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圖情檔領域數字文化遺產研究知識圖譜分析

[摘 要]梳理國內圖情檔領域數字文化遺產研究的現狀與走向，開辟日后相關研究的新路徑。基于中國知網數據庫，以國內1998—2023年間圖情檔領域數字文化遺產研究的1 045篇相關論文為樣本，利用VOSviewer與CiteSpace軟件構建知識圖譜，探明核心作者、核心機構、熱點主題和發展趨勢，明確研究重點，分析前沿走向。結果表明，該領域發文量持續走高；部分高產作者間形成了穩定的核心學者群；高產機構以信息資源管理學科基礎雄厚的高校為主；研究主題形成了以基礎研究、技術研究、形態研究、應用研究組成的完整體系。未來，基礎研究應進一步強調人文話語體系下的思維批判，技術研究應加強文化遺產的數智化保護和內容服務優化，形態研究應細究數字文化遺產數字敘事的人文關懷價值、情感交流價值、文化認同價值，應用研究需完善數據確權以適應日趨多元的應用場景。

[關鍵詞]數字文化遺產 知識圖譜 計量分析 VOSviewer CiteSpace

[中圖法分類號]G250. 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845（2024）05-0028-09

[引用本文格式]李睿繹，華林.中國圖情檔領域數字文化遺產研究知識圖譜分析[J].高校圖書館工作，2024（5）：28-36.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世界文化遺產麗江古城的數字記憶構建研究”（項目編號：21XJA870001）和教育部重大招標項目“元明清時期中國邊疆治理文獻整理與數據庫建設研究”（項目編號：21JZD042）的研究成果之一。

引言

數字文化遺產是通過數字技術手段記錄、保存、展示、傳播的文化遺產，它以數字形式載荷或記錄了某些特定社群在社會實踐活動中形成并固化的文化記憶和集體記憶，包括將傳統的文化遺產元素（如手工藝品、典型建筑、歷史遺跡、檔案文獻等）通過掃描、攝影、錄音、視頻、建模等方式轉化為數字格式，以及原本就是數字形態的文化內容（如網站內容、軟件程序、數字音樂、電子書籍、圖像設計作品、虛擬現實產品等）。如今，數字文化遺產涵括的范疇愈來愈廣，它既可以是傳統文化遺產的數字化復制件與衍生物，也可以是經過數字化創作的全新模態的文化形式，因而其具有一定的知識產權、使用權和交易價值，如基于文化遺產的數字游戲、虛擬展覽和具有較高文化價值的數字資產等。數字文化遺產在縱向時間和橫向空間2個維度上具有顯著的關聯效應，發揮著整合人類知識、守護人類記憶的重要樞紐作用[1]。

憑借可再生、高共享、易復用[2]的固有特點和廣域化、全息化、智慧化的發展趨勢，數字文化遺產已成為信息資源管理領域的重要研究對象。2022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教育部發布《研究生教育學科專業目錄（2022年）》和《研究生教育學科專業目錄管理辦法》，其中，將“圖書情報與檔案管理”一級學科更名為“信息資源管理”[3]。一級學科更名也為圖情檔學界的數字文化遺產研究提供了新的探討語境，數字技術與人文素養的跨學科交叉融合、學界與業界的聯系強化[4]等成為該語境下的重要發展趨向。同年5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明確要求增強公共文化數字內容的供給能力，提升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水平[5]。在學界轉型與業界任務的雙重推動下，數字文化遺產研究的關注度高漲。本研究利用知識圖譜工具對國內圖情檔領域數字文化遺產的研究進展進行可視化分析，總結研究現狀，分析研究走向，以期為未來的相關研究開辟新思路，為國家文化治理工作提供理論支持。

