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湖畔,水面的涼氣稍稍減輕了白晝的燥熱。我們沿著湖邊散步,今晚雖看不到月亮,但岸邊的燈光卻照得這一帶的樹影影綽綽。湖的北面有一大片正在盛開的荷花,一陣涼風吹過,愜意之余還可以分辨得出夾雜其中的幾縷荷花清香。
白天剛看過車胤囊螢夜讀的故事:“夏月則練囊盛數十螢火以照書,以夜繼日焉。”我不由得好奇地問爸爸:“螢火蟲不是應該在夏天出現嗎?我怎么夏天從來都沒見到過?真的有那么亮嗎?”
我一連串的問題引得爸爸發笑,也勾起了他童年的回憶:
小時候酷熱難眠的夏夜,人們聚在庭院的曬場上納涼,手搖蒲扇,談論著家長里短和桑麻農事,不時會有螢火蟲從人身前身后飛過,調皮的孩子伸出雙手張開手掌輕輕一撲便是一只。還有貪心連捉幾只丟進蚊帳里的,等到第二天一早,孩子們還在酣睡,螢火蟲早從蚊帳的縫隙里逃之夭夭了。也有孩子把螢火蟲裝進玻璃瓶里,放在床頭慢慢地玩看,結果第二天這些可憐的螢火蟲因為缺氧都悶死了。唉,殺生啊!
“有人貪圖水面涼氣,往往卷一條席子,睡在小河的橋面上。”爸爸指著遠處的湖面說,“那時候,不要說這么大的水面,隨便一條河,這個時間去看,蘆葦蕩里都有數不清的螢火蟲在飛舞。”
如今,像我這么大的孩子,只能從書里找尋它的身影了。螢火蟲又名“夜光”,《詩經》里“熠耀宵行”的“熠耀”也是指螢火蟲。李白在《詠螢火》中寫道:“雨打燈難滅,風吹色更明。若飛天上去,定作月邊星。”還有韋應物的《玩螢火》也有描述:“時節變衰草,物色近新秋。度月影才斂,繞竹光復流。”
夏蟲之中,如果說蟬是白天的主宰,那么夜光就是夜晚的寵兒。而今,蟬依舊在歌唱,夜光身影卻再無覓處。“這夏夜的精靈是何時慢慢淡出人們視野的?”對我的問題,爸爸用搖頭表示回答。
夜色漸濃,蘆葦叢里、玉米秸稈間、翠竹林中……流螢一明一滅,上下紛飛。我只能想象這迷人的場景。我竭力睜大眼睛看向遠處,卻只看得見城市的璀璨燈火。
聽說有地方正在開發螢火蟲觀光旅游業,又讓我覺得希望還在。等到這片土地天更藍、水更清,這可愛的夏夜精靈必定還會回到我們的夏夜生活中的。
夜光漫天,宵燭通明,那將是最美的夏夜。
(指導教師吳宏祥徐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