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醒流通圖書館社會教育思想及實踐

[摘 要]面對圖書館開展社會教育的困難，陳獨醒借鑒國內外圖書館資源流通的經驗，結合個人經歷與理想，于1925年創立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該館以資源流通為工作中心，向民眾、圖書館界和政府宣傳推廣，簡化到館借閱流程，實現圖書的定向陳列和動態巡回，引入通信借書、圖書代理處和車送圖書。陳獨醒流通圖書館社會教育思想及實踐有助于推進近代圖書館資源流通、促進社會教育工作，其流通理念、讀者需求導向和宣傳推廣經驗也給現代圖書館帶來了寶貴啟示。

[關鍵詞]陳獨醒 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 社會教育 流通

[中圖法分類號]G250. 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845（2024）05-0089-06

[引用本文格式]魏坡.陳獨醒流通圖書館社會教育思想及實踐[J].高校圖書館工作，2024（5）：89-94.

本文系教育部2023年度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研究專項一般項目“‘依托地方資源研究型實踐教學’模式在‘中國近現代史綱要’課程的構建與運用研究”（項目編號：23JDSZK187）的研究成果之一。

引言

近代中國，圖書館作為開展社會教育的重要部門，長期因資源匱乏和服務欠缺，難以發揮應有作用。陳獨醒在促進圖書館履行社會教育職責方面貢獻突出，他認為短期內不能改變資源不足的現實，圖書館更應采用各種流通方法，使“無地處，時間，性別，保證等限制，而無所取酬的借予全社會的民眾閱讀”達其普及教育之目的[1]。終其一生，陳獨醒倡導圖書館積極主動地將資源流通至社會，并創辦了中國首個流通圖書館———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其被譽為二十世紀圖書館界的生力軍[2]。陳獨醒成系統的流通圖書館思想及實踐，為圖書館資源的流通和社會教育職能的實現提供了理論支持和實踐范例。

陳獨醒流通圖書館的思想和實踐在當時獲得了廣泛認可，為許多圖書館所效仿，對推動近代圖書館積極承擔社會教育工作產生了十分重要的影響。相形之下，現有研究較為薄弱，雖然都論及陳獨醒生平和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工作[3-7]，但是對陳獨醒創辦和推廣流通圖書館以推動社會教育的志業缺乏探討。因此，本文在既有研究的基礎上，以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為研究對象，探討其開辦背景、經驗借鑒及具體實踐，分析其對近代圖書館社會教育職能履行的影響，從而闡明陳獨醒流通圖書館社會教育思想及實踐，為現代圖書館發展提供有益的理論啟示與實踐參考。

1 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開辦背景與經驗借鑒

1. 1 圖書館開展社會教育的困難

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教育部成立后，圖書館事業歸入社會教育司管理，這意味著圖書館被政府正式認定為開展社會教育的重要部門[8]。1915年，首部圖書館法規《圖書館規程》規定，圖書館的主要職能是儲集各種圖書供公眾之閱覽[9]。1939年《修正圖書館規程》的第一條進一步明確，圖書館應遵照中華民國教育宗旨及其實施方針與社會教育目標，儲集各種圖書及地方文獻，供眾閱覽，并開展各種社會教育活動，以提高文化水準[10]。這些法規表明，民國時期，政府在開展社會教育方面，賦予了圖書館相當分量的責任。

然而，圖書館在履行社會教育職能時，面臨著諸多困難。一方面，圖書館數量嚴重不足。中華民國成立初年，全國圖書館僅10余所，1916年包括巡回文庫在內也不過293所，到了1925年才增加到502所[11]。顯然，這些圖書館遠遠不能滿足中國普遍的社會教育需求。另一方面，圖書館限定服務對象。學校圖書館服務校內師生，機關和私立圖書館服務內部人員，只有省、市、縣立圖書館及通俗圖書館才面向公眾開放[12]1。