1 數據來源

基于中國知網數據庫，采取主題精準匹配的方式，以“數字文化遺產”“數字記憶”“數字非遺”“數字遺產”“數字資產”等為檢索詞進行檢索，以此保證檢全率。學科設置為“圖書情報與數字圖書館”和“檔案及博物館”，文獻發表時間截至2023年12月31日，期刊類別為CSSCI、北大核心期刊、AMI等，剔除報紙、新聞報道、會議記錄等文獻并進行清洗去重后，共收集到學術期刊文獻896篇，碩、博士學位論文149篇。

2 研究現狀分析

2. 1 相關文獻發文量分析

歷年文獻數量如圖1所示。國內圖情檔領域數字文化遺產研究興起于1998年，此后呈漸進式增長，但至2013年發文量仍較低。1998—2013年為相關研究的起步期，文獻量僅136篇，占樣本總數的13. 01%。

2014—2019年，黨的十八大以來，數字醫療、教育信息化建設、無線城市、智慧交通、數字城管等方面的基礎設施不斷健全完善，成為數字圖書館和數字文博資源發展的強力助推器，促進學界研究進入新的層次。此階段文獻量出現明顯增幅，共發文396篇，占比37. 89%。

2020—2023年，文獻數量呈爆發式增長，每年發文量均不低于101篇，2023年時達到154篇的峰值，該階段發文總量高達513篇，占比49. 10%。2020年，《新文科建設宣言》發布，強調學科交叉融合的數字人文研究熱度攀升[6]。2021年，《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發布，要求積極適應媒體深度融合趨勢，借助數字技術，豐富傳播手段，加大非遺傳播普及力度[7]。數字文化遺產作為重要的民族記憶寄存體與信息資源聚合體，在一系列扶植政策的驅動下，出現了相關研究成果的井噴式增長。

綜上所述，該領域發文量總體呈持續上升趨勢，漲幅較大且階段性強，與國家宏觀戰略和時政熱點的契合度高。

2. 2 核心研究力量分析

通過作者共現網絡分析發現，核心學者內部形成了以肖希明（武漢大學，21篇）、夏翠娟（中國人民大學、上海圖書館，14篇）、王玉玨（武漢大學， 12篇）、徐擁軍（中國人民大學，8篇）、周文泓（中國人民大學，11篇）、許鑫（華東師范大學，11篇）、孫玲玲（河北民族師范學院，6篇）、周耀林（武漢大學，5篇）等為中心節點的多個類簇，這些作者研究成果眾多，在整體共現網絡中的橋梁作用顯著，中介地位突出，構建了相對穩定的核心作者團隊，耦合關聯明顯，聚類力度較強。

利用CiteSpace軟件統計該領域研究機構共現信息分布情況，依據普賴斯定律計算公式，可得m≈7. 1（nmax為中國人民大學的發文量），即發文量不少于8篇的機構為高產機構（見表1）。由表1可知，高產機構發文量共416篇，占樣本總數的39. 81%，其中，中國人民大學、武漢大學、南京大學、上海大學、華中師范大學、云南大學、中山大學的成果數量較為突出。從機構性質來看，以信息資源管理學科基礎雄厚的高校為主，其次為國家級和省、市級圖書館。就地域布局而言，高產機構在華北、華中、華東、華南、西南地區均有分布，且華東地區數量最多，西北、東北地區鮮有分布。

3 研究主題分析

利用VOSviewer軟件進行關鍵詞共現聚類分析，將關鍵詞出現的最小頻次設置為2，顯現了圖3所示的149個節點與805條連線，該領域研究內容共聚合生成了13個主題類簇，如表2所示。將1 045篇文獻按聚類主題劃分，其中1 013篇可劃歸到13個主題中；該聚類結果涵蓋了約96. 94%的研究數據，具有較好的科學性[9]。

3. 1 數字文化遺產基礎研究

基礎研究主要包括數字文化遺產的理念原則、背景環境、主體效能三方面的文獻成果，涵蓋了數字人文（109篇）、元宇宙（98篇）、公共圖書館服務創新（102篇）3個熱點主題，占樣本總量的29. 57%。

