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相較于西方福利主義,共同富裕是基于中國國情和歷史文化提出的中國理念,蘊含深刻的中國智慧,具有福利主義無可比擬的優越性。共同富裕理論體系顛覆了資本主導的發展范式,是對福利主義的祛魅、駕馭和超越。共同富裕在價值取向上,堅持人民至上打破了金錢至上的桎梏;在實現路徑上,鼓勵勤勞致富跳出了福利“養懶漢”陷阱;在終極意旨上,追求天下為公的“大同社會”突破了私有制造成的發展瓶頸。共同富裕不僅是對福利主義的超越性思考,更是中國在應對貧富分化問題上的獨特貢獻,為全球尋求解決貧富差距問題提供了一個富有啟發意義的探索。
關鍵詞:共同富裕;福利主義;祛魅;駕馭;超越
doi:10.3969/j.issn.1009-0339.2024.03.006
[中圖分類號]F126"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339(2024)03-0039-06
福利主義是一種西方社會政治理論和實踐,其核心思想是通過政府干預和社會資源的分配,為社會弱勢群體提供福利和社會服務。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強調全體人民的參與和共同努力,在經濟發展的基礎上,通過改革創新,促進社會資源合理配置,實現貧富差距的逐步縮小,最終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與福利主義相比,共同富裕具有更加全面長遠的特點,在廣度和深度上創新了社會發展和福利體系。共同富裕作為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體現了對貧富不均的深刻反思和積極回應,為構建更加平等、可持續的社會貢獻著重要力量。
一、祛魅:人民至上的價值取向破除金錢至上的桎梏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揭示了資本主義社會“拜物教”的現象:人與人的關系被物與物的關系所掩蓋,“物”成為一種外在于人的、異己的強制力量壓制著人本身,似乎它具有支配人的命運甚至統治一切的魔力。在這種金錢至上的價值取向下,衍生出由經濟關系決定的權力關系。福利主義正是在金錢主導下的權力運作機制中的重要一環,背后隱藏著資本的隱形控制,服務于資本統治一切的終極目標。共同富裕摒棄了“以物為本”的發展觀,強調“以人為本”的發展理念。堅持人民至上的邏輯致力于讓勞動者成為自由自覺的創造者和全面發展的人,破除了“拜物教”顛倒的世界觀迷思。當人的發展從“物的依賴”過渡到“自由個性”,抽象統治與物象依賴所體現的社會統治也就迎刃而解了[1]。
(一)金錢至上——福利主義的價值取向
從起源和發展來看,福利主義天然地與資本主義的命運緊密相連。早在中世紀,西歐天主教會就開展了帶有社會福利性質的慈善事業。1601年,英國頒布《伊麗莎白濟貧法》,被認為是世界上第一部社會保障立法[2]。此后,德國首相俾斯麥首創通過政府宏觀規劃為經濟生活提供基本保證的先河,引發西歐諸國紛紛效仿,福利事業在歐洲全面落地但是總體進展不大。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福利主義在西歐風靡一時,福利國家正式出現。福利主義的出現與發展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和社會淵源。從社會固有矛盾看,隨著資本主義進入國家壟斷資本主義的新階段,資本主義國家生產社會化和生產資料私有制的矛盾更加尖銳。因此,資本的力量滲透國家政權,以國家的名義“造福于人民”,通過干預再分配來緩和矛盾、維持經濟運行。從社會階級矛盾看,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工人階級斗爭意識日益提高,壟斷資產階級通過改良調和手段,腐蝕麻痹工人群眾的斗志,宣揚“勞資關系人道化”,力圖將工人階級納入資本主義體系。從社會經濟狀況看,一方面,戰后二十年,西歐經濟發展較快,多數國家按人口平均計算的年經濟增長率都在3%—5%之間[3],這為社會福利提供了物質基礎。另一方面,由于凱恩斯主義的影響,各國政府增加福利支出以擴大財政赤字,彌合生產規模與有限支付能力的需求之間的缺口。福利主義由此不斷發展,成為影響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重要制度安排。
