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區傳統建筑特色研究

摘 要：馬尾區古屬福州府閩縣，是福建省福州市轄區，位于福州盆地的東側，位于東經119°37′、北緯25°29′，地處我國東南沿海、閩江下游北岸，西隔鼓嶺、鼓山山脈與晉安區宦溪鎮、鼓山鎮接壤，南與倉山區、長樂區隔江相望，東北毗鄰連江縣琯頭鎮，地勢西北高東南低，距閩江口17海里（31.484千米），是福建省的軍商要港，福州的水上門戶。

關鍵詞：馬尾區；傳統建筑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3.21.003

馬尾區由于獨特的地理地貌特征，以及歷史環境，形成了獨特的建筑文化。本文嘗試從建筑演化進程、周邊建筑文化影響、人文環境特質等方面對馬尾區的傳統建筑進行分析。

1 符合福州傳統建筑演化進程

福州地區的傳統建筑屬于閩東建筑類型，其主要特征是：

①平面布局多以合院式院落為基本單位，以串聯、并聯的方式構造成多進式院落群及堂橫式群落。

②單體建筑多以穿斗式為基本縫架結構，多個縫架組合成中軸對稱的廳堂、廂房序列，體現出主次分明、長幼有序、公私區別的等級序列。

③建筑語言上，馬鞍墻、灰塑、插拱、三升擔、鵲尾脊、冷攤板瓦屋面等獨具風格，與福建其他地域的裝飾風格形成強烈的反差。

馬尾區一直以來是福州的轄區，其建筑風格與福州其他地區的基本相同。從馬尾區演化進程上看，建筑的演化進程也符合福州地區的發展脈絡。

唐乾元元年（758），馬尾屬閩縣安仁鄉勝殘里；亭江屬閩縣晉安鄉合浦里，英嶼村、東岐村屬晉安鄉海濱里；瑯岐屬閩縣晉安鄉海畔里。村落形成年代較早，但目前保存下來建造年代最早的木構建筑是明代的民居，其分布特點符合早期村落分布特點。而隨著村落的發展，特別是清代以后居住地向閩江逼近，岸線不斷向江中心收縮，清末民國時期傳統民居也多分布在由沙洲地形成的新村落中。近代以來，閩江入?？诘耐そ艾樶拇罅烤用衿扔谏嬊巴庋笥懮?，衣錦還鄉后建造了大量的青磚民居，與福州的近代建筑的出現相當。

在馬尾區地域范圍內，絕大多數傳統建筑營造方式均與福州本地的營造方式一致，特別是規模較大的民居，多為有財有勢的家族營造，能完整呈現福州地區的典型特征，如亭江王有樹故居、青洲路上陳氏大厝等。

亭江王有樹故居（圖1）建于清道光年間。亭江王有樹故居是一組集中體現清中期福州民居穿斗式木構架古建筑的院落群。以中落為例，中落坐北朝南，由老爹埕、前后四座大院落串聯而成，占地總面積1900平方米。一進院墻外為花崗石坪天井，俗稱老爹埕。進大門為屏門，兩側為隔墻，過前天井為一進建筑。一進為穿斗造，面闊五間，進深五柱。明間前廳一層，雙層屋面，前設卷棚廊。次梢間為兩層，設走馬廊。過一進后院墻石框門為二進環廊，設插屏門，環廊為卷棚頂。二進正座為七柱全縫出游廊穿斗式木構架，六扇五結構。過二進后院墻石框門為三進天井，三進正座為穿斗造，面闊五間，進深五柱。明間前廳一層，插屏門上設神龕。四進俗稱花庭。過二進后院墻石框門為四進左廊。天井中間為水池、石橋。四進正座面闊三間，進深五柱，上下兩層。二層前后設走馬廊。

青洲路上陳氏大厝為一大型二進式合院式民居，總占地面積933.55平方米，始建于清，坐北朝南，清代福州典型民居。前設門廊，正座居中，后有后座。正座前后天井，天井東西側做書院，院落四面圍墻，正座穿斗式硬山頂，山墻為福州傳統的夯土墻馬鞍型。正座面闊五間，十七檁七柱全縫穿斗式梁架前后檐出挑檐檁，邊扇與山墻之間設墻弄。后座面闊五間，進深二柱，單坡屋面。整體格局保留相對完整。