數字人文作為一種新興的學科交叉方法論，致力于利用日新月異的數字技術實現跨學科的人文知識探勘、挖掘、聚合、組織、敘事、利用，順應了圖情檔學科融合發展的趨勢，成為圖情檔領域的重要理念指引與技術支撐。目前，學界基于數字人文視域，立足數字文化遺產實例，形成了兩大代表性研究方向：第一，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與開發利用。代表性研究對象包括蘇州古橋文化遺產檔案[10]、非遺檔案[11]等檔案文化遺產，博物館文化遺產數據資源[12]等數字文物，數字紅色文化遺產[13]等數字化文教傳播平臺。第二，文化遺產數字人文建設。該專題多以關聯數據、數字孿生等為技術支撐，實現中華文化遺產及其內容知識單元的數字化整理和智慧化關聯[14]，以及整合構建文化遺產數字孿生系統的體系架構和運行模型[15]。總結來看，上述研究多停留在文化遺產的數字建模階段，鮮有成果上升至人文批判的理論高度和思維深度。根本原因在于我國數字人文學者長期看重數字人文的工具理性，或更多將之視為服務型設施來利用，而選擇性忽視了人文關懷的價值理性[16]。因此，以數字文化遺產為切入點，深化國內數字人文建設的思想角度，強化文化遺產數據建模研究中人文話語體系的思維批判效力，是優化數字文化遺產基礎理論研究的重要突破點。

元宇宙作為伴隨XR、區塊鏈、云計算、數字孿生等新興技術成熟度提升而構建的、映射且獨立于現實的虛擬世界，具有沉浸式、永續性、廣覆蓋、強社交、全息化等鮮明特點，已成為數字文化遺產研究的重要成長環境與理念語境。元宇宙領域成果數量突出，主流研究方向包括：第一，元宇宙賦能LAM數字藏品開發。主要內容包括基于NFT[17]、區塊鏈、物聯網、數字孿生、人機交互等元宇宙基礎運行技術[18]的數字藏品開發模式、組織架構、開發流程、潛在風險及對策研究。第二，元宇宙環境下數字記憶遺產的傳播與應用。代表性成果包括元宇宙中虛擬數字人[19]、真人數字人[20]以及個人數字記憶產品[21]的概念模型、價值體系、原型設計、傳播路徑、應用場景研究。2023年，《元宇宙產業創新發展三年行動計劃（2023—2025年）》發布[22]，為元宇宙行業健康可持續發展提供了行動綱領，在研究基礎與政策助力的雙重支持下，學界的深層次、集群化研究特征會日益凸顯。

遵循數字人文理念原則，依托元宇宙背景環境，圖書館作為數字文化遺產的主要傳承主體，其服務效能創新成為大勢所趨。學界目前對主體效能創新升級的關注點主要在非遺保護與傳承、文旅融合、基層信息資源整合、公共文化管理學科建設等方面。

3. 2 數字文化遺產技術研究

技術研究可分為數字文化遺產資源實體保管、數據存儲技術與內容挖掘技術，包括數字文化遺產長期保存（89篇）和知識組織（117篇）兩大主題，占比19. 71%。

目前，在圖情檔一體化發展趨勢下，數字文獻逐漸成為科研領域的主流信息源，學術期刊、會議記錄乃至學術專著都逐漸形成以數字出版為主的利用形態。相較于傳統紙質資源，數字資源的易遷移性與其存儲載體的脆弱性，致使其需要特殊的管護和監控。在數字資源長期保存方面，受益于國外先進案例（歐盟PLANETS項目[23]、挪威北極世界檔案館[24]等）的啟示，我國相關研究取得了階段性成果。例如，國家檔案局正式啟動實施了“檔案數字資源備份策略及數字膠片技術應用研究”科技項目，截至2022年底，數字膠片全套設備的研制工作取得了杰出成果[25]；2023年5月17日，國家數字科技文獻資源長期保存中心正式揭牌成立，全面推進國家數字科技文獻資源長期保存體系的建設[26]。因此，盡管目前成果數目并未達到大規模體量，但在先進經驗與國家戰略的指導和扶植下，未來仍會不斷加強技術攻關與成果突破，而文化遺產數智化保護研究的發展空間與潛力尤為突出。

