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藝術，青年藝術家與建筑師的新視野

在2023年首屆“MMAF藝術節”的多個板塊中，一群青年藝術家正在開拓新的可能性。他們以獨特的視角重新審視了藝術與生活、藝術與社會的關系，或是以細致入微地觀察捕捉生活的細節，或是以大膽實驗的方式挑戰傳統的藝術形式。

“首屆MMAF藝術節”的“藝游心生”代表了一個開放的主題，強調藝術在流動中誕生并延伸至城市的商店、街道和社區。它使空間和社區更具人性，從而增強人們對環境的歸屬感和安全感。換言之，藝術通過“擴大的藝術觀念”實現了社區空間與人類生活的互動。可能性在日常與非日常、現實與理想、物質與精神之間交匯。我們可以找到一種抵御時間流逝、滿足內心深處情感和精神需求的藝術新場景，凝聚人文精神。

那么在當下，青年藝術家們如何利用新媒體和數字藝術來表達他們的思想與情感？他們的創作如何反映出對現實世界的獨特視角？面對快速變化的科技環境，藝術與觀眾之間的關系又將如何演變？數字藝術是否能夠真正打破傳統藝術的界限，創造出全新的體驗？在這個充滿可能性的時代，青年藝術家們又將如何在藝術與社會之間架起橋梁？

新觀點：穿插在公共空間中的城市雕塑

回溯首屆“ MMAF 藝術節”以專注于公共藝術與城市空間的互動的“都市生息”（City" Breathing）板塊，多位青年藝術家的作品通過不同的媒介與形式來表達對當代社會、自然與科技的思考。如高入云和蘇暢的作品都在探索藝術與觀眾之間的關系，但他們的表達方式和關注點各有不同。

高入云展出了三件均以“意識”為題的繪畫，可作為其在“張園”展覽的延續。其中呈現的線是流動的，是他所說的“動力裝置”，“用線條做的固定裝置是第二次展示，它就是靠一邊做一邊去算力的方向，把它的整個造型一個節點一個節點地拉出來，所以造型有隨機性”，而這種無限趨近于零的運動狀態，探討結構、功能、數字、空間和運動等看似“數學的物件”，引導觀眾思考藝術的本質。“我想最簡單的東西就是去突出物質，用最簡單的技術去呈現，而物質里面最簡單的就是點線面。這個運動裝置做起來之后，好像可以帶動整個空間的氣場在運動。我發現，抽象可以在整個空間里面調動很大的能量，有一種活的感覺，有一種靈氣在里面攪動。我當時就覺得：不簡單。就像一個生物在里面走，但它走得又不是那么的自由，有點緩慢凝重的感覺，但它也不在乎你怎么看它。這就是它帶給我的沖擊。”高入云分享道。

蘇暢的作品《呼吸》是通過手工制作的鋁質雕塑，運用觸覺與空間的置換，將自身的直覺具象化，形似一個樸實感性的盛著光的容器，伴隨掌心脈搏微弱地涌動塑造而出。在這件作品中，蘇暢希望以此讓觀眾在與作品的互動中感受到一種歸屬感和安全感，并打破內心與外在感知之間的界限。

“自游流轉”（Free Exchange）板塊的名稱源于1980年至1993年間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 布迪厄 （Pierre Bourdieu） 和德國藝術家漢斯· 哈克 （Hans Haacke） 持續展開的一系列深入的對話，它不僅體現了藝術創作在社會語境中的流動性和演變性，更象征著不同代際、不同創作理念的藝術家之間思想的碰撞與交流。在本板塊中，青年藝術家經傲、歐鳴與梁曼琪的作品，分別以其獨特的藝術語言和視角，與老一輩中堅派藝術家展開了跨越時空的對話。這種對話并非簡單地并置或對比，而是試圖在不同代際的藝術實踐中，尋找共鳴與差異，探索藝術在社會變革中的作用和價值，最終形成一個充滿活力和張力的藝術場域。