這些向公眾開放的圖書館，其實際工作也難讓人滿意。陳獨醒批評，“考察他們的設施，除掉將書許予人民到館瀏覽之外，簡直沒有別的作為”。他認為，圖書館只提供到館閱讀服務，“其實在民眾方面，還是得不到他的好處”。這是因為中國民眾的工作負擔極為沉重，工作時間鮮有閑暇閱讀。工作結束后，勞累的人們更愿意休息而非閱讀。無固定職業者、老年人和家庭主婦因為生計和家務的負擔，同樣難有時間前往圖書館。再者，圖書館數量少，位置偏遠，前往圖書館需要消耗大量時間和精力，這進一步降低了民眾的到館意愿。最終造成的局面是，圖書館實際上成了少數知識分子的專屬資源，難以面向民眾開展社會教育工作[12]1-2。

1. 2 陳獨醒經歷與教育理想

陳獨醒切身體會著圖書館開展社會教育的諸多困難。陳獨醒自幼喜好讀書，但其家境貧寒，學費都只是勉強籌齊，“平日購書買報，更覺為難”，向同學借書也不方便。雖然生活在杭州，能前往省立圖書館，“然除星期日外，課畢還家，正值該館停止閱覽”，而且“借閱又為章程所限制”。所以陳獨醒很難利用省立圖書館的資源。工作后，他游歷浙江省各地，發現“可謂圖書館者，置書寥寥，徒存其名”。而且大多數圖書館是不允許外借圖書的。他認為，正是圖書館資源的稀缺與服務的欠缺，導致了民眾文化生活的貧瘠，從而“日常流連于茶坊，出入于賭場”。所以，“感于自身之需要”和“鑒于民眾之需要”，陳獨醒希望創立一種能夠真正服務民眾的新型圖書館[13]。

陳獨醒認為“中國目前之大難，不患貧而患教育”。民國政府大力推行的平民教育與識字運動效果都不好，應該重視發揮圖書館在社會教育中的作用。陳獨醒相信圖書館以成本效益高和覆蓋面廣的特點，能夠成為提升民眾教育水平的重要平臺[13]。然而，在陳獨醒看來，“圖書館既因限于經費，不能隨處設置，又因格于章程未能盡量發展”。即便拿出錢在縣鎮設置，但民眾沒有時間，即便下班有時間了，圖書館也關門了。顯然，依靠現有圖書館的資源和工作，難以開展社會教育。通過對圖書館社會教育困境的反思，結合自身經歷和教育理想，陳獨醒提出圖書館應當盡可能面向社會，將有限的資源“流通”，提高資源利用率。他呼吁，“只要辦教育的人，肯提倡流通圖書館，或辦圖書館的人，肯將他所搜集的書，全部流通”，“人人有書讀”并非難事[12]4-6。為此，陳獨醒于1925年創立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藉辦圖書館以實踐人生作為”，為中國的社會教育作貢獻[13]。

1. 3 圖書館資源流通的經驗與啟示

在當時，雖然圖書館資源的流通事業發展緩慢，但也有一些圖書館開展了巡回文庫類的活動。1921年創辦的上海通信圖書館致力于促進圖書館資源流通，其采取通信借書的方式實現流通[14]。與此相比，國際上有更多成熟的圖書館資源流通經驗。英國自1915年起，通過以郡為單位的中心圖書館向鄉村分館或書站定期配送圖書，年借閱量超470萬卷。美國有4 000個擁有公共圖書館設備的團體，其中約80%面向民眾提供借閱服務，特別是一些圖書館通過巡回文庫進行資源流通，年流通量250萬冊。日本在農村開展巡回文庫，在城市采用移動圖書館，利用多種設施和項目促進流通。1923年蘇俄開始重視圖書館的流通體系建設，逐步建立省縣級巡回文庫、鄉村圖書館、移動圖書館和13 510個鄉村書報室。這些國內外的實踐經驗，特別是經由國人介紹的國際經驗，為陳獨醒創立和管理流通圖書館提供了寶貴參考[15]2-5。

