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賦能智慧物流：邏輯、路徑與策略

摘 要：智慧物流在極大地提高我國貨運能力與效率的同時，也帶來了運輸成本高昂和客戶滿意度不高等問題，為推動其發展亟須探索新的賦能機制。通過理論思辨，系統探討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的內涵與特征，提出“客戶個性化需求捕獲—場景間交互共享—場景共鳴與引導—創新范式場景化迭代”的驅動邏輯，并由此得到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賦能智慧物流的3條路徑，即價值共創、系統耦合以及智慧思維訓練。多案例研究表明，先進智能技術應用、合作網絡建造、政策跟蹤與預測、場景交互與要素整合等是商業模式創新賦能智慧物流的核心策略。相較于已有研究成果，本研究的貢獻體現在兩方面：第一，將場景理論應用于商業模式創新邏輯的詮釋，系統提出了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理論；第二，將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應用到智慧物流行業情境，探索了商業模式創新賦能智慧物流的路徑與策略。研究結論既豐富了創新理論，也為我國智慧物流行業發展提供了啟示。

關鍵詞：智慧物流；商業模式創新；場景驅動；場景驅動的創新；賦能機制

中圖分類號：F274"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671-0037（2023）6-28-14

DOI：10.19345/j.cxkj.1671-0037.2023.6.003

0 引言

近年來，我國互聯網經濟蓬勃發展，2022年互聯網企業完成業務收入1.46萬億元。在以提供生活服務為主的平臺企業業務，如租車約車、旅游出行等收入同比下降17.5%的同時，大宗商品、電商、快遞等網絡銷售服務的業務收入卻同比增長12.6%。迅速擴大的貨物運輸需求讓物流行業在我國經濟中占據愈趨重要的地位。物流業的智慧發展與高效運行在現代流通體系的高質量發展中起著關鍵作用，為我國新零售的繁榮創造了良好的基礎條件。2022年，全國新零售收入總額高達13.79萬億元，同比增長4%。未來，我國要在新零售上繼續取得突破，實現線上線下融合與“人貨場”場景重構。這還需要智慧物流的支撐，尤其是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在物流商業場景中的深度應用。

物流行業具有典型的體能型和勞動力密集型特點，即便有了新興技術的應用與賦能，也仍舊存在服務成本高和客戶滿意度低等問題［1］。近幾年，互聯網和大數據技術進入并改造傳統物流業，通過促進協同和增強共享，對業內的勞動分工、資源結構與發展模式進行了重塑再造，更好地滿足了大規模、分布式運輸的效率需求［2］。然而，即便有了數智技術的驅動，智慧物流也未能妥善解決“最后一公里”配送成本高等難題［3］。目前，關于智慧物流發展賦能的研究集中在技術層面，包括技術與設備升級［4］、物流鏈改進［5］、倉儲效率提升［6］以及配送選址優化［7］等。當技術創新與發展所帶來的先進生產力優越于嵌入商業模式的生產關系時，商業模式在創新上的滯后與不足就會顯現出來，變為制約智慧物流進一步發展的障礙性因素。因此，智慧物流的發展，不僅要重視技術創新與新興技術應用，也要重視物流管理思想更新與商業模式創新。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耦合協調與互促共演將會是智慧物流高質量發展的根本路徑［8］。

相較于傳統物流行業，智慧物流是一種全新的技術應用場景與商業模式。首先，智慧物流在智能倉儲、智能分倉、智能配送等場景中都需要互聯網、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新技術的支撐。數字化自動控制與智能化作業流程是智慧物流倉儲與配送體系高效率運行的保障［9］。其次，為了響應這些新技術應用的場景需求，智慧物流企業需要重新設計它們的運輸、分揀、配送等場景，重新定義這些場景的目標與功能、重組其資源與能力、重塑場景間的價值承接關系與轉換邏輯［10］。因此，在智慧物流系統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是一種嵌入關系：通過創新實現的新技術成果應用于智慧物流場景，依靠場景來驅動商業模式創新，進而開發智慧物流商業運作的新模式和新發展機會［11］。將智慧物流的商業模式創新行動置于新創設場景中，也有利于深化參與者與客戶對物流功能與體驗的理解，提升他們對智慧物流商業模式的適應力。

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這一概念，源自陳勁團隊所提出的場景驅動的創新理論觀點［12］。相較于一般的商業模式創新，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更加強調場景賦能的作用，更為重視智慧物流系統中不同物流企業在不同物流階段圍繞場景任務所做的協同創新，更多致力于數字、智能技術與物流數據共享平臺的場景化應用，以及將會依托智能算法實現更加多樣化與動態化的綜合性商業模式創新。因此，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有著和一般商業模式創新不同的機理與機制，其賦能智慧物流的邏輯與路徑也會與現有文獻已進行的探索有所不同，況且商業模式創新賦能智慧物流本身也還處在理論探索階段。為此，本研究將思辨研究與案例研究相結合，旨在探索場景驅動商業模式創新的邏輯，歸納提取商業模式創新賦能智慧物流的路徑，并由此開發面向智慧物流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創新與賦能策略，為我國新商業與新經濟的發展提供啟示。

1 文獻回顧

物流業先后經歷了粗放型物流、系統化物流、電子化物流、智能物流以及智慧物流等發展階段。相較于過往階段，現代化智慧物流具有即時性、協同性、智能性等優點［13］。已有研究在智慧物流的園區與平臺建設、人才培養、技術開發及其與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之間的關系等方面做出了較多探索［14-15］。然而，將物流業發展與商業模式創新相結合的研究，卻鮮有成果發表。

