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央紅軍長征轉戰(zhàn)貴州,面臨自然生態(tài)、經濟生態(tài)、政治生態(tài)、族群生態(tài)等多方面的適應性挑戰(zhàn)。在轉戰(zhàn)貴州的過程中,中央紅軍將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與中國革命具體實際相結合,把準政治方向、發(fā)動政治宣傳、開展群眾工作、應對自然挑戰(zhàn),秉持堅定不移的理想信念、與時俱進的理論品質、民主團結的集體智慧、人民至上的價值追求,因地制宜因人施策,積極應變主動求變,適應了主客觀因素帶來的風險挑戰(zhàn),在革命最危急的關頭成功取得了戰(zhàn)略轉移的勝利,保留了革命的星星之火,促使了中國共產黨政治上的成熟。
關鍵詞:[中圖分類號]K26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2097-2210(2024)03-0035-15
中央紅軍從1934年12月轉兵貴州,至1935年4月四渡赤水后戰(zhàn)略轉移離開貴州,在貴州經歷了四個多月的轉戰(zhàn)歷程。長征途中的許多重大事件如召開黎平會議、突破烏江、四渡赤水,尤其是召開對黨的歷史產生深遠影響的遵義會議等都是在貴州發(fā)生的。轉兵貴州后的中央紅軍,面臨著多方面、立體化的全新挑戰(zhàn),因地制宜、因人定策,盡快適應環(huán)境變化,是中央紅軍保存有生力量,取得戰(zhàn)略轉移勝利,促使革命轉危為安的基本前提。
一、 中央紅軍長征轉戰(zhàn)貴州需適應的社會生態(tài)
通道會議后中央紅軍轉兵貴州。1934年12月18日,黨中央在黎平召開長征以來的第一次政治局會議,確定新的戰(zhàn)略方針,認為“過去在湘西創(chuàng)立新的蘇維埃根據地的決定,在目前已經是不可能并且是不適宜的”。“新的根據地區(qū)應該是川黔邊地區(qū),在最初應以遵義為中心之地區(qū)。在不利的條件下應該轉移至遵義西北地區(qū)”。[1]要貫徹落實黎平會議的決議,在以遵義為中心之地區(qū)建立新的根據地,中央紅軍不得不面臨包括自然生態(tài)、經濟生態(tài)、政治生態(tài)、族群生態(tài)等多方面的適應性挑戰(zhàn)。
(一) 自然生態(tài)
險峻的自然環(huán)境和重要的軍事戰(zhàn)略位置,是中央紅軍轉戰(zhàn)貴州后必須直面的客觀因素。貴州古稱“夜郎”,司馬遷在《史記·西南夷列傳》一文中曾記載:“西南夷君長以什數(shù),夜郎最大?!保?]貴州轄地面積約17.6萬平方公里,但“地無三尺平”,是全國唯一一個沒有平原支撐的省份,以高原山地為主要特征。高原、山原、山地約占總面積的87%,[3]形成“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特殊地理形勢。貴州全境多山,境內地勢險要,北有大婁山脈,東北有武陵山脈,西北有烏蒙山脈,西南有老王山脈,苗嶺山脈蜿蜒于中部。河流湍急、高山深谷、道路險阻、氣候變幻無常,“嵐氣上蒸,膚寸之云,即能致雨,故有漏天之號。山高箐深,虧蔽日月,一日之間,乍寒乍暖,百里之內,此燠彼涼”。[4]貴州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使得明朝時期曾謫居貴州的王陽明發(fā)出了“連峰際天兮,飛鳥不通”之嘆。[5]“貴州山地,懸崖絕壁,人煙稀少,給養(yǎng)困難,大兵團行動十分困難?!保?]1934年九十月間,紅六軍團轉戰(zhàn)貴州時,就曾面臨“所過地區(qū),均系大山峻嶺,道路很少。……居民多苗、侗人,少有知二三十里外道路,行軍頗困難”[7]的險境。
雖自然環(huán)境險峻,但貴州在西南的軍事地理戰(zhàn)略位置卻十分重要,跨越了長江和珠江兩大流域的中上游,北接四川和重慶,東毗湖南,南鄰廣西,西連云南,為東來西去、南下北上的必經之地。著名的歷史地理學家顧祖禹曾在《讀史方輿紀要·貴州方輿紀要序》中說:“嘗考貴州之地,雖偏隅逼窄,然驛道所經,自平溪、清浪而西,回環(huán)達于西北,幾千六百余里。貴陽猶人之胸腹,東西諸府衛(wèi)猶人之兩臂?!保?]
正是貴州這一特殊戰(zhàn)略位置,使其在漫長的歲月中成為各方勢力掌控西南的必爭之地。
(二) 經濟生態(tài)
經濟凋敝、民生困頓,是中央紅軍轉戰(zhàn)貴州后不得不面對的經濟生態(tài)。20世紀30年代的貴州,地方社會經濟狀況遠遠落后于周邊其他省份,“由于國民黨軍閥地主的苛捐雜稅、租債的剝削,群眾生活是極端痛苦的”[9]。
必須說明的是,自明代建省以來的貴州就一直遠離中央王朝,是一個寓于西南邊陲純內陸山地的蕞爾小省,地僻民窮。因山地和高原占據了絕對面積,貴州的農業(yè)耕地很少。清人傅玉書在其著述的《桑梓述聞》中曾有記載:“吾黔山多田少,通省之賦不敵東南數(shù)大縣”[10] ,“黔地窳而土瘠,氣沴而候愆” 。[11]清代后期,貴州的農業(yè)耕地很少,據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記錄268.5萬畝,光緒十三年(公元1887年)記錄276.5萬畝,每人平均不到1畝。[12]耕地少加上喀斯特地貌的顯著特征,且許多山村都是刀耕火種的落后生產方式,意味著從耕地上收獲的作物也是有限的。此外,近代以來的貴州礦業(yè)和紡織業(yè)不發(fā)達,大多是手工操作,產量很低;商品交流不旺,財源甚少。
辛亥革命以后,貴州成為軍閥割據必爭之地。從民國元年(公元1912年)至民國23年(公元1934年)間,先后有唐繼堯、劉顯世、王文華、袁祖銘、唐繼虞、彭漢章、周西成、毛光翔、王家烈等西南軍閥在貴州角逐,拉鋸式的武裝爭奪,走馬燈似的輪番掌權,雖然名屬中央政府所轄,實是各自為政。這個階段的貴州經濟與全國相比,差距更加拉大。一方面,華東、中南、華北一帶的民族資本主義工業(yè),趁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機有了較快發(fā)展,商品流通規(guī)模也隨之擴大,而貴州仍為封建割據,全省依然是落后的農業(yè)自然經濟;另一方面,封建軍閥、官僚地主、土豪劣紳以及土司、頭人等以強占、插簽、高利貸、低價購買等方式,大肆侵占各族農民的田土。民國二十四年(公元1935年),國民黨中央農業(yè)實驗所對貴州的調查顯示:
一九一二年,佃農占33%;半自耕農占24%;自耕農占43%。
