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協同驅動機理與實施策略研究綜述

摘要：既有建筑綠色改造是完成降碳減排任務、實現“碳達峰、碳中和”戰略目標的重要舉措，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高效發展依賴于多元要素協同驅動作用?；谑袌鲞\行視角，從合作機制、政府監管、融資模式、收益分配、制約要素等方面概述國內外既有建筑市場運行理論。綜合考慮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具有改造目標系統多樣性、改造主體價值多元性、改造內容整體聚集性和改造過程技術集成性等特殊性，論證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協同驅動機理與實施策略研究的必要性與價值性。

關鍵詞：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運行；協同驅動；研究綜述

0 引言

既有建筑綠色改造是踐行可持續發展理念、完成降碳減排任務、實現“3060”雙碳戰略目標的重要組成部分，更是打造生態宜居城市、創建綠色生態文明社會的實踐舉措。相關資料顯示，我國既有建筑運營階段的碳排放量占全國碳排放總量的21.9％。截至2020年年底，我國建筑業房屋竣工面積約為540.34億m2，而建成綠色建筑規模僅85億m2，實施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具有廣闊的市場前景和巨大的增長潛力。自20世紀90年代末以來，我國主要實施以節能減排為單一目標的既有建筑節能改造，以內涵集約、綠色低碳為發展路徑的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尚未全面實施。政府主導、多方主體參與的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雖取得一定成果，但主體動力缺乏、改造效果不佳、市場運行不暢等問題依然存在，其根本原因在于市場要素及主體驅動乏力。因此，基于市場要素優化配置、協同驅動的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運行機理是亟待解決的基礎問題。當前，基于市場基本屬性和運行特征的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協同驅動機理的研究尚屬少見，同時，考慮到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和綠色改造內容的耦合性、市場運行過程的趨同性，以及市場要素構成的相似性，基于市場運行視角，梳理國內外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理論研究成果，剖析改造目標系統多樣性、改造主體價值多元性、改造內容整體聚集性等特殊性，論證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協同驅動機理與實施策略研究的必要性與價值性，旨在以市場多元要素協同為橋梁，驅動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健康發展。

1 國外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理論研究動態

20世紀60年代，生態建筑新理念的提出拉開了國外既有建筑節能改造理論研究的序幕，經過近幾十年的持續探索，為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理論提供了基礎理論支撐。近期研究聚焦于制約因素、激勵政策、合同能源管理模式、能效標識4個方面。

1.1 基于市場發展制約要素的研究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作受多重要素影響，破解瓶頸制約要素是推動市場發展的關鍵前提。目前，國外文獻主要聚焦于市場發展現狀及市場發展制約要素等方面。關于市場發展現狀的研究，Peel等［1］研究英國倫敦現有社會住房建筑能效改造市場，認為英國現存既有住房建筑改造過程中存在業主節能意識薄弱、ESCO改造質量差、改造資金短缺、激勵政策不足等問題；Lang等［2］基于業主能源效率行為概念模型，指出不同社會和監管背景下業主價值觀念、知識水平、房地產市場等因素都會影響業主能效改善的決策。關于市場發展制約要素的研究；Amoah等［3］基于內容分析法對數據進行分析，認為地區氣候、ESCO專業知識水平、地方法律法規、節能改造成本等是影響節能改造市場發展和業主應用節能改造的決定性因素；Wang等［4］基于解釋結構模型，對城市居住建筑中實施EPC的影響因素進行研究，指出推動EPC市場發展的核心驅動要素是國家政策導向、能源價格環境、融資模式等。

1.2 基于正外部性激勵政策的研究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離不開科學的激勵機制，實施激勵政策是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正外部性內部化的有效手段。近幾年，國外學者多從財政補貼、稅收抵免及綜合激勵三方面，對激勵機制開展研究。關于財政補貼的研究，Stopps等［5］基于政府、ESCO和業主兩階段模型，指出政府采取財政補貼的外在驅動力，與降低成本帶來的內在驅動力相結合，可有效提高節能改造單位潛在效益，緩解市場經濟正外部性的影響。關于稅收抵免的研究，Jahed等［6］通過分析英國能源稅收抵免政策對節能改造率和改造支出的影響，指出稅收抵免是促使業主進行更大規模的節能改造，提高業主改造積極性的有效措施。關于綜合激勵的研究，Fan等［7］基于演化博弈理論，分析政府與開發商之間的互動和決策，認為綜合激勵政策能夠打破市場壁壘，引導市場健康發展；Sebi等［8］分析法國、德國、美國三個國家的節能改造政策，認為經濟激勵、稅收減免等綜合激勵政策是促使節能改造市場從單一措施改造向綜合改造發展的必要手段。