商業模式是業務活動中所涉及的流程、供應商、渠道、客戶等方面的總體構造，它是實踐主體實現價值和獲取利潤的方式手段，其本質是對價值進行創造、主張、傳遞和獲取［16］。高闖和關鑫［17］認為，商業模式的關鍵在于明確價值創造活動的程序以及組織與利益相關方收益安排的機制。對商業模式進行創新，就是要更新價值創造的邏輯，重塑利益主體間關系以及重組資源要素，并由此形成新的能力。關于商業模式創新，過往研究主要集中在互聯網企業、零售企業、金融企業以及轉型中的制造企業等企業層面［18-19］，而關于行業或產業層面的探究較少；即便部分文獻對行業商業模式或行業商業模式創新有所概括，其理論論證環節也仍舊落腳到行業內的企業層面［19-20］。然而，行業層面的技術變革與場景革新往往能夠引致更大范圍和更深影響的商業模式變革，這一基于現象觀察得到的認識促使我們更多地對行業商業模式變革進行探索。為此，本文將行業商業模式定義為業內企業沿產業鏈所生成的整體性商業價值實現與獲取模式。行業商業模式會受到業內細分領域核心企業的商業模式的主導和牽引。相應地，行業商業模式創新是由業內核心企業領導、大多數企業跟隨且共同推動的行業商業模式的根本性變革，如本文將重點探究的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

場景驅動的創新是在數字經濟環境下孕育而出的、以場景為載體的全新創新范式，是一種突出整體觀和系統觀的創新形式［12］。場景驅動的創新強調創新的非線性特征和情境嵌入，并且注重從多個層次進行系統創新以及注重從各參與方的交互關系中汲取創新活力［12］。場景驅動的創新理念能夠幫助我們更系統地審視創新環境以及作為環境的場景在激發創新行為時的作用，更深入地研析場景與創新行為之間的交互機制及其對創新活力、能力與效力的影響路徑。

在經歷了依附型商業模式和過渡型商業模式之后，企業發展迎來了場景型商業模式階段。商業模式創新的核心是，場景創新驅動的商業運作模式變革。通過聚焦并因地制宜地構建消費場景，能夠讓組織更好地激活與拓展資源，進而重組資源以達到能力協同的效果，提高企業服務于消費者的響應性與能力。許華和宋琦［21］、王福等［19］和王宏莉［22］等都指出了場景化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重要意義。譚琴［23］建構了場景創新與商業模式成型的互動機制，認為場景化有利于催生新的盈利點和促進盈利點的轉移。

與其他行業不同，物流業在提供服務的過程中既存在與顧客分離并由此實現大規模且規范運作的場景，同時也存在與顧客接觸并由此提供異質性服務和強化顧客體驗的場景［24］。這種特殊性為物流企業實施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和謀求與客戶的價值共創提供了更多機會，當然也為物流企業打造智慧型、可持續商業模式提出了挑戰。

相較于智慧物流商業模式創新實踐，現有理論研究存在若干缺口。第一，探索物流行業與企業商業模式創新的研究成果較少；第二，場景驅動的創新主要是指技術創新，而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缺乏應有的關注；第三，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如何實現以及如何賦能智慧物流發展，有待理論探索。為彌補上述理論缺口，本文在智慧物流情境下，探索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的運行邏輯與賦能路徑，拓展商業模式創新理論，深化對智慧物流創新驅動發展的認識，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

2 基本概念

2.1 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

場景驅動的創新是一種非線性創新模式，它旨在通過構建場景吸收和重組環境中的科技成果、要素資源以及商業機會等，在應用型任務的驅動作用下實現創新成果的加速轉化。場景是由企業、用戶以及其他主體之間的相互關系和行為構成的具體畫面或特定過程。創新的場景化有利于創新主體及時滿足客戶的個性化需求和增強客戶的服務體驗［19］。而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是將時空、情感等場景要素作為商業模式創新的前端驅動力、以場景價值創造以及客戶體驗為核心的創新范式。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與傳統的技術導向型創新不同，它強調將動態變化的多元場景融入商業模式，從而提高商業模式的資源解構與整合能力，從協同合作、信息共享和智能應用等方面為商業模式創新注入持續動力。

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重視對用戶個性化需求的滿足和智能技術的應用，它具有動態性、互動性、精準性、多元性等特點［19］。①動態性。場景并非靜止的。時代變遷和技術發展使得場景構成要素也在變化。基于場景所獲取的信息不斷更新變化，使得商業模式創新須基于動態變化的場景信息而進行，由此也賦予了商業模式創新范式動態調整的能力。②互動性。場景本身還須具備互動交流功能，場景與場景之間、場景內元素之間都會存在交互關系。需求感知、技術應用、價值反饋等創新關鍵環節，都依賴于場景互動。③精準性。在場景構建時，須考慮現代技術背景與未來技術趨勢。在智能場景中，創新主體對創新機會的感知更加靈敏，對先進技術的應用更加深入，對顧客需求的滿足和顧客價值的創造更加全面，這都增強了組織通過商業模式主張和獲取價值的精準性。④多元性。場景元素是豐富的，不僅匯聚了客戶、競爭者等主體元素，也集合了互聯網平臺、科學技術成果等客體元素。在豐富的場景中，不同創新主體既能夠根據自身的目標和訴求進行獨立的商業模式開發與應用，也可以協同合作，跟隨場景發展找到自身的戰略定位與商業價值。商業模式創新場景所具有的多元性特征，造就了不同組織在商業模式上的個性化，這也為差序化分布的業內組織留下了生存與發展的空間。雖然本研究的側重點是探索行業層面的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但在行業場景的構成元素中，企業組織是其重點。行業的商業模式創新場景是眾多企業的商業模式創新場景的交疊。不同企業會根據行業發展趨勢以及自身在行業中的地位與特色而確定科學合理的商業模式，并在不適應行業大勢時推進變革。因此，在本文中，當討論智慧物流行業中場景的構成、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及其賦能路徑時，都不可避免地會從行業層面下沉到企業層面。

