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出版社SciEngine平臺造船出海的經驗與挑戰

摘要：【目的】為更好地完善自主平臺，進一步實現科技期刊造船出海。【方法】以SciEngine為個案，總結SciEngine的建設經驗，分析面臨的挑戰。【結果】SciEngine的技術能力、內容聚合能力和市場化運營能力，具備助力中國科技期刊走向國際的條件。但在參與國際競爭的過程中，依然面臨不小的挑戰。【結論】進一步整合資源，進行服務創新，提高品牌國際知名度，對未來技術發展做出預判是SciEngine躋身國際出版平臺行列的關鍵。

關鍵詞：SciEngine；造船出海；數字化轉型；運營管理；技術創新" " " " " 中圖分類號：D815" " " "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1671-0134（2023）03-143-04" " " " "DOI：10.19483/j.cnki.11-4653/n.2023.03.032

本文著錄格式：于成，李雨佳.科學出版社SciEngine平臺造船出海的經驗與挑戰[J].中國傳媒科技，2023（03）：143-146.

導語

我國科技期刊研究界一直呼吁建設獨立自主的數字出版平臺。作為我國首個自主研發的科技內容服務平臺（科學出版社委托旗下《中國科學》雜志社研發），SciEngine致力于助力中國期刊走向國際，實現造船出海。本文在總結SciEngine開發經驗的基礎上，對其未來發展面臨的挑戰作出了分析。研究的意義一方面在于，為有條件的出版單位自主研發平臺提供經驗，另一方面在于，為自主平臺更好地參與國際競爭、實現長期營利提供建議。

1. SciEngine平臺建設的成功經驗

1.1" "國際接軌的技術

標記語言尤其是XML（可擴展標記語言）是數字出版的技術基礎，國際STM出版商皆應用基于XML技術的工作流程生成并管理內容。自主研發的SciEngine采用以XML為技術基礎的信息組織方式，充分借鑒國外出版巨頭的平臺建設經驗，在基礎技術條件上達到了國際水平。[1]對國內科技期刊數字出版來說，SciEngine在內部管理技術和外部服務技術方面起到了示范作用。

對出版社內部的編校和管理來說，XML系統不僅是一種抽象的技術語言，更是一個容易操作的模板，可以簡化操作，銜接各個工作環節。比如，在排版過程中，XML系統可根據設定的出版標準對圖片進行規范化處理或重繪，保證格式統一、圖片清晰；針對公式中正斜體、上下標、行對齊等問題，編輯可通過快捷鍵或源代碼命令符號直接修改，無須進行繁瑣的手動修改。[2]

在傳統出版流程中，編校和發布是相對獨立的兩個工作環節。但在XML系統中，編校環節和發布環節可以無縫連接，極大縮短銜接環節的工作時間，實現文章錄用即發布。在SciEngine的頁面中，呈現有剛剛錄用（Just Accepted）的文章，即兩個環節無縫連接的結果。這樣不僅有助于作者快速發表成果，而且有助于學界跟進最新研究成果。

在發布環節中，XML系統可以容易地實現內容的一次創建，多次使用、永久使用。如SciEngine網頁提供的HTML、PDF和ePUB格式，都可以由XML文件很容易地轉換而來，如果要轉換到手機或其他閱讀器上，也無須繁瑣的操作。這是因為XML系統中數據內容與形式（元數據方案）相分離，數據格式的特殊性在元數據的普遍性框架下實現出來。

基于XML技術還能夠與國際數據庫跨庫或對接，為用戶提供更豐富的內容服務。如SciEngine在與Web of Science （WoS）的平臺對接后，可以實時顯示文章在WoS上的被引次數和Altmetric呈現的社會關注度。[3]

總之，無論是在編校流程還是用戶服務方面，SciEngine的技術條件都達到了國際水準，具備助力中國科技期刊走向國際的技術能力。

1.2" "依托科學出版社，聚合出版資源

建設國際化數字出版平臺，資金、技術、內容三方面缺一不可，若盲目地追求先進的技術，很可能導致失敗。萊斯大學出版社（Rice University Press）就是一個典型的失敗案例。在20世紀末，萊斯大學出版社展開數字出版實驗，一年只出版20多種數字圖書，獲利方式不明確，又沒有大量外來資金注入，失敗在所難免。

科學出版社是國內為數不多的具備三方面條件的出版機構。科學出版社是全球出版50強之一，擁有海外分支機構，具有雄厚的實力。自改革開放以來，科學出版社積極參與國際合作和貿易，引進和輸出了大量圖書版權，為合作出版積累了經驗。通過“借船出海”，《中國科學》《科學通報》等代表中國科研最高水平的期刊品牌得以獲得國際學術影響力。隨著越來越多的圖書和自辦期刊走向國際，建設自主的數字出版平臺也便提上日程。[4]

