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視域下河北省特色小鎮可持續發展路徑探究

許光凝 呂東珂 任康瑞

〔內容提要〕鄉村振興戰略是有效解決“三農”問題的重中之重。特色小鎮作為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載體和支點，在國家的政策引導和總體規劃布局下，仍需建立更加完善、健康、可持續發展的體系。本文以田野調查法、訪談法等調研結果為基礎，對河北省特色小鎮建設過程中存在的淡旺季現象嚴重、發展要素不完備等問題進行分析，并提出了發展全域全季全時旅游、推動多元融合體系等解決策略。以此推動特色小鎮可持續發展，促進鄉村振興戰略的落實。

〔關鍵詞〕鄉村振興；特色小鎮；旅游業；區域治理

注：本文受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項目編號：HB22GL002）資助。

一、研究背景及研究意義

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到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一環。如何提高鄉村農民的生活質量，走好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共同發展的道路，是鄉村振興的熱點關注問題。在解決這些問題的過程中，特色小鎮逐漸成為重要的著力點和支撐點。

特色小鎮處于農村與城市的中間地帶，其區位特征決定了特色小鎮在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和新型城鎮化發展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河北省特色小鎮的建設發展，實現了整體產業從無到有的歷史轉變，但在建設過程和后續運營中部分特色小鎮出現了同質化、空殼化的傾向。因此重新審視河北省特色小鎮建設思路、探究可持續發展路徑意義重大。

探究鄉村振興視域下河北省特色小鎮可持續發展路徑有利于完善河北省特色小鎮高質量發展的理論體系，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戰略五大總體要求積累一定成功經驗并加以推廣。通過特色小鎮發展路徑的研究，在產業興旺方面，可以探索特色小鎮產業轉型的模式，為鄉鎮企業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積累鮮活經驗；在生態宜居方面，可以拓寬鄉村生態文明建設路徑，推動結構轉型促進生態產業蓬勃發展，為發展生態共同體提供借鑒；在鄉風文明方面，可以弘揚鄉村優秀歷史文化，推動鄉村精神文明建設，傳承文化基因；在治理有效方面，可以推進基層治理方式變革，完善公共服務措施，創新治理體制機制；在生活富裕方面，可以為共同富裕道路的實現提供抓手和切入點，為其他地區的發展路徑提供參考。

二、利益相關者視角下河北省特色小鎮發展現狀

為全方位，多角度地呈現利益相關者視角下河北省特色小鎮發展現狀，調研組在一年時間內使用了田野調查法、訪談法等不同調研手段對小鎮居民與旅游業從業者兩類人群進行了調研分析，并進行了省內外的對比調研。見表1、表2。

（一）小鎮居民視角下的特色小鎮建設

小鎮居民是特色小鎮建設的主要參與者之一，也是建成后的主要獲利者之一。特色小鎮建設的長期性和可持續性離不開小鎮居民的正向反饋。

根據訪談結果顯示，旅游類特色小鎮普遍存在青年勞動力流失的問題，特色小鎮居民中老年人群體占比較大，因此居民對老年人生活保障相當重視。當前通過政策支撐與小鎮資源投入，老年人群體的生活水準和弱勢群體的援助都得到了有力保障，可見政府對特色小鎮的扶持和政策傾斜的重要意義。

調研發現，小鎮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條件基本滿足小鎮居民和游客的需求。小鎮居民重點關注的是特色小鎮的娛樂設施的多樣性和豐富度不充分，趣味活動的普適性和吸引力不足等。注重居民、游客的感受反饋，有選擇地聽取居民、游客的建議是小鎮居民和服務人員的共同訴求，也是提高特色小鎮旅游滿意度和建設維度的重要角度。綜合來說，河北省特色小鎮的服務水平尚有提升空間，小鎮的創新能力有待提高，這離不開發展要素的支撐和相關部門組織性和自覺性的提高。