2.2 智慧物流

智慧物流是具有自動化、智能化、可控化和網絡化特征的物流模式［13］。在理想狀態下，它能夠實現物流要素的信息化，以及通過數據整合實現物流資源的高效配置與物流環節的高效運行。智慧物流建設的關鍵在于要讓物流系統在一定程度上模仿人類的感知思維、學習能力與決策行為，能夠主動獲取和分析信息，并基于此動態優化物流網絡。智慧物流中的智慧，并不完全來自智能技術，更需要知識管理理念的嵌入、動態場景的加持以及數字化商業模式的賦能［13］。智慧物流的本質是一種新的商業模式。建設智慧物流系統需要我們重新思考物流價值的創造邏輯、物流主體及其利益關系的協調機制以及整合場景資源的智能管理平臺。

在互聯網經濟環境中，物流業向更大物流規模、更遠運輸距離、更多流通渠道、更高服務需求的方向演進。在這種情勢下，我國當前的智慧物流系統也受到了極大的挑戰。物聯網、傳感器和信息物理系統等信息與通信技術對智慧物流的賦能已經難以滿足物流系統持續變革的需求。下一步的智慧物流發展趨勢，需要圍繞重新定義其商業模式來進行，而定義的邏輯起點是場景搭建。商品貿易、交通運輸、貨物分揀、物流配送等現實場景以及數字與信息流轉、價值共創等虛擬場景的動態與智能化的要素重組和關系融合，是“智慧”的內涵體現，也是商業模式主導下價值實現與增加的源泉。

3 創新邏輯

3.1 場景構建

Autio等［25］指出，在考慮場景對創新的影響時有必要對場景進行分類，因為不同場景元素（如工業和技術、組織、制度和政策以及社會等）的作用是異質的。智慧物流系統中的商業模式創新，對場景的需求是多樣、復合的。首先，智慧物流是一個智能的信息物理融合系統。作為信息系統，它依賴于計算、通信與控制技術來實現客戶信息的傳輸及物流信息的處理；作為物理系統，它需要物聯網、傳感網、大數據等智能技術與平臺的支持。其次，智慧物流還是一個復雜的社會經濟系統。作為社會系統，它需要處理好與客戶之間的關系，增強顧客的互動體驗；作為經濟系統，它時刻面臨著競爭者的挑戰，需要克服行業與技術環境變化帶來的壓力。最后，智慧物流也是一個民生系統工程。其發展既受到政府的支持與保護，也須接受政府的監管。此外，作為驅動商業模式創新的場景，智慧物流還需要一個承載創新資源組合與應用的平臺。因此，在智慧物流系統中搭建商業模式創新的場景，至少需要考慮5種元素及行為：信息技術與智能應用、客戶關系與數據共享、產業組織與競爭合作、政策環境與公共治理以及創新資源組合與應用。這些元素的組合與行為的運作需要在場景中實現。其中，信息技術及其智能應用構筑出了智能場景，支撐倉儲、物流、服務等的智能化實現；客戶關系及數據共享形成了共享場景，讓物流業內不同企業和個體都能實現客戶數據的聯通與共享，由此讓信息流引領物流；產業組織及其競爭合作構成了競合場景，合作使得物流效率提升，而競爭使得物流行業保持創新活力，持續提升服務水平；政策環境及公共治理搭建起了政策場景，它為智慧物流行業的創新驅動發展提供動力、平臺與保障，使智慧物流行業能夠在健康的營商環境中高質量成長；以上述4個場景為依托，在信息流與數據共享的支持下整合產業鏈主體、價值與環境中政策等資源，推進智慧物流行業全產業鏈的資源重組與創新利用，形成應用場景。由此，我們試圖在觀察與思辨的基礎上構建智慧物流商業模式創新的5個場景——智能場景、共享場景、競合場景、政策場景和應用場景，以此更好地刻畫它們差異化的功能目標與構成元素以及彼此間的交互、共演關系。我們嘗試構建這樣一種場景驅動下的創新圖景：任何一個場景的行為與表現都將會被傳遞，進而影響其他場景的動作，并最終作用于商業模式創新以及受其驅動的智慧物流。

3.1.1 智能場景。智慧物流系統具備的功能與效果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物流過程中所應用的智能化技術。通過集成智能化技術，物流系統可以獲得一定的思維能力，如感知、學習、推理和判斷等。智能場景是智能技術融合與應用的場景，主要由大數據技術、物聯網技術、智能感知設備等技術與設備元素構成。智能場景的主體是全部的智慧物流參與者，其可以在任何一個終端設備實現與物流系統的智能交互，從而參與到商業模式創新中。智能場景的客體是智能設備以及由其存儲與處理的數據，通過數據計算可以實現物流環節的智能決策。智能場景的目標是基于大數據計算訓練出智能思維與心智模型，從而自主實現物流服務的效率提升與體驗效果優化。智能場景有助于增強智慧物流系統中商業模式組合創新的多樣性、動態性與智能性。

3.1.2 共享場景。協作共享是智慧物流的核心理念。該理念不僅反映了智慧物流的價值追求，更指明了智慧物流系統的運作形態。在智慧物流系統中，數字與信息是最為重要的資源。它主導著運輸鏈的物資流動方向，引導著顧客的關注點，同時也為不同參與者在系統中的協作與創新提供知識支持。在智慧物流系統中，顧客的分布式需求時刻挑戰著物流服務供給方的動態響應能力，而響應的及時性與有效性有賴于多方的信息共享與聯運協作。共享場景的主體仍舊是全部的智慧物流參與者，而其客體是信息與知識。共享場景的目標是將更多的主體節點引入物流網絡，通過動態優化節點間關系，實現資源與能力組合的持續更新，從而增強商業模式創新成果的實用性與適用性。

