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的一小堆火（組詩）

霞 光

我把門打開

朝霞涌進客廳

像一群仙女

要來喝杯咖啡

云用春雨縫補

細(xì)細(xì)的春雨

是云用來

縫補田野的棉線

在過去的冬天里

田野衣裳襤褸

生活貧寒

好了

現(xiàn)在長袍縫好了

苦日子就算補上了

朗讀者

春天像一個

朗讀者

把風(fēng)讀得

輕輕的

把河讀得

清清的

把草讀得

青青的

放進花朵的開放

我種了一棵小樹后

還不愿意回家

我要等樹開花

我要把我的汗珠

放進花朵的開放

爬 山

每個人都是山腳的一棵小樹

慢慢長到山腰、山頂

下山時

又慢慢變回一棵小樹

或一顆種子

它的孤獨會消失

一塊孤獨的石頭

站在一座孤獨的山上

除非它滾到了

一條干涸的河上

成了河的一部分

等河又有水了

它的孤獨就會消失

迷路的眼睛

晚霞是一座大花園

眼睛逛到天黑

迷路了

好在有星星點燈

好在有個叫月亮的出口

水里的一小堆火

小溪里

有一塊丑陋的石頭

小魚偶爾停在上面

像冰涼的水中

一小堆很溫暖的火

明月松間照

月光是一群熊孩子

最喜歡鉆進松林

誰是松針

誰是月光

連隱士

也分辨不出來

聽不見

我在洗手

流水聲像一條龍

把其他的聲音吞沒

媽媽喊我，我也聽不見

弟弟偷吃我零食，我也聽不見

甚至，我叮囑自己

快去做作業(yè)的聲音

我也，聽不見

我崇拜龍王

它賜給我一個秘密世界

追不上

秋風(fēng)是一名著名的運動員

落葉是他的鞋子

就算他腳再多

也追不上春天里的

一只小蜜蜂

撲閃撲閃

母愛是一支火把

每當(dāng)我這個野孩子

在學(xué)習(xí)的叢林里，迷了路

我總會看見

在心的森林邊緣

最美的光，撲閃撲閃

在夜里

走進黑暗

像走進一個柜子

你不知道你在第幾層

你要被關(guān)很久

然后

門會被燈光撬開

或者被初升的太陽撞開

有的路

路像一條蛇

你被它吃進去

最后又掙扎著逃出來

往往遍體鱗傷

還有的人，永遠(yuǎn)地

消失在這條路的盡頭

鵝卵石

一塊鵝卵石歪著腦袋

一個人在墻根發(fā)呆

它并不孤獨

它的故鄉(xiāng)，也就是那條河

一直在它的心里流動

心上宮殿

一片古老的廢墟中

住著一窩老鼠

能把廢墟

當(dāng)成家園的生物

心里肯定住著

一排排宮殿

一條河

時間是一條河

我們戲水或釣魚

浪花一朵朵凋謝

魚，有時上鉤

有時不上鉤

【作者簡介】林節(jié)尚，在校學(xué)生，新生代詩人，福建泉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