可以說,福利主義生來就承擔著維護資本主義經濟運行的功能。按照資本內在的否定邏輯,福利主義是資本主義發展中的一次自我否定,讓利潤至上的資本家階級“犧牲”部分利潤以換取資本主義經濟的順利運轉。但是,這種小修小補的“邊際性調整”不是為了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而是為了捍衛資本家的剝削地位。社會福利的最終受益者是資本家而不是工人,因為資本家就是通過無償占有工人的剩余價值來致富的。資本天然地具有逐利性,為了滿足不斷膨脹的野心,資本的力量一定會竭盡所能追求對國家制度的俘獲。福利主義表面上看以追求群體利益最大化為原則,但其致力的是實現金錢掌握權力、資本控制一切這一最高目標。資產階級精英以“福利”為誘餌,迷惑勞動者用小部分利益典當自己的未來。對廣大勞動者,福利主義就是一顆裹著蜜糖的砒霜,窮人當下拿到的福利,不過是來自未來人生的貶值。此外,資產階級精英為了在政黨競選中獲得選票,開發了用福利作為“競選禮物”的利益交換模式,將福利主義與政權組織形式深度捆綁起來。在資本主義文明形態下,注定了“人”無法擺脫“物”的奴役。
(二)人民至上——共同富裕的價值取向
與金錢至上的資本邏輯不同,共同富裕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政治邏輯。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之日就把“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作為自己的初心使命。毛澤東是共同富裕概念的最早提出者,強調為了“使農民能夠逐步完全擺脫貧困的狀況而取得共同富裕和普遍繁榮的生活”而不懈奮斗[4]。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時期,以鄧小平同志、江澤民同志、胡錦濤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探索出一條“先富帶動后富”的發展路徑,賦予了共同富裕這一理念更鮮明的中國特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習近平在繼承前人智慧的基礎上將為人民謀福祉的偉大事業推向新階段,并基于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提出“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5]。中國共產黨人在堅守初心使命的實踐中始終立足人的全面發展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體現了鮮明的人民至上的價值取向。
共同富裕就是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觀的具體體現。人民至上的價值取向沖破了金錢至上的神秘桎梏,將社會發展的價值回歸為人民謀幸福的本源,從而完成了“物”的神秘性的祛魅。共同富裕不僅是經濟層面的追求,更是對社會公平和公正的深刻思考,具有豐富的內涵。第一,共同富裕既要“做大蛋糕”,也要“分好蛋糕”。馬克思曾指出,思想一旦離開利益,就一定會使自己出丑。“蛋糕”做不大,共同富裕就沒有物質基礎。離開物質基礎單純追求精神富裕只是一種幻想。“分好蛋糕”強調的是收入分配的公平性問題。2021年8月,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提出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制度性安排,就是為了應對經濟發展中的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共同富裕在承認差別的基礎上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合理調節高收入,取締非法收入,推動形成“中間大,兩頭小”的橄欖型分配結構,從而在“做大蛋糕”的基礎上“分好蛋糕”,不斷縮小社會貧富差距。第二,共同富裕強調既要“富口袋”,又要“富腦袋”。實現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協調發展是能否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關鍵。共同富裕既要家家“倉廩實衣食足”,實現物質生活水平提高,也要人人“知禮節明榮辱”,實現精神文化生活豐富,最終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全面進步。最后,共同富裕始終將人民群眾的滿意度作為重要衡量標準。在促進共同富裕過程中,著重加強養老、醫療、住房、最低生活保障等基礎性、普惠性、兜底性的保障政策,不斷提升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20世紀70年代拉丁美洲、南美洲的一些國家曾實現快速發展,但是最終未能跨入發達國家的行列。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既得利益集團憑借優勢地位,掌握國家大部分財富,導致國內市場萎縮、民族主體性削弱、經濟對外依賴性增強,最終落入“中等收入陷阱”。中國破解“中等收入陷阱”的奧秘恰在于將話語權、評判權真正交給人民,實實在在為人民謀發展、謀幸福。
