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 "要]共產主義的終極目標是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中國傳統文化視域下的最高人生理想是超越功利的自然審美之境。審美,作為充實主體情感、激發生命活力和促進全面發展的感性存在,已然活躍于鄉村旅游的現實情境。鄉村旅游從業者若想自身抑或是使游客“觀照神與美”,先需自身“似神而美”,其在審美意境中的幸福感知既表現為對日常生活審美化的肯定性感受,亦表現為理欲交融的審美愉悅。文章基于人的發展視角,依托認知神經美學與空間設計美學原理,以安徽西遞、宏村為案例地,采用實地調研、扎根理論與回歸分析等研究方法,探究旅游驅動下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誕生并向審美幸福感轉變的過程和機制。研究發現: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表現為審美觀念判斷、審美體驗感知與審美設計能力3個方面,且其審美誕生的關鍵因素是旅游情境中其內在認知方式的變化,即從一般認知模式轉變為審美認知方式。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主要源于空間美學設計的徽派協調性感知、元素多樣性感知、徽派典型性感知和設計新穎性感知,且其審美幸福感的誕生有助于推動知、情、意相協調的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從而檢驗旅游的人本價值與人的發展目標實現。
[關鍵詞]鄉村旅游;人的發展;認知神經美學;空間設計美學;審美幸福感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24)06-0014-18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4.06.007
0 引言
“沒有眼睛能看見日光,假使它不是日光性的。沒有心靈能看見美,假使他自己不是美的。你若想觀照神與美,先要你似神而美。”[1]鄉村旅游從業者,作為旅游活動的服務者,更似美的體驗的設計者與美的氛圍的營造者,在“觀照神與美”的過程中“似神而美”。人們對美的追尋與表達是實現自我的基本需求[2]。設計是展現人類活躍的創造力與想象力的、憑借一定支撐形式與功能邏輯塑造物質與非物質外觀的美學應用[3]。美的體驗可窺見于生活之點滴日常,或發源于組織的物理環境[4-5],促使空間設計美學的誕生[6]。鄉村旅游從業過程中的空間美學設計是協調鄉村文化景觀整體性、堅守文化內涵與美學意蘊之魂的生動實踐。而幸福與美學是概念與經驗上的共生體[7]。人的幸福與環境息息相關[8],從業環境對人幸福感知的影響不容忽視,在鄉村旅游情境中,旅游從業者的從業環境或是旅游化的生活環境深刻影響其自身審美及幸福感知。
談及“鄉村”,除卻鄉村景觀[9]、鄉村文化[10],亦蘊藏著揮之不去又縈繞心頭的鄉愁意象[11-12],共同建構獨屬于鄉村的美的體驗。于旅游者而言,身處鄉村的旅游體驗,是發現美、感知美的過程。然于旅游從業者而言,除卻美的感知,亦需在“觀照神與美”的過程中“似神而美”,從而實現為游客提供更好的美的體驗和自身審美幸福感衍生的雙贏。美的形式是多樣的,可以是旅游服務過程中抽象的、無形的氛圍熏染,亦可是具象的、有形的實體呈現,憑借其對人的感官、認知和情感等美學刺激而觸發一定的審美體驗,從而呈現出積極而愉悅的精神狀態[13]。旅游者的活動空間亦是從業者的工作空間,在長期極具設計感的美學熏染下,其目光所及的客體形式與腦海中已形成的形式知覺模式會產生一定的碰撞與融合,從而誕生審美主體與客體相契合的關系,構建出新的審美認知模式,從歷經長期功利性實踐活動建立起的一般形式知覺模式轉變為審美認知方式神經鏈[14],推動其審美的誕生與審美修養的形成,進而促成其對空間的美學設計行為。在其設計過程中,這種源自美學的刺激亦會在人的感官、認知、情感、互動與評估中獲得一種積極的、愉悅的、滿足的和有意義的精神狀態或稱之為美的體驗[15],已然影響其審美體驗進而成為從業者誕生積極情緒與幸福感的主導推力[16]。為此,旅游從業者的空間美學設計是在接收美學刺激的審美體驗與感知過程中的感官、認知與情感的真實表達形式和收獲積極情緒、精神愉悅的審美幸福感的重要來源[17]。
在人文主義的美學傳統認知中,審美是人類自我提升的方式與手段。旅游美學是遵循美學基本原理、探究旅游審美活動和審美價值的學科,其研究對象除卻旅游者的審美活動和審美關系,亦涉及審美對象、審美主體和旅游過程中的相關審美關系人[18]。然而,現有研究聚焦理論內涵[19-21]、旅游景觀[22-24]、旅游者旅游審美體驗[25-28]和影響因素[29-30]等方面,一定程度上忽視了相關審美關系人如旅游從業者的審美素養提升及其幸福感研究,審美及幸福感在旅游領域應用的研究視角、研究對象與研究范疇存在一定局限。在鄉村旅游的美學意境中,鄉村旅游從業者通過空間美學設計促進傳統文化創新性發展、創造性轉化,協調鄉村風情與美學意蘊,其審美認知模式、審美素養的悄然轉變會伴隨審美幸福感的誕生走向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是馬克思關于人類解放的最終目標,亦是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出的中國式現代化發展目標。而在實現這一目標的持續歷程中,美育是其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鄉村振興,應有“以美育人”的精神追求[31]。鄉村旅游作為一種化育,亦可通過審美活動陶冶人的情感、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從而促進人的個性的充分發展和人格的完善。休謨將人性分為知性、情感和意志,他第一次把美定位于人類情感領域[32]。人的全面發展必然是知、情、意的全面發展,審美則是充實情感的重要部分。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的誕生最終實現的是鄉村振興的終極意義與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終極目標。
享有“中國最美鄉村”美譽的西遞、宏村,依山而建,傍水而居。或粉墻素瓦、檐牙高琢,或寬宅窄巷、溪水環流,身處其中,層樓疊院與湖光山色共處,自然悠意與歷史人文輝映,其傳統建筑意象蘊含著形式之美、內容之美與意境之美等豐富美學內涵,地域特色鮮明,極具文化與美學價值。為此,立足于美育融入鄉村振興的時代背景和人的發展視角,以西遞、宏村為案例地,結合認知神經美學與空間設計美學理論,探究鄉村旅游從業者從審美發生上升到源自空間設計美學感知的審美幸福感誕生的表現及機制,關注旅游驅動下鄉村旅游從業者發現美、感知美、創造美的歷程和美的理想人格實現,旨在詮釋文化與旅游的美育價值、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目標和為鄉村振興注入內生動力與精神源泉。