目前，數字遺產的知識組織形態可分為語義組織、知識圖譜、本體理論與方法、知識庫建設等。具體來看，語義組織技術的代表性研究對象包括非遺傳承人自媒體數字資源[27]、非遺多媒體資源[28]等；知識圖譜技術一方面用于南朝陵墓石刻信息資源[29]、網絡文化遺產[30]、萬里茶道數字資源[31]等非遺文化資源的數據挖掘與知識組織，另一方面用于數字文化遺產研究領域的文獻計量分析，學界多基于中國知網數據庫，使用CiteSpace軟件進行知識圖譜可視化分析；在本體研究方面，目前的成果多表現為本體理論與方法驅動下的文化遺產資源（江海文化相關文獻[32]、嘉興運河文化遺產[33]、傳統戲劇茂腔[34]、蘇州絲綢檔案[35]等）知識組織體系建構；在知識庫構建方面，現有成果包括中國傳統音樂知識庫[36]、鎮江段大運河文化遺產知識庫[37]、土家族非遺數字資源知識庫[38]、甘肅省國家級非遺知識庫[39]等。盡管現階段該領域研究成果類型多元、數量豐富，但研究的單一化、套路化、常規化問題也逐漸凸顯。目前，文化遺產資源內容的知識組織研究尚停留在以數據整合、本體構建、圖譜生成與可視化、知識服務等流程為代表的相對固定的模式化階段。論文成果的迭代更新周期較長，數字文化遺產知識信息的深層次文化內涵挖掘和服務仍需優化。

3. 3 數字文化遺產形態研究

數字文化遺產的建設形態多元，包括專題數據庫、知識圖譜庫、數字圖書館、數字博物館、數字典藏系統、相關紀錄片、短視頻以及利用AR、VR技術設計的人機游戲等沉浸式虛擬交互系統等。在圖情檔領域，數字博物館（87篇）與數字圖書館（124篇）研究占比較大，為20. 19%。

學界對數字博物館的探析主要包括類型研究、技術研究和服務研究。類型研究以發揮特色文化推介作用的專題型數字博物館和發揮區域文化治理作用的綜合型數字博物館為主，專題型數字博物館主要是以名人、民族傳統工藝、古建筑、文化名村、歷史文物、地域特色文化等為主題內容建構的；佛山數字博物館、成都數字博物館則是主要發揮文化治理效能的綜合型數字博物館。技術研究主要包括數字博物館的本體模型構建技術、數字展陳技術、多媒體虛擬感官技術等。服務研究則體現在文娛休閑服務、教育教學服務、用戶定制服務等方面，以虛擬數字人、“劇本殺”游戲、美術課堂教學、用戶持續使用意愿影響因素研究為代表。

數字圖書館是當前數字文獻遺產的主要建設形態，能夠實現跨區域、交互式、大規模、分布式、易使用、無時限的網絡查詢和傳播。在一級學科更名背景下，信息資源整合的研究熱度持續攀升，加之《全國文化信息資源共享工程管理暫行辦法》深入實施，數字圖書館作為重要的信息資源跨庫鏈接與智能檢索中樞，同時也是主要的公益性數字文化整合與傳播媒介，依托文化共享工程與學科轉型趨勢的雙重影響，目前已經形成了從資源層到技術層再到服務層的完整研究體系，具備大規模、集群化的成果優勢。