一九三一年,佃農占39%;半自耕農占23%;自耕農占38%。
一九三五年,佃農占43%;半自耕農占26%;自耕農占31%。[13]
又據德江、黔西、遵義等13縣報告,民國元年(公元1912年),農民中自耕農占43%,半自耕農占24%,佃農戶占33%;至民國22年(公元1933年),比例已分別變?yōu)?2%、25%和43%。[14]佃農逐年增加,自耕農逐年減少,失去土地的人口與日俱增,只得租佃地主的土地,交給地主高額的地租,并向軍閥統(tǒng)治的政府繳納各種苛捐雜稅和負擔徭役。人民一貧如洗,“十室九空,一點糧食都沒有——僅有的一點點糧食已被國民黨軍閥苛捐雜稅抽光了”[15]。人民日趨困頓,生活愈發(fā)困窘,而軍閥巧立名目,濫發(fā)紙幣、債券,增設商業(yè)稅目,開禁鴉片、擠壓行政事業(yè)開支等。自民國7年(公元1918年)劉顯世任貴州督軍兼省長宣布開禁鴉片以來,貴州全省農村迅速普遍種植鴉片,政府隨即以“通關稅”“窩捐稅”“煙燈捐”和罰金等名目征集鴉片稅,年收入曾高達700余萬元,成為長時期維持貴州軍費開支的最重要支柱和“全省經濟命脈”。[16]貴州戰(zhàn)亂頻繁,兵匪交織,軍閥胡作非為,強征暴斂,不僅使得經濟更加凋敝,而且民生更加艱難,窮困潦倒,流離失所,加之旱、蝗、疫等災害不斷,生產破壞嚴重,土地日益兼并,窮富更加懸殊。
(三) 政治生態(tài)
軍閥割據、中國共產黨地方組織力量的相對薄弱,是中央紅軍轉戰(zhàn)貴州面臨的政治生態(tài)。中央紅軍轉兵貴州之時,貴州正處于桐梓系軍閥控制之下,封建宗法式的同鄉(xiāng)戚族關系,是維系這個集團內部團結的主要紐帶。由于貴州是一個貧瘠、弱小的省份,經濟基礎薄弱,使得貴州軍閥具有依附性和掠奪性兩個突出特點。所謂依附性,是指貴州軍閥在其行事和發(fā)展過程中,常常要依附鄰省如川系、滇系、桂系軍閥等大勢力,對強者“納款輸誠,卑屈其身,禮下之己甚”[17],對弱者蠶食鯨吞、強制收編或施恩收買。所謂掠奪性,是指貴州軍閥在對外發(fā)展過程中,矛頭常指向四川、湖南等比較富庶的地區(qū),連年混戰(zhàn)、社會動蕩不安、百姓顛沛流離。與此同時,貴州軍閥部隊又被稱為“雙槍兵”,不僅武器裝備差,而且吸食鴉片在軍隊中也是公開、合法的事情,吸食鴉片成癮者在長官和士兵中大有人在。鴉片不僅是貴州軍閥軍餉、軍火的重要來源,軍隊內部從上到下販毒走私活動盛行,整個軍閥部隊浸透了唯利是圖、投機鉆營的腐朽意識,而且鴉片也成了維持部隊“戰(zhàn)斗力”的一個不可缺少卻又嚴重腐蝕軍隊的重要因素。
軍閥割據下的貴州,鉗制思想,實行愚民政策,“過去幾乎沒有秘密的黨的組織與發(fā)動”[18],中國共產黨地方組織的力量薄弱,處于從幼年走向成熟的過程中。最早在貴州境內活動的黨組織,為隸屬于鄰近省份的黨組織或部隊黨組織。1929年12月,經中共四川省瀘縣中心縣委批準,成立中共赤合特支,在赤水境內成立黨、團組織,開展革命活動。此后,又先后成立了中共黔桂邊委(1932年6月)、中共蠻瓦支部(1932年秋)、中共卡法支部(1933年4月)、中共豐業(yè)支部(1934年10月)。1934年1月,由貴州人自己創(chuàng)建的貴州地方黨組織——中共畢節(jié)支部成立。1935年1月,中共貴州省級黨組織——中共貴州省工委成立,這是中國革命處于最低潮時期建立的省級黨組織,也是紅軍長征中中央批準成立的唯一的省級地下黨的領導機構。中共中央指示中共貴州省工委:一、做好面向遵義、重慶,背靠云南的準備工作;二、竊取國民黨的作戰(zhàn)地圖、密電碼、地空識別標志;三、掩護楊濤即潘漢年。
去上海以恢復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中斷了的關系。[19]任務的核心是要中共貴州省工委配合中央紅軍的斗爭,通過牽制滇敵、呼應川黔邊的斗爭,減輕中央紅軍的壓力。后兩項具體任務,中共貴州省工委均出色完成。第一項任務是一個奠基打基礎的工作,需要長期經營。事實上,中共貴州省工委成立后僅半年,就發(fā)生了“七一九”事件,直接影響了貴州省級層面黨組織工作的進一步開展。1935年7月19日,貴州地下黨組織在貴陽遭到國民黨破壞,省工委書記林青、省工委委員劉茂隆以及黨員和外圍組織成員19人先后被捕。9月11日,林青在貴陽英勇就義。貴陽的黨員緊急疏散隱蔽,黨的骨干轉移,暫停發(fā)展新黨員;工作重點轉向農村,在有條件的地方開展軍事工作,以武裝斗爭回擊。根據中央指示,貴州省工委建立軍事領導小組,活動于安順、黔東南一帶,積極開展兵運工作,組織游擊武裝,并在國民黨軍隊中發(fā)動兵變、進行策反工作,但因沒有根據地作為依托,勢單力薄,缺乏支援,最后導致失敗。
(四) 族群生態(tài)
大雜居、小聚居的多族共居環(huán)境,獨特的民族風情,是中央紅軍轉戰(zhàn)貴州后必須適應的社會因子。在漫長的歷史歲月里,貴州省偏離漢文化中心,是一個多民族共居社會,境內居住著苗族、布依族、侗族、土家族、彝族、仡佬族、水族、瑤族等17個世居少數(shù)民族?!罢Z言不通,生產方式各別,思想與倫理觀念分歧”[20],是貴州各民族在漫長的繁衍過程中生存的客觀狀態(tài)。少數(shù)民族大多過著聚居生活,以苗族為例,苗族村寨一般是同一支系居住連成一片區(qū),黔東方言苗族主要圍繞安龍、貞豐、興仁三縣交界的龍頭大山形成聚居區(qū)。[21]長期以來中央王朝一直將貴州視為“蠻夷居住”的“不毛之地”,推行“羈縻”政策,[22]采取“恩威并用”“以夷治夷”“以夷伐夷”“分而治之”等策略,造成了各民族之間的戰(zhàn)爭,“統(tǒng)治階級又利用民族矛盾造成民族仇恨和隔閡,破壞了民族間階級團結”,[23]使民族相互間的信任減弱、隔閡加深。貴州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曾經流傳著這樣一句諺語:“石頭不能做枕頭,漢人不能做朋友?!保?4]國民黨時期強化控制收買和扶植少數(shù)民族首領,幫助其統(tǒng)治勞動人民;指使地方軍閥推行民族壓迫和同化強制政策;采取反共輿論欺騙,試圖挑起各少數(shù)民族對紅軍的仇視。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社會矛盾尖銳,少數(shù)民族同胞苦大仇深,各族同胞對漢人充滿疑懼,對漢人軍隊痛恨至極,存有不信任感,尤其是被丑化了的紅軍部隊。