3.1.3 競合場景。市場資源的有限性決定了智慧物流行業必須面對非常大的生存壓力與競爭挑戰。近年來，我國物流業層出不窮的企業倒閉與并購事件，也印證了競爭態勢正在加劇這一事實。智慧物流主體的商業模式創新活動，必然要圍繞行業內的競合場景進行，以此使物流企業能夠通過商業模式創新達到在合作中贏得動態競爭優勢的目的。現代物流是一個專業化分工非常細和社會化合作程度非常高的行業，倉儲、包裝、運輸、配送、服務等環節可能由不同公司、不同人員來完成，其共同分享物流鏈上的利益，但同時也在競爭相應的資源與價值［26］。大量動態變化且利益構成復雜的競合關系在物流網上匯聚整合，形成智慧物流的競合場景。競合場景的主體是全部參與者，客體是關系資源，它們能夠引導資源要素在物流網中實現任務導向的動態組合，從而促進商業模式的成型與變遷。競合場景的目標是關聯不同主體和協調它們之間的關系，為商業模式創新創造機會，并在持續創新中保障智慧物流系統和諧、平穩地運行以及動態、有序地演進，以獲得持續競爭優勢。不同主體在競合場景中依托商業模式創新獲得分工協作的生存空間以及實現利益平衡時，智慧物流行業也就有了一種在動態中平衡的秩序，并得以實現可持續發展。

3.1.4 政策場景。政府政策能夠為智慧物流提供更多資源支持。良好的政策環境，如補貼、稅務、金融、監管等，都能對物流企業的成本、收益和風險產生重大影響。在中國，政府的多種政策都在引導著智慧物流的發展走向，也在對智慧物流系統中的商業模式創新施加干預［27］。政策場景是智慧物流商業模式創新必須考慮的場景因素，其主體是中央與地方政府，而客體是物流業中的各方參與者。當新政策頒發或現有政策發生改變時，不同參與者會根據政策形勢做出不同響應以激發新的資源配置、組合與創新行為，進而逐漸引致生成新的商業模式。政策場景的目標在于提高商業模式創新的合法性，借此增加商業模式創新的社會福利與公共價值。

3.1.5 應用場景。物流系統中的活動，如分揀、倉儲、運輸、配送等，都能體現出智能技術與商業主張的具體應用。這些應用往往是物流企業與客戶、商業合作伙伴的協作關系節點，最易起到增強顧客服務體驗的作用，也通常是影響物流效率的關鍵點。因此，應用場景作為實施商業模式創新和檢驗商業模式創新效果的場景要素，在智慧物流可持續發展中起著重要作用。應用場景的主體是全部的物流服務參與者，客體是創新資源要素，目標是驅動商業模式創新的實現以及提高客戶對智慧物流的滿意度。事實上，智能場景、共享場景、競合場景與政策場景都需要附著、疊加在應用場景上才能發揮其驅動作用，促進關鍵資源與能力重組，并轉變生成商業模式所主張的新盈利點。

上述5種場景都有各自的定向戰略，它們在基礎、機制、邏輯、目標等方面均有著顯著區別，具體如表1所示。

3.2 場景驅動的邏輯

由認知理論可知，解構關鍵環節以及環節之間的關聯關系有助于系統認知。在智慧物流系統中，厘清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過程的關鍵環節，可以幫助我們認識多創新主體、識別場景環境、建構場景認知、響應場景需求、整合場景要素以及探究場景驅動力的內在邏輯。

商業模式創新是一種整合性的創新活動，需要技術鏈、價值鏈上的眾多參與者圍繞創新目標共同努力才能完成，而連接和承載這些參與者以及支持他們的互動行為都需要強有力的場景來支撐。對于商業模式創新而言，場景的功能主要體現在4個方面：第一，作為知識生產情境，讓不同創新參與者產生關聯，建立信任關系，助力知識共享與創新協作，為創新匯聚更多資源，提高創新的能力與效率；第二，作為商業服務平臺，拓寬創新者與消費者之間的接觸面，通過商業模式的創新改進加深消費者在智慧物流中的參與感，捕獲和發掘消費者的潛在需求，持續提升商業模式的應用效能；第三，作為創新試驗場，強化商業模式創新與智慧物流系統之間的耦合關系，檢驗商業模式創新的設想、方案與成果在智慧物流系統中應用的有效性，并指引持續改進的方向；第四，作為動態穩定器，支撐智慧物流系統的組織與架構，使系統能夠在較長的時間內擁有一定的魯棒性與韌性，為系統在創新驅動下的成長與演化提供環境條件。為此，本研究從客戶個性化需求捕獲、場景間交互共享、場景共鳴與引導、創新范式場景化迭代等4個方面，闡述智慧物流系統中商業模式創新的場景驅動邏輯。場景驅動的4種邏輯之間存在層次遞進的相互影響關系，即客戶個性化需求捕獲是智慧物流行業商業模式創新的基礎，也是第一層邏輯；在此基礎上，依靠客戶需求信息的共享推進場景之間的交互，這是第二層邏輯；當眾多場景都參與交互時，場景中的主體和要素就會產生共鳴，進而對商業模式創新產生需求，激發創新動力，這是第三層邏輯；最后，在持續的迭代創新中實現商業模式創新范式演變，這是第四層邏輯。

3.2.1 客戶個性化需求捕獲。個性化是數智時代消費者的一個重要標簽。隨著居民收入水平提高以及產品類型和功能多樣性增強，消費者的產品和服務需求更加個性化，傳統的由供應者引導產品與服務設計的生產方式以及由制造商主導的商業模式已經不能適應時代發展要求。目前，解決這一問題的思路是把有個性化需求的消費者引入創新場景。這樣不僅能夠讓消費者成為推動創新的新力量，還能夠通過創新活動的參與增進消費者的互動體驗和自豪感，從而提高他們對產品技術與商業模式創新成果的認可度與忠誠度。在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過程中，有消費者參與的場景具備感知能力，其能夠對消費者的個性化需求進行識別和捕獲，獲得更為精準的消費者需求信息，為創新效果提供保障。此外，傳播距離會增大信息在傳播過程中失真的風險，場景驅動的創新扎根于應用場景，當消費者的個性化需求信息向智慧物流創新主體傳遞時，其所經過的傳輸節點、傳輸距離都得到了較大程度的精簡。即場景能夠拉近智慧物流系統與客戶的距離，讓消費者成為價值共創的參與主體，提升智慧物流系統商業模式的價值創造與價值主張能力。