1 文獻綜述與假設提出
1.1 人的發展與鄉村旅游從業者
人的發展是作為社會主體的現實的人,通過社會實踐將自身內在需要、意志、潛能和綜合素質等本質力量對象化抑或外化,并不斷占有自身本質而成為自身對象物的主人的過程[33]。而在馬克思主義語境中,人類社會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表征著人的發展,伴隨人類歷史的發展與推進,人的發展可劃分為“人的依賴關系”“以物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和“人的自由個性”3個階段[34]。人的發展是社會發展之歸宿,精神文化是人的發展之內核。扎根于鄉土中國悠久傳統文化土壤中的美學元素,已然成為人的發展與生命棲息之地。旅游作為一項集自然美、藝術美和人文美之大成的綜合性審美實踐活動,除卻滿足人的審美需求之外,更能提升人的審美能力、促進人的個性自由,從而推動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而鄉村旅游從業者,作為鄉村旅游活動的服務者,在鄉村旅游過程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伴隨鄉村振興戰略的持續推進與鄉村旅游發展的如火如荼,鄉村旅游從業者的構成不斷豐富,逐漸從鄉村旅游地村民走向多元,甚至吸引藝術家介入,衍生鄉村紳士化[35]。現有鄉村旅游從業者的相關研究主要涉及女性旅游從業者就業[36-38]、社區參與[39-41]、勞動人口流動[42]與職業角色轉換[43]等方面,表明現有社會發展一定程度上滿足了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基本物質生活保障需要和生存能力發展,或實現“以物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的人的發展的第二階段,然其是否實現人的發展的第三階段“人的個性自由”仍有待研究。為此,本文從審美幸福感視角切入,通過對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及審美幸福感誕生機制的研究,檢驗旅游的本質價值與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目標實現。
1.2 認知神經美學
美的感知是人類生命中最為奇妙的心靈現象與精神力量,人類大腦即神經元是其首要生理基礎[44]。認知神經美學可以系統解析美的感知及其相關機理的神經生物學基底,同時佐之一般心理過程與社會文化等要素之間的相互關系,不斷深化人類對美的認知[45]。認知神經美學認為,審美發生一般源自人與事物間由功利關系向審美關系的跳躍與轉變。而實現這一跳躍的關鍵因素是人的內在認知方式的轉變,即超越傳統的功利性知覺達到非功利性認知,這種情感反應與心理狀態的誕生便可稱之為“美的誕生”。人的認知方式的轉變是審美發生的關鍵因素,在認知過程中產生的能夠將事物“形式”與“本體”完全剝離的抽象思維能力即形式知覺能力,是審美活動產生的重要前提。從人的認知模塊來看,主要分為形式知覺模式、意義頓悟和情感反應3個部分,并構成“形式知覺中樞+意義頓悟中樞+情感反應中樞”的一般認知方式神經鏈[14]。現有神經美學研究集中在理論機制[46-50]、中西方比較[51]和人工智能[52-53]等方面,亦衍生出視覺三階段理論[54]、審美五階段理論[55]和默認模式網絡[56]等審美神經模型。涉及旅游領域的研究多基于需求端游客視角探究其審美行為意向及機理[57],較少從供給端旅游從業者視角進行探索,未能完全覆蓋神經美學在旅游領域的應用范疇。為此,本文基于認知神經美學,結合鄉村旅游發展實際,探究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誕生機制。
1.3 空間設計美學
設計是連接精神與物質的橋梁[58]。對于空間的美學設計是反映個體的審美觀與價值觀的物質表現與載體。同時,主體通過對空間中場所與環境的設計,亦可獲得美的體驗與愉悅[59]。這種審美愉悅在組織中的功能是豐富的,或成為提升工作積極性與工作績效的重要動力,或成為營造良好工作場所和氛圍的主要構成[60-61]。伴隨鄉村旅游的多元文化傳承與藝術介入,涌現出以精品民宿為代表的諸多空間美學設計現象。然而,每一精心設計的空間場所必然是基于地域文化元素、美學元素組合的“積極的設計框架”來實現,無形之中詮釋了主觀幸福感的要素:為快樂而設計、為個人意義而設計、為美德而設計[62]。鄉村旅游從業者的空間美學設計行為是貫穿古今的審美意識與追求,主體情感的心靈體驗亦是功利性超越的日常生活審美化的藝術實踐。現有空間設計美學研究主要涉及相關美學原理[63]與實際應用,具體表現在城市[64-65]、商業[66]等室內室外空間[67]的美學設計方面,并積極融入鄉村美學[68]、禪宗美學[69]等視角。鄉村旅游從業者基于色彩、內容、景深、光照、對象等美學屬性對空間的美學設計,已然成為幸福感誕生的強勁觸發器[70],但現有研究對空間設計美學與幸福感的關系探討存在一定缺位,對鄉村美學實踐過程中文化、美學與人本價值關注不足。為此,本文結合鄉村旅游從業者空間設計行為與審美愉悅獲得,進一步探究其審美幸福感的誕生機制。
1.4 審美幸福感
審美是一種肯定式、交流性的、以愉悅為目的的感知世界的方式,是以生命體驗為基礎,通過全部感性能力直觀感知客體和交感反思獲得反思愉悅的過程[71]。在人文主義的美學傳統認知中,審美是人類自我提升的方式與手段。自《審美的人》誕生于19世紀的歐洲,審美已然成為人的完善、人的全面發展和人獲得自由的手段,是人的精神活動中高貴的組成部分[72]。然審美作為人的精神維度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人唯有在審美的過程中方可感知幸福[73]。幸福感是旅游的動機之一[74],伴隨旅游活動的參與,會產生一定的積極情緒,從而提升幸福感[75]。而幸福亦存在于美的世界之中,幸福感源于人與世界的美之間的關系[76]。身處旅游情境中,當人感知到周邊所處世界的幸福時,人已與世界聯結出美的共生關系。旅游、審美、幸福已然融為一體。關于審美幸福感的概念目前暫無明確界定,但其無疑彰顯出“審美”與“幸福”之間的內涵關聯,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主要指其伴隨旅游從業時間的累積,經由審美認知模式形成和空間美學設計達到的一種審美愉悅,審美愉悅是幸福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中國的傳統文化語境中,“樂”是一種心理體驗,是一種基于經驗的、內在的幸福感。而“樂感”,作為審美活動的必備心態,是探究主體審美感知與心理的中心之所在[77]。審美境界的到達并非僅與審美意境相伴相生,在主體的日常生活與人際經驗中亦可收獲來自理欲交融的審美愉悅[78],為此,從審美愉悅視角窺見審美幸福感,是終極幸福之所在,亦為理想人格全面發展之所在。