3. 4 數字文化遺產應用研究

數字文化遺產的應用研究包括應用方式、社會意義、成果案例三方面。在應用方式上，主要包括公共數字文化資源整合（58篇）、知識服務（32篇）、數字資產治理（50篇）三大專題，社會意義則主要體現在非遺保護與傳承（99篇）方面，數字文化遺產項目案例（19篇）與城市記憶（29篇）則屬于成果案例研究。應用研究的論文總量占比27. 46%，僅次于基礎研究層次。隨著一級學科更名研討的深化，信息資源管理學科與知識管理、資產管理、政府管理、科技管理、文化管理、商務管理、健康管理等多領域的融合發展趨勢凸顯，數字文化遺產的差異性、豐富性應用研究實例將不斷涌現，助推該主題的研究蓬勃發展。

4 總結與展望

4. 1 研究特色總結

4. 1. 1 邏輯體系周密嚴整

由前文研究主題分析可知，圖情檔學界數字文化遺產研究已形成了由基礎層、技術層、形態層、應用層組成的完整周密的邏輯體系，其搭建了包括理論先導、技術支撐、形態構建、應用服務在內的特色研究理路，保證了該領域研究框架的穩定性、系統性、規范性、標準性，研究進路的明確性、統一性、規律性、延展性，以及研究動力的充裕性、持續性、強勁性、堅韌性，為日后的知識積累傳承與跨學科交流提供了便利，樹立了數字文化遺產建設、開發、管理、傳播的優良模式，也為“圖書情報與檔案管理”一級學科更名背景下多元信息資源組織、整序、規劃、協調、監控的一般規律研究提供了良好的切入點，有助于推動數字人文相關學科發展，提高該領域實踐應用的指導性，并深化對數字文化遺產的社會認知。

4. 1. 2 業界實踐融合緊密

數字文化遺產應用研究的論文成果數量豐富且側重于現實服務，案例研究占比較大，與業界實踐融合緊密。公共數字文化資源整合、知識服務、數字資產治理、非遺數字化保護與傳承、城市記憶構建等專題研究領域的諸多應用實踐案例在數字文化教育、數字遺產的價值評估與文化增值、數字版權交易管理、文化遺產法律與保護政策制定、數字文旅產業轉型升級等工作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為其提供了參考依據，發揮了較強的學理支持與決策支撐作用。隨著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深入實施，將數字文化遺產研究成果融入公眾生活中進行服務試驗和普及應用，已成為大勢所趨。此外，該特色與一級學科更名背景下圖情檔公共服務屬性深層次創新發展要求密切相關，同時也遵循了信息資源管理與各行各業深度融合的發展趨勢，強調了在社會中履行信息管理職能的學科使命。

4. 1. 3 鏈式思維貫通首尾

該領域核心研究力量整體呈現“龍頭”帶動、配合跟進、拾遺補闕、全鏈發展的特點。由中國人民大學、南京大學、武漢大學、上海大學等信息資源管理學科強勢發展的高校牽頭，云南大學、四川大學、湘潭大學、南昌大學、安徽大學等地方性圖情檔專業強校配合跟進，各級各類圖書館智庫群組以側重現實應用的實踐性研究成果補充完善，基本構建了前端牽引、中端緊隨、后端補漏的鏈式研究模式，使該領域研究成果兼具方向前沿性、內容縱深性、數目豐富性、種類多元性，形成了體系完整、結構豐滿的研究鏈路，有助于促進科研人員的系統化思考，提升其應對復雜變局的適應性，增強其洞見研究趨勢和挖掘潛在聯系的前瞻性與預見性，為信息資源管理學科未來的科研力量發展進路提供了良好范例。