大部分小鎮居民認為特色小鎮的出現為區域經濟的發展帶來了正收益。特色小鎮的出現有效利用了當地的環境資源，解決了諸多就業問題，同時在拉動當地經濟結構轉型和經濟社會雙向發展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然而仍有部分居民認為因為旅游淡旺季、新冠病毒感染等因素疊加影響，所在特色小鎮發展狀況不佳，沒有達到預期的經濟帶動效果，并且存在后勁不足、口碑變差、客流變少的現象，小鎮居民收入的不穩定性因素增加。綜合來講，特色小鎮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區域經濟發展，但發展的可持續性不強，而后期發展的可持續性則決定了其帶動鄉村振興的力度和深度。

對比省內外小鎮居民視角發現，省外小鎮居民對人居環境重視程度和滿意度較高，對特色小鎮在鄉村生態文明建設方面的突出貢獻十分認可。“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省外特色小鎮在把握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協調產業建設與生態環境建設的經驗值得河北省特色小鎮參考。

（二）旅游業從業者視角下的特色小鎮建設

旅游業從業者作為特色小鎮的建設方與宣傳方，其自身的能動性直接影響到特色小鎮的建設成效。對旅游業從業者的調研采用訪談法進行。其相關從業者包括導游、旅行社老板及旅游專家三類人群。

導游作為直接影響小鎮游客滿意度的旅游業從業者，一方面對特色小鎮發展狀況有著親身體驗和感受，另一方面囿于自身實際工作情況，認識往往較為局限、想法片面。調研發現，河北省不同地域均存在旅游淡旺季明顯的現象，小鎮主題較為繁雜，缺乏深度挖掘和“精品性”。同時，現有旅游盈利模式以兜售商品為主，游客體驗性存在缺失。部分導游認為部分特色小鎮對政府給予的政策、項目、資金扶持過于依賴，小鎮自身的創新性和主動性有待提升。

旅行社行業是旅游業的三大傳統行業之一，對于特色小鎮旅游起到重要推廣作用。旅行社老板對于行業生態的了解程度較好。調研得知，新冠病毒感染使部分人群的生活結構和消費觀念發生了改變，對特色小鎮發展產生了較大影響，導致本地旅游成為疫情下小鎮旅游業的最優解。同時，著名景點對于游客的吸引力要超過特色小鎮，特色小鎮亟須樹立標桿，打響知名度，力求“出圈”。

旅游專家深耕于旅游業多年，對于特色小鎮旅游的認識也較為深刻。通過訪談了解到，政府和市場的調控需要適當平衡，小鎮的良性發展環境需要營造。河北省特色小鎮發展有一定的融資基礎和設施基礎，但對于人居環境的重視程度有待提高。特色小鎮的服務水平和外宣能力與預期有一定差距，游客互動體驗性需要特別注意。同時，河北省特色小鎮有一定的資源優勢，但對于地方文化、產業、旅游的融合關注有限，只有依托文化特色小鎮發展才能可持續。

三、河北省特色小鎮發展面臨的問題

（一）淡旺季現象嚴重，淡季旅游業受阻嚴重

河北省特色小鎮普遍存在旅游淡旺季現象。小鎮旅游一旦進入淡季，就會出現大量的旅游資源浪費，不少旅游機構的收入大大降低甚至不得不歇業，這無疑制約了旅游產業規模。尤其對于有特殊季節依賴性的小鎮，如何在發展特色產業為主的基礎上結合當地地理資源優勢，提升自身旅游業的“抗季節性”能力，是實現全時段旅游資源平衡發展的重要策略。雖然淡旺季是旅游業無法避免的常態，但仍需因地制宜，協調旅游淡旺季矛盾，才能促進小鎮旅游業健康發展。