二、駕馭:勤勞致富的實踐路徑跳出福利“養懶漢”陷阱
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關于“窮人”的定義在社會與經濟的雙重脈絡上被重新整合。一方面,窮人意味著物質財富的匱乏;另一方面,窮人代表著巨大的勞動力資源和潛在資本增值的可能。資本家在流通中找到了勞動力這一特殊商品,通過模糊“勞動”與“勞動力”的概念,以表面的“等價交換”悄無聲息地占據了由勞動力創造的剩余價值,并憑借既得優勢進行資本主義擴大再生產,由此導致社會貧富兩極分化不斷加劇。為了保持資本積累的穩定性,福利主義應運而生并不斷發展。隨著社會性行為與私人占有制之間的利害沖突加劇,福利政策的實施頻頻遇到阻礙,看似追求共同富裕的福利主義最終必定會走向共同貧困。共同富裕不是福利主義大鍋飯,要堅決防止落入“福利主義”養懶漢的陷阱和產生“等靠要”的思想。
(一)授人以魚——福利主義“養懶漢”陷阱
福利主義就是用非商品化的社會政策解決勞動力商品化引發的政治經濟問題,是在資本主義經濟基礎上構建起來的上層建筑,是維護資本主義制度的一種手段,最終會加劇社會兩極分化。只不過它采取了更高級、更隱蔽的方式,通過將部分利益讓渡給廣大工人來進一步方便少數精英壓榨勞動者,以表面的“福利”掩蓋“剝削”的實質。但是,正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資本家減輕剝削力度是為了更持續地進行剝削,暫時讓渡小部分利益是為了博取更大的利益。所謂的“高工資”“高福利”仍然屬于勞動力價格的一部分,只不過變換了形式來誘發勞動的積極性,以達到榨取更多剩余價值的目的。對于工人而言,這種“剝奪—補償”的模式,不僅是帶有迷惑性的欺騙,更是對人格尊嚴的踐踏和損害。
資本主義制度造成的貧富懸殊的矛盾已經成為世界性難題,這不僅是一個經濟問題,更是一個關乎政治穩定的社會正義和道德問題。在西方福利主義制度下,社會優勢群體站在金字塔頂端向下俯視,為弱勢群體提供經濟和生活上的幫助。對資本家而言,這既賺得了“經綸濟世”的名聲,又可以消解人們對于資本主義制度不平等的質疑,以正義性和給予性的方式,繼續維持資本市場的非正義性和剝奪性。而對工人而言,這套運行機制容易讓人落入“懶漢”的陷阱。當無業人員、失業人員與勤勤懇懇的工作者擁有近似的優勢,“沒有付出就沒有收獲”的基本道德規范被打破,社會就成為容易滋生好逸惡勞的溫床。由此會腐蝕整個社會價值觀,甚至動搖現代文明的道德根基。當越來越多的人放棄了奮斗,依賴救濟度日,身上便被鑲嵌上了“懶漢”標簽,被認為“沒有任何經濟、政治或藝術價值,對社會的繁榮、力量和榮耀也沒有任何貢獻”[6]。資本不僅要剝奪、占有社會資源和財富,而且還在精神領域否定無產者的價值和尊嚴,不斷擠壓和剝奪窮人的生存空間。無論是歷史上發生的“羊吃人”還是“機器吃人”的現象,其實質都是資本在吃人而已。
(二)授人以漁——共同富裕鼓勵勤勞致富
共同富裕作為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的本質要求,與資本主義經濟制度中“兩極分化”的必然趨勢相對立[7]。共同富裕意味著每個人共享改革發展的成果,也意味著每個人都要承擔起社會改革發展進程中的責任和義務,否則這個共享的權利就有可能扭曲為坐享其成的特權。勞動是唯物史觀的核心范疇,也是馬克思、恩格斯進行政治經濟學研究的起始性范疇。馬克思、恩格斯從人的基本物質生活需要出發,指出了勞動的極端重要性,認為“勞動是整個人類生活的第一個基本條件”[8]。中國實現共同富裕,鼓勵勤勞致富,這與西方福利主義具有鮮明的區別。在“鼓勵勤勞致富”一語中,“鼓勵”是抓手,關鍵是“勤勞”,要義在于“致富”。“鼓勵”發揮外化牽引教化功能,內化升華為正確的財富觀、價值觀,實現外部驅動的內生發展,由此激發人民創造財富的內生動力,構建了合理的路徑目標。鼓勵勤勞致富,是實現共同富裕對西方福利國家實質性超越的應然路徑[9]。
