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 明

睜開雙眼，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

月光好像被一根線牽著，飛速地向山腳駛去，微弱的光亮也愈發變暗。岸上連綿起伏的大山，猶如一堵堅實的城墻，圍著小河。小河里的水就像墨汁一樣，沒有一絲風，整個河面仿佛不是河面，而是一面沒有打磨過的鏡子，所有事物都在沉睡中。河邊的一棵樹下，爺孫倆也正裹在毛毯里沉睡著。小河邊倒扣著一艘窄小的船。

黑幽幽的天空中有了第一縷光線。寬闊的河面在眼前漸漸擴展，一絲微風吹來，大地好像蘇醒了。河邊的蘆葦隨著風微微地左右搖晃，好像在跳舞。河面顫抖起來，漾起波紋，發出微小的“嘩嘩”聲，河水里倒映著的山也跟著顫抖起來，漸漸變得清澈了。爺孫倆好像被這躁動驚醒了，動了動手指，然后打了個哈欠，用手撐著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河面變得越來越像一面鏡子了，映著山、曲折的河岸和逐漸變亮的天空，整個山河仿佛懸浮在天空中。

天更亮了。那碩大的大樹也愈發清晰了，可以看到它濃密的樹葉一簇堆著一簇，顏色綠得發亮。爺孫倆拿出兩個鐵壺，走到河邊舀水。孫子手上拿著鐵壺，蹲下來，伸出手，將鐵壺放進河水里，河水顫動起來，漾起一圈圈波紋。在旁邊嬉戲的小魚小蝦好像被驚嚇到了，紛紛快速地游向一旁，河面顫抖得更厲害了。一壺水盛滿了，孫子抓著把手提起壺，河面又是一陣顫抖。爺孫倆都盛滿了水，轉身走向大樹下。在回來的路上，爺爺在地上撿了一些枯樹枝和石頭。回到大樹下，爺爺將小石頭圍成一圈，擺擺手招呼孫子再去撿些枯樹枝生火。孫子跑去河邊貓著腰撿了一些枯樹枝回來。火生起來了，一縷黑煙從火堆里升起來，沖向了天空，微風吹來，它扭動了一下，變得彎曲了。

爺孫倆喝完了壺里的水，開始在大樹下慢慢地卷起自己的毛毯，收拾行李，到下一個地方。爺孫倆走到河邊，把小船翻過來推到河里，再坐進去，開始了漫長的旅程。爺孫倆面對面坐著，爺爺吃力而有規律地劃著槳，河面就像一塊玻璃，被劃開了兩條裂縫，只聽見“嘩嘩”的聲音。船槳“嘎吱嘎吱”地響著，所到之處濺起了片片水花。河水不再像墨汁一樣黑了，它已經變成了大海的淺藍色。

突然，爺爺停止了劃槳。小船前面的河水都變成了金黃色，他們的身上，還有湖邊的大樹，都被鍍上了點點金光。在整條河里，他們的小船就像一個小黑點一樣渺小。身后的山也被太陽賦予了顏色，像一塊翡翠一樣碧綠碧綠的，河里倒映著山和泛著紅光的天空。

他們的小船就在這金色的河里，向前駛去，向著太陽的方向駛去。

（指導教師丁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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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為我們勾勒了一幅恬靜唯美的黎明動態圖，值得反復閱讀。小作者文筆細膩，煉字精準，比如，倒數第二自然段是爺孫倆即將“退場”的一幕，小作者調動了多種飽和度高的色彩，讀完頭腦中會浮現出畫面，繼而產生類似欣賞名畫的愉悅感。

（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