3.2.2 場景間交互共享。大數據技術平臺的發展和應用為場景間交互共享創造了必要條件［28］。在平臺虛擬匯聚功能的驅動下，場景能夠擴展到更大的時空層面，吸引和聚集更多異質、動態的創新資源，讓更多主體了解創新的相關信息，并創造條件讓他們參與創新活動，增進他們在創新過程中的交互體驗與多樣化貢獻，促進形成共生、共創、共榮關系。相較于傳統的任務導向、團隊組織的創新活動，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更強調多主體在場景中通過交互共享所形成的自組織秩序及其帶來的強大動力。按照量子管理理論，每個創新主體都是一個獨立的能量球，它們能夠在自我管理與協作互動中產生創造力，從而為創新系統帶來智慧。此外，通過場景間的交互共享，同一資源和能力等創新元素能夠在不同的場景中發揮效力。這些元素不僅不會被消耗，甚至可以在共享中產生經驗積累，實現優化改進。依靠場景間交互共享驅動的創新，增強了創新組合的豐富性、異質性與價值性，既能改善智慧物流商業系統的生產關系，也能提高智慧物流運作與服務系統的生產力。

3.2.3 場景共鳴與引導。在智慧物流創造和實現價值的過程中，不論是物流基礎設施的獲取、使用，還是物流商品的投放，都不能脫離場景。只有在場景環境下，智慧物流才能夠聯通場景中的組織、人員、技術、設備、商品等要素，以物流服務任務為中心，拼湊、組合多主體的資源與能力，以創新形式動態生成商業服務模式與價值主張體系。而且，場景也能夠對智慧物流的服務價值創造行為進行信息反饋，為商業模式的動態調整與持續改進指明方向。場景共鳴所描述的正是這種所有主體與要素均圍繞物流服務任務、在智能技術的支持與牽引下，被瞬間激活并投入到創新與服務活動中的行為機制。大數據平臺與智能技術在場景共鳴機制中起著重要作用，其能夠提高多主體的信息溝通能力，增強它們對創新任務響應的及時性。依托場景共鳴機制，智慧物流系統的商業模式能夠更加快速、全面、高效地響應場景需求，應對智慧物流系統在環境中所凸顯的復雜性與動態性。在一定程度上，智慧物流系統所具有的智慧屬性，正是通過場景共鳴與引導機制訓練得到的，外化的智慧是共鳴所表現出的涌現效果。

3.2.4 創新范式場景化迭代。智能、共享、競合、政策、應用等場景以及它們之間圍繞物流和信息流所建立起來的協同關系，構成了智慧物流的網絡系統。通過網絡節點，創新主體汲取養分并自我、協同發展，進而在發展中進行反思和改進。此時，場景也發揮著檢驗商業模式創新效果的作用。場景的反饋將創新效果進行可視化呈現，由此參與主體能夠快速感知反饋信息并及時做出修正。在持續的反饋與修正中，商業模式的創新范式隨著場景時空變化而持續演進迭代，為智慧物流在不確定的運營環境中靈活應對風險挑戰創造機會。場景為商業模式創新范式的迭代提供了自組織機制。場景中的變與不變，讓商業模式創新能夠在時空演化上保持一種更穩定的動態平衡，最終塑造商業模式的持續競爭優勢。

4 賦能路徑

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不僅能夠提升物流核心技術以及改造升級物流設備和基礎設施，還能更新智慧物流價值創造的邏輯，提高智慧物流對于客戶需求的捕獲能力和分析計算效率。目前的智慧物流商業模式還存在路徑單一、盈利點匱乏等缺陷，而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對于打造運輸、配送一體化的物流商業模式以及擴大物流服務格局具有重要意義，其能夠賦能智慧物流的未來發展［29］。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對智慧物流的賦能主要通過價值共創、系統耦合、訓練智慧思維等3條路徑實現。場景驅動的4種邏輯中，客戶個性化需求捕獲和場景間交互共享邏輯主導著價值共創路徑；場景間交互共享和場景共鳴與引導邏輯驅動著系統耦合路徑；而場景共鳴與引導和創新范式場景化迭代邏輯共同推動著訓練智慧思維路徑。結合5種場景和4種邏輯，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通過3條路徑促進智慧物流行業中的需求挖掘、資源配置和流程優化，由此為智慧物流賦能。這構成了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賦能智慧物流的機理（見圖1）。

4.1 價值共創路徑

傳統物流模式注重物流運輸的規模經濟，卻往往忽視物流活動的服務質量，因此容易出現物流糾紛事件，如暴力分揀、物品遺失等［30］。此類問題的原因通常是物流運營方未能及時從場景中獲取并關注用戶需求，以及物流服務提供方與客戶間互動不足，使得顧客對于物流的信息與服務出現了認知偏差。智能、共享、競合、政策及應用等場景既是智慧物流商業運作的實施場景，也是智慧物流社會網絡的載體。在這些場景的交互驅動下，智慧物流的商業模式更加強調以客戶需求為導向，以貼近用戶期望為目標，持續創新、優化場景。智慧物流將顧客納入物流系統的創新網絡與智慧平臺，讓顧客參與創新與改進的全過程，以更符合顧客心理預期的方式溝通、發掘和滿足其需求，實現物流企業與顧客的價值共創共享。基于智慧平臺，物流企業可以及時發現物流中的痛點與堵點，并通過構建客戶網絡的方式助力智能技術在服務于顧客個性化需求時的應用，引導顧客自組織與自助服務。