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不單社會狀況遠遠落后于廣大的漢族地區(qū),而且各民族的風俗習慣多樣,在飲食、服飾、居住、婚喪、節(jié)慶、禁忌等方面,都有特殊而又千差萬別的民族習俗,而且各自都有極盛的不可褻瀆的并幾乎主宰整個社會生活的宗教信仰。一些少數(shù)民族認為天地山川、風云雷雨、日月星辰、金石草木等萬物有靈,供奉“牛王”“樹神”“山神”“苗神”和“灶王”等。[25]
中央紅軍長征在貴州戰(zhàn)略轉移的過程中,所經過的大多是民族聚居地區(qū),只有積極適應民族特色鮮明的族群環(huán)境,在廣大少數(shù)民族同胞中大力宣傳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才能有效調動各族人民革命的積極性,點燃革命的星星之火。
二、 中央紅軍長征轉戰(zhàn)貴州的適應策略
應該說,在轉戰(zhàn)貴州的過程中,影響中央紅軍適應性的因素有很多,既有主觀因素,也有客觀因素。要在貴州這片熱土上扎下根來,必須積極應變、主動求變,適應挑戰(zhàn)。
(一)把準政治方向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政治方向是黨生存發(fā)展第一位的問題,事關黨的前途命運和事業(yè)興衰成敗?!薄叭绻诜较騿栴}上出現(xiàn)偏離,就會犯顛覆性錯誤?!保?6]中央紅軍被迫離開原有蘇區(qū)實行戰(zhàn)略轉移,且在轉移途中遭受重大損失,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當時的中央主要領導人在政治方向把握上出現(xiàn)錯誤,在博古、李德“左”傾教條主義的錯誤領導下,中央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事實上,自中央紅軍長征以來,“廣大干部眼看反第五次‘圍剿’以來,迭次失利,現(xiàn)在又幾乎瀕于絕境,與反第四次‘圍剿’以前的情況對比之下,逐漸覺悟到這是排斥了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正確路線、貫徹執(zhí)行了錯誤的路線所致,部隊中明顯地滋長了懷疑不滿和積極要求改變領導的情緒。這種情緒,隨著我軍的失利,日益顯著,湘江戰(zhàn)役,達到了頂點”[27]。
中央紅軍選擇轉兵貴州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于貴州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特殊性,有利于游擊戰(zhàn)和運動戰(zhàn)的開展;黔北重鎮(zhèn)遵義的軍事地理、戰(zhàn)略位置很重要,便于“今后能取得與四方面軍及二、六軍團之密切的協(xié)同動作”[28];貴州處于軍閥割據境地,而貴州軍閥相較于周邊的湘、桂、川、滇等省軍閥而言實力弱小,國民黨統(tǒng)治力量相對薄弱。曾有諺語這樣形容當年西南的軍事格局:“滇軍黔軍兩只羊,湘軍就是一頭狼;廣西猴子是桂軍,猛如老虎惡如狼。”[29]黔軍好打,也是中央紅軍在湘江血戰(zhàn)之后急迫需要改變局面的一個重要選擇,“在政治的、經濟的及居民群眾的各種條件上,求得有順利于徹底的粉碎五次‘圍剿’及今后蘇維埃運動及紅軍的發(fā)展”[30]。
然而通道會議上雖然提出了到敵人力量比較薄弱的貴州去開辟新的根據地,且會議后中央政治局立即決定改變前行方向,掉頭西進,但直到遵義會議召開前,博古、李德仍然堅持到湘西去會合紅二、紅六軍團的原定計劃,即便此后在黎平會議上通過《中央政治局關于戰(zhàn)略方針之決定》中,再次明確了向黔北重鎮(zhèn)遵義進軍的戰(zhàn)略轉移方向,仍未能改變博古、李德的執(zhí)念。當中央紅軍進軍至貴州腹地的施秉、黃平、余慶、甕安等縣后,面對橫亙在前的烏江天險,博古、李德又提出了不過烏江,在烏江以東以南轉戰(zhàn)后回頭與紅二、紅六軍團會合的意見,從而又促使了中央紅軍長征過程中又一重要政治局會議猴場會議的召開。1934年12月31日,中共中央在黔南甕安縣境內的猴場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再次否定博古、李德等人的主張,重申黎平會議的戰(zhàn)略方針,作出《關于渡江后新的行動方針的決定》,指出:“首先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地區(qū),然后向川南發(fā)展是目前最中心的任務?!睍h還決定:“關于作戰(zhàn)方針以及作戰(zhàn)時間與地點的選擇,軍委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做報告?!保?1]這個決定實際上剝奪了博古、李德的軍事指揮權,由二人的獨斷專行、瞎指揮轉向中央政治局的集體領導,從而在危急關頭實現(xiàn)了軍事指揮上的撥亂反正。此后召開的遵義會議、茍壩會議等,都是在集體領導的原則下有序推進,從而確保了中央紅軍戰(zhàn)略轉移的正確方向,為中國革命轉危為安引航掌舵。
(二)發(fā)動政治宣傳
政治宣傳一直是黨的重要工作方法和優(yōu)良傳統(tǒng),也是中國共產黨在戰(zhàn)爭年代能夠取得革命勝利的重要法寶,在宣傳黨的政治理想、擴大黨的政治影響、鼓舞斗志凝聚軍心、贏得民眾支持、引導輿論導向上發(fā)揮著重要作用,甚至有時可以達到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奇效。中央紅軍長征轉戰(zhàn)貴州后,讓更多的貴州民眾了解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同時在湘江血戰(zhàn)后主力紅軍僅剩3萬余人,缺兵少彈、缺衣少食,進行政治宣傳,戰(zhàn)勝隊伍中可能存在的消極悲觀情緒,贏得民眾支持,籌措物資,補充新鮮血液充實隊伍,成為當務之急。
