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質生產力背景下農民數字素養的構成與運行

內容提要 農民數字素養驅動數字鄉村建設是新質生產力賦能鄉村發展的重要呈現，農民作為鄉村發展的主體，其數字素養提升是新質生產力賦能鄉村發展的重要著力點。農民數字素養由數字學習素養、數字安全素養、數字倫理道德素養、數字生產經營素養與數字創造素養構成，分別歸屬于認知層、情感層與意動層，對應輸入階段、輸出階段與反饋階段。農民數字素養的良好運行可以促進鄉村數字經濟發展、推動鄉村數字生活改善、助力鄉村數字治理提升。目前，農民數字素養困于多維度場景中，應結合新質生產力發展視域，多方協同努力，從認知層、情感層、意動層等維度對農民數字素養進行提升。

關鍵詞 新質生產力 農民數字素養 數字鄉村 鄉村數字治理

黃博，博士，南京理工大學公共事務學院副教授、南京理工大學數字經濟研究院研究員

吳晗，南京理工大學創新與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

本文為江蘇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項目“三治融合視域下江蘇鄉村治理現代化研究”（23ZXZB050）、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項目“新時代數字賦能鄉村治理的機理與路徑研究”（2023SJZD118）、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數字賦能規范村級小微權力運行研究”（23BZZ090）的階段性成果。

一、問題提出與文獻梳理

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指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必須堅持不懈夯實農業基礎，推進鄉村全面振興”[1]。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進一步指出要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體制機制[2]。與傳統生產力相區別的是，新質生產力更突出創新，更契合新時期發展理念。新質生產力以其獨特優勢成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強大動力，也必然與鄉村全面振興的推進產生緊密關聯。

圍繞新質生產力驅動鄉村發展，學界從以下方面開展了研究：一是闡述新質生產力與鄉村振興之間的關聯。新質生產力是隨著技術革命性突破而形成產業升級的新型生產力，為鄉村振興提供了全新的動力和可能性[1]。鄉村振興的新質生產力驅動邏輯，是將科技創新的牽引力傳至鄉村產業系統，將綠色發展的輻射力傳至鄉村生態系統[2]。二是關注新質生產力如何助力農村農業發展。加速新質生產力在鄉村地區的應用，可以有效提升數字鄉村建設的水平[3]。三是圍繞農業新質生產力開展研究。在新發展階段需要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來推動農業強國建設和實現中國式農業農村現代化[4]。

圍繞新質生產力在農村發展領域的作用發揮這一議題，學界已取得一些成果，但大多是從較為寬泛的層面探討新質生產力的內涵及發展意義、如何推動鄉村發展等，而對于挖掘新質生產力的具體構成面及如何驅動鄉村某一領域發展的研究較為缺乏。鄉村領域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要求農民具備數字能力，所以關注農民數字素養問題十分必要。我們認為，在新質生產力發展背景下探索農民數字素養驅動數字鄉村建設更為聚焦和具體，具有重要的實踐價值及理論價值。

關于數字素養內涵，有學者提出數字素養是一種數字媒介認知和媒介行為能力[5]。關于農民數字素養構成，有學者從整體與局部的互動角度出發，認為農民數字素養包括數字通用、社交、創意等內容[6]。

關于農民數字素養與數字鄉村建設，在數字經濟領域，閆貝貝等提出數字素養通過提升農民的感知有用性與感知易用性促進農民參與電商活動[7]。在數字治理參與領域，蘇嵐嵐等提出數字素養可以促進農民參與鄉村數字化黨群教育、數字化村務管理和數字化民主監督[8]。在數字民生領域，謝秋山等認為農民數字素養提升作為公共服務需求端可以加快公共服務數字化轉型[9]。關于農民數字素養提升，張廣輝等認為，從內部看須激發農民學習的內生動力，充實農民自身知識儲備[10]；從外部看要不斷完善基礎設施與數字教育[11]，同時加強政府、企業、機構等多方行動者的合作，實現精準助農服務[12]。

