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外二首）

坤歌

我與她的初戀結束在大街的拐角

那天黃昏，下了雨

我看見地鐵口涌現的花瓣

唯獨沒看見她天真的臉

多年后我們相逢在夜行列車上

她坐我的左邊，行李靠在右邊

聊起曾經的往事我倆都略顯緊張

窗外是沒完沒了的夜色

偶爾還閃過沒熄滅的火

這是我熟悉的土地，突然變得陌生

短暫的沉默代表一個時代的終結

列車急馳過黃河，奔向未知的區域

她突然側身輕觸了我的額頭

我沒說話，隱隱聽見啜泣

北方的麥田熟了，今后無風無雨。

畫 展

為你說起畫展，臉色依然潮紅

而我將左臂遞給你

彎曲如港灣。你說會成功嗎

我說會的，淡淡的陰影

從窗臺前飄了過去

我們都是漂在都市的一朵云

被一陣誰也說不清的風

偶然吹到了一起

你說今天是平安夜

生活在一條叫灰塵的河里

至少還擁有稀薄的夢想

我說“寶貝”，會好的

詩歌會好的，藝術會好的

山河會好的。所有的美夢

都將在這個燕郊的小旅館里

慢慢成真。我守護著你的

睡眠，像守護內心的某道光線

片片顫抖的雪

這個冬天，頤和園已結冰

我們度過了北方最陰冷的歲月

護城河

那天陽光一直很亮

我們坐著小車

沿著城墻根兒走

你說坐好了，車子一溜煙

跑了起來。后視鏡里

是倒著趕路的行人

護城河的波浪

泛起點點虛幻的光

我倆都不說話

彼此心不在焉

想著更遠的前方

謎一樣的生活

我把手放進你手心

中途你又抽了回去

然后扭頭轉向窗外

看著彎彎的護城河

不知何處是盡頭

城墻，石舫，宮殿

漸漸連成一線

顯示某種真實的存在

又仿佛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