4.2 系統耦合路徑

物流系統需要面對資源、技術、能力在空間與時間上的不平衡難題。不平衡的結果是資源冗余、利用率低和資源不足、服務能力弱等問題并發共存，這增加了物流成本，降低了物流效率，影響了物流服務質量。解決這些問題的關鍵在于物流的動態平衡，而物流動態平衡的關鍵在于信息傳遞與計算效率以及物流資源的智能化調整能力。多場景交互驅動的商業模式有利于場景系統與物流系統的耦合，讓場景成為信息流通的載體以及多主體自主溝通與自我調節貨物流通渠道的平臺，由此提高物流系統的智慧服務能力，提升物流效率。在場景交互的作用下，更趨完備的信息來源還能使智慧物流系統具備物流服務需求的預測功能，引導物流企業與各參與方提前調配好物流資源、分配好服務能力，做好高峰期的物流服務以及物流運輸的錯峰管理。場景系統為智慧物流系統創造更好的生產關系與客戶關系，智慧物流系統為物流服務創造更先進的生產力。場景系統與物流系統的耦合，在一定程度上表現為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矛盾運動規律。二者的有效耦合，能夠極大地增進系統的資源整合與能力協同，為智慧物流系統的高效運行和持續演化提供源源動力。

4.3 訓練智慧思維路徑

通過場景驅動商業模式創新，能夠拓展智慧物流的服務視野，獲取和應用先進的物流智能技術，從而建構和訓練出一套適應時空演變的智慧思維，這對于物流服務質量的提升具有顯著作用。將智慧物流的價值實現過程場景化，用場景去承載、引導和驅動商業模式創新發展，能夠讓智慧物流超越傳統的終端服務理念，構建全過程、全員、全周期的跨時空服務思維。在更為廣闊的視野下，智慧物流系統的價值創造和實現邏輯會發生質的變化，其服務領域不再局限于貨物運輸和配送等單一場景，而是引導顧客參與對物流服務需求和質量的重新定義、反思及改進。集成智能化技術可對個人的感知、學習和推理判斷等思維能力進行模仿。將其應用于智慧物流，能夠增強物流服務的實時性，提高物流服務的信息化程度和可控程度。基于場景的智慧思維訓練能夠幫助物流系統獲得思考與應變能力，從而使其根據動態變化的場景來適時優化商業模式和改進物流體系，讓智慧物流系統產生積極的自組織與自演化能力。

5 賦能策略

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對智慧物流的賦能需要通過實踐來檢驗。為此，本研究從案例分析的視角探索賦能策略。賦能策略與賦能路徑之間的關系表現為：其一，賦能策略的開發與實踐需要以賦能路徑的機理和邏輯為指導；其二，賦能策略是賦能路徑的具象化，是業內企業根據賦能路徑作出的具體行動抉擇。雖然本研究的基本框架是基于行業層面建立的，但智慧物流行業的商業模式創新最終仍要落實到企業層面。因此，從企業層面去探尋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的賦能策略，會更加深入細致。

案例選擇的依據有兩個方面：第一，案例企業要在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上具有代表性，有較大范圍的信息技術商業應用以及商業創新全球化行動；第二，案例企業在業務上與智慧物流行業相關，在智慧物流領域有較大成就，且處于智慧物流鏈條的不同環節，以此更好地呈現企業之間的異質性和交互性。實踐表明，智慧物流產業鏈包含3個環節，即物流服務、管理服務與軟件系統集成應用、底層技術平臺與設備開發。對應這3個環節，我們選取京東（物流服務）、京東方（物流管理系統集成應用）、極智嘉（物流機器人開發）為研究案例。其中，京東是中國最大的一體化供應鏈物流服務供應商，憑借先進的5G-V2X及區塊鏈等技術應用成為智慧物流行業中的佼佼者，目前占據著20%的市場份額，僅次于阿里巴巴。京東方雖然不是標準的物流企業，但其建立的TFT-LCD事業群物流一體化體系完美實現了降本增效的目標；且京東方的物聯網創新業務能夠為智慧物流提供整體解決方案，目前在細分行業內擁有排名第二的市場份額。極智嘉是為智慧物流企業提供智能技術支持的公司，其順應信息與智能技術發展以及創新全球化趨勢，迅速占領了智慧物流機器人的大額市場。極智嘉已連續5年在倉儲物流機器人市場中高居全球第一，市場份額超過第二名近1倍。綜上，這3家企業在智慧物流行業中有著典型性以及在各自細分領域中的代表性，通過它們的實踐能夠考察智慧物流行業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的賦能策略。

考慮到一手數據獲取的難度，以及3家案例企業都有著極大的知名度和曝光率，且都建立了官方網站并及時公開披露信息，本文通過官網信息、新聞報道、學術文獻等可靠性較高的多種渠道獲取二手數據，歸納總結案例企業在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以及智慧物流方面的戰略與行為，揭示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賦能智慧物流的策略。數據獲取時間為2022年10月，收集和整理的數據資料時間跨度為2020—2022年。在資料整理時遵循不同渠道數據三角校正的原則，保證案例資料的可靠性；在資料分析時3名團隊成員獨立開展工作，直至凝練得到高度一致的理論觀點。考慮到本研究中案例分析的目的并非探索性而是驗證性，而且案例分析也并非本研究的主體與重點內容，因而不使用經典扎根理論等方法進行嚴格的編碼與觀點凝練，更多地依賴研究團隊成員對二手數據資料的綜合理解與系統思考。資料整理后，將三者的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實踐以及賦能智慧物流的策略總結如表2所示。案例企業實踐表明，主要存在4種賦能策略。

