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新店子墓地殉牲為中心的動物資源利用研究

摘 要：殉牲是北方牧業人群典型的葬俗特征，殉牲的種類、數量與各地區生態環境和經濟生產方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本文以新店子墓地殉牲動物為研究對象，通過分析殉牲動物的畜群構成特點、年齡和性別結構，結合民族學和現今畜牧業生產方式，認為新店子人群對動物資源的利用具有多樣性，主要以獲取肉食資源為主，并最大限度地獲取乳奶和皮毛資源。針對牧業人群動物資源利用的研究對探究游牧經濟生產模式和人地關系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新店子墓地；殉牲；動物資源；人地關系

中圖分類號：K225；K878.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24）01-0012-07

游牧是利用邊緣、不穩定的自然資源，依靠食草動物習性，而進行食物生產的一個獨特形式[1]。這種生產方式具有較大的風險與挑戰，促使牧業人群必須高效多樣地利用動物資源，充分開發次級產品，形成人與環境和諧共處的互動模式。新店子墓地是中國北方地區東周時期典型游牧人群的墓地，當時流行殉牲習俗。通過對殉牲動物的研究，本文分析了新店子人群的屠宰行為模式，以期進一步探討古代牧業人群對于動物資源的利用方式和人地關系等問題。

一、殉牲的整體分析

新店子墓地位于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和林格爾縣新店子鄉，共發掘春秋晚期至戰國早期的墓葬56座，其中43座發現殉牲現象[2]，殉牲率76.8%，可以說殉牲習俗在該人群中非常普遍。

從殉牲組合的角度分析，新店子墓地共有牛、馬、羊3種殉牲動物，可分為5組穩定的殉牲組合。牛＋羊組合殉牲的墓葬20座，約占總殉牲墓的46.5%；單獨殉牛墓12座，占27.9%；馬＋牛＋羊組合殉牲的墓葬7座，占16.3%；馬＋羊的墓葬2座，占4.7%；單獨殉羊墓2座，占4.7%。殉牲動物在墓葬中出現的頻率從高到低依次為：殉牛墓39座（90.7%），殉羊墓33座（76.7%），殉馬墓9座（20.9%）。

從殉牲動物的數量上看，在新店子墓地43座墓葬中共發現369具獨立的動物個體，平均每墓8.6具。羊的數量最多共249具，其中山羊64具，綿羊53具，其余132具未有明確鑒定[3]。牛共有103具，馬僅發現17具。根據數據反映，殉牛墓最多，之后是殉羊墓，兩者相差不大，殉馬墓的數量不多。在殉牲動物數量上，羊最多，其次為牛，馬的數量較少。由此可見，新店子墓地主要使用牛和羊進行殉牲。

從殉牲動物種類和數量的情況來看，新店子人群的畜群結構符合游牧經濟的生產方式。羊的快速繁殖能力和高產乳量使其成為游牧經濟最重要、最基礎的牲畜。山羊和綿羊之間也不存在明顯的爭食現象，綿羊喜靜，多啃食平緩地帶青草，山羊好動，可以食用山地、多石處的植物。山羊常為羊群的頭羊，帶動綿羊移動，而綿羊“認家”，不會讓山羊脫離營地太遠。牛是一種反芻類動物，無須長時間大量地移動進食，可以留在營地附近由老人和小孩照料，節省了大量人力。馬是牧民的坐騎，使牧人可以更大面積地利用水草資源和規避風險，在冬天時，馬可以踢開冰層，使羊獲得草食[4]。馬很大程度地提升了放牧的效率，根據民族學研究表明，一個徒步的牧人可以照看150—200只羊，如果騎馬便可以控制約500只羊，若兩個騎馬的牧人則可以管理約2000只羊[5]。草原地區游牧經濟的傳統五畜包括馬、牛、山羊、綿羊和駱駝。從殉牲動物種類可以看到，新店子人群已經熟練地飼養駱駝以外的其余四畜。同時，根據動物習性和自然資源容載力的情況，各畜種數量不一，以羊為主，構成了符合游牧生產的畜群結構，這和現今內蒙古地區的民族學調查情況基本一致[6]。