談及空間設計美學視角下的審美愉悅,其決定因素可分為兩個維度:感性與認知[79]。從感性維度來看,對稱、協調與多樣性等空間設計美學屬性通過人腦的暢快處理即大腦高效、輕松處理該類信息的過程刺激,產生自發的積極情感與審美愉悅。于身處西遞、宏村的旅游從業者而言,審美愉悅具體來源于對空間設計的徽派協調性感知、元素多樣性感知、徽派典型性感知與設計新穎性感知。從認知維度來看,人的審美幸福感來源在空間設計美學視閾下集中表現為典型性與新穎性等屬性。統一協調性是空間設計過程中諸多元素組合的視覺連貫性,是一種呼吁主體在整體中感知多元物體集合的格式塔式心理需求[80]。在空間或是產品設計過程中,主體對于元素各異的物體的視覺協調統一亦能激發積極的審美愉悅[81]。然而,在主體的認知過程中必然會受到主觀偏好的影響,但統一協調屬性仍能激發主體大腦的順暢感知處理,從而收獲審美愉悅[82]。以西遞、宏村為代表的徽派建筑蘊含著徽州從唐宋之崛起至明清之鼎盛的深厚文化,具有重要歷史、藝術、觀賞和使用價值。其建筑空間既包含區域文化符號語言,亦展現出傳統文化的審美內蘊。不論是村落規劃設計中建筑裝飾與自然環境的協調融合,或是徽州古民居墻體與外觀裝飾設計中黑與白對比、曲與直協調、灰色調統一、平面與凹凸相連,無不滲透著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神與內涵,無形中給予身處其中的旅游從業者平靜中見律動的視覺效果與協調中見美韻的愉悅感知,具體表現為徽派協調性感知,為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徽派協調性感知對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產生積極影響
相較統一協調性,空間設計中豐富元素帶來的視覺多樣性亦能激發主體的愉悅感受[79]。談及視覺豐富性,必不可少的便是具備較大差別的獨立元素以及對環境本身的興趣傾向。相較于日新月異的空間環境,人的感官會在毫無波瀾的靜態空間環境中走向遲鈍[82],此時,相較于統一協調的空間設計風格,元素豐富的空間環境似乎亦可在保持協調統一的過程中收獲來自多樣元素的個性刺激,從而感知別樣的審美愉悅與幸福。對于西遞、宏村的旅游從業者而言,長期接受徽派文化的渲染,在保持這一空間設計風格的同時,適當融入多樣豐富的空間設計元素應能激發一定的審美愉悅與幸福感。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元素多樣性感知對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產生積極影響
然而,在典型性與新穎性感知的影響程度上既有研究成果涌現出一定悖論,經典協調的設計更能激發較高程度的審美愉悅[79],抑或是新奇創新的設計甚之[82]。這無疑彰顯出由空間設計美學衍生的審美愉悅與其認知決定因素間的關系仍需結合具體研究背景與現實情境而喻。設計新穎性感知是空間設計美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抑或是活力源泉。獨特的設計新穎性感知往往能在形態形狀與氛圍格調上共同喚起主體的審美幸福感知[83]。尤其在空間環境的設計下,主體會被充滿新意的設計特征吸引[84],但伴隨新意的反復暴露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主體信息處理過程與認知方式[85]。為此,可以假設旅游從業者在空間設計過程中會收獲來自審美創新的愉悅,這種空間設計新穎性感知的萌發和創造感知會與慣常空間環境的徽派典型性幸福感知碰撞,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弱化徽派典型帶來的審美幸福感知[86]。換言之,旅游從業者因設計新穎性感知獲得的審美幸福感知會因徽派典型而生的審美愉悅感知的存在而更為明顯,在徽派典型審美幸福感知的基礎上接收設計新穎性感知帶來的積極刺激[87]。然而,這種來自設計新穎性感知的積極刺激對于主體大腦的美感愉悅并非持續上升,而是延續到某一定點會因重復暴露而觸發大腦的相似或可易識別的刺激[83,86],從而再度傾向與增強源自徽派典型的審美幸福感知。為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3:徽派典型性感知與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之間存在先正后負影響的U形關系
H4:設計新穎性感知與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之間存在先負后正影響的倒U形關系
由美而樂,從審美發生到源自空間設計美學的審美幸福感知,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知已初現雛形。然而,現有審美幸福感相關研究多從旅游者視角出發,聚焦旅游者的審美體驗[87]、審美心理[88]和主觀幸福感概念[89-90]、測度[91-92]、影響因素[93-95]及形成機理[96-98],較少關注旅游從業者的審美獲得與幸福感知,但其在鄉村旅游從業歷程中對于傳統文化底蘊及美學元素的挖掘與應用已然上升為超越功利的審美幸福實踐。為此,本文以鄉村旅游從業者為研究對象,探究其審美及審美幸福感誕生機制,對于傳承優秀傳統文化、拓展傳統美學理論應用范疇、檢驗旅游的本質價值與“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目標實現和實現鄉村振興具有重要理論價值與現實意義。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區概況
西遞、宏村作為皖南鄉村旅游地中最具代表性的古村落、世界文化遺產、國家5A級景區和全國優秀鄉村旅游地,其鄉村旅游發展較為成熟。選取其作為本文案例地的原因如下:首先,西遞、宏村的旅游發展最早可追溯至20世紀80年代,其旅游從業者整體從業時間較長,對旅游的體驗感知較為深刻;其次,西遞、宏村為典型的徽派建筑代表地,古村落的建筑風格與整體布局較好地保存明清時期的風貌,美學要素豐盈的地域建筑與文化有益于衍生審美變化;最后,伴隨鄉村旅游發展歷程的推進,西遞、宏村的旅游從業者已然漸從基于生存需要的滿足轉向享受與發展需求,旅游價值感知較為明顯。為此,本文選取其作為案例地具一定典型性與代表性。