5.1 應用先進技術，增強場景感知

場景中的信息紛繁復雜，不同參與主體隨時隨地都在為場景提供和更新信息，同時也在利用從場景中獲得的信息去加工、處理以及優化決策。因此，采用先進的信息技術與智能工具，對于提高參與主體對場景的感知能力以及促進物流系統整體的智能決策與優化極為重要。設備、工具、技術的智能性，直接決定著智慧物流參與主體的智慧屬性。技術與工具開發是訓練智慧思維的抓手。例如，京東方對于物流商業模式的突出創新點是物流一體化整合，其在顯示器件、智慧系統以及健康服務事業群中設立物流中心，將物流資源以及通體關系進行全面整合以實現信息一體化的物流模式［31］。基于資源和信息整合，京東方打造了集合物流、供應、采購等計劃的信息一體化系統。通過系統可以實時感知各場景對于資源的需求，并進行智能化的簡單決策與處理，提高物流作業效率。京東方還建立了物流信息技術系統，可以自動生成貨物的物流計劃。此外，極智嘉通過與清華大學研究團隊以及其他技術研發組織的合作，不斷對大規模集群調度、視覺定位導航和視覺數據處理等智能技術進行關鍵突破，實現了物流倉儲、貨物分揀等多項工作的智能化水平質的提升［32］。

5.2 打造合作網絡，促進價值共創

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旨在更和諧地處理物流企業與競爭者、合作者、供應者、消費者之間的關系，從而建立起更能應對復雜、快變的環境以及作出動態反應和智能優化的網絡化系統，讓物流企業與價值鏈上的主體、利益相關者都能夠依托系統、融入網絡，并在其中共創、共享價值，打造協同發展的智慧物流產業生態鏈［33］。與其他行業相比，智慧物流產業具有更強的關聯能力，它能夠通過生產社會化、物聯網技術等實現與其他產業的連接，從而延伸自身的供應鏈與需求鏈，拓展產業鏈與價值鏈。在產業鏈與價值網絡持續延伸的情況下，唯有依靠專業分工與智能合作才能為消費者提供滿意度高的服務方案。由此，打造合作網絡和促進價值共創成為智慧物流企業重要的發展策略。例如，為開拓市場，極智嘉積極地在競合場景中尋找合作伙伴。2020年，其先后與康維柯公司和博世力士樂公司建立了合作伙伴關系。除此之外，柯爾柏公司也是其戰略合作伙伴。依托合作網絡，極智嘉將業務拓展到國際市場，打通了國際貿易壁壘，也開鑿了防御競爭對手的合作關系“護城河”。作為極智嘉的合作伙伴，康維柯等公司在搬運裝卸以及貨物運輸方面的物流成本也大幅降低，公司利潤水平得到提高。顯然，場景合作伙伴關系助力了它們之間的價值共創行為，不僅提高了企業自身的競爭實力，也為智慧物流行業商業模式發展貢獻了賦能策略。此外，極智嘉根據客戶的業務性質和需求開展定制化服務，盡管需要耗費大量資源，但也收獲了一大批忠實客戶。與之類似，京東在運營過程中也非常注重競合關系，通過打造智慧供應鏈、建立各地京東倉庫以及提供實時配送服務等措施，增強商品供應者和消費者對京東智慧物流的黏性，建立具有特色且穩定的合作關系，在智慧物流賽道成功超越了眾多競爭對手［34］。

5.3 緊跟政策導向，預測未來場景

智慧物流產業發展具有鮮明的政策導向性，其發展模式需要與國家的發展需求和方向相一致。在智慧物流商業模式創新中，對于政策形勢的跟蹤與提前預判具有重要意義。對政策走向的準確預判能夠讓智慧物流企業提前構思與布局創新場景，快一步實現創新驅動，從而超越和領先競爭對手。例如，從極智嘉和京東方在商業模式創新中的謀劃與表現可以看出，它們深刻地理解了國家發展戰略以及預測了物流行業的未來發展場景，進行了一些超前式的創新［35］。從業績表現可以看出，商業模式上的領先為其帶來了豐厚的經濟效益，也為智慧物流整個行業的發展提供了動力。未來一段時期，我國仍處在智慧物流發展的政策窗口期，眾多政策都在引導智慧物流產業的商業變革與創新發展。例如，《關于進一步降低物流成本的實施意見》《關于加快場景創新以人工智能高水平應用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意見》等相繼出臺。從這些政策可以看出，未來智慧物流產業的發展方向應該是應用人工智能技術推進場景驅動的創新，提高智慧物流的智能化水平，帶動中國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

5.4 促進場景交互，系統整合資源

智慧物流的商業模式創新是一個系統過程，既要關注單個場景及其元素的建構，更要系統開發與利用5個場景之間的互動機制，引導系統的自組織發展，為創新提供持續動力。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旨在利用場景為物流企業提供創新資源與平臺，達到整合資源和培育能力的目的。只有基于場景的自組織驅動，才有可能使物流企業突破個體的自我發展局限，通過整合資源獲得突破式創新的機會，為可持續發展賦能。為了更好地整合資源，智慧物流系統需要根據場景中信息、資源與能力的變化持續進行流程再造，提高資源組合的利用效率。例如，極智嘉和京東方都試圖向第三方物流市場延伸，以此發掘更多形態的物流業務。京東的智慧物流也表現出交互性與多樣性，如提供了FBP、LBP、SOPL、SOP等多種可選擇的配送模式［36］。京東的商業模式由多場景共同驅動，在場景中交互信息與整合資源。其利用共享場景與供貨商、消費者發生互動，利用智能場景進行信息收集與智能決策，再利用應用場景為供貨商、客戶提供智能化服務［37］。

6 結論

在過去的十年間，我國智慧物流產業在電子商務、平臺經濟的帶動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發展。然而，隨著規模紅利的逐漸消失和智能技術的深度應用，智慧物流產業在商業模式創新與技術創新上的爆發都會漸漸進入消退期，未來的發展方向與前景面臨著更多的不確定性。科技部等六部門聯合印發的《關于加快場景創新以人工智能高水平應用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意見》，為我國智慧物流的發展指明了方向。本研究將場景驅動創新的理念與范式應用于智慧物流的商業模式創新，對其進行了理論與應用情境上的拓展，提出了智慧物流領域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的邏輯以及思辨分析了其對智慧物流產業發展的賦能路徑與策略。