從殉牲動物的部位來看，三種殉牲動物均以頭骨為主，此外還包括寰椎、蹄骨（冠骨）、肩胛骨和少量肋骨。寰椎是第一頸椎，與頭骨緊密連接，且不見單獨隨葬寰椎的現象，故此寰椎出現在墓葬中應是切割頭骨過程中的連帶現象，并不是有意隨葬[7]。在內蒙古自治區中南部地區的墓葬中均未發現單獨使用蹄骨進行殉牲的情況，蹄骨與頭骨的組合伴出關系明顯。這種以附著肉食資源較少的頭蹄組合代表全牲的現象，在整個中國北方地區的牧業人群墓葬中普遍都有發現[8]，體現了牧業人群對肉食資源的有效利用。從單獨殉牲種屬來看，羊僅隨葬頭骨、寰椎和蹄骨，其核心仍是頭蹄組合。殉馬，除頭骨、寰椎和蹄骨外，還發現有少量的肩胛骨、肋骨。殉牛主要使用頭骨、寰椎、蹄冠骨和肩胛骨進行殉牲，發現少量肋骨。值得注意的是，殉牛時使用較多肩胛骨，在單獨殉牛的9座墓葬中，均使用肩胛骨進行殉牲，其中7座墓只發現了肩胛骨。

從殉牲的擺放方式來看，主要包括側置、倒置和正置三種方式，以前兩種居多，在同一墓中存在三種方式共存的現象。殉牲動物的頭向比較規律，基本與墓主頭向一致，吻部朝前，側置擺放時多面向墓主。在多種動物組合殉牲時，普遍將體型較大的牛、馬的頭骨擺放在殉牲群的前端和中心位置。羊頭骨位于其后或圍繞牛、馬頭骨散布擺放。多種殉牲動物分層疊壓擺放時，牛頭位于最上層，羊和馬頭骨置于其下。

從殉牲的擺放位置上看，主要將殉牲動物放置在墓道前半部的填土中，深淺不等，或建造單獨的二層臺擺放。將殉牲放置在墓主視線范圍內的填土和二層臺上，結合殉牲與墓主頭向一致的特點，體現了墓主希望在另一個世界對牲畜的占有和管理，一如生前所從事的放牧活動[9]。在使用牛的肩胛骨殉牲時，均處在墓室底部人骨腰以上的部位，主要置于頭骨兩側、胸部和腰這三處部位，部分肩胛骨直接放置在尸骨之上。這樣普遍使用牛肩胛骨殉牲的現象在東周時期內蒙古中南部其他墓中尚未發現，這種行為應屬于宗教信仰，或是特殊人群的身份標識。

從墓主人的年齡和性別來看，殉牲墓中的人骨經鑒定均為成年，女性的年齡主要集中在青年期，男性主要集中在壯年期[10]。墓主為男性的殉牲墓有24座，男性的平均殉牲率約為92%，共出土212具動物頭骨，其中牛頭骨63具、羊頭骨136具、馬頭骨13具，平均每座墓近9具動物頭骨。女性墓有11座，均使用殉牲，共計發現98具動物頭骨，包括牛頭骨33具、羊頭骨63具、馬頭骨2具，同樣平均每墓近9具動物頭骨。可見，新店子墓地男女兩性普遍使用殉牲，在殉牲動物平均數量上基本一致。在殉牲動物種類上存在一定程度的性別差異，男性更多使用馬進行殉牲，女性在牛、羊的殉牲使用率上高于男性。這種現象可能與生產分工有關，男性承擔更多的騎馬放牧工作，與馬的關系緊密，這一點在男性的體質特征上也有表現，與女性相比，男性的肱骨更為粗壯。男性上下肢的粗壯程度也有顯著的差異，上肢的粗壯程度明顯強于下肢，顯然男性的上肢承擔了更多的社會工作，而下肢部位所受到的壓力較小[11]。此外從食性分析的結果上，新店子人群的肉食性明顯高于農業傳統下的人群，而男性較女性食用更多的肉食資源[12]。

二、動物資源利用的討論

殉牲動物的性別比例和年齡結構直接體現牧業人群的屠宰行為，下文將從新店子墓地殉牲動物的性別和年齡等角度探討新店子人群對動物資源的利用模式以及牧人、畜群與自然三者之間的互動關系。

從殉牲動物的性別來看，新店子墓地發現的103具牛頭骨中，44具有明確的性別，以雄性為主，共30具，雌性14具。64具山羊頭骨中，11具進行了性別鑒定，其中9具為雄性，2具為雌性。綿羊頭骨53具，23具有明確的性別，不同于牛和山羊，殉牲的綿羊以雌性為主，共18具，雄性僅5具。殉馬均未有性別鑒定結果。