2 大同小異的建筑符號，呈現典型的地域風格

由于鼓山山脈的阻隔，在古代，福州其他地區與馬尾區之間的人文交流更多地依靠水路，相對而言，水路更為接近的長樂區對馬尾區建筑的影響似乎更為顯著，或者說長樂東北區域、馬尾這些地方呈現出來的建筑風格更為接近。

2.1 高聳的僧帽式馬鞍山墻

瑯岐、亭江等地濱海地區，在清末流行高聳的僧帽式馬鞍山墻，表現為鞍部呈現兩頭尖型，前部個別高聳，山水頭的鵲尾尖也高高翹起，直插天際。而且越往后期，鞍部與山水頭的起翹越高（圖2）。由于海邊耕地極為珍貴，故墻體多為塊石砌筑，也抗風雨。為加強石墻的整體性，砌筑的紋理如同編織的竹席，以砂灰坐漿，極為堅固，獨具一格。

2.2 挑檐做法多變，融合斜撐、矮柱等形式

瑯岐等地由于處閩江入?？冢芎ｏL以及臺風的影響，在清末民國時期流行硬檐的做法，即以粗大的封檐杠代替封檐板，增加檐口的重量，同時以長插拱挑出承托封檐杠。長插拱之下的斗拱結構出現了諸多的變化，與常規的做法迥異。第一種是在底部插拱上設斜撐，取代二三插拱，斜撐雕刻竹節或人物等造型，頂托硬挑插拱，且稱為斜撐挑檐做法（圖3）。第二種是插拱不設斗，一二層插拱相互疊澀，狀似如意或關刀，頂托硬挑插拱，且稱為疊拱挑檐做法（圖4）。第三種是底部插拱拉長，在斗上立矮柱，支撐硬挑插拱及挑檐檁，且稱為托柱挑檐做法。這三種做法普遍流行于閩江口地區（瑯岐、梅花），在福州其他地區極為少見。

2.3 明間隔架常設在副柱

福州民居常規做法是在前后充柱位置（五柱為前后充柱、七柱為前后大充柱）設縱向拉結隔架，將明間二個縫架有力地組合成一個穩定的框架，同時在后充柱隔架下設屏門，將明間劃分成前廳后堂的布局，七柱進深的廳還往往在后大小充柱間架設屏柱，形成凹凸契合的進屏廳。

在馬尾，雖然上述做法是主流，但也有不少建筑的隔架位置發生了變化，明間前部三升擔隔架設在前上副柱位置，與前部卷棚廊的隔架并排，加大了明間縫架間前部的縱向拉結。

同樣的，在朏頭邵氏民居、快安東陳84號民居、閩安橋頭街34號、李厝里民居（里塘178號）等民居中前上副柱位置設三升擔隔架，相對數量還不少。

與前副柱隔架相對應，在馬尾地區還多見后副柱位置設隔架及屏門、屏柱，如烏門里138號林氏民居等。此類做法多見于五柱進深的縫架中，進深相對較小，但業主為設置神龕，往往在后副柱及后充柱之間設進屏廳，做四根屏柱，屏門上方為三升擔隔架，落在后副柱位置（圖5）。此種做法在福州其他地區有見于在門廳狹促的空間做屏門的，但在主座大廳中做屏門的較為少見。

2.4 疍民建筑風格獨特

在古代，閩江兩岸有大量疍民長期生活在船上。民國后，大量疍民陸續在閩江沿岸搭設高腳屋定居。由于疍民的財力有限，且有實際的需求，閩江沿岸的高腳屋逐漸形成成排狀的干闌式木構建筑群落。此類建筑用材較小，裝飾簡單，往往一排建筑為幾戶集資而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國家為疍民上岸設立定居點，興建了一批排屋，目前由于棚屋改造，留存的排屋很少，在馬尾、亭江、閩安等地還可見到。此類建筑特點是一般為二層，進深較淺，但有多間相同建筑并排而成，每間上下為一戶，下層為廳堂及廚房，無天井，不做軒廊，大門外側以六離門為隔斷，上層為臥室、外設走馬廊。此類建筑結構簡單，多用八水梁架，極少裝飾，迥異于傳統聚族而居的合院式，但滿足了單戶的基本生活需要。

3 外來建筑文化帶來不同的建筑風格

馬尾位于福州的重要對外通道閩江口，是福州最早接受外來建筑文化的區域。自福建船政肇建，延請西洋工匠建設船政前后學堂、船廠建筑，一大批西式建筑在船政及周邊生活區建設起來。馬尾的外來建筑以西洋建筑為藍本，并逐漸融合傳統建筑的形貌，在馬尾廣泛存在，并根據時代的進展分三種建筑群落。