建設自主出版平臺不僅僅是一種自立門戶的希望，更是國際出版業的一般趨勢。在數字時代的出版業中，出版產品不僅僅是一本書、一份期刊等個別產品，更是數據海洋中的數據流。如果把這些分散的數據流匯聚起來，整合進以XML為基礎的數字出版平臺，短期雖然需要較大的投入和內部管理的調整，長期來看將使邊際成本下降，形成聚合效應。

相比于第一梯隊的愛思唯爾、施普林格等出版巨頭和第二梯隊的牛津大學出版社、世界科技出版公司等出版商，我國的自主平臺建設明顯落在了后面。2016年運營的SciEngine雖然沒有趕上建設自主平臺的兩次浪潮，但仍然有能力憑借較豐富的內容資源走向國際市場。至少從目前的內容體量上，雖然與出版巨頭的上千種期刊數量尚存不小距離，但并不比第二梯隊的出版商少。2021年，SciEngine上的科技期刊有275種，而世界科技出版公司只有140余種。[5]

除了存量資源，科技出版公司還通過與其他出版單位合作和并購的方式拓展內容資源。我國出版單位眾多且分散，通過SciEngine平臺進行國際化運作，不失為在既有的出版格局下推動期刊業整體發展的一種方法。如2019年入選“中國科技期刊卓越行動計劃”的《生物化學與生物物理學報》在2022年依托SciEngine平臺進行開放獲取出版[6]，不僅是卓越行動計劃“造船出海”的實現，也是自主探索開放獲取出版的嘗試。

在并購方面，2019年，“科學出版社完成了對法國EDP科學出版社100%股權的收購，這是中國科技出版機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完成對西方國家出版機構的并購”。[7]并購是大出版企業實現自身更新和轉型的重要手段。約翰·威利曾就在不同的歷史階段，通過并購為自己不斷創造盈利點；在數字化轉型的關鍵階段，威利并購了布萊克威爾出版公司，威利的Interscience和布萊克威爾的Synergy整合成的在線平臺，最終形成了Wiley Online Library。

對EDP的并購也是科學出版社在數字出版轉型的關鍵階段進行的戰略性行動，可為SciEngine新增75種直接面向國際的刊物。有目的地尋求戰略性并購，既可以快速增加內容資源，又可以為平臺帶來國際聲譽，提高國際競爭力。

推動期刊國際化，不需要盲目地建設自主平臺，應在充分評估自身資金、技術和內容的前提下，選擇合適的方式。SciEngine的建設正是在滿足三方面條件的情況下，才有進一步聚合資源、做大做強的可能。

1.3" "產品和服務的市場化

SciEngine的軟件開發采用公開向供應商招標的方式，保證了開發的產品從一開始就能面向市場，為用戶提供優質產品和服務。

SciEngine中有可以免費瀏覽的期刊，方便用戶體驗產品的呈現方式和功能。個別期刊提供二維碼，便于用戶關注。

SciEngine的檢索欄采用國際常見的關鍵詞、作者、標題模式，便于全球用戶的使用。平臺將圖書資源和期刊資源整合在一起，搜索引擎不僅可以精確匹配到期刊文章的題目，也可以匹配到圖書章節的題目。

用戶若要投稿，可通過投稿鏈接直接進入到期刊所在的投稿網站。部分期刊可通過關注SciCloud微信公眾號實時接收稿件狀態信息和消息提醒，方便查稿、繳費等操作，實現社交媒體與平臺的交互。

總之，SciEngine具備產品意識和服務意識，初步具備將資源變現的能力。

2. SciEngine面臨的挑戰

2.1" "品牌元素的整合度有待提高

SciEngine雖然聚合了不少資源，能夠一站式檢索，但其自身的內容品牌還沒有與合作或并購而來的內容品牌充分整合，比如尚沒有一個統一的投稿系統。這樣不利形成對SciEngine的品牌認知。我國的專業期刊由于并不像國外那樣集中在某一企業，往往難以抱團取暖，互通資源。這種情況如果延續到數字出版平臺中，會大大降低平臺處理稿件的整體效率。在數字出版時代，文章內容不單單是由某一機構所把持的資產，更是在不同載體之間自由流動的可增值的資料流，要實現“出海”，就需要打破期刊出版機構之間的壁壘和利益分配機制。