從殉牲動物年齡來看，共224具有明確的年齡鑒定結果，其中牛92具、山羊58具、綿羊52具、馬14具，未鑒定出屬種的羊頭骨14具，具體年齡分布情況如表1所示。

根據表顯示的結果可以看出，各類動物在宰殺年齡上存在著較為不同的峰值分布，牛有3個明顯的屠宰高峰期，集中在0.2—0.6歲、3—4歲和4—6歲，此外1—2歲是一次高峰期；馬的屠宰年齡沒有表現出特別明顯的高峰期，主要集中在3—8歲；山羊存在2個屠宰峰值，首先集中在0.2—0.6歲，0.6—3歲山羊的屠宰率逐年降低，3—4歲時再次出現集中宰殺；綿羊在3—4歲時存在一處顯著的屠宰高峰期，其他年齡段屠宰行為較少。

屠宰行為是畜牧業經濟中一項重要的活動，選擇屠宰的對象、地點和時間都是一個重要的內容。牧民通過控制畜群規模，努力地構建肉、奶和毛的產量平衡，同時考慮放牧食草，儲存飼料和水的供應等關系。把墓地中發現的殉牲動物的情況，如果放在這樣的一種大的場景下，將殉牲動物的性別和年齡結合觀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新店子人群對動物資源的開發利用策略。

在現代畜牧業生產中按照經濟用途，牛大致分成乳用、肉用、兼用和役用四種，因兼用和役用難以通過殉牛的性別和年齡得出準確的結論，本文主要討論牛在乳用和肉用方面的利用情況。牛的第一個屠宰高峰期是0.2—0.6歲的幼牛期，說明新店子人群有意識地對小牛犢進行了分批次的屠宰，目的是阻止小牛犢過多地吸取母乳，進而使牧人可以更多地獲得日常生活所需的奶資源。3—6歲是另一個高峰，主要以雄性為主。牛在此時正處于壯年期，此時宰殺大量雄性壯年牛，應是為了在保障乳奶資源的供給條件下，最大限度地獲取肉食資源。另外用壯年牛進行殉牲的墓，平均殉牲數量為11具，若除去隨葬牛肩胛骨的特殊人群墓，以壯年牛進行殉牲的墓平均殉牲數量約為12具，這兩個數值都明顯高于新店子墓地每座墓9具的平均殉牲數量。這一現象或許說明這種使用壯年時期的牛進行隨葬的墓，其墓主和家族具有更高的社會地位或掌握更多的社會財富。除了高峰值之外的其他年齡段的屠宰，未發現明顯的規律性，或者說是牧人根據死者的身份以及畜群的特點來決定的。

羊主要為牧業人群提供肉食資源、皮毛資源、乳奶資源等。山羊的宰殺有2個高峰期，第一階段在0.2—0.6歲，是有意進行的屠宰行為，其目的在于控制羊群數量，并且通過這種極端的手段來斷奶，這樣既避免了草場的過度放牧，也可以獲取一定數量的軟羊毛和羊奶。這充分地體現了牧人最樸素的生態觀，即在不影響牧人正常生產生活（包括使用動物殉牲的祭祀行為）的前提下，達到人、畜群和草場的和諧共處。山羊宰殺的第二個峰值出現在3—4歲，以宰殺雄性為主。綿羊的屠宰高峰期同樣處于3—4歲，以宰殺雌性為主。這一時期的羊無論是在絨毛的供給量上，還是在羊奶的獲取上，抑或肉質的質量都已經出現下滑的趨勢，故在這一年齡區間有計劃地集中宰殺雌性綿羊。大規模的集中屠宰行為是為了在保障獲取最多肉食資源的前提下，更加有效地利用乳奶和皮毛資源，當然也有控制羊群規模的考慮。

20世紀70年代英國學者巴斯蒂安·佩恩，根據土對耳其地區民族學材料的研究，得出當地對羊和次級產品的開發利用有3種不同的模式，并直接表現在屠宰模式上。當以獲取肉食資源為主要目的時，宰殺行為一般發生在3歲之前（約為70%），當公羊達到最佳體重時就會被宰殺，而當母羊的生殖能力降低后也會被宰殺。當主要目的是長期獲取乳奶資源時，會將約一半的幼羊在其出生后的2個月內宰殺，以保障可供人類消費的羊乳總量最大化。當飼養羊的主要目的為獲取皮毛資源時，畜群里的成年羊將得到保留，約一半以上的數量可以存活到6歲，當再生絨毛的供給力下降后，4年內將會迅速被屠宰[13]。