2.2 研究方法
2.2.1 " "扎根理論
質性研究的核心是對質性研究資料進行歸納與分析處理,尤其強調問題的產生,概念、范疇和理論的形成是一種水到渠成式的自然[99]。扎根理論的提出為質性研究提供了一套歸納、建構理論的方法和相關步驟[100],適用于本文對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表現及誕生機制的探索性研究。程序式編碼對研究資料進行標簽化動態處理,具體分為開放式編碼、主軸編碼和選擇性編碼3個步驟[101]。
2.2.2 " "橫截面門檻回歸
門檻回歸用以展現變量之間結構突變的關系或跳躍特征[102],最初主要應用于時間序列的分析,后通過進一步改善拓展到橫截面及面板數據的應用。橫截面門檻回歸模型最早由Hansen于1999年提出并進行優化[103-104]。在鄉村旅游從業者對空間設計的感知過程中,徽派典型性感知與設計新穎性感知的此消彼長均受徽派協調性感知程度的閾值限制,為此,本文為進一步驗證在徽派協調性感知閾值下徽派典型性感知、設計新穎性感知與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之間的動態關系,建立的橫截面門檻回歸模型如下:
[yi=β1xiI(qi≤γ)+β2xiI(qigt;γ)+εi](1)
式(1)中,[Yi]為被解釋變量,指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qi]為門檻變量,[γ]為門檻值,指審美度量中的徽派協調性感知;[β1]、[β2]為回歸系數,[I(?)]是一個索引函數,當[qi≤γ]時,[I(?)=1],否則為0;[xi]是受門檻變量影響的解釋變量,包括徽派典型性感知與設計新穎性感知;[εi]為隨機擾動項。
2.3 資料收集與數據獲取
本文采用問卷調查、深度訪談與參與觀察的方式進行資料收集與數據獲取。參考審美幸福感成熟量表[79]和結合從業者的實際工作場所的空間設計美學要素進行問卷設計,最終形成20項量表,并利用Likert 5級量表進行衡量,包括審美幸福感(感知美的外形而幸福、感知美的價值內涵而幸福、引起美的情感共鳴而幸福、感知創造美的成就而幸福和收獲欣賞美的認可而幸福)、徽派協調性感知(協調的、有序的和統一的)、元素多樣性感知(表達多變的、部分相異的、元素豐富的)、徽派典型性感知(標準化的、大眾化的、代表徽派文化的、典型徽派風格的和經典流傳的)、設計新穎性感知(革新的、獨創的、初始的、珍奇的)。
圍繞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基本人口特征、從業狀況、審美及審美幸福感感知進行實地訪談。課題組分別于2022年8月12—19日與2023年2月8—14日在黟縣短期留宿,并進行問卷調查與深度訪談,在問卷調查過程中隨機抽取對象進行深度訪談,每次樣本訪談時間均在30分鐘以上,最終共收集有效問卷186份,訪談樣本45份,訪談對象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在186份有效問卷中,被調查者性別基本持平,年齡多集中在36~44歲,占比47.3%;受教育程度多分布在初中及以下水平,占比55.4%。在從業時間與營業收入方面,從業時間平均達10年之久,月平均營業收入多分布在5000元以上。
3 研究結果
3.1 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研究
3.1.1 " "扎根理論分析
經過對訪談資料的三級程序化編碼過程,最終得到包含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表現與影響因素的初始范疇、主范疇及核心范疇(表2)。首先是開放式編碼,通過對訪談初始資料的逐句分析進行概念化,并結合概念間的邏輯關系與實質內涵進行初始范疇的提取,最終提取個體提升、旅游發展、文化傳承等45個初始范疇;其次是主軸編碼,結合范疇間的邏輯聯系與語義關聯進行主范疇的聚類與歸納,最終形成審美價值觀、審美本質觀與審美判斷標準等16個主范疇;最后是選擇性編碼,通過對主范疇的核心關系梳理與提煉形成審美觀念判斷、審美體驗感知等4個核心范疇,從而構建出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表現及其誕生機制的完整“故事線”。同時,筆者對預留的10份樣本按照三級編碼分析方法進行編碼分析,經過檢驗發現,沒有形成新的范疇和關系,因此,前文的扎根理論分析結果已達到飽和。
3.1.2 " "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表現
通過編碼分析可知,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表現主要體現在審美觀念判斷、審美體驗感知與審美創造設計3個方面(圖1)。
具體來看,伴隨從業時間的推移,鄉村旅游從業者從審美觀念判斷的革新到審美體驗感知的深入,再到審美創造與設計能力的提升,其審美修養已悄然蛻變。在審美觀念判斷方面,主要表現為對審美價值觀、審美本質觀、審美判斷標準的更深層次理解,管理美學思想意識的萌發與日常生活中更多審美類型的識別,如村口的餐館老板娘所說:“活了這么久,之前一直覺得水壺餐具就是家具喝水吃飯,現在有游客吃飯換了餐具擺在桌上,沒事看著就覺得怪精致的,顏色花紋圖案都蠻有意思的。”(X22)在審美體驗感知方面,集中表現為對物質、環境與情感的美的感知程度的深入,或從“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逐漸走進“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審美意境。在此意境下,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創造與設計能力亦自然提升,不論是在產品抑或是在空間設計上,已然融入自身的審美品位與創意,如一位民宿老板所言:“是生意也是生活,旺季游客來居住其實像過年家里來客人一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們一波一波地接送,忙得紅紅火火。那招待客人肯定要把家里打掃干凈,我們不僅要干凈還要漂亮舒適,所以沒事就會在網上買一些材料回來自己設計裝飾,像疫情人少的時候很多家都在裝修,希望能設計得更好看一些,自己住著愜意,游客來也滿意。”(X09)逐漸實現由單一滿足游客審美體驗和旅游服務場景美學設計,向兼顧自身審美品位與日常生活環境審美化設計的轉變。
3.1.3 " "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誕生機制