轉兵貴州之初,黨中央非常重視紅軍隊伍中存在的“對于自己力量估計不足之悲觀失望的失敗情緒及增長著的游擊主義危險”[32],這將影響隊伍軍心、戰(zhàn)士士氣乃至整支部隊的戰(zhàn)斗力,甚至是決定革命成敗的至關重要的因素。為提振隊伍的精氣神,扭轉戰(zhàn)略轉移過程中因傷亡慘重,尤其是湘江血戰(zhàn)后紅軍戰(zhàn)士中彌漫的低落情緒,黨中央在制定作戰(zhàn)行動方針之時明確提出:“特別加強在連隊中的政治工作?!币皠?chuàng)造川黔邊新蘇區(qū)根據地”“徹底粉碎敵人五次‘圍剿’‘消滅蔣介石的主力部隊’的基本口號之下,在全體紅色指戰(zhàn)員中間,進行廣大的、深入的宣傳鼓動,最大限度的提高他們的戰(zhàn)斗情緒,堅強他們作戰(zhàn)的意志與勝利的信心,并指出新蘇區(qū)根據地,只有在艱苦的、殘酷的、勝利的戰(zhàn)斗中,才能創(chuàng)立起來。反對一切逃跑的傾向與偷安休息的情緒”,[33]給紅軍戰(zhàn)士們指明了革命斗爭的目標與前行的方向,有助于穩(wěn)定軍心。1935年1月5日,中革軍委發(fā)布的《關于野戰(zhàn)軍迅速修整準備進入反攻的指示》再次指出:“加緊部隊中的戰(zhàn)斗鼓動與政治教育,舉行必要的干部會議。檢閱工作,傳達作戰(zhàn)任務并開軍人大會、同樂會等,提高士氣。”[34]從指示中的內容可知,紅軍內部開展政治宣傳工作的方法非常鮮活多樣,干部會議、軍人大會、同樂會等,對象明確、目標精準、層層推進,在戰(zhàn)略轉移的危急關頭,對于紅軍隊伍中上至干部下至普通戰(zhàn)士堅定信念、錘煉意志、凝聚人心、鼓舞士氣發(fā)揮著巨大的政治功效。
轉兵貴州后,鑒于貴州的政治經濟環(huán)境,為瓦解國民黨軍隊,黨中央又專門針對受排擠被邊緣化的黔系軍閥士兵展開政治攻心。1935年1月1日,中國工農紅軍總政治部發(fā)出《關于瓦解貴州白軍的指示》,針對黔系軍閥部隊中士兵多為貴州本地人,且包含極多苗、瑤等少數(shù)民族同胞,多為文盲,缺乏基本教育;大多數(shù)士兵吸食鴉片,組織渙散,戰(zhàn)斗力薄弱;因貴州經濟條件落后,士兵生活極端惡化,并受著長官極殘酷的、封建式的虐待壓迫;貴州士兵與紅軍直接接觸的機會較少,所以紅軍的政治影響在士兵中比較薄弱,而反革命的武斷欺騙宣傳容易在士兵中產生影響等特點,提出以下斗爭和宣傳的口號:
1.不打抗日紅軍,嘩變拖槍當紅軍打日本。
2.紅軍為解放貴州群眾而來,嘩變拖槍當紅軍,來打土豪分田地,赤化貴州!
3.反對國民黨軍閥王家烈強迫苗、瑤民族當兵!
4.苗、瑤弟兄不替壓迫苗、瑤民族的國民黨軍閥當兵,嘩變拖槍到紅軍來!
5.苗、瑤弟兄紅軍贊成苗、瑤民族解放,嘩變拖槍到紅軍來!
6.漢族弟兄與苗族弟兄一致配合起來,打倒國民黨軍閥王家烈!
7.不受冷、不受餓,要求立即發(fā)棉衣穿,要吃飽飯!
8.反對野蠻的肉刑,反對打罵與虐待士兵!
9.紅軍歡迎貴州白軍兄弟來當紅軍!
10.紅軍優(yōu)待白軍俘虜兵,歡迎俘虜兵當紅軍?。?5]
上述宣傳口號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充分展示了中國共產黨的政治智慧。一方面,把握到階級矛盾與民族矛盾的并存與差異性,尤其是敏銳地認識到民族矛盾上升對中國人民和中國革命的深刻影響,針對性提出了抗日的斗爭口號;另一方面,切身感受到貴州各族同胞水深火熱的生存與生活狀況,精準地提出了上述針對性極強的政治宣傳口號,并通過展示黨的政治理想、建軍原則、戰(zhàn)斗紀律等同軍閥部隊進行鮮明對比反襯,進一步增強政治宣傳的鼓動性與感染力。此外,這些口號也體現(xiàn)了中央紅軍轉兵貴州后的一個客觀現(xiàn)實,戰(zhàn)斗部隊減員嚴重,急需增加新鮮血液充實隊伍,所以十條宣傳口號中,希望黔軍士兵“嘩變拖槍當紅軍”的達到六條之多。同時,為使這些斗爭口號更加具體、通俗地深入黔軍士兵中,總政治部還要求各級政治機關必須深入開展調查工作,針對貴州軍閥的不同情況,采用不同的宣傳方式,如火線喊話、大量散發(fā)宣傳品、發(fā)動黔軍士兵家屬寫信等方式來擴大紅軍的影響。
對作戰(zhàn)過程中俘虜?shù)那娛勘绾伍_展工作,總政治部也有明確指示:
1.在原則上盡可能的爭取俘虜兵當紅軍,吸鴉片只要癮不深的、能限期戒去的,應爭取經過相當時期的補充營或新兵營的訓練,在這些時期把煙戒去,然后補入部隊。
2.俘虜?shù)綍r,各級政治工作人員,必須全體動員到俘虜中進行各種形式的宣傳鼓動工作與解釋工作,完全消滅他們對紅軍的懷疑與誤會。在他們了解相信紅軍的主張的基礎上,爭取他們當紅軍。
3.經過細密的清查之后,將俘虜官及流氓化的分子等全部交保衛(wèi)局處理,其余所有的俘虜兵按班、排、連組織起來,加以有系統(tǒng)的訓練。
4.對苗、瑤士兵必須注意到他們的民族意識,依照“湘江”(紅軍某部代號)政治部關于苗、瑤少數(shù)民族工作指示的原則進行教育。
5.在生活上須盡量保證俘虜兵有飯吃并吃飽,有開水吃,并設法解決他們生活上的困難(如草鞋等),使之從實際的紅軍生活中了解紅軍優(yōu)于白軍。
6.俘虜兵中堅決不愿當紅軍的,應給他們深入的宣傳鼓動,遣散他們回去在白軍士兵中及廣大群眾中散布紅軍的政治影響。[36]
(三)開展群眾工作
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共產黨的百年奮斗歷程其實就是一部聯(lián)系群眾的生動歷史。中央紅軍戰(zhàn)略轉移進入貴州后,為在這片陌生的熱土開展強有力的群眾工作,贏得最廣大人民群眾的信任和支持,順利創(chuàng)造新蘇區(qū),黨中央制定了相應的政策并在各軍團中大力貫徹落實?!坝杏媱澋呐c有步驟的來開始我們的赤化工作,爭取廣大群眾到蘇維埃的旗幟之下,堅決消滅當?shù)刭F州軍隊與地主武裝,武裝當?shù)厝罕?,擴大紅軍,搜集資料,建立政權,擴大我們的活動地區(qū)?!保?7]“我們發(fā)動群眾總的方針是要迅速的、廣大的發(fā)動群眾斗爭,武裝當?shù)厝罕?,依靠這些武裝起來的群眾來擴大紅軍,配合紅軍作戰(zhàn),消滅當?shù)貒顸h的武裝,來建立革命的政權。”[38]
考慮到中央紅軍所進入的貴州地區(qū)并“不是已經赤化了的蘇區(qū)”,要想卓有成效地開展群眾工作就必須深入細致有針對性,如“必須領導群眾堅決的反對國民黨與群眾最痛恨的豪紳地主,而對富農、商人、知識分子等,采取許多靈活的策略,以免紅軍在決戰(zhàn)中造成更多新的困難”;“用布告、群眾會議、飛行集會、宣傳隊等方式進行廣大的宣傳解釋,針對群眾對我們的一切懷疑,揭破國民黨地主和反革命分子對于紅軍蘇維埃的造謠,具體的答復群眾的每個疑問,明白的表示我們的立場,鼓勵群眾起來為自己的迫切要求而斗爭”;“沒收軍閥官僚地主豪紳的一切財產,除了紅軍必需品外,盡量發(fā)給群眾,并號召群眾自己動手去沒收,這樣來組織與提高群眾的斗爭與決心,使斗爭發(fā)展到分土地與建立政權”;“必須明白宣傳取消一切國民黨的捐稅,即使是鴉片煙的捐稅。這樣在廣大的范圍內發(fā)動群眾與取得‘民心’,而使反革命分子的造謠欺騙,在群眾面前給予事實的揭破”。[39]