1.3 基于共擔共享EPC模式的研究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需要有效的市場機制，科學的EPC模式是實現風險共擔收益共享的有效方式。國外對EPC模式的研究主要聚焦于政府管制下EPC模式發展策略與EPC模式下分擔風險和平衡利益研究。關于政府管制下EPC模式發展策略研究，Prabatha等［9］基于能量模擬的住宅改造工程EPC編制方法，指出政府頒布政策法規標準等措施可有效解決改造過程中投資困難、委托代理糾紛、項目交付質量差等問題；Polzin等［10］通過研究德國在節能改造過程中選擇EPC模式的決定因素，指出德國政府應借鑒之前的外包經驗，實施包括設計標書、合同的標準化、簡化EPC的立法標準等在內的措施。關于EPC模式下分擔風險和平衡利益研究，Zhang等［11］基于博弈論模型評估ESCO與第三方之間合作機制，指出EPC模式下缺乏改造費用及改造專業技能匱乏是限制ESCO與第三方合作實現收益分配均衡的主要障礙；Martiniello等［12］通過構建Garbonara和Pellegrion模型，確定在EPC-PPP模式中ESCO和政府在固定期限內的利益分配百分比，同時分析EPC合同中風險的不同分配，以選擇能夠保證雙方利益平衡和分擔風險的合同結構。

1.4 基于信息不對稱能效標識制度的研究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需要信息基礎，能效標識制度是解決市場信息不對稱問題、實現信息共享的有效橋梁。國外學者對能效標識制度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能效標識制度對業主的影響與能效標識制度對能源效率提升等方面。有關能效標識制度對業主的影響研究，Schuitema等［13］分析愛爾蘭建筑能效評級情況，指出能效標識通常被視為有價值的信息溝通工具，可以有效減少市場信息不對稱的情況，幫助業主在改造時做出知情的選擇；Comerford 等［14］分析英國房屋狀況和能源效率的信息，指出能源標識制度是促進節能改造的關鍵，可以為建筑業主提供能源效率信息，激勵更多的能源效率投資。有關能效標識制度對能源效率提升的研究，Oskouei等［15］對能源使用模式的能效計劃進行調查，對實施能源標簽系統和提高住宅建筑能效方面提出有效的建議；Walls等［16］分析2005—2015年美國商業建筑自愿能源認證項目有助于縮小商業建筑的能源效率差距，節省能源高達30%；Asensio等［17］通過對美國商業建筑項目中能效標識策略的有效性進行比較分析，指出具有能效標識制度可有效提高能源效率。

2 我國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理論研究概述

我國既有建筑節能改造理論研究始于1994年可持續發展理念的提出，經過近30年的持續探索，為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實踐提供了基礎理論支撐。近期研究聚焦于激勵政策、合作機制、政府監管、融資模式、收益分配5個方面。

2.1 基于主體行為需求的激勵政策研究

實施激勵政策是調動主體主觀能動性、激發市場主體改造內生動力的有效手段。廖金萍等［18］基于主體需求的三個角度，構建三維政府激勵政策路徑，認為各激勵政策的多元交互作用可有效帶動市場的發展。楊艷平等［19］基于政府對各主體的激勵演化博弈模型，指出政府適當加大激勵力度可以激發各主體節能改造的積極性。宗香等［20］基于各主體的利益訴求，構建多層次激勵政策，指出通過分階段、分對象實施激勵政策可以促進老舊小區節能改造市場有序發展。魏興等［21］基于不完全信息下政府與ESCO的動態博弈模型，認為政府應該根據市場發育的不同階段選擇政策及作用強度。李瑋等［22］基于社會網絡分析模型，指出激勵政策可有效提高住宅業主節能改造需求，是影響業主內源動力的關鍵因素。