4. 2 研究不足分析

4. 2. 1 規模性研究者集群尚未形成

盡管目前核心學者已逐步呈現出鏈式發展和“多點開花”模態，但大規模交流合作態勢仍未顯現，以分布離散的小面積研究者合作團塊為主，且核心作者發文量之和仍不及樣本總數的50%。數字人文復合型人才培養處于萌發期、“龍頭”學者團隊間的跨界合作不夠緊密、核心研究者數量整體偏少且學科背景較為單一，均是該現象出現的重要誘因。未來，在一級學科更名背景下，首先應積極探索與多學科的交叉融合，著手建立跨學科研究中心與科研團隊，加快復合型人才擴容培優；其次，設立跨學科研究課題項目，組織跨學科工作坊并定期舉辦研討會，更好地推動科研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以此吸引和激勵不同學科背景的研究者加入其中，突破專業壁壘，豐富研究視域；最后，促進優質科研資源擴容下沉，實現資源合理配置與均衡布局，夯實科研“網底”建設。

4. 2. 2 全面性跨地域交流存在障礙

由前文分析易知，高產機構在西北和東北地區鮮有分布，但是，兩處地區的數字文化遺產資源與對口研究機構并不稀缺。目前，造成跨地域交流障礙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對地方特色文化遺產的依賴性較大，研究對象較局限，研究視域未能擴大至全國范圍，異地研學與田野調查的資金支持存在欠缺；二是相關研究機構的學科實力差距較大，人才資源培植力度和供給韌性仍待強化；三是核心研究機構捕捉信息資源管理學術前沿的敏銳度和重視程度存在差距，由于檔案學、文物學、博物館學等相較于圖情學科存在先天滯后性，加之檔案及博物館學領域相關學者的老齡化趨勢凸顯，思想新潮且行動迅捷的青年研究員補充速度相對緩慢，易導致跨地域交流桎梏。未來應進一步突破物理空間局限，增強華東、華中地區對西北、東北地區的研究引導、資源輻射、信息整合，對各地學術牽頭人提出更高要求，提升相關研究機構對前沿熱點的敏銳度，優化師資隊伍建設，鼓勵科研項目驅動式學習方法和數字人文實驗室教學模式，并依托地方特色文化遺產資源，進行深入挖掘與深度合作，打造特色成果優勢。以此為基礎，國家層面進一步提供科研資金支持，鼓勵異地研學考察，開拓研究場域，打造數字文化遺產資源庫，促進資源開放獲取與共建共享。

4. 2. 3 法理性數據權研究仍待加強

目前該領域的13個熱門主題涉及內容豐富多元，但鮮有對數字文化遺產數據權的研究。該現象主要包括兩方面原因：其一，學界研究者與相關機構對文化遺產數據確權的認識與重視程度不夠，研究投入相對不足，且研究方法存在局限；其二，業界相關法律與政策框架不夠完善和細化，且相關主體在數字指紋、隱私計算、區塊鏈等數據確權技術的深入應用方面面臨諸多挑戰。目前，就政策背景而言，隨著2024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檔案法實施條例》頒布，檔案權屬的界定與維護研究將會持續加大力度；就社會現狀而言，伴隨泛IP化時代特征日益突出，“萬物皆可IP”的理念深入人心，數字文化遺產應用場景的多元化趨勢凸顯，知識產權的價值愈發受到關注。因此，數字文化遺產的數據確權、建檔立案與知識產權保護研究亟待提上日程。

4. 3 研究走向展望

4. 3. 1 基礎層：注重人文先導，強化模型批判

未來，應注重人文先導式開發理念。在對數字文化遺產進行系統化數據建模的過程中，應先行界定并時刻考慮其對應人文理念內涵的表達要求，使之貫穿整個研究鏈路，實現技術邏輯與人文邏輯相耦合[40]。

人文話語體系下的模型批判強化包括兩方面：一是算法批判，二是人文批判。強化算法批判，應以規避數據建模過程中的算法功能局限和算法黑箱問題為核心要旨，推動基于數據清洗、特征工程和數據增強的數據預處理工作，催動基于透明、公正、多維、普適要求的算法選擇與模型部署，驅動基于超參數調整與多模態集成的模型調優，聯動基于模型決策釋義與人工二次證偽的結果解釋、交叉驗證與測度評估，推動基于模型反饋循環與知識更新的持續監控、定期審計與自動學習。強化人文批判，使文化遺產的數據建模成為內容細讀的前置環節，從而更好地推動后續的知識推理與事理論證，以此闡釋人文觀念的內生性聚合度、連續度、統一度，充分回歸人學辯證。