數字出版平臺不能僅僅滿足于將現有的優秀科技期刊推廣出去，更要依托平臺培育新品牌。在此過程中，國家的財政和政策支持固然重要，平臺自身的營銷亦是關鍵。大到商業策略的制定、集群期刊的推廣，小到文案的撰寫、公眾號的編輯，都應有專門的團隊負責執行。[8]成熟的數字出版平臺都有自己的界面和色彩風格，這些風格在對外推廣過程中會重復出現，強化用戶的品牌認知。較常見的例子是企業的“主題色”和“主題圖案”，它們類似一個國家國旗的色彩和圖案，具有豐富的意義。如世哲（Sage）出版公司的主題色是藍色，其微信公眾號的主題色亦是藍色；這樣不僅讓各個推送的版面在形式上和諧一致，而且能夠負載品牌文化。另外，平臺可以嘗試開放存取，并利用風險投資、跨國公司等的資金和技術培育新品牌。

總之，在與聚合而來的資源對接過程中，不僅要重視數據的整合，也要重視品牌元素的整合。

2.2" "社交媒體推廣有待跟進

社交媒體已成為出版商推廣產品的重要陣地。SciEngine雖然仍處于建設初期，有很多工作要做，但并不能因此忽略社交媒體的預熱和傳播作用。

科研人員往往會關注提供科研界新信息的社交媒體賬號，參與網絡論壇中的討論，在網絡學術社群中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這些場所亦應成為SciEngine品牌建設過程中的關注點。有研究發現，我國科技期刊最新研究成果在社交媒體中的提及量相對較少，國際宣傳力度不夠[9]，原因在于缺乏成熟的社交媒體運營機制。

為了更好地宣傳SciEngine中的內容資源，及時發布成果，最好能針對不同語言文化圈，形成本土化的科學傳播團隊，專門負責運營社交媒體。近年來，愛思唯爾等國際出版商就充分利用了微信、微博等國內社交媒體進行本土化傳播，在進行優秀成果摘編、科學傳播的同時，推介新辦刊物、宣傳新技術服務。

科技期刊的綜合水平不僅包括學術質量水平和編輯出版水平，還包括科學傳播水平。[10]社交媒體科學傳播不是僅僅將期刊文章直接拷貝到網絡中，而是在論文基礎上的內容加工。尤其是雅俗共賞的科普類文章，往往能引起更多的關注。讓更多的本土用戶看到并關注SciEngine中的內容，是樹立SciEngine國際品牌形象的前提。

有研究者研究“Nature自然科研”微信公眾號發現，公眾號推送的內容基本上是原創內容，多含有中國元素。為了第一時間激發讀者的閱讀興趣，文章標題會采用制造懸念和渲染情感的表達方式。雖然這顯得與科學的嚴謹性格格不入，但在實際的傳播效果上確實貢獻了更多的閱讀量。[11]當然，作為科技知識的傳播渠道，新聞和科普類文章在涉及科學內容的表達中不能有絲毫偏差，否則會破壞品牌形象。

總之，SciEngine在構建本土化傳播平臺方面幾乎處于空白狀態，需要借鑒其他出版商成熟的移動傳播和社交媒體傳播策略，從未知走向知名。

2.3" "基于細分用戶的服務創新有待開展

從全球范圍來看，數字出版產業已由原先較簡單的“技術+內容”模式，轉變為愈加復雜的“技術+內容+服務理念”模式。原先，STM出版巨頭還可以依靠先進技術和積累的海量內容招徠大量的剛性需求用戶，但在以XML為基礎的數字出版技術相對成熟和紙質內容已基本完成數字化的今天，還想依靠內容和技術這兩條腿在復雜的市場環境中走路，已頗為艱難。在這樣的情況下，政府只有放手讓數字出版企業充分與國內外企業競爭，才能形成滿足廣大科研工作者需要的服務理念，才能從內容工具轉變為知識服務者。

數字出版平臺作為一種數字產品，主要面對兩類用戶：一是個人訂戶；二是學校、科研機構、企業等機構用戶。SciEngine雖然具備面向這兩類用戶的營利能力，但仍需要開發有特色的服務，保證營利手段的多元化。國際STM出版商不僅僅是出版技術創新的引領者，往往也是服務創新的引領者。只有不斷跟進新技術、新服務，并做出自身的特色，才能更好地參與國際競爭。

近年來STM出版的一些趨勢值得注意。第一，科研日益離不開通過社交媒體進行信息獲取、團體交流，國際STM出版商也日益重視網絡科研交流社群的構建。這不僅可以提高用戶黏性，其中的用戶行為還可作為進一步優化服務的根據。[12]在麥克米倫等國際出版商的鼓吹下，重視社交媒體傳播力的期刊評價指標（如Altmetric）日益獲得影響力。試圖挑戰影響因子的新指標能否形成期刊評價體系的新秩序，尚有待觀察，至少不能忽視社交媒體傳播力與期刊影響力的相關性。[13]

