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大海（組詩）

夢見大海

它是一個藍巨人

躺在那里

輕輕鼓動著肚皮

它是一個風情女子

一遇風就搖曳不停

花枝亂顫 笑盈盈

它把我擁抱得喘不過氣

把我沉沒又讓我浮起

我睜開眼來 看見的

全是水花 全是陽光

重重疊疊 無邊無際

更重要的是

我夢見它抵達我們城市

讓它變成一座水城

海貝 海星點綴著

漫長的海岸線

一頭藍鯨隨意游來庭院

給所有人帶來大大的驚喜

人們所有的火氣都悄悄熄滅

海水在大街小巷回旋漫溢

那么多的帆船

在快樂地游弋

它把我們的視界無盡地打開

使我們似乎看到彼岸

可醒來我還躺在床上

只有被子在翻卷著波浪

大海的呼喚

我對大海有無窮無盡的向往

即使身處內陸 我仍時時

聽見海洋在歌唱

我在露珠上看到海水的影子

我在人們額頭的汗珠看到鹽的結晶

在戀人的胸脯看到海浪起伏

大海在呼喚 隨時隨地

從一片片如帆的綠葉

從一輪上升的太陽

呼喚我奔向你 即使化為海水

也要像你不息地鼓蕩

洇濕每一寸干涸的土地 沙灘

你總保持著澄凈 蔚藍

你的心總在跳動 跳動

波峰浪谷間閃現一只只白帆

所有的人都迷戀著你

迷戀于你無窮的精力

都想交給你錘煉

張開長長長長的手臂

擁抱永遠的天空 陸地 星辰

折射一束束陽光

大海 你孕育地球上一切生物

如果哪一天你走向死亡

整個地球都將氣息奄奄……

夜天如海

天終于放晴 陰霾散去

天空的面龐變得干凈明朗

在我們的頭頂是

一望無際的幽藍

雖然是夜晚 燈光映射

頭頂的夜空像一片海洋

這里那里飄散縷縷云絮

淺淺的一層海水在蕩漾

在正中應該出現一葉白帆

把藍色的夜犁出層層浪花

如果恰好是一艘泰坦尼克

在那船頭也該把戀歌唱響

或許那里剛剛駛過諾亞方舟

它將駛往新的黃金海岸

那么還有這么多人被棄置于地面

是不是還得經受一次洪水的考驗

我一次次引頸而望

只有孤零零的一顆星鉆出云間

那它是誰拋下的一只錨

抑或是航標燈指示夜航

我多么想躍上夜空 哪怕

像一尾魚 在云端閃著鱗光

大地會不會就是泰坦尼克號

哪一天它也會在哪里觸礁

但哪里可以上升 哪里可以

找到飛天的翅膀 我忽然看見

小區的入口兩排燈光像長廊

或許那就是登船處 通往太空的海港

航海者

神秘的香料群島

神秘的東方

就像一朵朵蓮花 懸浮在

大洋彼岸

有幸趕上大航海時代

可把傳說變為預言；

有幸能夠鑄造可以裝載

上百噸貨物的大帆船

出發 船隊的一只只帆船

從散落的島嶼間

駛向夢境中的天國

駛向無際的海平線

一月兩月 一年兩年

包圍我們的都是水 水 水

語言已在嘴角凝固

攜帶的那只鸚鵡已奄奄一息

不能忍受孤寂的已接連投海

船仍航行在沒有航標的海上

一切系于風帆

一切系于船槳

接踵而至的巨浪把船隊打散

更難平息內心的驚濤駭浪

一連幾天甚至整月被鯊魚追逐

船艙里的糧食都已腐爛

尋找峽口 尋找拋錨之地

把我們的名字贈予一個個口岸

颶風與暴雨奪去一個個生命

讓人瘋狂的是那塞壬的歌唱

終于見到新的陸地與原居住

陌生的語言仿佛新發現的寶庫

遺憾的是 沖突爆發

血腥之下是倉皇撤離

我們把一路的風波再次經歷

只是這次是從東到西

最后只剩下一只船返歸原點

骨瘦如柴的幸存者被封為航海家

其實我們只做了一道證明題：

那就是：地球是個圓

不管怎么走 一直往前

都能到家——

【作者簡介】李成，安徽桐城人，1994年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文學碩士。中學時代開始發表文學作品，歷年來在《光明日報》《文匯報》《十月》《詩刊》《青年文學》《北京文學》《散文》《散文百家》《美文》等報刊發表詩歌、散文一千余篇，收入多種選本，出版有散文集《故鄉味》《小滄桑》《歲月深處故園情》、詩集《水底的火焰》等，有散文多篇被選為中學生試題或閱讀教材。現在新華社某部門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