總體來說，圍繞農民數字素養，學界雖已取得一定成果但仍存在探索空間。現有成果或是把數字素養視為農民的一種操作技能，或是將其理解為一種主觀意識，或是在沒有充分明晰數字素養構成的情況下分析其對鄉村發展所起的作用及改善路徑，或是在關注鄉村發展某領域問題時涉及農民數字素養。農民數字素養不僅是對數字信息與技術的獲取、交流、運用與創造的能力，也是一種數字價值思維，更是鏈接農民個體與鄉村場域的有效媒介，通過“內化于心，外化于行”有力推動鄉村建設。本文在新質生產力視域下，基于“認知—情感—意動”的理論路徑，構建農民數字素養的立體型框架，從學習能力、意識情感和行動效應角度出發，提出農民數字素養由數字學習素養、數字安全素養等構成，并將其分別嵌入認知層、情感層與意動層進行分析。通過闡釋農民數字素養如何驅動數字鄉村建設體現其運行邏輯，從認知、情感、意動維度分析當前農民數字素養癥結，勾勒未來演繹趨向。

二、新質生產力驅動鄉村發展的動力與呈現

新質生產力驅動鄉村發展具有必然性，時代發展的趨勢與政策帶來的影響形成強勁的外部驅動力量，鄉村社會自身發展的需求則形成有力的內部驅動力量。在內外部雙重動力的交織下，新質生產力驅動鄉村發展得以生發，亦是歷史發展的必然。

1.生發邏輯：新質生產力驅動鄉村發展的動力

（1）時代驅動：科技革命的浪潮來襲

生產力是人類改造自然的能力，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相結合，推動人類社會順利進行改造和利用自然開展活動。進入新時代，人類社會的整體進步需要新型生產力要素和生產關系作為支撐。目前，全球已進入信息化、智能化時代，以數字技術、物聯網、人工智能、區塊鏈等為代表的新興技術推動生產力更新迭代，呈現與傳統生產力迥異的新型質態。當前時代變革趨勢要求發展新質生產力。置身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發展新質生產力是應對各種風險挑戰、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然選擇。農業農村現代化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新質生產力驅動鄉村發展成為當前的必要選擇。

（2）政策驅動：審時度勢的戰略舉措

2024年1月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強調要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扎實推進高質量發展；同年3月全國兩會期間，“新質生產力”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積極發展新質生產力已成為當前中央政策的發力點、國家審時度勢的戰略舉措。在此情境下，新質生產力驅動鄉村發展成為國家推動農村農業現代化，推進鄉村全面振興和農業強國建設的重要依托。各級政府逐漸出臺一系列相關政策，包括技術支持政策、財政支持政策、人才支持政策等，形成有效的政策驅動力及保障力。

（3）內生驅動：鄉村困頓的有效消弭

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入實施，我國各地鄉村面貌發生了巨大變化，但部分鄉村仍然存在小微權力運行不規范、群眾主體地位不明顯、生態環境不佳、鄉村文化資本缺失、人才流失等問題。國家提出構建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以解決鄉村發展問題，保障鄉村管理民主及治理有效。“三治結合”治理圖式中，法治這一硬治理力量與德治這一軟治理力量相結合，可以較好實現鄉村自治。進入新時期，要在鄉村“三治結合”的基礎上，促進新質生產力賦能鄉村“智治”新模式，以更好推進鄉村發展。

2.重要呈現：農民數字素養對數字鄉村建設的驅動

農民數字素養對數字鄉村建設的驅動是新質生產力賦能鄉村發展的重要呈現。數字鄉村建設既是鄉村振興的一個重要戰略方向，也是數字中國建設的關鍵一環。數字技術的發展，深刻改變了農民的生產生活方式，也為鄉村建設注入了強勁動力。

新質生產力驅動數字鄉村建設的重要著力點是提升農民數字素養。新質生產力是指以數字化、智能化為主要特征的生產力，其核心意涵是科技創新，高質量數智化人才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支撐。新質生產力驅動鄉村發展，要求加快培養完備的數智化人才隊伍，要求作為鄉村發展主體的農民具有較高的數字素養。

三、農民數字素養構成：基于“認知—情感—意動”理論的分析

20世紀60年代，阿諾德提出認知評價理論，他指出認知因素是決定情緒性質的關鍵因素，即情緒會經過個體的認知而產生；拉扎勒斯進一步把阿諾德的評價擴展為評價、再評價過程，包括篩選信息、認知評價、應付沖動、交替活動、身體反應反饋和活動后果知覺等成分；還有學者從認知、情感和意動三個角度對心理活動進行劃分，將其稱之為“心靈三部曲”。認知是個體對外界事物的認識和理解，在這個過程中個體的知識、信仰等會影響評估過程；情感指個體對外界刺激產生的喜怒哀樂等情緒反應；意動是指個體情感的表達以及由此產生的行為傾向，包括他們打算采取的行動或決策[1]。