1929年，陳獨醒為籌措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的經費，走訪了全國各地，并考察了各地圖書館在社會教育方面的實踐。在東北考察期間，陳獨醒特別關注了日本在南滿鐵路沿線的圖書流通建設。他發現南滿鐵路沿線建有23個固定圖書館，藏書354 000冊，年經費高達452 000元，此外還設有6個巡回文庫。這些配置使得周邊圖書館、車站、學校、居民區的人們都能夠方便地獲得圖書館資源，實現了“彌漫南滿，普遍各地，凡日人所在之處，都得讀書之便”[16]17-21。

2 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推進社會教育的實踐

陳獨醒解釋，傳統圖書館的作用是“搜集圖書供人閱覽”，在“圖書館”之外增加“流通”二字，“則其所施工作，除搜集圖書供人閱覽外，當然更注意于圖書之活用”。通過流通，圖書館將原本只能在館內進行閱讀的書刊流動到社會上，讓那些因為時間、地域或事務限制而無法親臨圖書館的人，“得能一無阻滯而享受圖書館之實益”[17]。所以，陳獨醒創辦的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除了保留并且完善傳統圖書館的基本功能，更重要的是以“流通”為工作核心，采取多種辦法，促進圖書館資源流通，推進社會教育工作。

2. 1 圖書館的推廣

2. 1. 1 向民眾宣傳

民眾不愿向圖書館問津，在陳獨醒看來，“最大的原因，便是人民不明了圖書館，不會利用圖書館”[12]23。因此，圖書館需要主動向民眾介紹功能和資源，幫助他們認識并使用圖書館。在陳獨醒的引領下，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率先開展一系列圖書館勸學活動，包括張貼宣傳標語、發放勸學文宣、登報宣傳、露天演講、組織燈彩會、舉辦圖書館展覽會、寄書信推介、發年箋推介、在電影中宣傳、創作相關壁畫以及組織讀書會等[18]。宣傳推廣活動豐富多樣，以此向民眾介紹流通圖書館及其資源和服務，激發民眾的使用熱情。

2. 1. 2 向圖書館界推廣

陳獨醒積極向圖書館界呼吁重視圖書館資源流通。他多次前往全國各地進行演講，積極參與行業活動及社會教育會議，利用各種機會推廣流通圖書館的理念與實踐。陳獨醒還將開辦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的經驗和見解撰寫成文，公開發表，供同行參考。自1931年起，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陸續出版由陳獨醒撰寫的《怎樣叫做流通圖書館》《圖書館為什么要勸人讀書》《圖書為什么要流通》《怎樣辦理流通圖書館》等專著，并從1932年起發行《中國出版月刊》[19]。這些出版物于全國范圍內發行，在圖書館界有一定影響力，可供人們認識和了解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20]。

2. 1. 3 向有關部門倡導

陳獨醒不遺余力地爭取政策層面的支持。在1929年首屆中華圖書館協會年會上，陳獨醒建議教育部，“提倡流通圖書館事業；并且另行各省教廳責成省立縣立圖書館一律限期增設流通圖書部”[12]3。此后的政府工作部分采納了這個建議。1932年，首屆中國社會教育社年會修訂陳獨醒提案，形成了“由本社提倡流通圖書館案”。具體辦法包括：由本社征集各種流通圖書館之辦法及民眾教育館之辦法，分發各社教機關；由本社通函各公私立圖書館及民眾教育館圖書部注意圖書之流動，如巡回文庫、通信借閱、專差送閱等[21]。

2. 2 提升讀者到館體驗

2. 2. 1 閱讀環境與服務的完善

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對于閱覽工作，未嘗因致意流通事務而有所忽略”。除了初創之第一年因受制于館屋，未設置閱覽室，其余時期都開設了閱覽室，而且是逐年擴充。1926年，開設的閱覽室有4張單人閱讀桌和1張閱報大桌，平均每日有35名讀者。1933年，圖書館遷至寬敞的鼓樓，增設兒童閱覽室、成人閱覽室和雜志報紙閱覽室，可容納170人。圖書館為之購置桌椅、柜架和參考圖書，并征訂400多種雜志和26份報紙。“如是設備雖不足稱洋洋大觀，亦差堪應地方人士之需矣”，日均到館閱讀人數達到220人。此外，陳獨醒還積極籌措資金，計劃夜間開館[19]。