我們應用英國學者佩恩的理論將新店子墓地殉牲羊的情況結合到改造過的理論模型中，繪制成圖4。從圖上可知，共有5條曲線，從上到下分別為風險模式和獲取毛、肉、新店子、奶等模式。新店子模式的曲線很明顯分布在獲取肉和奶的模式之間，并且更靠近取肉模式。可見，新店子墓地的人群對于羊的利用和開發，主要是以獲取羊肉為目的，同時兼顧獲取一定量的羊奶。

殉牲的馬的數量較少，共有17具，一般每座1—2具，最多的墓也僅為4具，且馬從不單獨隨葬。馬只有年齡的鑒定結果，而沒有性別的鑒定。故無法對馬在經濟方面的功用進行討論。馬的屠宰年齡峰值在3—8歲，這也是馬最有耐力、最具爆發力的年齡[14]。在牧業社會中，馬與人類最為親近，養馬的主要原因不是獲取他們的肉、乳、毛，而是被賦予了更多的社會文化內容和情感，馬的多寡，也被認為是族群中社會身份地位的象征。因此結合馬從不單獨隨葬，且殉馬墓的殉牲動物數量普遍較多的特點，我們認為屠宰這一年齡段的壯年馬匹作為殉牲，這應該是專門祭祀這個社會中少數高等級人群的做法。

三、動物資源利用的比較研究

春秋戰國時期物質文化高度一致的北方文化帶形成，內蒙古中南部處于這一文化帶的核心區域[15]。下文將以與新店子墓地同處于內蒙古中南部，以畜牧業為主要經濟生產方式的忻州窯子為例進行比較研究。

忻州窯子墓地位于內蒙古涼城縣永興鎮，發掘完整墓葬66座，均為東西向的豎穴土坑墓，流行二層臺和頭龕[16]。殉牲墓共有44座，共殉牲174具動物個體，殉羊的數量最多共126具，還包括牛32具，馬7具，豬7具以及狗3具[17]。殉牲部位主要為動物的頭骨和蹄骨，將蹄骨置于大牲畜口腔內是這一墓地殉牲的顯著特點。忻州窯子墓地流行使用牛和羊進行殉牲，現以牛、羊兩種動物的性別和年齡分布特點對忻州窯子人群對動物資源的利用進行討論。

在殉牲動物性別上，有明確性別鑒定的牛共37具，其中雌性16具，雄性11具。羊分為山羊和綿羊兩種，已進行性別鑒定的山羊共47具，其中雌性個體17具，雄性為30具。有性別鑒定的綿羊共34具，其中雌性29具，雄性5具。

從殉牲動物的年齡上看，牛共有29具個體進行了年齡鑒定，主要集中在1—3歲。進行年齡鑒定的山羊共58具，有2個較為明顯的屠宰高峰期，2—3歲和1—2歲。有年齡鑒定的綿羊共45具，主要集中在1—2歲，其次是0.2—0.6歲和2—3歲。

將殉牲動物的性別和年齡與畜牧業的經濟生產方式相結合，可以探討忻州窯子人群對牛、山羊和綿羊等動物資源的利用方式。根據圖7可以觀察到，殉牛的年齡主要集中在1—2歲，且以雌性為主。3歲之前牛的肉質是最好的，3歲之后牛的肉質逐漸變硬，這可能是忻州窯子墓地大量使用幼牛進行殉牲的原因。但獲取乳用資源和擴大畜群規模都主要依靠雌性，該墓地發現大量的雌性幼牛，可能與自然災害、瘟疫等情況存在關系，并不完全是主動屠宰的結果。另一個屠宰高峰期為2—5歲，主要宰殺雄性，其目的是為了獲取更多的肉食資源，較少宰殺雌性，是為了保證乳奶資源的供給。

根據圖6，山羊的屠宰年齡主要集中在2—3，第二峰值為1—2歲，均以雄性為主。可以推測牧民屠宰雄性山羊是為了獲取肉食資源和控制畜群數量，以平衡草場，極少宰殺雌性山羊是為了保持乳、毛資源的供給。

根據圖7顯示，雄性綿羊的殉牲數量很少，集中在1—2歲進行宰殺，此時綿羊的肉食資源供給能力已達到成熟，且肉質口感最好。未到3歲和超過5歲是雌性綿羊屠宰的兩個明顯區間，而3—5歲當雌性綿羊產奶和繁殖能力最強時，很少對其進行宰殺。根據這種分布規律可以推測，忻州窯子人群飼養綿羊主要是為了獲取肉和乳奶資源。