經過研究，主要得到3點結論。其一，驅動邏輯。驅動智慧物流商業模式創新的場景包括智能場景、共享場景、競合場景、政策場景和應用場景等5個方面，場景驅動的智慧物流商業模式創新具有動態性、互動性、精準性、多元性等特點。場景間交互共享、場景共鳴與引導以及依賴于場景的客戶個性化需求捕獲是商業模式創新運行的內在邏輯，而場景的迭代則主導著商業模式創新的演化與發展。事實上，王福等［19］提出了商業場景與場景鏈的概念，并認為在供應鏈上場景鏈能夠驅動和賦能新零售的商業模式價值共創。然而，該項研究并未進一步區分商業場景的類型與構成，本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對它進行了拓展與深化。其二，賦能路徑。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有利于重塑物流運營思維、打開經營視野和格局、增強用戶黏性以及提高智能水平，并通過價值共創、系統耦合、訓練智慧思維等3條路徑賦能智慧物流的可持續發展。董常亮［38］認為，全渠道營銷模式下商業模式創新的兩個關鍵點在于運用大數據思維精準定位客戶和對企業進行業務流程再造；而胡月陽和李艷［39］提出，將信息化技術應用于構建供應鏈協同聯盟有助于物流商業模式創新。從這兩篇文獻可以看出，學界基本有了通過協同手段、智慧思維和組織重塑來實現物流企業商業模式創新的思想，但缺乏行業層面的視野和場景理論的視角，使得這些思想停留在企業層面的認知上。本研究從智慧物流行業層面，以場景驅動的創新理論為指導，高度概括商業模式創新賦能智慧物流的路徑，是有別于已有研究的新進展。其三，賦能策略。智慧物流企業可以通過應用先進智能技術、打造合作網絡、緊跟政策導向以及促進場景交互等策略來更好地開發、優化場景和利用場景資源，增強場景對其商業模式創新的驅動力。這與王福等［40］提出的“場景化解構和重構是企業商業模式可持續發展的動力源泉”觀點相一致，也符合張霜和周旭［18］提出的“要演化出場景型商業模式”的思路。

綜上，本研究的創新貢獻主要體現在兩方面：其一，將場景驅動創新理論引入商業模式創新領域，這有利于引導更多學者思考商業模式創新的本質以及場景在其中的意義，由此豐富和完善商業模式創新理論；其二，討論場景驅動的商業模式創新對智慧物流的賦能路徑與策略，為我國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供了一種具體的應用情境，也為未來智慧物流產業發展的路徑選擇提供了啟發。進而，我們得出兩點啟示：其一，智慧物流系統的各方參與者都需要參與建構商業模式的場景并主動融入其中，在場景中提升資源整合與創新能力，由此驅動智慧物流商業模式的創新發展；其二，智慧物流企業可以根據本研究所歸納出的3條路徑和4點策略，再結合具體的場景特征，讓商業模式創新為企業和產業的可持續發展賦能。

本研究仍存在以下局限：第一，本文主要應用思辨分析法，未能提供統計意義上的經驗證據，研究結果的信效度有待進一步考證；第二，本文基于3家物流企業的資料進行案例分析，但由于使用的是二手資料，因此案例資料并不豐富，案例分析也不夠深入；第三，場景驅動創新理論目前仍處于初步探索階段，相關文獻較少，研究深度有待增加。未來，研究團隊計劃在一手資料案例分析、統計與計量分析、理論分析等方面加強探索，致力于為本研究的結論提供更全面和豐富的證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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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he vigorous development of Internet economy and intelligent technologies has brought prosperity to the smart logistics industry. Smart logistics not only has greatly improved our capacity and efficiency， but also brought high transportation costs and low customer satisfaction. We urgently need to explore a new enabling mechanism for its development. With the full empowerment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the potential development of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becomes a new concern. The new theory of contextual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is suitable for interpreting the logic of smart logistics industry strengthening the industrial chain collaboration and improving the overall service level by creating contexts， providing a new idea for constructing the enabling path of smart logistics industry.

Through theoretical speculation， the connota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of contextual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is systematically discussed， and five contexts of smart logistics industry are proposed， namely intelligent context， sharing context， competition and cooperation context， policy context and application context. Furthermore， the four-layer progressive driving logic of \"customer personalized demand capture-interactive sharing between contexts-contextual resonance and guidance-innovation paradigm contextual iteration\" is constructe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is realized based on five contexts and four layers of logic. Contextual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can promote demand mining， resource allocation and process optimization in the smart logistics industry through three paths of value co-creation， system coupling and intelligent thinking training， thus enabling smart logistics. The above constitutes the mechanism of" scenario-driven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o empower the smart logistics industry.

Corresponding to the logistics enterprise， the integrated application of management service and software system， and the development of underlying technology platform and equipment of the smart logistics industry chain， we selected JD.com， BOE and Geek+ as the cases to collect secondary data and carry out a multi-case comparative study of enabling strategies.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application of advanced intelligent technologies， the construction of cooperative network， policy tracking and forecasting， contextual interaction and element integration are the core strategies of smart logistics enabled by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Compared with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our contributions are as follows. First， the context theory was applied to explain the logic of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and contextual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heory was systematically proposed. Second， it applied contextual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o smart logistics industry and explored the paths and strategies of smart logistics enabled by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he management enlightenment includes twofold. First， all participants of smart logistics system need to participate in the construction and actively integrate into the business model context to improve the ability of resource integration and innovation. Second， smart logistics enterprises can" empower development through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according to the paths and strategies proposed in our study in their specific contexts.

Key words： smart logistics;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context-driven; contextual innovation; enabling mechanism

（欄目編輯：劉靜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