，都要在當地官員的帶領下，登泮橋跨泮池，穿過大成門，進入大成殿祭拜孔子，然后到儒學署拜見教官，這個儀式也被稱為“入泮”。大成殿內正中佇立著孔子雕像，被鮮花簇擁，兩側樹枝上懸掛著學子們寄托理想的紅綢條。

學子們拜孔圣人，當然是希望高中功名，文廟周圍恰好都是古代文教設施的集中地。其中最有名的莫過于全國唯一的一座唱經樓。唱經樓為木結構樓閣式建筑，一層是五魁廳，二層為唱經閣。所謂“唱經閣”，就是明清兩代鄉試揭曉時，太原府官員高聲宣唱“五經魁首”之名的地方。康熙皇帝賜封“清官第一”的于成龍，就曾以“副榜貢生”的身份從唱經樓下走出，進入官場。

唱經樓和院內的主殿是明代所建，附近的春秋樓和通廊為清代建筑，樓與正殿、春秋樓、通廊相組合，構成“工”字形院落，總占地面積約 2000 平方米。唱經樓二層檐下柱頭施五踩雙翹斗拱，周圍設清道光八年（1828 年）建造的高浮雕游龍、牡丹紋孔雀、藍琉璃欄板，精致萬分。正殿與唱經樓用通廊連接，供奉著忠義關公、文昌帝君、先師孔子的坐像。

古時候，書吏高唱“五經魁首”的姓名，在眾人簇擁下，一路從唱經樓行至貢院，將金榜張貼于門前。曾經的貢院舊址就位于文瀛公園南側的山西飯店。可惜的是，游客無法直接進入山西飯店，只能在門外拍照留念。

太原有段名為《老街老巷老情趣》的蓮花落：“東西南北八道門，城東面有倆道門，大東門和小東門，西面也有倆道門……”，曾經9.6 平方公里的明清太原府城擁有對稱的八座城門，如今保存下來的只有北大街旁的拱極門。

從百年拱極門出來，沿著小北門路穿過幾條街巷，就到了鼓樓街，這里的中國工商銀行曾是民國山西省銀行，其外觀極為特殊，是歐洲古典三段式造型建筑，沿街立面模仿希臘山門式樣，由三角拱檐、山花柱頭及柱礎、愛奧尼克倚柱及高臺基座組成門廊，巴洛克風格陽臺等裝飾細節點綴其間。

相鄰東街北側的晉商博物院，是明、清時期山西的巡撫衙門。1916 年，閻錫山出任山西省督軍，并以此為督軍府。后來幾經周折，此地成為山西省人民政府駐地，后改為晉商博物院。博物院坐北朝南，由門樓、前院、大堂及梅山會議廳組成。大堂稱“淵誼堂”，是清代巡撫衙門的原有建筑，后改為兩層樓。梅山會議廳建于1919 年，俗稱“小自省堂”，呈仿卷棚四阿頂，四角加蓋亭式角樓。博物院東側，原是巡撫衙門的內花園，后來由閻錫山改為私人花園，稱“東花園”。東花園的東北部，還存有明代布政司衙門舊址。

博物院對面是宏偉的牌樓，正對面寫著“扶綏全晉”，背面是“文武為憲”，有“安撫穩定，與民休養生息”的意思，表達了為官一任的殷切期盼。穿過牌樓，對面就是熱鬧的太原美食街“帽兒巷”。美食街北起府東街，南至鐘樓街，寬10 米，全長552 米，曾是宋代太原的商業中心，如今街上是滿目琳瑯的山西特色：山西大同刀削面、柳林碗砣、黃面油糕等香氣四溢，十分誘人。

與美食街垂直的鼓樓街基本已經現代化，遺失的鼓樓，讓人只能從名字上回溯它曾經的歷史與繁華。不過，與鼓樓街平行的鐘樓街則被開發成了商業街，這條歷史悠久的繁華街市，曾是國營、集體、聯營、個私，老字號、新商店、小地攤“百花齊放”的地方。夜晚的鐘樓街燈光璀璨，有許多店鋪適于享用晚餐，比如做傳統醬肉的山西百年老字號“六味齋”，做太原羊肉頭腦的“清和元”、做羊肉水餃的“認一力”，在這里均可以找到。

鐘樓街中央還延續了十幾米的攤位，有吹糖人的、燒玻璃工藝品的、做棉花糖的、賣布老虎的……以前山西人家里總會做布老虎枕頭、布老虎擺件、布老虎鞋等送給剛出生的孩子，以寄托扶正祛邪、萬事如意的美好祈愿。如果碰上喜歡的布老虎擺件，不妨當做紀念品買上一個帶回家，將這份祝愿延續。

編輯+ 周勃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