2.2 基于主體利益關聯的合作機制研究

構建合作機制是實現各主體行為策略均衡、市場運行共享共贏的科學方法。李瑋等［23］構建政府監管下業主與ESCO的演化博弈模型，指出減少節能改造成本，提高節能改造效益是促進業主與ESCO積極合作的關鍵因素。張文杰等［24］基于“委托-代理”理論，對超額收益分配方案進行優化，發現ESCO努力系數是激勵ESCO進行合作的重要因素。喬婉貞等［25］基于三方主體演化博弈模型，探討三方主體間相互作用機制，指出政府引導力度、合作超額收益、收益分配系數、不合作違約金是影響主體合作的關鍵因素。申玲等［26］創新性地將社區業主引入PPP模式中，探討業主參與下的三方合作PPP運行機制，發現三方主體合作可有效減少改造過程中的溝通成本，提高綜合改造效益。王蕾［27］基于Shapley值法構建利益分配模型，指出核心利益主體參與合作不僅可以增加總節能效益，而且提高主體參與節能改造的積極性。

2.3 基于公共物品屬性的政府監管研究

強化政府監管是解決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失靈、內化外部效益的必要手段。劉惠敏等［28］基于綜合收益分配模型指出政府應主導成立第三方監督機構，優化建筑節能改造的外部環境。胡繼文等［29］基于政府、私人部門、社會公眾三方博弈模型，指出完善政府監管和公眾監督機制是促進PPP模式在既有建筑綠色改造中的應用的關鍵因素。梁喜等［30］將政府引入業主和ESCO演化博弈模型之中，指出政府健全第三方監管機制可提高業主和ESCO的純增量收益。鄧建英等［31］在信息不對稱和委托代理雙方利益不一致的條件下，基于政府與節能服務公司博弈視角，指出政府應建立健全監管體系，組織制定監管體系制度、標準與保障機制，實現建筑節能監管效能目標管理。陳立文等［32］基于DEMATEL-ISM模型，指出政府監管力度是影響既有建筑節能改造推廣的深層致因，并提出政府應加大監管力度。

2.4 基于市場制約瓶頸的融資模式研究

優化融資模式是破解EPC模式市場運行瓶頸、解決融資困境的關鍵所在。郭婧娟等［33］提出網絡聯保信貸融資模式，該模式不僅可以使中小型ESCO企業組成聯合體形成共同體競爭優勢，而且具有信用信息共享機制，能有效緩解融資中的信息不對稱問題，解決中小型ESCO融資困境。趙宇琦［34］創新性地提出資產證券化融資和大型ESCO融資兩種融資模式不僅可以擴大ESCO融資規模、降低融資成本，而且能豐富和完善ESCO項目融資模式，使融資方式更為多元化。趙陽［35］基于集成論提出EPC-PPP集成融資模式，該模式不僅具備PPP模式享受租金免稅的優勢，具備更好地吸收社會資金的能力，還能彌補EPC模式融資單一的局限性，可有效解決目前合同能源管理融資困難的問題。

2.5 基于利益共享原則的收益分配研究

合理收益分配是解決實現綜合效益最大化、價值增值與利益共享的基本途徑。劉惠敏等［36］采用模糊區間Shapley值法，構建核心利益相關方的節能收益分配模型，提出政府應優化建筑節能改造的外部環境，以使全社會資源配置達到最優。李明洋［37］基于利益相關方視角，運用風險修正的Shapley值法構建收益分配模型，指出應綜合考慮業主與ESCO的資本投入和風險承擔，使雙方的付出與回報相匹配。郭婧娟等［38］基于Shapley值理論構建ESCO與業主的收益分配方案，并引入影響因素和執行貢獻度進行兩次修正，使得利益分配更加合理公正。李怡飛等［39］基于Stackelberg雙寡頭博弈理論，構建ESCO和業主分別主導時的收益分配模型，指出合同雙方應根據不同階段的節能收益分配比例確定具體的分配方案。

3 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協同驅動特殊性分析

融入可持續發展理念、以“內涵集約，綠色低碳”為發展路徑的既有建筑綠色改造，相較節能改造而言，具有改造內容整體聚集性、改造過程技術集成性、改造目標系統多樣性、改造主體價值多元性等特點，從而決定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質量、關聯與協同驅動過程的錯綜復雜困難性。