綜上，可以看出忻州窯子人群對于牛、羊的使用主要圍繞在肉食資源，以及乳奶資源和皮毛資源。在動物資源的利用上，忻州窯子人群合理地利用了動物的生長習性。為保障牲群規模和優質的肉食資源，忻州窯子人群會有規劃的屠宰雄性幼年牛、羊，當羊在產奶和皮毛供給能力下降時，會對雌性的老年羊進行屠宰，以保障畜群和水草資源的平衡。

忻州窯子人群在牛、羊的使用上與新店子人群相同，但忻州窯子的殉牲動物中新出現了豬和狗，兩者都與人類存在爭食的現象，不屬于牧業人群傳統的五畜，且豬的移動性很弱，無法與游牧生活相適應。此外從葬俗形制來看，新店子存在數量較多的洞室墓。忻州窯子均為豎穴土坑墓，流行二層臺和頭龕。在隨葬陶器上，新店子墓地僅有1件陶器，而忻州窯子墓地幾乎每座墓都有1件陶器，十分規則。陶器的擺放位置也比較固定，基本都處在頭龕或墓壙東部，有學者認為游牧生產地區一般很少用陶器[18]。從體質人類學的研究結果來看，新店子人群是單一的蒙古高原人群，忻州窯子人群是古蒙古高原和古中原人群的結合。因此我們可以判斷，忻州窯子人群過著一種以畜牧業為主的定居型混合經濟，而新店子人群則從事專業化的游牧經濟。

東周時期內蒙古中南部地區其他墓地的殉牲與新店子墓地、忻州窯子墓地殉牲特點基本相同，但也存在一定特點。偏西部的西園[19]、陽畔[20]、桃紅巴拉[21]等墓地殉牲習俗發達，以羊為主，殉馬率高，對移動性要求較高，其產業模式應是專業化的游牧經濟。偏東部的崞縣窯子[22]、毛慶溝[23]等墓地殉牲率略低，殉牲數量較少，且出現較多野生動物和豬等移動性較弱的動物，其經濟生產方式應是以畜牧業為主，輔以狩獵或農業的混合經濟。可見，在此時期內蒙古中南部以及北方長城地帶并未全部從事游牧經濟，不同地區的牧業發展水平也存在差異。

四、結語

本文從殉牲的角度，通過分析殉牲動物的種類、數量、性別和年齡結構，結合民族學材料，討論了新店子人群對動物資源的利用情況，認為新店子人群飼養牛、羊主要是為了獲取肉食資源，并兼顧乳奶和皮毛資源。新店子人群對畜牧業有著精準的把握，合理的利用動物生長特點，管理著畜群。

春秋中晚期以后，隨著青銅冶金技術和馭馬術的快速發展與傳播，物質文化高度一致的北方文化帶得以形成。文化帶內部人群密切而深入的互動，同時與歐亞草原和中原地區的文化交流愈加頻繁。在此時期，內蒙古中南部的新店子人群在當地原有的畜牧業傳統上，發展為專業化的游牧經濟，充分利用了草原邊緣資源，維持著人與畜群和自然環境之間精準又微妙的平衡。根據殉牲動物所反映的差異性，內蒙古中南部其他地區由于自然環境和文化傳統的不同，其畜牧業的發展水平也不盡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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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徐陽）

A Study on the Using of Animal Resources Centered on the Animals Sacrifices of Xindianzi Cemetery

DAI Jia-ping， BAO Shu-guang

（The Institute of Bohai，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00， China）

Abstract： Animal sacrifices is a typical burial custom of northern pastoralists， and the types and numbers of animals sacrifices are inextricably linked to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and economic production methods of each region. This paper takes the animal sacrifices in Xindianzi Cemetery as the research object， through analyz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herd structure， age and gender structure of the animal sacrifices， and combining with the ethnography 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urrent animal husbandry production， we believe that the Xindianzi people have a diversity of animal resources， mainly focusing on the acquisition of meat resources， and maximize the acquisition of milk and fur resources. The study on the utilization of animal resources by pastoralists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in exploring the mode of nomadic economic production and human-environment interaction.

Keywords： Xindianzi Cemetery； Animal Sacrifices； Animal Resources； Human-environment Inter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