紅軍總政治部甚至對進入遵義城沿途特別是進城時紅軍戰(zhàn)士們呼喊的口號以及進城時的注意事項都進行了嚴格規(guī)定,并要求各政治處轉發(fā)到各連隊嚴格遵照執(zhí)行。呼喊的口號有:紅軍和工農群眾團結起來!建立遵義的工農政權!創(chuàng)造川貴邊新蘇區(qū)!打倒無惡不作的王家烈!消滅賣國賊蔣介石的主力!消滅警察隊利民團!取消一切苛捐雜稅!工人實行8小時工作制增加工資!沒收地主的土地分給農民!貧民實行打土豪,不還債不交捐!紅軍萬歲!遵義工農解放萬歲?。?0]這些口號言簡意賅、指向明確、內容豐富、通俗易懂,具有很強的針對性和鼓動性,尤其是通過紅軍隊伍行軍過程中集體呼喊的方式,爆發(fā)力強、沖擊力大、振聾發(fā)聵,能夠短時間內集中展示黨的政治理想、政治綱領以及紅軍隊伍的軍紀風貌,從而讓廣大貴州群眾對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斗爭有進一步的了解。正是因為群眾工作的深入人心,得到了當?shù)厝罕姷姆e極支持和熱情回應,當?shù)毓まr群眾積極主動向紅軍報告那些曾經欺壓百姓的地主土豪,如“密報陳蔣靈是地主階級,遵照蘇維埃法令,收其財產全部分給工農勞苦群眾”[41],配合紅軍部隊加強地方社會治理。
深入細致地開展民族工作,是中央紅軍在貴州開展群眾工作的一大特點。轉兵初入貴州之際,黨中央就認識到貴州的地方性特色,強調民族工作的重要性?!八玖畈空尾吭缫淹ㄖ鲉挝?,要加強政治思想工作,要注意做好兄弟民族的工作。這些兄弟民族,長期受著國民黨反動派的殘酷壓迫,對漢族軍閥官僚地主豪紳有極大的仇恨,對紅軍一時還不夠了解,所以,我們到了苗、僮(侗)地區(qū),要特別注意遵守群眾紀律,尊重他們的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42]1934年12月14日,在牙屯堡通向洪州的一條山路上,朱德總司令把警衛(wèi)團的全體同志集中在一塊油茶山地里,向他們作了民族政策的報告。朱德總司令說:“我們就要跨進貴州了,貴州的老百姓多數(shù)是少數(shù)民族……到了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更要嚴格執(zhí)行紀律,特別是要尊重當?shù)厣贁?shù)民族的風俗習慣,團結少數(shù)民族,共同反對國民黨反動派和反動軍隊?!保?3]十天后的1934年12月24日,紅軍總政治部副主任李富春又專門針對如何處理與少數(shù)民族的關系向各軍團政治部主任發(fā)出《關于注意與苗民關系加強紀律檢查的指示》:“最近我軍經過之地,地瘠民貧,苗民甚多,各部隊更應向戰(zhàn)士詳細解釋,嚴格督促。一、明確傳達與執(zhí)行本部對苗民指示,不打苗民土豪,不殺苗民有信仰的甲長、鄉(xiāng)長。二、山田牛少,居民視牛如命,絕不應殺牛。土豪牛要發(fā)給群眾,嚴厲處罰亂殺牛者。三、加強紀律檢查隊收容隊工作,在宿營地分段檢查紀律,開展斗爭,立即克服一切侵犯群眾,脫離群眾行為?!保?4]囿于山多田少,土地貧瘠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貴州少數(shù)民族同胞的生活極為困苦,缺衣少食,主要的食糧是苞谷(玉蜀黍)和土豆,稻米很是珍貴,所以中央紅軍經過貴州地區(qū)時都是“用現(xiàn)洋買包谷、土豆,不能吃他們的稻米”。此外,少數(shù)民族同胞多聚居在高山密林中,且房屋多為木質結構,房子互相連接很緊,往往從山腳下一直連接到山頂,防火也是必須注意的事項。否則一旦有一處著火,火勢就會迅速蔓延把整個村子都燒光。事實上,自從進入民族聚居區(qū)以后,敵對勢力就對特務進行專門的放火訓練,在紅軍宿營睡覺、部隊剛要出發(fā),或是部隊到達宿營地以前設營人員到達的時候伺機放火,既增加紅軍的困難,使得紅軍部隊無處可宿、無糧可食,更重要的是想破壞紅軍與少數(shù)民族的關系。為此,紅軍總司令部還專門要求紅軍戰(zhàn)士在“注意防火”的同時“警惕敵人放火”。[45]
(四)應對自然挑戰(zhàn)
貴州境內峰巒疊嶂、山高路險、江河縱橫、河流湍急,交通極不便利。中央紅軍戰(zhàn)略轉移進入貴州后,不得不經常面對來自自然天險的挑戰(zhàn)。對于驍勇善戰(zhàn)、英勇頑強的紅軍戰(zhàn)士來說,征服高山峻嶺不在話下,一天急行軍120里也是常有的事。然而要蹚過水流湍急的大江大河,對于很多不會游泳的紅軍戰(zhàn)士來說卻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
貴州境內水資源非常豐富,全省共有大小河流984條。[46]河流大體上以烏蒙山脈和苗嶺山脈為界,分屬長江、珠江兩大流域,由八大水系構成。進入貴州以來,橫亙在中央紅軍面前的大江大河不少,要擺脫追兵、暫時轉危為安,渡江過河成了紅軍戰(zhàn)士們必須時常面對的挑戰(zhàn),強渡烏江、四渡赤水等都是中央紅軍在貴州境內戰(zhàn)略轉移的經典戰(zhàn)例。自湘江戰(zhàn)役后,中央紅軍不僅在人員上遭到重大損失,包括工兵部隊的輜重器械等在內的物資損失也很大,在缺少搭建渡江浮橋器械的前提下,想要順利渡過貴州境內的大江大河甚為不易。所以,進入貴州后,朱德總司令在部署戰(zhàn)斗行動時就有意識地要求“工兵連秘密收集架橋器材,并須準備多數(shù)鐵絲”[47],隨時做好架橋渡河的準備。烏江作為黔北第一大江,自古稱為天險,兩岸懸崖峭壁高聳入云,江面波濤洶涌,“最大水流速度每秒鐘在兩米左右”[48]。其中江界河渡口河面寬250米到300米,渡口南岸是一片起伏地,北岸是懸崖峭壁。黔軍侯之擔為防止紅軍北渡烏江,布置了三個團在北岸駐守,構筑堅固工事,居高臨下,憑險駐守。紅軍要渡過烏江,困難很大。甚至紅軍中的軍事專家紅軍大學工兵教員何迪宙在查閱了日本、英國的架橋資料后都只能苦笑著說:“在流速每秒鐘兩米以上的河面上不能架橋。”[49]紅軍不怕遠征難,用大無畏的斗爭精神匯聚廣大紅軍戰(zhàn)士的智慧就能征服天險。工兵連召集了有木工、篾工、鐵工專長的戰(zhàn)士參加架橋獻策會,利用當?shù)刂褡佣?,就地取材,想出了砍竹子削成竹篾編篾繩代替架橋用的部分繩索以及扎竹排架橋的點子,從而在這一人類歷史上從來都沒有搭成過浮橋的烏江上搭起了一座長約300米、寬約5米的生命通道,幫助中央紅軍渡過烏江天險,擺脫了幾十萬國民黨軍的圍追堵截,暫時轉危為安。
三、 中央紅軍長征轉戰(zhàn)貴州適應挑戰(zhàn)的啟示