如梁曼琪的裝置作品《旋轉門》（Portal）延續了她對幾何結構和空間視覺的熱情。她將空間當成一張三維畫布，重新放置點線面的關系。她希望通過開關門這種日常重復性的身體動作，以讓人們感受到不一樣的思緒狀態。“我一直對幾何圖形和色彩搭配很感興趣，關系上的分解、組合、排列也一直是我繪畫作品里每天在面對和思考的事情。有趣的是，這件作品我嘗試把平常二維平面上的圖形放置在戶外三維空間的真實空間，并與觀眾發生互動。”梁曼琪說，為了鼓勵觀眾接近作品，她刻意保留了其粗糙的質感，力求消除藝術品與觀眾的距離，也希望每一位來看展的觀眾，都敢于親手觸摸它，任意變換“門”的角度，跟隨它的轉動而走動。

經傲的作品《均衡的當下》是一件聲音裝置，一個平面被四條腿撐起而相互制衡，風所推動碰撞出的聲音便試圖在環境中占據一席之地。但聲音不是強制性的，而是被機緣無序地啟動著，試圖以隨機的發聲在城市中創造相對的“寂靜”——“自然（ 風） 的參與會不經意地‘啟動’某些時刻，作品自身的隨機性是我喜歡的”，經傲說。在這件作品中的人與空間、作品與人之間的關系，也是她所感興趣的部分，好似“生活中所被確定的一些東西會被突如其來的狀態所打破，好像人在入神時被突然掉落的東西所帶回現實的那些時刻”。

“未來之星”（Future Greats）展區則呈現了Art Review 雜志評選出的9 位青年藝術家作品，其中費亦寧的作品《春天》通過數字動畫的形式， 重構了斯拉夫神話中女神Marzanna 的形象，探討了自然、神話和技術之間的關系；44 月報團體的作品《44月報》是一個集體寫作的實驗，在疫情期間由44 劇場發起，參與者在同一份文件上進行寫作和編輯，形成了一種去中心、主體互塑的創造力組織方式……

值得一提的是，楊熹的作品《共生體》探討了機器與生物相互嵌合的混合生命，引發人們對生命邊界，以及合成生態的思考——它聚焦于人工智能與生物技術對人類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技術化。機器與生物相互嵌合起來的混合生命，既是活生生的社會關系中的社會現實物，又是藝術家創造出的虛構生命：一種新的生命認同，一個已知生命體的未知化。在分享中，楊熹談及這會令她聯想到威廉· 吉布森 （William Gibson） 寫的《神經漫游者》，“它描繪了一個高度數字化和網絡化的未來，其中人類生物與計算機技術融合在一起，創造出全新的生態系統”，也恰恰是此種生命與技術之間的關系，引發了觀眾對生命邊界以及合成生態的不斷深思。

而超媒體集團打造的元宇宙虛擬城市“元宇宙藝術”（Metaverse Art）板塊由國際知名策展人漢斯·烏爾里希·奧布里斯特（HansUlrich Obrist）和劉秀儀（Venus Lau）聯合策劃，同樣匯聚9 位/ 組文化藝術創作者，探討了虛擬世界中的多樣性和復雜性。

以曹斐作品《多托邦》（Duotopia）展現了數字空間中的多物種共生圖景為開端，更多青年藝術家為觀眾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探索了科技如何重塑人們對自我、群體和時空的認知：如費亦寧的《蝶坪》（House of Fleeting Encounters）以旅游人的身份進入蝶與花為主要元素的庭院，呈現出浪漫與自然的結合；武子楊的作品《事件模型- 元邦》（Event Modeling - Meta City）則通過數字信息變為的AI 化石，探討了人類故事的多樣性。以此看去，虛擬與現實之間的界限逐漸模糊，藝術在數字化時代也展現出無限可能性。