4. 3. 2 技術層：強調數智保護，優化內容服務

文化遺產數智化保護的未來方向可嘗試從以下兩方面推進：其一，就保護主體而言，應注重復合型人才培養，搭建數字文化遺產保護學的學科建制、知識范疇、課程體系，同時著力于復合型虛擬專家庫建設[41]，并以檔案學界和檔案機構為重點牽頭力量，由其依托館藏文化遺產資源優勢，主動擔任數智保護規劃制定者、項目發起者和實施者等角色[42]，同時打造LAM文化記憶主體間的智力資源跨界流通平臺，并引導社會各方力量積極參與，爭取內外部大環境上堅實可靠和動態優化的政策扶植、制度保障、平臺依托、資金支持；其二，就資源本身而言，應強化技術支撐，持續推動GIS、VR、AR、XR、3D建模與掃描、元數據標準與XML Schema、多模態數據融合、機器學習等數字人文技術在文化遺產數智化保護中的滲透，使之在數字文化遺產內容的資源富集、知識重構、場景重建、藝術升華等方面發揮更強的力量[43]，由預防性、修復性、被動性保護轉向開發性、治理性、主動性保護。

在數字文化遺產內容服務優化方面，應基于更為細粒度的知識挖掘與語義關聯，實現更多維度、更深層次的文化價值發現與重構[44]，警惕一味追求技術創新和忽視深層次文化內涵導致的同質化研究泛濫，可嘗試搭建數字文化遺產“文化自覺”與“文化自省”的技術理路，平衡“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融合“問題意識”與“數據意識”[42]，利用數字技術充分呈現人的思考過程與思辨能力[16]，突破固化模式的桎梏，提高成果更新速率，增強數字文化遺產內容的歷史厚重感、人文積淀感、思維貼合感。

4. 3. 3 形態層：深化數字敘事，細究價值意蘊

由前文分析易知，數字文化遺產形態多體現為數字資源服務平臺、虛擬全景漫游系統、互動游戲等，盡管文獻數量優勢突出，但研究內容的同質化傾向也在顯現。總體而言，現階段不同形態數字文化遺產的數字敘事形式以文化遺產數字化移植形態的“平臺”和“游戲”居多，原生性創作成果形式較少，對其價值意蘊和文化內涵的挖掘也不夠深入。

由于圖書館事業的公共服務屬性在圖情檔三者中最為突出，因此，未來數字文化遺產的數字敘事強化與深層次價值底蘊的細粒度挖掘工作可由圖書館學界牽頭推進。第一，就創作者主體而言，應注重實現多元主體智慧的全域集成，同時要加大數字素材釋放與創作平臺的普及力度[45]，促進文化遺產的再生性創作，充分挖掘“平民敘事”的人文關懷價值。第二，就敘事作品而言，其生命價值一方面來自作者的創作，另一方面來自受眾的情感反應與再呈現[45]。通過用戶畫像、類型界定、需求細分、個性定制、情感反饋的全鏈路管理，激發受眾參與數字敘事作品調整優化的主觀能動性，建立敘事者與受眾之間的情感共鳴，充分挖掘“互動敘事”的情感交流價值。第三，就數字敘事流程而言，在文化遺產經由數字化、數據化和藝術化加工成為數字成品的全過程中[46]，應進一步完善敘事表達的技術支撐和邏輯理路，以多技術棧混合式與多模態沉浸式建設形式確保感官上的震撼力[47]，以完整敘事鏈條和全面敘事情境，確保思維上的連貫性、邏輯性、說服力，充分挖掘“全鏈敘事”的文化認同價值。