中央紅軍轉戰(zhàn)貴州的過程中,正是秉持了堅定不移的理想信念、與時俱進的理論品質、民主團結的集體智慧、人民至上的價值追求,因地制宜因人施策,積極應變主動求變,適應了主客觀因素帶來的風險挑戰(zhàn),創(chuàng)造性地制定和實施符合中國革命特點的戰(zhàn)略策略,從而在革命最危急的關頭成功取得了戰(zhàn)略轉移的勝利,保留了革命的星星之火,促使了中國共產黨政治上的成熟。
(一)堅定不移的理想信念
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大會上發(fā)表的重要講話中指出:“長征是一次理想信念的偉大遠征。崇高的理想,堅定的信念,永遠是中國共產黨人的政治靈魂。”[50]
中央紅軍長征轉戰(zhàn)貴州,并非既定戰(zhàn)略目標。1934年10月20日《紅星》報第1期長征專號刊載的社論《突破敵人封鎖線,爭取反攻敵人的初步勝利》,向廣大紅軍指戰(zhàn)員傳達了中共中央、中革軍委關于從南線突破粵軍封鎖,沿贛、粵、湘、桂邊境到達湘西會合紅二、紅六軍團的計劃。此后,中央紅軍一路向西,突破國民黨的四道封鎖線都是這一戰(zhàn)略計劃的直接體現(xiàn)。然而在敵強我弱態(tài)勢鮮明、中央紅軍損失慘重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黨中央于1934年12月12日在湖南懷化通道境內召開緊急會議。會上毛澤東力主放棄與紅二、紅六軍團會合的原定計劃,改向敵人力量比較薄弱的貴州前進,得到與會的張聞天、王稼祥、周恩來等多數(shù)同志的贊成和支持。中共中央政治局決定改變前進方向,轉兵貴州。應該說,轉兵貴州,體現(xiàn)了革命偶然性中的必然性,這是在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時刻面臨險境的轉移途中作出的切合實際、有利于革命發(fā)展的抉擇,以擺脫敵人、保存自己為出發(fā)點,以敵我態(tài)勢的不斷變化作為調整戰(zhàn)略目標的依據,保存革命的星星之火。轉兵貴州,表明中國共產黨及其所領導的革命軍隊不僅能夠結合革命斗爭的具體實情及時動態(tài)調整策略,而且始終以鋼鐵般的意志凝聚成一股繩的力量勇往直前,從而向世人證明了無論在任何逆境中中國共產黨人的理想信念都是堅不可摧的。
中央紅軍長征戰(zhàn)略轉移進入貴州時,全軍由長征之初的8.6萬余人銳減至3萬多人,處于自身損失減員巨大,國民黨軍隊優(yōu)勢兵力圍追堵截的險境中,而且還要面對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凋敝困頓的經濟環(huán)境、錯綜復雜的政治環(huán)境和獨特多樣的族群環(huán)境。然而在轉戰(zhàn)貴州的過程中,即便紅軍隊伍里存在著一定程度的悲觀失望情緒,但無論是黨中央高層還是紅軍指戰(zhàn)員,都沒有動搖過矢志革命的念頭。中央紅軍長征轉戰(zhàn)貴州的過程中,先后召開了黎平會議、猴場會議、遵義會議、茍壩會議,在“雞鳴三省”完成了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分工,逐步確立了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馬克思主義正確路線在黨中央的領導地位,開始形成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為黨和革命事業(yè)的轉危為安、開創(chuàng)新局起到了重要的保障作用。
1935年2月,中央紅軍二渡赤水,回師黔北,攻下婁山關,殲滅黔軍四個團,揭開遵義大捷的序幕,贏得長征以來的第一次巨大勝利,一掃長征以來的頹勢。毛澤東就此作下了驚天地泣鬼神的《憶秦娥·婁山關》:“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毛澤東的詩詞,寫情寫景更寫精氣神,從《憶秦娥·婁山關》的詞句用語,一方面可以再現(xiàn)遵義大捷的場景,另一方面可以窺探毛澤東此時的心境。從192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到1935年,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已經走過了14個年頭,然而此時的中國革命又被打回原點,面臨從頭再來,以至于毛澤東都發(fā)出了“雄關漫道真如鐵”的感慨。但即便如此,在前途未卜、禍福難料的艱難險阻和生死考驗中,毛澤東等黨的領導人從未動搖過革命的理想信念,而是發(fā)出了“而今邁步從頭越”的豪邁誓言,引領中國革命從挫折走向勝利。
(二)與時俱進的理論品質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長征是一次檢驗真理的偉大遠征?!L征途中,紅軍面臨著兇惡殘暴的追兵阻敵,面臨著嚴酷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還面臨著同黨內錯誤思想的激烈斗爭?!挥邪疡R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具體實際結合起來,獨立自主解決中國革命的重大問題,才能把革命事業(yè)引向勝利?!保?1]
中國共產黨從誕生之日起就以馬克思主義作為自己的指導思想,馬克思主義是指引中國共產黨人認知世界、追求真理、改造世界最強大的思想武器。不過,正如馬克思、恩格斯在1872年給《共產黨宣言》所作的德文版序言中所說的那樣:“不管最近25年來的情況發(fā)生了多大的變化,這個《宣言》中所闡述的一般原理整個說來直到現(xiàn)在還是完全正確的。……這些原理的實際運用,正如《宣言》中所說的,隨時隨地都要以當時的歷史條件為轉移。”[52]馬克思主義給中國共產黨人提供了最寶貴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方法論、辯證法的思維以及人民立場,指引中國共產黨人在革命、建設、改革年代不斷立足于時代環(huán)境的變化奮勇前進,一旦將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本本化,中國共產黨人的事業(yè)就會遭到挫折。