3.1 改造內容整體聚集性和改造過程技術集成性帶來市場要素質量要求的提升和協同驅動關系的復雜性

既有建筑綠色改造是在追求居住環境舒適度提升的前提下，注重節能減排、資源節約、改善環境的綜合提升，強調改造內容的聚集性和改造過程的技術集成性。一方面，基于綠色理念的既有建筑綠色改造是在集成綠色建筑施工技術、智能低碳建筑技術、能源綜合利用技術等各種先進技術的基礎上，對建筑圍護結構、綠色能源、智能管理系統、室內外環境優化等進行多階段整體化改造，改造內容聚集性、改造技術多階段集成運用的困難性、資金投入規模的局限性導致改造全生命周期內市場要素數量增加，涉及政府、業主、綠色改造服務公司、投入資金、改造技術等各種市場要素，增加了市場要素質量要求的提升和協同關系的復雜性；另一方面，改造內容整體聚集性促使綠色改造服務公司改造能力不斷加強，改造質量不斷提升，與改造主體合作層次不斷深入，從而造成各要素間相互交叉，協同作用和耦合關系越加多樣和復雜，進一步加劇了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質量要求的提升和協同驅動關系的復雜性。

3.2 改造目標的系統多樣性和主體價值的多元性加劇市場要素關系的難度和協同驅動過程的困難性

既有建筑綠色改造是將“四節一環?！弊鳛橐?，以“節能高效，環境品質提升”為導向，追求綜合效益最大化的系統改造。一方面，與既有建筑節能改造相比，綠色建筑節能改造涉及政府、綠色改造服務公司、業主、金融機構等多元主體，多元主體間高度分化而又相互依存，關系復雜而又內在相通，且其目標內涵更為復雜，具有系統多樣性，而各主體基于自身經濟效益考慮，在改造內容、信息及資源交互、效益目標等方面存在差異，綠色改造服務公司追求低投資高收益的改造目標，業主注重以最少的改造能源費用獲得高質量改造服務，而政府作為引導者和監管者追求經濟、社會、環境等改造綜合效益最大化，致使各市場要素分散、不均衡，關聯性和集聚性較差，加劇市場要素關系的困難性；另一方面，各主體在改造意愿、利益訴求、價值取向上所形成的異質性、多樣性、網絡性并存的關系鏈接決定各主體價值理念和價值判斷的差異性，進而形成主體價值趨向的多元性，造成市場要素關系的復雜性。此外，各主體在改造過程銜接階段協調溝通、需求層次、效益目標的差異性，往往會造成異質性觀念與沖突，進而影響主體間協調合作的穩定性，導致市場要素關系的難度和協同驅動過程的困難性。

4 結語

既有建筑綠色改造是踐行可持續發展理念、創建綠色生態文明社會、實現“3060”雙碳戰略目標的實踐舉措，推動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發展依賴于市場要素完善與協同驅動作用。綜覽國內外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理論研究，多集中于制約因素、激勵政策、合同能源管理模式、能效標識、合作機制等方面，個別涉及市場培育探索；基于市場基本屬性和運行特征的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要素協同驅動機理研究尚屬少見，考慮改造內容整體聚集性、改造目標系統多樣性、改造主體價值多元性和改造過程技術集成性等特點，涉及市場要素質量、關聯與協同驅動過程復雜性的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協同驅動機理與實施策略研究更是鮮見?；诖?，本文站在市場高效治理視角，以市場要素提升與協同驅動為路徑，兼顧考慮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內容的整體聚集性、改造目標的協同多樣性、改造主體關系的動態復雜性和主體價值趨向的異質差異性等特性，解析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特性與不同階段市場運行特征；闡釋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各主體過程、價值目標追求、需求及行為演變規律；探索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提升與協同驅動的影響因素及其反饋關聯關系；建立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多元主體行為博弈模型，探究市場各主體行為博弈策略與主體行為策略演變規律；揭示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多元市場要素協同驅動實施機理與關鍵路徑；構建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多元要素協同驅動效益評價體系；剖析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治理實踐現狀，提供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治理的有益啟迪；架構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協同驅動網絡體系，設計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協同驅動實施策略，提出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要素提升與協同驅動實踐對策，旨在以市場多元要素協同為橋梁，驅動既有建筑綠色改造市場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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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12-22

作者簡介：

劉國?。?999—），男，研究方向：既有建筑綠色改造。

郭漢?。ㄍㄐ抛髡撸?962—），男，博士（后），教授，高級工程師，研究方向：既有建筑綠色改造管理、生態宜居城市與可持續建設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