3.1 西式建筑群落

西式建筑群落主要分布在馬限山、嬰脰山周邊，分別為福建船政建筑群和馬限山近代建筑群。福建船政建筑群現存有繪事院、輪機廠、鐘樓等。此類建筑基本延續歐洲建筑形制，結合當時的生產、生活需求，建筑風格多樣、類型繁多，充滿異域風情。主要代表建筑有：大跨度的生產空間—繪事院與輪機廠、充滿法國浪漫主義裝飾風格的鐘樓、西班牙風情的沿山天主教堂、殖民地外廊式建筑—梅園監獄、英國領事分館及圣教醫院校長樓等。

繪事院初名繪事樓畫館，清同治六年（1867）建，是法國式兩層磚木結構建筑。上層為繪事樓（繪事院），是繪制船身構造圖樣、繪制機器圖樣以及測算、設計的場所；下層為合攏廠（安裝車間）。建筑清水紅磚，鋼柱，“工”字形鋼梁，落地拱窗，四面坡屋頂，屋面梁架內設一層閣樓，建筑面積881.2平方米。

輪機廠始建于清同治六年（1867），單層建筑，磚木結構，建筑木料用泰國紅桑木，內用鑄鐵支架承載屋面，安裝有移動吊車。原有3個車間，平面呈“U”形，總占地面積2744平方米。該廠當時負責制造船大小機件和合攏校準。清同治九年（1870）制造出中國第一臺船用蒸汽機（150匹馬力）?？谷諔馉幤陂g輪機廠被炸毀1個車間，現呈“L”形。

鐘樓為法國式，民國十五年（1926）由福州船政局局長陳兆鏘設計，繼任造船所所長馬德驥組織施工建造，1927年完工。鐘樓呈方形，五層結構，高18.7米，層層收分，寶塔式，安裝南北指向標和風向標。

沿山天主教堂，光緒二十九年（1903）由福州船政局的法籍監督杜業爾興建。教堂為法式建筑，占地面積1800平方米，磚木結構，由主堂、祈禱堂等組成。主堂高8.5米。全盛時所屬樓房有15座（包括育嬰堂和仁慈堂），現僅存5座。

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以后，英國陸續在馬限山建造了監獄、副領事署（圖6）、圣教醫院院長公寓和圣教醫院等4座磚木結構的歐式建筑。1942年民國海軍部接收英國副領事署及馬限監獄，并在山上遍植梅樹，命名為梅園。圣教醫院由英國教會基督教中華圣公會于1901年創辦，1925年、1948年擴建，主要為外輪提供船員醫療和檢疫服務，共2座兩層建筑。這些建筑是同時代歐洲建筑在東方的映射，非常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

3.2 中西融合建筑群落

歐洲建筑的簡潔、堅固、實用性等特點，被最先接觸歐洲文化、西方教育的船政先驅接受，他們在傳統建筑的基礎上融合了歐洲的建筑文化，在馬尾地區建設了大量中西融合的建筑，比較典型的有融合外廊式建筑和中式主次空間分明的意園；西式磚墻為外殼，中式內部梁架及空間布局，但也接受西式多層與三角桁架為輔助結構的邵氏民居、紅旗路民居；融合西式青磚建筑和疍民聯排民居風格及傳統裝飾特點的船政官街等。此類建筑分布較為廣泛，但大多集中分布在福建船政周邊，是船政建筑文化與傳統建筑文化相融合的實證。

3.3 當代華僑建筑群落（圖6）

馬尾著名的僑鄉亭江英嶼、東街、亭頭、長柄等村，目前存在大片的青磚小別墅群，有獨棟的，有成排的，有多層的，均采用清水磚墻漿砌，風格淡雅，但實用性極強。這些建筑多是民國或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南洋回來的華僑所建。歸僑接受南洋的建筑風格，多采用古典羅馬式立柱門廊，美國鄉村風格的多層次結構及屋面形式，富有裝飾性的女墻和拔檐，同時也延續了傳統建筑中祭祀明堂與居住空間嚴格區分的傳統，在實用和禮制之間完成統一，也是對傳統建筑形制的一種現代化改造。

綜上所述，馬尾區轄區雖小，但緊鄰福州城，由于其獨特的地理方位及歷史定位，形成了多樣的建筑面貌，不僅有沿海建筑的獨特魅力，也是中西方建筑文化融合共存的場所，具有十分迷人的建筑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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