新勢力：數字媒體與城市公共藝術

反觀首屆“MMAF 藝術節”的第一個板塊“至魅掠影”展區，這是首席合作伙伴全新梅賽德斯-AMG SL 63 4MATIC+ 的藝術展區，由跨媒體視覺藝術組合WAV（藝術家曹雨西和劉曉江）、建筑師張朔炯，以及法國藝術家洛朗· 佩博斯（LaurentPerbos）共同呈現，旨在通過光影的流動構建出多維度的藝術空間。

WAV的作品《算力：速度之魅》（Computing Power： The Speed Field） 通過數字化手段重構自然，融合科技與藝術的元素，創造出充滿想象力和震撼力的視聽體驗。曹雨西運用先進的GPU/CPU 計算技術，通過粒子渲染模擬自然界的壯觀景象，讓觀眾在多維空間和感官流動中體會能量的持續變化。作品內部的LED 屏幕、鏡面和三棱柱鏡面共同營造出動態的視覺效果，觀眾在此沉浸于光影交錯的奇幻世界中；劉曉江以AMG SL 呼嘯而過的聲浪為底色，運用大量節拍模擬心跳，創造出一種積極的參與感。觀眾在進入這個被動體驗的沉浸式空間時，能夠通過節奏的變化感受到而超媒體集團打造的元宇宙虛擬城市“元宇宙藝術”（Metaverse Art）板塊由國際知名策展人漢斯·烏爾里希·奧布里斯特（HansUlrich Obrist）和劉秀儀（Venus Lau）聯合策劃，同樣匯聚9 位/ 組文化藝術創作者，探討了虛擬世界中的多樣性和復雜性。以曹斐作品《多托邦》（Duotopia）展現了數字空間中的多物種共生圖景為開端，更多青年藝術家為觀眾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探索了科技如何重塑人們對自我、群體和時空的認知：如費亦寧的《蝶坪》（House of Fleeting Encounters）以旅游人的身份進入蝶與花為主要元素的庭院，呈現出浪漫與自然的結合；武子楊的作品《事件模型- 元邦》（Event Modeling - Meta City）則通過數字信息變為的AI 化石，探討了人類故事的多樣性。以此看去，虛擬與現實之間的界限逐漸模糊，藝術在數字化時代也展現出無限可能性。身體的律動，打破傳統觀賞藝術的界限，形成一種互動的藝術體驗。

建筑師張朔炯在此次展區中設計了藝術裝置空間，從“meta/ 元/ 圓”的概念出發，外觀設計以圓形為核心，寓意初始、經典和無盡的完美。通過使用玻璃和鏡面等材質，張朔炯打破了裝置的靜止狀態，創造出光影流動的視覺感受。展區的設計不僅為藝術作品提供了遮蔽空間，更將視覺影像盡可能地向外拓展感知，形成藝術與建筑的統一。

MMAF ：回顧你們創作《算力：速度之魅》，您覺得的亮點在哪里？您個人最喜歡的部分是什么？

曹雨西：我最喜歡的部分是“天地合一”這個概念。在這次合作中，這款車是基于地面的空間裝置。我們通過一個反射邏輯，將天空的反射用鏡面呈現，觀眾在向上看的同時，不僅能看到天花板里鏡面的畫面，也能看到車，包括車與裝置的邏輯關系，在沉浸的同時又多了一個觀賞角度。

MMAF ：超媒體藝術節被視為都市大地藝術的全新嘗試。您認為城市中的大地藝術是什么樣的？未來可能會以怎樣的形式呈現？希望作品和人營造一種什么樣的關系？

曹雨西：我認為大地藝術和城市是一個相互聯系的關系，它不是獨立存在的。大地藝術和當下的環境——無論自然條件、社會環境都是相通的。它們的協調點是我認為很有必要的一個表現形式，所以，我自己認為大地藝術是取材于當地，不只是材料，也包含內容、創作邏輯，甚至是藝術家本人也取材于當地。