“認知—情感—意動”理論整合了認知、情感和行為意向這三個關鍵維度，農民以認知能力為基礎，遇到刺激后在現有認知條件下產生積極或消極的情感，進而進行判斷以確定后續的行動意向或實際行動。認知、情感、意動三者相互聯系，通過對個體心態進行調整，增加集體共同收益[2]。“認知—情感—意動”體現的三個維度，為分析農民數字素養提供了一個新穎的視角。我們認為農民數字素養由數字學習素養、數字安全素養、數字倫理道德素養、數字生產經營素養與數字創造素養構成，分別將其納入認知層、情感層與意動層，如圖1所示。

1.認知層：輸入階段

數字學習素養主要包括通用知識學習素養與專業技術學習素養，體現了農民對數字化工具的認知、學習與掌握程度。通用知識是指農民在鄉村日常生活中需要學習的一般性和普遍性的知識，如手機使用、網絡連接、線上購物等和生活場景相關的基礎知識。專業技術知識則是關于農民生產的工具理論與操作知識，包括自動化生產設備、農產品的食品加工運輸、線上銷售運營等技能。

數字學習素養影響農民對新興技術的認知，是數字生活的基礎，通過提高農民的認知程度驅動農民學習數字化知識與技能。數字學習素養水平高的農民對于數字工具的知識儲備更充分，學習內化現有數字工具方法的意愿更強，其可以優先選擇數字化工具解決生產生活問題。認知層獲取的知識與能力內化為農民個體的數字學習素養后被輸入至下一層，成為情感與行為思考的“數據庫”。

2.情感層：輸出階段

情感層數字素養是指在經歷認知層素養加工后，農民在特定對象刺激下形成情感態度的過程，這一層包含數字安全素養與數字倫理道德素養。數字安全素養是農民在面對數字技術帶來的潛在危險時保護自己的意識與能力。首先是保護數據安全的意識與能力。農民要能夠保護好個人信息，不點擊陌生鏈接，在社交媒體謹慎分享個人信息，留意數字技術中存在的算法偏見。其次是抵制技術依賴的意識與能力。農民面對數字技術呈現的虛擬世界要能夠保持清醒意識和自制力，謹防沉迷虛擬網絡。另外，須具備反詐意識與能力，時刻保持警惕，選擇正規合法渠道參與數字生活。

數字倫理道德素養是指農民在數字生活中履行數字責任、遵守數字法則和遵循數字禮儀的一系列行為和能力[1]。數字技術構建的虛擬空間正在改變人們的傳統思維，需要數字倫理素養來解決新的沖突。網絡空間不是“法外之地”，同樣受到法律約束。理性對待網絡輿論，不轉發未經證實的信息，不散布謠言。遵守數字禮儀，文明上網，抵制網絡中的封建迷信內容。

上述兩種數字素養反映了個體深層次的價值與態度，農民基于已有認知，經過內心價值判斷，產生積極或消極的態度，影響后續的行動意愿。這個過程是農民自我效能感顯露的過程，自我效能感是人們對是否能夠利用自身能力完成特定任務的判斷。農民的一般效能感能夠進一步影響政治效能感，從而影響村民參與鄉村事務[2]。數字安全素養與倫理素養水平高的農民，面對日常事件或突發性事件時，會根據從現實與網絡中獲取的信息進行理性分析，判斷參與或退出特定事務后對自己的影響，由此形成不同程度的效能感。參與數字鄉村活動如果能提高個人收益，農民會產生積極情緒，反之其會產生消極情緒，不愿意參與數字鄉村活動以規避風險。此過程形成的情感態度作為輸出結果影響下一層行動意愿。