結合編碼結果與認知神經美學理論中主體認知模式變化,構建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誕生機制(圖2)。認知模式是主體大腦認知神經系統中的重要結構,伴隨鄉村旅游從業者認知模式轉變與機體狀態變化,審美便也自然發生。認知模塊的形成與變化過程亦是主體認知與客體對象的契合匹配過程[14]。鄉村旅游從業者從一般認知模式到審美認知模式的轉變亦是其與客體對象間的匹配關系轉變,經由從業初期遵循一般認知模式,直覺地領悟客體的內在價值,尤其是滿足對客體的利害性需求的實用價值,凸顯客體的利害性價值,從而充分激活主體認知模塊中的意義領悟中樞,進而進入情感反應中樞,誕生肯定性評價與積極情感。到從業中后期利害性需求相對滿足的狀態下,當其再次觀照客體對象時,潛意識已然保存客體的價值與意義領悟,故更易對客體的外形進行知覺分析。此時,意義領悟中樞并未被充分激活,主體的利害性注意緘默,而主體的知覺模式中樞得以充分激活,并歷經審美經驗加工過程直接與情感反應中樞鏈接,進而不暇思索地產生審美評價與反應,最終形成審美認知模式。
具體來看,鄉村旅游從業者大腦的審美經驗加工包含對審美客體復雜性、對比性、對稱性、秩序性和群組性的知覺分析,對審美客體熟悉性、原型性、峰移效應的隱性記憶整合,對審美客體風格和內容的清晰分類,對審美客體的藝術專屬闡釋和自我關聯闡釋的認知管理和評價5個具體過程,且主體的連續性情感評價亦貫穿其中,最終誕生自身的審美判斷與情感。這種審美判斷與情感亦受具體鄉村旅游情景、旅游交際、個體前在經驗、意見領袖等影響,同時抑或反作用于自身前在經驗,形成對審美客體的預分類能力,誕生某種情緒狀態,以一種先驗方式影響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判斷與審美情感,正如村內做手工的阿姨所說:“我現在每天主要就想著怎么制作一些新鮮有創意的小物件或者設計新的花紋圖案,就拿背包來說,人家買回去是要裝東西的,但是能裝東西的包很多,大家更會去關注包的外形、顏色和圖案,這些外形設計有時候更重要,需要在網上學習和自己琢磨,包不僅僅是包,更是一件漂亮的藝術品,能夠讓看到它的人心情愉悅,我每天看著自己做的小包心情也很好,特別有成就感。”(X36)伴隨鄉村旅游的發展與其從業時間的推移,西遞、宏村的旅游從業者對產品與空間設計的審美類型分類能力有所提升,身處“一生癡絕處”的夢里徽州,大多處于較為愜意的情緒狀態,更易衍生審美知覺模式,能夠判斷美、感知美與創造美。其認知模式亦逐漸實現由“生意”轉向“詩意”的蛻變。具言之,在漫長的“生意”即功利性占主導的活動實踐中,經由形式知覺能力建立起的“形式-知覺-情感”心理圖式構成了其內在相對穩定的形式知覺模式。然而,經由鄉村旅游這一美學空間的長期熏染,其觀照的事物形式與腦中既有的形式知覺模式會產生一定矛盾,不斷碰撞與融合,從而誕生一種審美主體與客體相契合的美的聯系,進而形成新的人的審美認知模式。此時,原以謀生的鄉村旅游從業實踐已然轉變為“詩意”的審美實踐。
3.2 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研究
3.2.1 " "空間設計美學視域下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影響因子溯源
色彩、內容、景深、光照、對象是空間設計美學的重要屬性,經受徽州文化與徽派風格的熏陶與渲染,旅游驅動下的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修養的提升促使其空間美學設計行為的誕生。“人如何幸福生活”是古希臘哲學的重要議題。所謂幸福感,是人對于生活的美好感受與體悟,源于人與世界之美的關系,即幸福存在于美的世界[72]。
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知亦來源于自身所處的美的世界,為此,結合內容、色彩、光照與對稱的具體美學屬性與實地調研情境,可以溯源空間設計美學視角下影響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的美學因子為徽派協調性感知、徽派典型性感知、設計新穎性感知與元素多樣性感知(圖3)。從徽派協調性感知與徽派典型性感知因子來看,西遞、宏村的旅游從業者空間設計風格均統一在徽派建筑風格下,即講究對稱,注重顏色的協調對比,且仍以磚雕、石雕、木雕、馬頭墻等徽派典型建筑為代表,如村內的奶奶說:“外部裝修基本上都需在政府部門的指導下統一風格,保持水墨宏村的風貌,內在架構尤其是天井,是祖上傳下來的特色與基業,都有一定的風水考慮,這些字畫與鐘表也大多是遺留下來的,需要保護的。”(X43)從設計新穎性感知與元素多樣性感知來看,鄉村旅游從業者在空間設計時會適當融入現代設計風格,結合自身特長與審美品味進行色彩鮮明、元素多樣性感知的空間美學設計,如村口餐館的阿姨分享:“樓梯間這幅有趣的圖畫是我自己電子繪圖然后打印出來貼上墻面的,我覺得進門看到亮麗的顏色會讓我心情很愉悅,有很多游客也都夸我這幅畫有趣、有創意。”(X25)
3.2.2 " "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與空間設計美學因子關系驗證
為進一步驗證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及其影響因子間的關系,本文運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方法檢驗假設。被解釋變量為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解釋變量為空間設計美學的4個維度因子,選取積極情緒程度為控制變量控制其對審美幸福感的重要影響。回歸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
其中,徽派協調性感知因子、元素多樣性感知因子與審美幸福感之間為正向關系且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表明鄉村旅游從業者在空間設計中的徽派協調性感知與元素多樣性感知對其審美幸福感存在積極影響,證明H1與H2成立。模型3與模型5表明,徽派典型性感知與設計新穎性感知與審美幸福感間為線性正向關系;然而,模型4中一次項系數大于0、二次項系數小于0但不顯著;模型6中一次項系數與二次項系數均大于0但不顯著;故H3與H4未能通過檢驗。