中央紅軍長征之初,在“左”傾教條主義領導下,許多重大革命問題的處置,都不是從中國實際出發(fā),而是照抄照搬蘇聯(lián)經驗、聽從共產國際指揮,以至于中國革命遭受嚴重挫折,處于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中央紅軍長征戰(zhàn)略轉移進入貴州,就是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革命具體實際相結合,探索馬克思主義正確革命路線的體現(xiàn)。轉戰(zhàn)貴州的過程中,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本著實事求是、追求真理的原則不斷與“左”傾錯誤作斗爭,進一步厘清黨內和紅軍指戰(zhàn)員中存在的“左”傾錯誤思想。遵義會議上,毛澤東、張聞天、朱德、王稼祥等直指“左”傾錯誤給中國革命帶來的危害,展現(xiàn)了對真理矢志不渝的追求,不唯上、不唯書、只唯實,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引探索適合中國國情的正確革命之路。中央紅軍轉戰(zhàn)貴州的革命實踐,是以中國革命的具體實際為前提,獨立自主地運用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創(chuàng)造性地制定和實施符合中國革命特點的戰(zhàn)略策略,在斗爭考驗中把革命事業(yè)引向勝利的成功案例。長征戰(zhàn)略轉移的勝利表明,只有勇于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堅持真理、修正錯誤,以勇于自我革命的奮斗姿態(tài)不斷推進理論指導的與時俱進,中國共產黨的事業(yè)才會蓬勃發(fā)展。
(三)民主團結的集體智慧
“顧全大局、嚴守紀律、緊密團結”[53],是中央紅軍長征轉戰(zhàn)貴州過程中黨中央高層的真實寫照,用黨內民主、集思廣益的集體智慧不斷修正錯誤,尋求革命事業(yè)從挫折走向勝利的正確方向。早在1927年黨的五大結束后,由中央政治局主持修訂的《中國共產黨第三次修正章程決案》就確立了民主集中制作為黨的指導原則。1928年在莫斯科召開的黨的六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黨章》則明確了民主集中制作為中國共產黨的組織原則,并提出了貫徹落實的三條根本原則。民主集中制成為中國共產黨調整黨內關系、探尋革命之路的有效法寶。
中央紅軍轉戰(zhàn)貴州后召開的一系列會議,在確定戰(zhàn)略轉移方向、具體作戰(zhàn)方針以及時間地點的選擇、黨中央高層分工等決定中國革命命運的重大事件上,都體現(xiàn)了鮮活的黨內民主,即在堅決貫徹民主集中制原則的基礎上,秉持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原則探尋革命轉危為安的正確道路。黎平會議明確肯定了毛澤東在通道會議上所作的向敵人力量薄弱的貴州轉移的提議,猴場會議在堅持民主團結的基礎上不僅再次強調了這一戰(zhàn)略轉移方向,而且將中央紅軍的軍事指揮權由博古、李德掌控的中革軍委轉移至中央政治局,規(guī)定只要決定作戰(zhàn)方針、作戰(zhàn)時間、作戰(zhàn)地點,就要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包括中央政治局委員、候補委員、中革軍委委員等在內的黨政軍高層共同商議決定。隨后召開的遵義會議,毛澤東被選為常委,再次進入黨中央最高層。遵義會議在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和長征初期嚴重受挫的歷史關頭召開,體現(xiàn)了中國共產黨在堅持民主團結原則的基礎上,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確立了毛澤東同志在黨中央和紅軍的領導地位,開始確立了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馬克思主義正確路線在黨中央的領導地位,開始形成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開啟了我們黨獨立自主解決中國革命實際問題的新階段,在最危急關頭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54]遵義會議之后,中央紅軍戰(zhàn)略轉移離開貴州,向四川進發(fā)并四渡赤水,在“雞鳴三省”完成了遵義會議上決定的在常委中再進行適當分工的決議,由張聞天代替博古負中央總的責任,決定以毛澤東為周恩來在軍事指揮上的幫助者,[55]鞏固了毛澤東在黨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進一步消除了紅軍長征之初的混亂局面,使得毛澤東的正確軍事路線得以執(zhí)行,從組織上保證了長征的最后勝利。在云南境內召開的扎西會議,將遵義會議決定由張聞天起草的《中共中央關于反對敵人五次“圍剿”的總結決議》委托常委審查后,發(fā)到支部中去討論,使遵義會議決議正式成文。回師貴州取得遵義大捷之后,黨中央又召開了茍壩會議,完成了遵義會議改變黨中央最高軍事領導機構的任務,成立由周恩來、毛澤東、王稼祥組成的三人軍事指揮小組,進一步鞏固了毛澤東在黨和紅軍中的核心地位,標志著毛澤東正確主張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從而為中國革命開創(chuàng)了新局面。
(四)人民至上的價值追求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長征是一次喚醒民眾的偉大遠征。紅軍打勝仗,人民是靠山。”[56]“同人民風雨同舟、血脈相通、生死與共,是中國共產黨和紅軍取得長征勝利的根本保證,也是我們戰(zhàn)勝一切困難和風險的根本保證?!保?7]
當中央紅軍進駐貴州黎平后,了解到當?shù)亟^大部分是苗人,生活非常貧困,于是紅軍總政治部號召,“每個同志送一件物品給苗族兄弟,作為我們第一次到貴州送給苗族兄弟的禮物。大家都爭先恐后地拿出自己穿用的衣服、毛巾等物送給他們。他們得到這些禮物時,眼睛里都放出感激的光芒。有的苗族兄弟拿到這些東西,緊緊地握著我們的手,含著淚花,很久很久說不出話來”[58]。即便在部署作戰(zhàn)任務時,紅軍部隊想的也是盡可能地為群眾爭取利益,如在戰(zhàn)斗的過程中,要求各軍團的后衛(wèi)部隊在徹底破壞通敵道路的同時,“散盡經過地點土豪谷物(除自用外)給群眾”[59]。