3.意動層：反饋階段

意動層是個體意愿與動機的表達，個體根據對特定客體積累的知識和激發出的情感形成自己的行動傾向與具體行動，這一層包括數字生產經營素養與數字創造素養。

數字生產經營素養是指農民運用數字技術進行相關產業生產與經營管理的能力。在生產素養方面，首先是能夠將遙感技術、大數據分析、自動化生產設備等數字工具投入實際農業生產中，降低人力成本，提高生產效率，實現精細化生產；其次是能夠發展“智慧農業”，助力監控預警、遠程播報、智能控制、安全溯源等一體化數字農業建設；最后是能夠利用現代數字科技，進行模型建構，調整優化產業結構。在經營素養方面，農民首先能借助電商平臺，創立網店與平臺進行合作，完善線上銷售的基礎設施；其次是具備數字經營思維，洞察網絡熱點來宣傳農產品，利用直播帶貨等新形式拉近與消費者的距離；最后要能夠進行科學管理，將現代管理知識融入數字運營中，收集最新的市場與政策信息，進行人員培訓，建立現代化規章制度，不斷提升店鋪的銷售與抗風險能力。

數字創造素養是指農民在數字生產生活過程中，運用才能進行差異化數字創作生產的能力，分為物質創作與精神創作。物質創作是農民在數字技術基礎上的發明改造，包括申請的發明專利、在數字技術輔助下進行的工藝品的創作、農產品的創新培育等。精神創作是指農民利用數字化平臺展現農村生活的內容，通過視頻影像等形式展示農村美食風光，傳播農村文化，呈現美麗鄉村的精神面貌。

農民在認知與情感的作用下，激發潛在行動意愿。數字素養水平高的農民能夠獲得更多物質與精神的回報，因而更有動力去開展數字化生產經營，進行數字化創作，展示美麗鄉村生活，遇到問題也更有意愿去尋找解決途徑。他們根據行動結果產生反饋效應，若結果滿意，則會加深對數字認知的理解，形成正反饋，強化認同感；反之，則會產生負反饋，進行認知調節，使其更適應現有局面。

四、運行邏輯：農民數字素養對數字鄉村建設的驅動

在新質生產力推動鄉村發展的宏觀背景下，探索農民數字素養如何驅動數字鄉村建設具有重要價值。數字鄉村建設是一個長期復雜的過程，重點包括數字經濟、數字生活與數字治理層面，在數字鄉村建設過程中，農民數字素養驅動數字鄉村建設的運行邏輯如圖2所示。

1.農民數字素養促進鄉村數字經濟發展

數字經濟發展是數字鄉村建設的重要領域之一。農民數字素養顯著驅動鄉村數字經濟發展，在生產實踐過程中融合數字技術，在創業與經營中運用數字思維挖掘鄉村特色資源，推動產業結構創新調整，實現鄉村經濟數字化轉型。

第一，促進智慧農業生產。認知層的數字素養推動農民學習先進的機器生產使用知識與能力，使其運用數字化程序獲取并記錄播種、噴藥、收割等各環節生產數據，通過數據分析監測與預測生產活動。農民在情感層數字素養的作用下，會更加重視生產數據安全，定期維護生產設備，保護智慧農業正常運行。意動層數字素養促使農民完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幫助農民投入無人機裝載等自動化生產設備，搭建機器生產車間，對產業園區進行智能化管理。在此基礎上發展智慧物流與電子商務，提高農業產品的附加值和競爭力。

第二，推動電子商務經營。從認知層上看，農民在數字學習素養的協助下，學習電子商務的基礎知識，掌握網店的經營流程、后臺的數據操作、物流發送等技能。情感層方面，農民對圍繞經濟活動各環節所依托的數字化工具的使用成本、收益及風險的認知較為清晰，這會緩解其對于網絡交易的擔憂。數字安全與倫理道德素養促使農民遵守電子商務準則，維護良好網絡交易環境。在意動層上，農民從事數字經濟活動的意愿不斷強化，這促進農村電商逐漸實行專業化標準化的生產分工，形成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經營成本得到進一步降低。更多農民愿意從事網絡直播，全方位展示農產品，推動農村優質產品更大范圍地進入消費者視野。