為進一步論證H3與H4,證明徽派典型性感知與設計新穎性感知與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之間的U形與倒U形關系,根據Lind和Mehlum的U形關系檢驗程序[105],運用Stata 16.0軟件Utest命令進行檢驗,發現結果在1%的水平上拒絕原假設,且結果中的兩邊斜率在區間里不存在負號,極值點-1.406與8.687均不在變量取值范圍內,為此,H3與H4不成立,表明徽派典型性感知與設計新穎性感知對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的U形與倒U形影響未能明顯顯現,一方面或受研究群體限制整體研究樣本量偏小影響,另一方面或受從業時間與審美修養基礎影響,鄉村旅游從業者對空間設計美學因子與審美幸福感知不夠顯著,認知界限相對不夠清晰。但為進一步驗證徽派典型性感知與設計新穎性感知對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具體動態影響效應,本研究選用徽派協調性感知程度為門檻變量,探究在不同門檻值條件下徽派典型性感知與設計新穎性感知對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的影響。在進行門檻回歸效應前,需對其是否存在門檻及門檻個數進行檢驗。經假設驗證與自舉法(Bootstrap)門檻效應存在性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可知,以徽派協調性感知作為門檻變量,存在單一門檻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進而通過門檻回歸分析估計門檻值兩側的回歸結果(表5)。
由門檻回歸結果可知,在不同的徽派協調性感知程度下,空間設計中的徽派典型性感知與設計新穎性感知對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影響效果有所差異。當徽派協調性感知小于3.80時,徽派典型性感知與審美幸福感的影響系數為0.051,設計新穎性感知與審美幸福感的影響系數為0.19;當徽派協調性感知大于3.80時,徽派典型性感知與審美幸福感的影響系數為0.064,設計新穎性感知與審美幸福感的影響系數為0.119,且均在1%與5%的水平顯著,這表明,鄉村旅游從業者在相對較低的徽派協調性感知下,收獲來自徽派典型性感知的審美幸福程度相比較高徽派協調性感知程度更低,即伴隨其對空間設計中徽派協調性感知程度的加深,其更能收獲來自徽派典型性感知的審美幸福。這也進一步驗證了經受徽派審美風格的熏陶,當從業者對其自身空間設計風格與徽派風格協調程度感知到達一定閾值時,會再次刺激其對徽派典型性感知的審美認同并超越其對空間設計新穎性感知的審美愉悅,感知更高程度的徽派典型性感知帶來的審美幸福。對于設計新穎性感知而言,鄉村旅游從業者處較低的徽派協調性感知程度時,更能收獲來自更高程度的設計新穎性感知,即其在空間設計感知過程中對大腦中未被認知與刻畫留痕的新穎元素和創新性審美客體的感知刺激能夠產生較高程度的審美愉悅,然而,當這種設計新穎性刺激重復出現時,在鄉村旅游從業者的認知模式中漸與徽派風格協調,進而對來自設計新穎性感知的審美幸福感知有所降低,源自徽派典型性感知的審美幸福感知有所上升,呈現出一定此消彼長的動態影響態勢。
3.2.3 " "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幸福感誕生機制
知、情、意是人類主體意識的構成[106],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必然是知、情、意的協調統一發展,而審美是充實情感的重要部分。結合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感知及其對場所空間的美學設計過程,可從人的發展視角構建其審美幸福感誕生機制(圖4)。
在馬克思主義語境中,審美活動與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緊密相連,審美藝術活動或可謂真正自由的勞動典范[107]。伴隨藝術介入鄉村歷程的推進與主體利害性需求的減弱,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認知模式已然形成,在其進行審美感知與空間美學設計的過程中,源自知覺、想象與情感的審美意象創造能力已然提升,能夠結合自身的感覺材料與情感經驗實現客體的有機整合,如對自身從業場所空間的美學設計。外形與內質作為客體的二重屬性,分別對應主體的知覺與需要[14],從感知客體價值滿足自身需要到注重客體外形進行知覺分析,鄉村旅游從業者認知方式的改變是其審美誕生的關鍵因素。當鄉村旅游從業者以審美的態度觀照自然與人生,內心的欣悅與歡愉在其“詩意棲居”的生活中便隨處可見。審美因其作為充實人的情感的重要組成部分,已然為促進鄉村旅游從業者自由而全面發展提供源泉。兼之由美而樂的審美幸福歷程,以空間美學設計為實體表征,鄉村旅游從業者或源自對空間場所的徽派協調性感知、元素多樣性感知,或源于對空間場所徽派典型性感知與設計新穎性感知,均收獲不同程度的審美幸福感,從而進一步促進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
4 結論與討論
4.1 研究結論
向美而行,由美而樂。激發旅游的美育價值,涵養美麗心靈、豐盈審美的情感體驗,促進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在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本研究聚焦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及審美幸福感誕生,旨在檢驗鄉村振興的終極目標、旅游的人本意義與生命的本質價值,以期為鄉村振興戰略實踐、組織管理與社會福祉建設提供一定借鑒與啟示。通過質性編碼與量化驗證,研究結論如下。
1)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表現可從審美觀念判斷、審美體驗感知與審美設計能力3個維度體現。從逐漸更新對美的觀念與判斷,到身與心共同感知美的體驗,再到最終外化于行進行自身的審美創造與設計,尤其表現在對產品與空間的美學設計上,鄉村旅游從業者已然抵達審美之境。
2)鄉村旅游從業者審美誕生的關鍵因素是旅游驅動下其自身認知模式轉變與機體利害性需求變化。鄉村旅游從業者在從業初期以功利性動機為主,從講究“生意”到中后期注重提升自身精神境界、滿足“詩意”,其內在認知方式已然發生變化,即從一般認知模式轉變為審美認知方式,具體表現為神經美學視域下知覺模式中樞+[意義領悟中樞]+情感反應中樞的審美認知神經鏈。除了關注審美客體的內在利害性價值外,更能關注其外形而產生自覺的審美加工過程、審美判斷與審美情感。
3)以從業場所的空間美學設計為表征,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幸福感來源于對設計空間的美學感知,具體表現為徽派協調性感知、元素多樣性感知、徽派典型性感知和設計新穎性感知。審美是主體追尋“樂”與“幸福”的重要途徑。積極情緒是審美的重要內容,鄉村旅游從業者因感知空間美學設計的審美愉悅進而走向審美幸福感。且審美本身亦是主體認知加工的過程,認知的積極與否亦影響著審美的愉悅程度,積極的審美認知產生積極的審美情感并推動主體持續追尋審美體驗,從而獲得源源不斷的審美幸福感。