（二）同質化現象仍存，優勢資源未深度發掘

河北省特色小鎮旅游具有一定的資源優勢，但部分特色小鎮在開發旅游業的同時卻沒有注意發掘自身的優勢資源，導致同質化現象越來越嚴重。特色小鎮無法滿足游客的多樣化和個性化需求，缺少特色與創意容易導致游客審美疲勞，特色小鎮的整體規劃與建設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在規劃鄉村創新旅游項目方面相對滯后。而相關部門為求統一規劃，特色小鎮被打造成“千篇一律”的樣子，導致其主題優勢未充分發揮，主題體現形式較為初級，僅僅停留在表層，未能有效整合當地的產業、地域和人文特色資源。

（三）發展要素不完備，專業人才流失現象顯著

河北省特色小鎮在發展要素層面存在基礎設施建設不匹配、發展資金可持續性較弱、人才吸引能力有限等問題。基礎設施建設是提升特色小鎮的服務水平的重要渠道，部分小鎮過于重視景觀效應，忽視服務設施的配套作用，導致“景美人更累”現象屢見不鮮；充足的發展資金是特色小鎮長期建設的堅實后盾，與旅游局的項目合作期限有限、投資來源過于單一、財務規劃不合理導致了特色小鎮資金供給難以實現可持續性；特色小鎮的人才培養模式落后，發展環境留不住專業人才，嚴重抑制了特色小鎮旅游的核心競爭力。如青龍大森店村觀星小鎮，當地駐村老師離開后，不僅沒人能給游客介紹天文知識，主題的深入挖掘也飽受阻礙，導致文旅產品無從設計，游客體驗與小鎮活力均大幅下降。

（四）特色小鎮缺乏建設經驗，探索積極性不夠

河北省特色小鎮建設在省內沒有現成經驗可學，缺少探索過程，導致部分特色小鎮存在缺乏探索積極性和“啃老本”的問題。主動探索的積極性缺失，嚴重影響特色小鎮的可持續發展；與政府相關部門的對接機制不完善，阻礙了特色產業的布局和特色項目的落地。部分項目存在前期政府相關部門給予資金、政策和人才支持，而后期特色小鎮僅憑自身難以為繼的問題，很大程度上制約了特色小鎮的良性發展。比如秦皇島市板城小鎮，在旅游產業發展大會前修建的山海旅游觀光鐵路并沒有得到充分利用，車廂被改造成了燒烤店，無疑是對旅游資源的浪費。

（五）未有效帶動區域經濟，難以實現共同富裕

特色小鎮建設的目標是帶動區域經濟。河北省特色小鎮在完善產業、旅游、生態的深度融合方面尚顯不足，對市場經濟“看不見的手”的認識不全面；未能充分發揮輻射帶動作用，周邊居民未能從旅游發展中獲取實際利益，共同富裕容易成為“空中樓閣”，阻礙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度拓展。比如秦皇島市天女小鎮，景區基本承包了小鎮旅游的所有產業，僅有部分工作崗位提供給周邊居民，難以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有力保障。

四、河北省特色小鎮發展策略建議

（一）發展全域全季全時旅游，強化特色品牌宣傳推廣

河北省特色小鎮要拓展全域全季全時旅游新格局，把握“旅游+”“+旅游”作為推廣新引擎。一是建立旅游標桿項目，牢牢把握旅游產業發展大會等省市投資渠道，打響全國知名度，進而帶動區域旅游活力；二是發展本地人本地游，聯通特色小鎮與當地產業集群、文化認同的紐帶，施行本地優惠政策，加強區域內的虹吸效應；三是因地制宜，選擇合適的宣傳載體，注重多種宣傳手段并行，強化與旅游管理部門的溝通合作，拓寬官方平臺的布局和影響，做好線上線下宣傳領域的有效交叉結合，確保各類傳統媒體宣傳投入，充分發揮新媒體的作用，依托“互聯網+”模式，創新宣傳形式和推廣手段，如把握直播平臺“帶貨”機遇，開展電商基礎知識普及和電子商務創業實踐培訓，在拓展銷售渠道的同時樹立小鎮特色旗幟；四是推動特色文化形成品牌“走出去”，深度發掘地域特色文化、歷史傳統文化和民族文化，注重產業IP的發展與維護，推動建立“小鎮—文化—產業”多元融合機制，如建設民族文化博物館、舉辦特色文化節等。