第三，助力數字創新創業。農民經過智慧農業與電子商務等知識的學習，掌握了數字經濟活動相關的知識與能力，了解了數字經濟的產生過程，在情感上對數字經濟活動產生了更積極的態度，更愿意投入數字經濟事務中。數字素養提升能夠改善農民創業活動進而增加農民收入，促使越來越多的農民進行數字創業。目前電商平臺與特色農產品產地合作頻繁，例如阿里巴巴的“盒馬村”、拼多多的“農云行動”等。農民從中看到創業機會，與平臺積極開展商務合作，通過整合產業鏈，助力農產品生產的標準化、精細化以及品牌的成熟化。此外，依托鄉村現有資源發展休閑旅游也是當前熱點，農民借助網絡媒體展現鄉村閑適生活、打造旅游名片、吸引大批游客前來體驗，在展現美麗鄉村建設成果的同時實現了自身收入增加。

2.農民數字素養推動鄉村數字生活改善

農民數字素養推動鄉村數字生活改善，具體表現為推動農民關注民生服務，使其更好利用現有數字資源改善生活質量，強化彼此之間的交流互動，更好凝聚和傳播鄉村公共文化。

第一，推動數字民生服務。認知層數字素養使得農民具備多渠道獲取信息的能力，村民可以實時獲取公交、氣象預報、最新政策等公共服務信息。情感層的數字素養可以幫助農民提升信息辨別能力，強化自我保護意識，使他們遇到問題能夠綜合運用線上線下途徑尋求援助。如一些鄉村運用“互聯網+大數據”技術提供法律援助，農民能夠通過此渠道獲取法律公共服務，有效化解矛盾糾紛，做到“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鎮”。意動層數字素養促使農民積極利用數字民生資源，自主改善鄉村生活。農民可以通過遠程教育平臺和在線學習資源，接觸城市的優質教育資源，在拓寬知識視野的同時進行視頻資源錄制，將技術分享到其他地區。農民遇到問題也能通過App和微信小程序等及時表達意見建議、咨詢求助等。

第二，強化村民社會互動。數字技術可以打破空間限制，這使得農民無論是留在農村還是長期在外，都能通過數字工具實現即時聯絡。認知層數字素養高的農民，使用手機、電腦等數字設備的熟練程度更高，更愿意與其他村民進行線上聯系。在情感層數字素養驅動下，鄉村鄰里關系得到改進，他們傳遞安全信息、分享自我防范技巧，共同遵守數字倫理道德。在農村集體情感增進的情境下，意動層數字素養助力農民凝聚起來，通過線上工具解決問題。村民之間互動交流日益頻繁，個體“原子化”的局面被打破，鄉村發展動力得到增強。

第三，凝聚數字鄉村文化。在認知層上，數字素養鼓勵農民在媒體上瀏覽優秀鄉村典范信息，學習鄉村文化知識。在此過程中農民通過了解鄉村文化的具體呈現與作用，促進自身數字思維的形成，為傳承與弘揚鄉村公共文化奠定了良好基礎。情感層方面，數字素養高的村民通過維護個人與村莊集體的數字安全，營造和諧鄉村氛圍，增進鄉村公共文化的凝聚作用，進而對于鄉村文化產生認同感，鄉村凝聚力得到增強。意動層的數字素養讓農民在具體生產實踐與內容創作中，守護與傳播優秀鄉村文化。攝影、音頻、視頻等多樣化路徑為鄉村文化傳播注入新動力，農民個性化的創作風格搭配時下流行的短視頻形式，讓鄉村題材的作品受到廣泛關注。

3.農民數字素養助力鄉村數字治理提升

數字鄉村建設重要任務之一就是優化鄉村治理，農民數字素養的提升帶來鄉村治理多方面的改進。依托數字工具，農民能夠便捷地參與鄉村事務，在參與中培養“主人翁”精神，強化其權力監督意識與能力，進而推動鄉村政務水平提升，促進政府提供更好的服務。

第一，促使農民數字參與。數字素養能夠顯著推動農民參與鄉村數字治理活動。認知層數字素養幫助農民了解鄉村事務，使其關注鄉村熱點話題，同時線上渠道也為農民參與鄉村事務提供了便捷途徑，使其更好地參與相關事務。各地依托數字工具進行村莊治理已有諸多成功經驗，情感層數字素養使農民感受到自己有能力參與鄉村事務，其自我效能感得到提升，產生更積極的情感。意動層數字素養使村民可以通過多種渠道參與鄉村事務，形成外出農民與本地農民共同商議事務的局面，構建多元化的村治主體，其可以圍繞鄉村議題展開線上交流討論與決策，最終實現村民話語權的回歸。