“幸福生活都是奮斗出來的。”[10]以共同奮斗實現共同富裕,就要靠自己。中國人民始終明白,世界上沒有坐享其成的好事,始終將勤勞奮斗作為共同富裕的動力之源。偉大的中華民族和勤勞的中國人民在長期的勞動實踐中孕育了獨有的“勞動理性”[11]。中華民族先賢在《易經·乾卦第一》中留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誡言,點明自我奮斗是一個人安身立命之根本;被譽為“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韓愈在《進學解》中提出“業精于勤,荒于嬉”,飽含對創業守業的憂思;顧炎武在《日知錄》中指出“空談誤國,實干興邦”,道明了實干是國家興旺發達的題中應有之義。勤勞奮斗是中華民族亮麗的基因底色,激勵著中國人民創造了一個又一個人間奇跡。中國共產黨人是勤勞奮斗精神的堅實傳承者和發揚者,在領導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中,靠勤勞奮斗開創偉業。例如,在抗日戰爭時期,為保障糧食和日用品的供給,黨發動陜甘寧邊區民兵“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有效應對了自然災害的侵襲和日軍的掃蕩;改革開放以后,黨領導人民勇于開拓、一往無前,掀起轟轟烈烈的“勤勞革命”;進入新時代,黨領導各族人民“通過扶貧、扶志、扶智相結合從根源上解決貧困問題”[10],將勞動作為實現共同富裕的堅實基礎和持續動力,樹立正確的勞動觀發展觀,在全社會形成鼓勵勤勞致富、創新致富的良好氛圍。
三、超越:大同社會的終極意旨跨越利己主義的藩籬
“福利”一詞本身容易給人造成誤解,有人將“共同富裕”與“福利”對等起來,進而將“福利”與“福利主義”對等,得出“共同富裕=福利主義”的論斷,落入了福利主義的陷阱。對此,有學者從歷史演進、理論范式轉變、政治經濟學批判等角度論述了“‘中國式福利社會’等概念絕不適用于社會主義的中國”[12]。有學者指出,“正如不能將‘小康社會’單地等同于‘小康’一樣,我們也不能將‘共同富裕社會’,簡單地等同于‘共同富裕’”[13]。可以說,任何將共同富裕與西方福利社會、福利主義視為等同范疇的觀點都是對中國式共同富裕的曲解,中國的“大同社會”顯著特征是實行生產資料公有制,這突破了福利主義下福利國家由于私有制造成的發展瓶頸,實現了對福利主義的超越。
(一)利己主義——福利主義的私有制本質
私有制度是福利主義賴以存在的基礎,福利主義不能也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生產資料的私有制性質。相反,西方福利主義以維持個人利益和私有制度為主要任務。因此,西方福利國家難以從根本上化解生產無序性與消費有限性的矛盾,資本主義社會的頑疾依然存在。究其底層邏輯,高福利背后實質是一種“大鍋飯”模式,它等于一場大規模的團團轉游戲,絕大多數人是一只手拿進來又從另一只手送出去。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每年數額龐大的福利開支不是憑空出現的,高福利需要高稅收或者通貨膨脹來維持。當前,西方福利主義正陷入巨大的困境中,福利制度改革勢在必行。雖然新自由主義發明了“履行納稅人的義務,享有納稅人的權利”的概念,利用中下階層集資來應付中下階層福利支出。但是,中下階層的收入增長畢竟十分有限,與伴隨著物質豐富而自然增長的福利要求相比,這種主體稅收體制顯然難以維持。除此之外,高福利的模式本身具有剛性和不可逆性,只要政府的福利一縮水就會引發社會危機和民眾游行,嚴重影響社會的安全穩定。福利主義下的社會危機頻發,成為困擾福利國家的難題,“衰落不再是未來的命運,而是帝國的當下現實”[14]。
需要說明的是,適當的社會福利對社會健康發展有所裨益。比如,一些得益于資本原始積累的北歐國家無論在人類發展指數、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基尼系數,還是政府清廉程度、自然環境保護都位居世界前列。但是,這種先發制人的優勢卻是建立在血腥掠奪和蠶食他國利益之上的,經不起道義層面的審視。除此之外,凡事應有“度”,超出了“度”的范圍,事物就要發生質變。過高的福利反而會降低市場配置資源的效率,拖累經濟社會發展,最終造成社會的嚴重撕裂,福利主義已經成為福利國家的“阿喀琉斯之踵”[15]。當福利國家達到財政上的臨界點,將不得不依靠高額債務飲鴆止渴。一個國家的發展需要長期謀劃,這種坐吃山空、竭澤而漁的發展方式是難以為繼的,過高的福利將成為拖垮國家的枷鎖和累贅。
(二)天下為公——共同富裕的核心價值