（二）深挖主題內涵，發掘資源優勢

河北省特色小鎮深深根植于地理條件、人文歷史等當地資源。特色是靈魂，建設過程中要避免盲目跟風現象，必須精準把握發展定位，聚力發展特色主導產業。重點在于通過精品文旅產品、優質游客體驗、濃厚文化氛圍，延伸產業鏈，推動旅游產值和附加值同步提升。特色小鎮開發應深入發掘當地獨特的文化資源，賦予特色產品主題內涵，增強相關主題活動體驗性，實現特色文化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實現資源活化，一是傳統文化和民族文化優勢，保護非遺項目傳承，發揚少數民族文化，實現文化孕育產業、文化寓于主題；二是體育場地優勢，河北曾協辦奧運會、冬奧會，遺留豐富的體育基礎設施，要緊緊抓住“后奧運經濟”的機遇，實現體育產業集聚化和創新性轉化；三是地質條件優勢，河北地理環境豐富，有諸如太行山—燕山生態涵養區、柳江國家地質公園等，利于打造優美宜居的高質量小鎮環境。

（三）健全發展要素體系，創新人才培養機制

河北省特色小鎮可持續發展離不開完備的發展要素供給。不同發展階段，政府與小鎮的供給模式需要動態調整。發展初期，政府對特色小鎮的扶持應集中在資金、政策、項目等方面，小鎮則要保證產業特色性和技術核心競爭力，同時推動基礎服務設施和配套設施有序建設；發展中期，政府要確保幫扶持續性，避免特色小鎮因要素缺乏而陷入后勁不足的困境，小鎮要積極引入專業的經營管理人才和運營機構，鞏固“自立更生”的能力；發展后期，政府可以充分發揮推廣作用和引領作用，小鎮應針對游客客觀需求著重解決發展難點問題。發展流程中，人才是關鍵。政府出臺相關人才保障機制，完善鄉土人才回流機制，小鎮強化基層人才隊伍管理，探索人才培養的特色模式，二者有機結合，讓鄉村振興建設工作的專業人才愿意來、留得住。

（四）加強動態監管，科學規劃發展布局

河北省特色小鎮的可持續發展離不開動態監管和科學的布局規劃。特色小鎮是各項改革創新的“試驗田”，政府要以《河北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作為大方向引領，完善省內特色小鎮的總體布局和創新發展格局，堅持原有的動態監管體制和政策引導，以統一清單管理、動態調整、統籌典型示范和負面警示為主要抓手，推動特色小鎮與產業、市場、文化的有效對接。小鎮要以河北“十四五”時期空間布局和《河北省特色小鎮管理細則》等重要文件為導向，科學調整自身定位和內部規劃，同時深入學習浙江等省外特色小鎮探索建設的先進經驗吸取負面教訓，注重內部動態監管，扎實推進執行本領和抗風險能力的雙向提升。

（五）激活市場經濟主體，構建多元融合體制

河北省特色小鎮作為聯通城市和鄉村的重要通道，要發揮好多功能性的“載體”作用，建設多元融合機制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產業和市場的融合推動特色小鎮與區域經濟的對接，產業、文化、旅游的融合提升特色小鎮在旅游業態中的競爭力，生產、生活、生態的融合助推特色小鎮實現其功能的完整性和多樣性。

同時，政府可以賦予特色小鎮在旅游市場更多發揮特色的空間，讓市場在旅游業資源配置中起到決定性作用，使政府宏觀調控“有形之手”和市場配置“無形之手”充分結合，重點搭建政企合作平臺和市場合作平臺，分類施策，多措并舉，激活市場經濟體制對特色小鎮產業發展的導向作用。

（作者單位：東北大學秦皇島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