第二，鼓勵鄉村權力監督。認知層數字素養能夠拓寬農民視野，幫助他們更深入地認識到其在鄉村治理中扮演的重要角色。農民通過媒體學習了解相關法律與政策、鄉村權力腐敗的表現與危害等。在參與權力監督的過程中，情感層數字素養能夠強化農民監督行為對鄉村發展的積極影響，增強其對鄉村的責任感與“主人翁”意識，激發他們的愛鄉情懷，使他們更加積極主動地維護鄉村公共利益。意動層數字素養鼓勵農民積極參與鄉村監督，使其產生改變現狀的愿望并形成內在動力，進而激發實際行動。數字監督平臺能夠提供警示教育，農民可以通過平臺提出建議、參與討論等，有效監督公共權力運行，促進鄉村治理能力的提升。

第三，促進鄉村政務水平。認知層數字素養可以增強農民對鄉村政務的理解。數字化平臺可以提供更便捷的政務信息，幫助農民了解鄉村發展動態，深入理解政府部門的職責和工作內容。情感層數字素養能夠使農民在參與鄉村政務時，切身感受到自身行動對鄉村發展的重要性，形成對鄉村的歸屬感。這種情境下，農民會通過合理渠道表達自身訴求，提供的數據與意見更有真實性與代表性，同時他們能夠辯證看待鄉村政務信息，進而減少沖突行為的發生。意動層數字素養推動農民參與鄉村政務，使他們能夠合理選擇參與渠道，更方便靈活地表達自己的意愿和需求，參與村莊事務。相較于傳統鄉村，數字鄉村的農民有更多機會參與政治生活，參加基層黨建、民主選舉等活動，這使得農村政務工作機制更加透明化、有效化，有效遏制形式主義等弊端，推動村務公開，促進鄉村政務水平提升。

五、演繹方向：新質生產力背景下農民數字素養的提升路徑

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在農村，要完成這一任務，須通過新質生產力賦能農業農村現代化，為農業農村培育發展新動能[1]。農民數字素養雖已成為數字鄉村建設重要驅動力，但仍受到認知、情感與意動等維度的制約。2024年1月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強調要按照發展新質生產力要求，暢通教育、科技、人才良性循環。提升全民數字素養是順應時代潮流，也是農村落實新質生產力發展要求的重要舉措之一，因此要通過加快提升數字素養來培育新型勞動者隊伍[2]。在當前新質生產力發展背景下，要從暢通教育、科技、人才的良性循環角度出發，多方協同努力提升農民數字素養。

1.當前農民數字素養的現實之囿

（1）認知之難：數字基礎不足

鄉村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是一個長期過程。中國廣大農村的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相較于城市還處于滯后階段，這限制了農民的數字化學習。農村老年人與兒童作為數字弱勢群體，在數字使用意愿、使用能力和使用體驗等方面存在障礙。目前，針對這類群體的教育和培訓多為通用性的講座，而關于數字應用、線上辦事等培訓課程較少，農村居民在數字技術的使用和應用方面相對欠缺經驗和知識。

（2）情感之困：數字態度偏差

限于對虛擬世界認知不足，部分農民難以對網絡中的信息進行精準把控。不法分子利用技術漏洞與農民認知誤區進行詐騙活動，給農民造成財產損失。這使農民對待數字技術的態度產生偏差，無法區分現實與虛擬世界中的事物，對數字技術有所抵觸與不信任，拒絕融入數字化生活。另外，隨著鄉村傳統“熟人社會”的瓦解，村民逐漸“原子化”，數字鄉村建設合力形成受阻，阻礙了個人數字素養發展。

（3）意動之艱：數字活力匱乏

在生產經營過程中需要考慮資金、市場環境、經營策略等因素，對于農民自身而言，他們的風險承擔能力低，在數字生產經營方面的顧慮較多。此外，農民對于互聯網的敏銳度不足，往往錯失網絡熱度，難以形成一定關注度，且其主動融入數字鄉村生活的程度不夠，缺乏足夠的行動活力。不同水平的數字素養也會帶來收入上的分化加劇，導致包容性缺失，不平等結果等[3]。另外，與解決傳統鄉村問題不同，鄉村數字化轉型中存在的問題呈現更加動態復雜的趨勢，村民在解決這些問題過程中仍存在阻力。