在生產資料所有制上,共產主義與資本主義最顯著的區別就在于,共產主義社會生產資料“歸社會共有”[16],即共產主義社會中實行公有制,這使得社會生產呈現出有組織狀態,突破了資本主義社會私有制下整個社會生產無政府狀態的限制。同時,還可以發揮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制度優勢,“保證每個人的一切合理的需要在越來越大的程度上得到滿足”[17]。習近平多次強調,“我們追求的富裕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18],“中國式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19]。中國的富裕是“共同”的,而不是“私有”的,從根本上否定了“獨占”等多種私有形式,與“大同社會”核心價值觀念高度契合。“大同社會”勾勒的理想社會形態,寄寓著中華民族對人與人和諧相處美好生活的向往。對社會公平正義不變的追求,塑造了中國和平包容的基因分子。“共同”與“大同”理念一脈相承又與時俱進,共同富裕理念所要通達的理想社會藍圖與中華民族自古以來憧憬向往的“大同社會”圖景高度契合。事實上,新時代共同富裕正是對幾千年來中國人追求“大同社會”歷史經驗的淬煉和升華,其中蘊含著中華文明的深邃智慧,同時又體現出鮮明的馬克思主義品格。比如,“盡力而為、量力而行”是在尊重發展的客觀規律基礎上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循序漸進”蘊藏“等不得”與“急不得”的辯證法,要求動態發展與相對平衡辯證統一。
誠然,造成收入懸殊的原因除了生產資料所有制形式外,還有各種復雜因素,涉及主體創業意識差異、地區差異、財富代際傳承和政治運行機制等,要實現收入上的絕對平等可以說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需要明晰的是,共同富裕不是絕對的平均主義,分配公平也不意味著分配的絕對平均。馬克思早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就深刻批判了這種“從想象的最低限度出發的平均主義”思想[20]。一切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乃辯證唯物主義的基石,也是中國共產黨推進共同富裕的重要方法論。在促進共同富裕的過程中,要立足我國仍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生產力物質基礎還未達到完全發達階段的實際,正確處理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實踐的成功是對理論最好的證明,中國共產黨人始終腳踏實地、理性謀劃,制定符合發展規律的客觀可行的實際規劃。新時代中國脫貧攻堅戰的全面勝利,實現了中華民族全面小康的千年夙愿,這份成就是新中國史、人類文明發展史上一座不朽的豐碑,也是中國發展道路就是實現共同富裕之路的雄辯證明。隨著共同富裕的深入推進,中國將更好地實現社會內部的均衡發展,形成更加穩定、和諧的社會結構。中國的共同富裕實踐向世界彰顯了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對構建人類文明新形態具有重要意義。
結語
相較于西方的福利主義,中國的共同富裕具有突出的優越性。第一,中國的共同富裕具有靈活性和可持續性,更加注重在提高整體經濟水平的基礎上解決貧困和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而不是依賴過多的福利制度,避免了長期依賴財政支出的風險。第二,強調經濟增長和就業機會相統一,避免了人們長期依賴福利而失去工作積極性的問題,更好地激發了全社會的生產力和創造力,減少社會的分裂和對立,增強了社會凝聚力和國家穩定性,跳出了福利主義陷阱。第三,中國共同富裕的顯著特點是具有公平性,開創了更加包容和諧的模式,確保全體公民享受到教育、醫療等基本公共服務,讓人人都能夠享有公平的發展機會和基本的生活保障,充分調動一切力量激發全社會的生產力和創造活力。
中國的共同富裕理念、政策是中國對過去歷史經驗的總結和未來發展目標的設定,是中國傳統智慧與現代發展理念的有機結合,體現了一個國家對民生改善的強烈關注和莊重宣言。探其淵藪,天下為公的大同理念思接千載,與國家的國情和文化背景一脈相承,充分彰顯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優越性。揆諸當下,共同富裕的實踐也體現了中國對可持續發展的承諾。放眼全球,中國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與共同富裕密切相關,在實踐路徑上由集體的宏觀敘事訴諸個體的實踐要求又落回宏觀敘事的巧妙設計,在有效的利益協同機制中構建了社會治理的理想框架,鋪墊了國家認同的利益基石,成為中國所倡導的共商共建原則的生動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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