第二，針對某個專業領域的專業型數據庫日益受到重視。由于每個專業的學科特點不同，用戶在通用數據庫中可能無法精確獲取信息，如化學結構方程式、物理公式。[14]在專業數據庫中，可以通過特殊的設置滿足專業性的編校、檢索需求。美國化學會、英國物理學會的數字出版平臺就針對學科自身的邏輯，設計了具有學科特色的數據結構。在學術文獻量迅速增長，科研人員閱讀文獻壓力越來越大的今天，專業型數據庫可能是未來科研人員更青睞的選擇。

第三，新技術依然是推動數字出版發展的關鍵。雖然早在20多年前，XML技術就已為數字出版奠定了技術基礎，但數字出版技術并沒有止步不前，尤其是在知識服務的軟件開發方面，國際出版商往往走在前面。目前，音視頻內容，乃至虛擬現實內容的規范化，是出版界正在探索的方向。已有的視頻摘要、視頻論文等形式絕不是新出版形態的終點，在元宇宙中再現研究過程，也許才是科技出版的未來。

結語

SciEngine的運營結束了我國作為科技論文產出大國，沒有自主內容服務平臺的尷尬處境；其硬件條件、內容聚合能力和市場化運營方式，為實現“造船出海”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但在參與國際競爭的過程中，SciEngine依然面臨不小的挑戰。進一步整合資源，進行服務創新，提高品牌國際知名度，對未來技術發展做出預判，是SciEngine躋身國際出版平臺行列的關鍵。

鑒于SciEngine的不斷發展，研究界對自主平臺的研究不妨從設想層面轉移到現實層面，把美好的設想轉換為實際的建設方案。出版業的發展日新月異，本文僅提供了一些不全面的視角，未來的研究者可從體制機制、技術驅動機制、人才機制、資本運營機制、商業模式創新機制等層面做出更深入的分析。對具體的技術選擇、機構設置、人才招募、團隊搭建等細節問題，尚需在實踐中摸索。

[1]科學出版社. SciEngine：助力中國科技期刊走向國際[EB/OL]. http：//www.bjb.cas.cn/jcdt2016/201605/t20160516_4603002.html，2016-05-16/2022-03-14.

[2]劉圓圓，趙莉莉，黃定光，王金川. XML一體化生產管理平臺在物理學期刊出版中的應用實踐[J].中國科技期刊研究，2021（1）：91-98.

[3]科學出版社. SciEngine平臺與Web of Science數據庫成功對接[EB/OL]. https：//wap.sciencenet.cn/blog-528739-1005792.html？mobile=1，2016-09-29/2022-03-14.

[4]王璐.我國科技出版“走出去”路徑規劃與實施——以科學出版社為例[J].出版科學，2021（5）：14-22.

[5]World Scientific. Corporate Profile[EB/OL]. https：//www.worldscientific.com/page/about/corporate-profile，2022-08-26/2022-03-14.

[6]科學出版社. ABBS上線SciEngine出版平臺！開放獲取！[EB/OL]." https：//xw.qq.com/cmsid/20220215A03N6100，2021-08-31/2022-03-14.

[7]沈湫莎. 從“借船”到“造船”“買船”，“小而美”的單刊這樣邁向“大而強”的出版集團[EB/OL]. https：//wenhui.whb.cn/third/baidu/202009/22/371923.html，2020-09-22/2022-03-14.

[8]于成，古雅琳，張文彥.世界科技出版公司科技期刊“造船出海”模式及對我國的啟示[J].中國科技期刊研究，2019（7）：766-772.

[9]李楚威，丁佐奇.“中國科技期刊卓越行動計劃”資助期刊Altmetrics評分Top100文章特征分析[J].科技與出版，2020（10）：135-140.

[10]王帥帥，衛夏雯，史永超.科技期刊綜合水平的影響因素分析[J].編輯學報，2015（5）：409-411.

[11]叢挺，趙婷婷.基于微信公眾號的學術期刊移動化傳播研究——以“Nature自然科研”為例[J].科技與出版，2019（7）：80-85.

[13]向安玲，袁小群.基于用戶層級的STM出版推薦研究[J].科技與出版，2016（3）：76-80.

[13]余溢文.高校學報傳播現狀與傳播能力提升對策研究——基于入選“卓越計劃”的幾種高校學報[J].中國傳媒科技，2022（9）：7-9.

[14]于成，周馳，唐樂水.美國化學學會SciFinder對期刊發展的推動作用[J].中國科技期刊研究，2021（2）：189-193.

作者簡介：于成（1991-），男，遼寧阜新，青島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特聘教授，研究方向為媒介理論；李雨佳（1995-），女，山東青島，青島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為數字出版。

（責任編輯：張曉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