4)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及審美幸福感的誕生是其作為審美人格主體的個體的人的發展,是充實個體情感從而推動知、情、意相協調的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亦是詮釋旅游美育價值的生動例證。而美育本身仍是一種感性教育,旨在通過內心所達的審美狀態協調理性、豐厚感性而促進人的全面發展[108]。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狀態及審美幸福感知顯然有益于充實情感、豐富精神,推動其自身的自由而全面發展。
據上述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第一,堅持以美育人、以文化人,在古老且廣袤的中國鄉土上,深入挖掘地域特色文化與美學元素。堅持“因地制宜”的重要原則,以西遞、宏村為代表的傳統村落應結合地域實際,有效整合既有文化資源,充分挖掘村落特色文化與歷史底蘊,在推動“鄉土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過程中,助力旅游驅動下文化鄉村、藝術鄉村與美麗鄉村建設,促使美育融入鄉村振興,陶冶鄉村旅游參與者的審美修養、增強其文化自信與文化自覺,賡續鄉村文脈,壯大鄉村文化傳承的主體,將鄉村旅游地打造為主客共享的精神家園,進一步發揮旅游與美育的人本價值,亦為鄉村振興注入內生動力與靈魂。美育融入鄉村旅游是實現鄉村旅游地文化賦能的現實路徑。既有助于鄉村旅游地居民與從業者的“日常藝術化生活”打造與審美幸福感獲得,亦有助于鄉村旅游主體“異地生活藝術化”體驗與審美認同。
第二,積極拓展組織美學在管理領域的應用。在旅游管理領域,旅游企業為獲得更多外界資源與客源,在某種程度上已然具備較強動機進行美學實踐。于鄉村旅游從業者而言,通過對工作場所的空間美學設計,收獲的不僅是經濟效益,亦能提升旅游從業者及相關人員的審美愉悅和審美幸福感。在組織環境中,對工作環境的空間美學設計亦能有效喚起服務人員的積極情緒繼而提升工作績效。同時,伴隨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信息技術的發展和人際交往傳播方式的變化,人物互動方式改變、日常生活審美化的范疇拓展且空間設計方式亦有所革新。為此,企業尤其是服務型企業或可通過對工作場所的空間美學設計,同時滿足藝術審美性與社交需求,提升組織管理的效率和員工自身福利。
第三,面對工作與生活、“生意”與“詩意”難以兩全的窘境,除了鄉村旅游從業者外,現實生活中的個體均可通過對自身生活與工作場所的美學設計充實情感、愉悅心情,從而實現自身的自由而全面發展。主體在對生活或工作空間的美學設計過程中,已然成為空間功能的敘事者,日常生活空間審美化是情感的表達,更是個性的解放。美學設計空間是建立在歷史記憶、個體審美和社會價值之上的更為廣闊的交流語境。為此,應強化美育的普世價值,多維度、多途徑建構與詮釋諸如空間美學設計的適應時代發展美學實踐與空間話語,以審美為橋梁,實現鄉村振興的最終意義和共產主義的終極目標。
4.2 不足與展望
從人的發展視角進行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及審美幸福感研究,實現了鄉村旅游由社會價值走向人本價值的轉變和美學在旅游領域應用由旅游者轉向旅游服務提供者的視角轉變,在一定程度上驗證了旅游、審美、幸福感和人的發展之間的關系,有利于鄉村振興與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但研究仍存在一定不足:首先,本文選取西遞、宏村為案例地,徽派建筑與徽州文化底蘊深厚、特色明顯,其他鄉村旅游地情況或存差異,未來可結合多案例、多類型鄉村旅游地進行差異研究;其次,本文僅以場所的空間美學設計為載體,表征審美感知,并驗證其與審美幸福感的關系,未來可拓展其他美學實踐形式進行審美與審美幸福感研究;最后,本文探討了鄉村旅游從業者的審美及審美幸福感誕生機制,未來或可進一步探究具體審美變化規律,更高精度把握如何通過審美促進人的幸福感實現和自由而全面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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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Aesthetic to Well-being: Research on the Aesthetic Well-being of Rural
Tourism Practitione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Development
LIU Jia1,2, WANG Haifeng1
(1. College of Management,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China;
2. Institute of Marine Development,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China)
Abstract: The ultimate goal of communism is the free and all-round development of human, and the highest ideal of lif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is a natural aesthetic realm that transcends utilitarianism. Aesthetics constitutes a perceptual domain that enriches the subject’s emotions, stimulates life vitality and promotes all-round development, and is an important consideration in rural tourism. If rural tourism practitioners intend to provide tourists with experiences that lead them to “contemplate God and beauty”, they need to be “god-like and beautiful” first, and their perception of well-be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esthetics is not only an affirmative experience of the aestheticization of daily life, but also the aesthetic pleasure derived from the integration of reason and desire.