4. 3. 4 應用層：適應多元場景，完善數據確權

由前文分析易知，應用層面的研究主題最為豐富，文獻總量也十分突出。隨著數據密集型科研范式持續深化，數字文化遺產的應用場景愈發多元，在數量優勢的基礎上，研究質量也需由粗泛化轉向精細化。因此，如何使數字文化遺產更好地適應多元場景并持續發揮人文關懷價值，應成為信息資源管理領域的重要研究議題。未來應充分考慮并實現數字文化遺產的開放性與可擴展性，保證其建設的標準化與互操作性，催動元數據建設與索引優化，持續重視用戶體驗與交互設計，鼓勵多維度、跨領域融合，并健全相應的法律與倫理框架。

伴隨應用領域的大規模延伸和應用主體的海量化增長，數字文化遺產的數據安全風險勢必提高。目前圖情檔學界鮮有對數字文化遺產數據確權的研究，在檔案法規學日益完善的加持下，該專題的發展空間較大，動力較強。未來，可探索從主體、客體、內容流程、外部環境4個層面搭建數字文化遺產數據權屬界定與保護的法制框架，完善數據權益監管與服務。在主體層，從數據的全生命周期管理出發，準確識別和區分不同數據主體及其權能要素。首先包括原始文化元素持有者、創作者與文化遺產數據資源提供者的公平訪問權、合理利用權、可攜帶權和自然人個人數據大規模處理拒絕權等權利[48]；其次是文化遺產數字化轉換處理者的用益權；再次是文化遺產數字化傳播平臺運營者的轉移權和刪除權；最后是可能指涉的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數據權利。在客體層，探索建立作為數據確權客體的數字文化遺產數據的權利登記和認證體系，并對其以檔案形式進行法理性固化和技術性保護。區分版權、商標權、專利權、鄰接權等不同類型的數據權利，并確定其在數字文化遺產中的適用領域和使用效力；采用數字版權管理（Digital Right Management，DRM）、區塊鏈、數字水印等手段，實施數字文化遺產的知識權利管控和實體技術保護。在內容流程層，可探索以數據分級分類確權的方式使主體在數字文化遺產數據的采集、組織、流通、利用流程中進行數據合規監管和數據價值再開發[49]。在外部環境層，一是應確保數字文化遺產在創作、采集、組織、倉儲、傳播、利用全過程管理中的權益得到法律保護，營造良好的國內法治環境；二是要促進中華數字文化遺產在世界范圍內的開放共享、合法利用與傳播增值，精準追蹤國際數字技術的發展和法律環境的變遷，定期評估和調整，確保其始終不落后于時代、社會和文化發展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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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nowledge Graph Analysis of Digital Cultural Heritage Research in the Field of Library， Information， and Archives Science in China

Li Ruiyi Hua Lin

School of History and Archives of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650091

Abstract This paper reviews the current state and trends of research on digital cultural heritage in the field of library， information， and archives science in China， aiming to explore new paths for future research. Based on the 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 database， this study uses 1 045 relevant papers published between 1998 and 2023 in the field of library， information， and archives science concerning digital cultural heritage research as its sample. Using VOSviewer and CiteSpace software， the knowledge graph was constructed to identify core authors， key institutions， hot topics， and development trends， clarify research priorities， and analyze cutting-edge trends.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number of publications in this field continues to increase； stable core scholar groups have been formed among some high-output authors； high-output institutions are mainly universities with strong foundations in the discipline of information resource management； research topics have formed a complete logical system consisting of basic research， technical research， morphological research， and applied research. In the future， basic research should further emphasize critical thinking under the humanistic discourse system. Technical research should strengthen the digital-intelligent protection and content service optimization of cultural heritage. Morphological research should deeply explore the value of humanistic care， emotional communication， and cultural identity of digital narratives in digital cultural heritage. Applied research must improve data rights confirmation to adapt to increasingly diverse application scenarios.

Keywords Digital cultural heritage； Knowledge graph； Bibliometric analysis； VOSviewer； Cite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