大地藝術未來的可能更多是一個綜合媒介創新，它不只是單一媒介的產生，好比《算力：速度之魅》空間裝置；我們只運用屏幕或鏡面，甚至只去做建筑本身，都是不可取的，它一定是綜合媒介復合型的產生。我希望人們在這個空間里能體驗到一種全新的藝術體驗。這并不是單一的藝術體驗，而是有層次的感受，或許感受不容易被描述，那么，我們在產生疑問的過程中感受到的，反而是綜合性的體驗。

MMAF ：作為新媒體音樂創作人，回顧你們創作的《算力：速度之魅》，您個人最喜歡的部分是？

劉曉江：在這一藝術空間裝置里，我們加入了大量的節拍來模擬心跳感受。這種節拍的功能就是邀請性——當觀眾走進這個被動體驗的沉浸式空間，大量節拍帶來的是一種主觀積極的參與感，觀眾可以通過節奏的變化從而帶動身體，通過身體產生直接的感受，而不是純粹地觀賞。

再提到開放思考的流動性，怎么去敏銳地察覺和認識這個世界，歸根到底是流動的，作為一個藝術家，或者任何一種職業，流動都是生活的一種狀態。其實媒介本身就是流動的，甚至在不同的時代脈絡下，同一個媒介，它的產生和衍生意義都是不一樣的。作為一個藝術家要敏銳地去察覺到新的東西，去運用新的東西，并坦然地接受。而這種坦然當中是帶有思考的流動性的，思考又帶來了開放性，這對新媒藝術家非常重要，也非常有意思。

MMAF ：您認為城市中的大地藝術是什么樣的？未來可能會以怎樣的形式呈現？

劉曉江：我通常覺得城市中的大地藝術是靜止的場域，是等待被進入、被欣賞的狀態。從我的角度來說，我相信對于未來的大地藝術，可能位置和空間是被綁定的，但我們可以通過策劃、設計、空間、路徑，以城市規劃的理念去思考大地藝術，產生一種積極主導性。就像上一個問題，觀眾可能是被動的狀態，但能主觀地感受到。這也就回應到前面我說的，希望營造與人的關系就是被動和主動的關系，當然它也可以是一個互換的狀態。

MMAF：在去年“首屆 MMAF 藝術節”，你們彼此之間是如何合作的？可否談談空間設計師和新媒體藝術家之間合作的過程和經驗？

張朔炯：這次合作非常順利，是我理想中的完美合作：創作者用著各自領域的工具，比如音樂家用聲音、藝術家用多媒體、建筑師用空間，趨向同一目的并演繹同一個主旨，就如同不同樂器交織起來的交響樂，是真正意義上的“合而不同”。這次合作中，我和曹雨西老師、劉曉江老師對于作品主旨的表達都能夠快速地互相了解并理解，因此，能夠很協調地將項目推進下去。

MMAF ：城市的建筑，尤其是美術館等文化建筑公共建筑，越來越把建筑當作一個公共藝術品，它自身就是一種媒介。在目不暇接的商業環境下，限時快閃店或限時建筑，是否為當代建筑師提出了新的挑戰？建筑與藝術的關系是否更加緊密了？

張朔炯：在新媒體、自媒體的加持下，建筑自身確實越來越成為一種媒介。快速響應、瞬時性的快閃建筑和限時裝置，為建筑師帶來了新的挑戰，但同時也帶來了新的可能，所以，我們非常樂觀地對待這種挑戰。對于空間設計來說，我認為本質的內核并沒有發生變化，無論是宏大的建筑或者瞬時的快閃，設計都是扎根于場所，對環境做出回應。在建筑學里，有專門一個名詞叫“responsive environment”， 即響應環境的設計。而回到城市里，我認為對密度的回應，和對公共性的回應都是很重要的議題，值得設計師和藝術家去探索、去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