2.新質生產力視域下農民數字素養的提升路徑

（1）認知層數字素養提升

農民數字素養的提升離不開數字教育。在具有完備基礎設施與良好網絡的鄉村，若當地農民無法利用這些資源，那提升農民數字素養也只能是空談，因而開展數字科技知識普及教育至關重要。應當通過組織培訓班、講座等活動，向農民普及基本的數字科技知識，如互聯網使用、數字設備操作等內容，幫助他們建立正確的認知基礎。提供多樣化培訓課程以供選擇，注意分級教學，根據不同學習能力的農民開設不同等級的課程。例如針對老年群體，可以編寫通俗版數字化農業生產手冊，利用圖文與視頻方式進行教學。對于鄉村的青中年群體，可以定期開展線下課程，詳細介紹數字技術在農業生產中的應用方法，幫助其在不同情境中選擇合適工具開展行動。加強鄉村數字人才培養，發揮基層干部與專業人才的帶頭作用[1]。對現有教育資源及人才資源進行整合，創新激勵機制，彌合數字鴻溝。

（2）情感層數字素養提升

從心理上消除農民對于數字技術的顧慮，營造積極向上的交流氛圍。文化資本在村民融入數字鄉村生活中具有重要的教化作用[2]，可以助力農民強化自身與村莊的連接、保持與其他村民的聯系、重塑“網上熟人社會”。基于部分村莊“空心化”的特征，建設鄉村數字化社區交流平臺，提供信息發布、交流互動等模塊，農民可通過線上平臺展示鄉村文化、分享傳統手工藝等。在線下，相關部門可定期組織各類鄉村文化活動，如節日慶祝舞臺、文藝匯演等，讓農民親歷其中，感受鄉村文化的魅力。這些活動豐富了農民的精神生活，幫助鄉村的老人兒童緩解孤獨感，使其獲得社會支持力量，也可以讓在外的村民了解鄉村最新動態，增強鄉村凝聚力。通過線上線下活動，村民之間的情感交流不斷深入，不僅可以促進村民心理健康發展，還強化了村民對數字鄉村的認同感，數字素養也在這些舉措中得到提升。

（3）意動層數字素養提升

要引導村民辨別網絡信息真偽，理性地對待網絡信息，增強對數字化社會的適應能力。基層公共組織還須將政務信息全面公開，打造透明鄉村，消弭其與村民之間的界限。此外，鼓勵政府、企業、社會組織等多方跨界合作，搭建特色數字鄉村參與平臺，讓農民可以通過數字平臺交流生產生活經驗、了解政務信息、參與公共事務討論。得益于信息暢通與渠道拓寬，農民與政府、社區之間的互動得到促進。多方協同努力，為農民數字生產經營等提供資金、技術等支持，幫助農民產生強烈的自我效能感，強化其在數字化社會中的責任感和歸屬感，使其更愿意為數字鄉村建設貢獻力量。

新質生產力發展背景下，數字技術作為關鍵生產要素，推動國家與社會發展數字化轉型，鄉村作為國家最基礎的治理單元也應順應潮流，通過數字鄉村建設打通基層治理的“神經末梢”。這對農民數字素養提出了新要求。結合新質生產力視域，基于認知—情感—意動線索，可對農民數字素養進行拆解。個體數字素養經過認知層獲取技能，流經情感層形成價值判斷并輸出為行動，通過行動反饋到認知，構成完整的數字素養形成活動。農民是鄉村建設的主力軍，個體數字素養提升是數字鄉村建設不竭的動力。中國式農業現代化的根本動力是推動農業科技創新進步[3]。數字化浪潮沖擊下，農民數字素養驅動農民把握新型科技，推動生產要素創新配置，賦能鄉村高質量發展，更好助力鄉村治理現代化美好愿景實現。

〔責任編輯：玉水〕

[1]《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學習運用“千村示范、萬村整治”工程經驗有力有效推進鄉村全面振興的意見》，《人民日報》2024年2月4日。

[2]《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人民日報》2024年7月22日。

[1]龔政：《新質生產力賦能鄉村振興的理論邏輯、現實挑戰與發展路徑》，《當代農村財經》202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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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黃紅平、巢華：《數字變革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探析》，《理論探討》2024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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