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世紅
美的本質是善,二者有著血脈上的聯系。美是推動美學的發源地,也是諸多事物的良性結局。美既有抒情的開闊性,也有象征的自在性。它關乎自然、人文、人倫,關乎友情、親情、愛情。美的呈現,通常反應在樸素的事物上,容易被人們忽略,而詩人善于發現美,并用詩歌記錄下來。
美的風景抒寫人間的哲學,善的人物開啟內心的仁愛。本輯作品的抒寫對象大都是敏銳視野里的平凡人物,他們中有慈祥的父親、優秀的畫家、儒雅的吹塤人、孤獨的牧羊人、憂郁的打樁人,等等。大家都在各自熱愛的領域,遇見并融入美的大家族。詩人對生命經驗的追溯是詩意的存在,他們擅長從庸常的事物中洞悉美的呼吸,因小場景、小角度引發深切的思慮。這些詩歌風格多樣,創作技藝大都比較成熟,體現了鮮明的創作個性。
馬紅線的詩有兩個明顯的特點:一是在詩中融入了歌的元素,音符隨心與語言的向度交織;二是以嫻熟的創作手法,完成語言的跳躍性與精確性。他的詩歌《風里,一個吹塤的人》音樂美與自然美相互交融、相互映襯,視覺體驗結合聽覺體驗,完成一幅律動的圖譜。另一首《讀一棵樹》哲思濃厚,詩中人與樹共享日月,也風雨同舟。樹歷經磨難,起死回生的精神生生不息。詩歌結尾句大氣開闊,有啟迪人心的高度。
“父親”一直是詩人創作中親切而充滿尊嚴的話題。在這些作品中,寫父親的詩作較多,丁威的《我為什么不在小說里寫自己的生活呢?》采用了“烘云托月”式的創作手法娓娓道來,表達對父親慢慢老去的深深感喟。他的另一首《父親,這些年的父親》以故事性的詩意表達,敘述了兩代人相似又“后浪推前浪”的人生歷程。馬青虹的《秋水仙堿》,卻以痛風藥的名稱作為標題,加深了記憶的疼痛感,使詩歌語感傾向于陌生化。源麟善于在詩中制造夢幻的朦朧感與神秘性,詩歌語境憂傷撲面,意境清幽感人(《清明,為父親畫菊》)。凹漢是一位滿懷童真的作者,詩歌語言充滿童趣,顯得活潑而生動(《父親的種子正在落地》)。另外,作者趙太陽、祝寶玉、李蓄葶的詩作,也都寫得自然清新,真摯感人。
專輯中有一首詩比較特別,就是阿蘅的《簡歷》。詩中的“簡歷”應是一個轉型的精神意象,是指向克服多舛人事的干凈的生命個體,她孤獨而純粹,堅持寧靜的靈魂擺渡。詩歌全篇運用故事性的陌生化創作手法,顯得比較有新意。陳利民大概癡迷于對繪畫藝術的詩寫,荷蘭后印象主義畫家文森特·凡高的著名畫作《向日葵》激發了他的創作熱情。他的《凡高的向日葵》以藝術形象開掘出現實形象,詩中場景虛實交替,冥想的空間很大,有一種奇崛的氛圍與畫家的藝術經驗相呼應。
樹樁本是不引人注意的殘缺的生命,它正在經受安靜的死亡。郭靜是一位善于觀察的讀寫者,他的詩歌《樹樁》著意運用節奏鏗鏘的動作語言,層層遞進,加強了詩歌的表現力。木非可的詩有一種博愛精神,充滿悲憫情懷。《牧羊人》前二節極力營造意境氛圍,落日和影子融合的畫面延伸出了濃烈的滄桑感。作者以“牧自己”這種消失術,把牧羊人掏空自己募捐的感人事跡,平靜地銘刻在讀者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