In the current study, on the basis of the integration of aesthetic education with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development, and relying on the principles of cognitive neuroaesthetics and spatial design aesthetics, Xidi and Hongcun in Anhui province were examined as case studies. Field research, grounded theory, and regression analysis were used to explore the approaches and mechanisms employed by rural tourism practitioners, from the rise of aesthetics to the emergence of aesthetic well-being derived from the aesthetic perception of spatial design, paying attention to the process of discovering, perceiving, and creating beauty, and the realization of the ideal characteristics of beauty in the context of tourism.
The results revealed that the aesthetic performance of rural tourism practitioners exhibited three aspects: notions and judgments of aesthetics, perceptions and experience of aesthetics, and the creation and design of aesthetics. Additionally, a key factor in the emergence of their aesthetics was found to be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ir own cognitive mode and the change in their own interests and needs driven by tourism. Rural tourism practitioners in the early stage of the industry had utilitarian motives, and paid attention to “business”. In the middle and late stages, rural tourism practitioners focused on improving their own spiritual shackles, to meet “poetic” goals. In this transition, practitioners’ internal cognitive mode changed from a general cognitive mode to an aesthetic cognitive mode, which specifically manifested in the neuroaesthetics perspective of the module of “perception mode centrum+ [meaning centrum] + affirmative emotion centrum” of the aesthetic cognitive nervous chain. The aesthetic well-being of rural tourism practitioners mainly stems from Huizhou style unity perception, element variety perception, Huizhou style typicality perception and design novelty perception, with dynamic relationships between these factors. The emergence of aesthetic well-being among rural tourism practitioners reflects the development of the individual as the subject of aesthetic personality, and the free and all-round development of human who enrich their individual emotional state and promote the coordination of knowledge, affection and meaning. This represents an example of the realization of the humanistic value of tourism, the ultimate significanc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the realization of human development goals.
Keywords: rural tourism; human development; cognitive neuroaesthetics; space design aesthetics; aesthetic well-being
[責任編輯:周小芳;責任校對:吳巧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