渡過烏江后,中央紅軍主力部隊“已進到以遵義為中心赤化黔北、創(chuàng)造黔北新蘇區(qū)根據地的地域,就要奪取遵義城附近城市與市鎮(zhèn)了”?!盀榱吮WC正確的執(zhí)行蘇維埃的各種法令,特別是城市政策以及給群眾以更好的影響,保證在赤化工作開始時更好地發(fā)動與爭取群眾、組織群眾,擴大蘇維埃紅軍的影響,以便順利創(chuàng)造這一地域的新蘇區(qū),便要求我們紅軍能夠遵守嚴格的紀律,毫無違反蘇維埃法令的行為以及有莊嚴的軍容?!保?0]為保證這一要求充分執(zhí)行,特提出下列規(guī)定:“一、在原則上除政治機關、保衛(wèi)局及軍團與師的政治部外,其余部隊一律不得進城。二、如因戰(zhàn)斗關系而必須入城時,亦只限戰(zhàn)斗部隊入城,入城的部隊亦只擔任消滅或驅逐敵人,對城市的搜索與檢查概由政治機關和保衛(wèi)局負責。入城的部隊當其戰(zhàn)斗任務完成后,除派出必須需要派出之警戒外,余應立即開出城外,集結在城郊宿營。三、所有后方部隊及大小行李擔子,未經軍團或師的首長許可,一律不準進城,就交通城市宿營時,也須盡可能的改住城郊的宿營地。四、如個別人員因事故須入城時,須請假取得本伙食單位首長的準假證明,并有整齊的軍容才準入城,否則一律不準入城。五、在城市住宿的部隊,一律不許住商店,并應保持自己宿營地的特殊。六、對城市中反動機關或商店的沒收工作,全由軍團政治部保衛(wèi)局(如師單獨行動時師政治部)負責,其他部隊只有調查、報告、看守的任務。七、在城市中打土豪時,須經過詳細的調查,經過政治機關的反復調查并且批準后,才許可沒收與捉人。八、無論沒收反動商店和土豪財產與捉土豪,均須向群眾有充分的解釋后才準。九、對一切有用之資財和通訊器材及其他需要品,一概不準亂拿。十、嚴禁在城內或城郊亂解大小便。十一、對軍容不整有礙軍風的任何部隊及個人入城時,守城部隊均有權阻止進城?!保?1]正是這些鐵的紀律,使得紅軍部隊即便是處在最艱難危險的環(huán)境中也能展現(xiàn)出人民子弟兵的風采,自然也就能贏得廣大人民群眾發(fā)自內心的支持和認同。人們將這種軍民魚水情用詩歌、民謠的方式在遵義地區(qū)廣為傳唱:“紅軍,紅軍,黑夜明燈,趕走黑暗,照亮人心。紅軍,紅軍,人民救星,打倒土豪,百姓翻身。”[62]
中央紅軍在貴州艱苦卓絕的戰(zhàn)略轉移途中,正是始終堅持與人民群眾同甘共苦、患難與共,始終貫徹人民利益至上的價值理念和群眾工作原則,始終將人民利益放在心中最高的位置,牢固樹立群眾觀念、增進群眾感情、維護群眾利益、夯實群眾基礎,始終根植人民,聯(lián)系群眾、組織群眾、宣傳群眾、凝聚群眾、團結群眾、依靠群眾,以自己的模范行動,贏得人民群眾的真心擁護和支持,撒播下革命的火種,為成功實現(xiàn)戰(zhàn)略大轉移創(chuàng)造了重要條件。不僅形成了紅軍長征過程中與少數(shù)民族同胞的第一個盟約——“弄染結盟”,而且整個紅軍長征過程中,貴州各族同胞為紅軍傳遞信息、掩護傷員、提供物資、引路帶路、參軍參戰(zhàn),16000多各族同胞加入紅軍隊伍中,匯聚起一支革命的滾滾洪流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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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中共貴州省委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黨貴州歷史》第1卷,貴州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66頁。
[21]陳定秀:《黔西南苗族研究》,貴州民族出版社,1995年版,第2頁。
[23][24]《費孝通文集(1949—1956)》第6卷,群言出版社,1999年版,第236、259頁。
[25]鎮(zhèn)寧布依族苗族自治縣民族事務局編:《鎮(zhèn)寧布依族苗族自治縣民族志》,方志出版社,2013年版,第188頁。
[26]《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93頁。
[27][29] 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編:《紅軍長征紀實叢書·紅一方面軍卷》(1),中共黨史出版社,2016年版,第141、208頁。
[46]貴州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貴州省志·水利志》,方志出版社,1997年版,第3頁。
[48][49] 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編:《紅軍長征紀實叢書·紅一方面軍卷》(3),中共黨史出版社,2016年版,第922、923頁。
[50][51][53][56][57]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年版,第140—141、142—143、146、143、151頁。
[5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48頁。
[54]《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4卷,外文出版社,2022年版,第516頁。
[55]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黨歷史(1921—1949)》第1卷(下冊),中共黨史出版社,2011年版,第388頁。
[62]貴州省檔案館編:《紅軍在貴州史料匯編》(下),貴州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158—1159頁。
(責任編輯:孫開慶)
基金項目:本文系貴州省2020年度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課題重點項目“中國共產黨百年意識形態(tài)工作史研究”(20GZZD26)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李曉蘭,中共貴州省委黨校馬克思主義學院院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