2. 2. 2 簡化到館借閱流程

為方便讀者借閱，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聘用專職人員，制定便捷的借書流程。讀者只需熟悉圖書館章程，填寫個人保證書并提供鋪保書柬。之后，由館員查證印章的真偽，驗證通過后，讀者即可獲得借書證，此后便憑借書證借書。如果讀者無法找到保證人，也可以通過繳納保證金來獲得借書證。讀者還可以委托他人到館，憑借書證代為借書[22]27。隨著服務質量的不斷提升和勸學活動的持續推進，到館借書的讀者數量逐年增長，從1925年的3 368人增加至1932年的8 657人[19]。

2. 3 圖書的定向陳列和動態巡回

2. 3. 1 陳列圖書：目標化圖書分配

陳列圖書是指，圖書館將成批的書籍送往尚未設置圖書部門的公共團體供人閱讀，以此遷就讀者，將特定的書籍分配給有需要的人。自1925年8月起，圖書館每月向湖墅新民小學更新投放50本兒童圖書，除節假日外，每日有約45名讀者。到1926年8月，圖書館添置了大量兒童圖書，服務范圍擴大至杭州的11所小學，每日有約400名讀者。1928年，服務覆蓋了更多小學、貧兒院和工會，1929年，閱覽量達到113 548人次[19]。圖書館還將館內閑置的感化與宗教類書籍送至監獄、養老院、寺廟和教堂等機構，讓不同書籍在特定人群中發揮應有作用。同時，圖書館計劃收集農民群體需要的書籍，以便將來送書下鄉，滿足農村讀者的閱讀需求[23]。

2. 3. 2 巡回書車：動態的公共閱讀推廣

巡回書車是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推廣公共閱讀的創新舉措。館員推著裝載有100？150冊書刊的特制書車，前往人流密集的市場和公園，在每個地點停留二三小時，借以張羅閑人閱書，引導其向圖書館問津。1928年10月首次推出巡回書車時，陳獨醒隨車宣傳，因活動多在周末進行，每日讀者超過了100人。到1928年底，巡回書車已吸引23 970名讀者，1929年增加至29 606人，1930年為21 775人[19]。巡回書車不僅促進圖書館資源的流通，還促進社會公共閱讀文化的形成。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巡回書車的成功做法，促使杭州的省立圖書館和民眾教育館相繼效仿，紛紛開展類似服務[24]。

2. 4 創新借書方式

2. 4. 1 通信借書：開展遠程服務

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借鑒了上海通信圖書館的通信借書辦法。距離圖書館較遠的讀者，可以向圖書館郵寄書信，說明需要的圖書并附上相應郵資，圖書館按照書信信息將圖書郵寄至讀者指定地址[22]43。1925年建館伊始，通信借書是圖書館主要的資源流通業務，到1932年該業務已覆蓋浙江省75個縣中的61個，甚至服務了綏遠、察哈爾、云南和廣西等地的讀者，用戶從最初的806人增加到5 134人[19]。一位相隔百里的讀者特意發表文章贊揚該借書方式的簡便：書單寄出，不日圖書即至家門，真乃便利之至[25]。

2. 4. 2 圖書代理處：提高遠程服務效率

為了方便遠程讀者借書和節省郵資，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在通信借書用戶較多的地區設立了圖書代理處。當某地通信借書用戶超過10人時，由5名以上人員聯合署名可申請設立圖書代理處。圖書館接收申請后，協助用戶建立代理處，使之成為連接圖書館與遠程讀者的橋梁。代理處成立后，統一負責處理借閱請求、收取郵資和借還書等工作[22]66。設立圖書代理處可進一步簡化到館借閱流程，降低借閱成本，增強本地讀者間的聯系。到1931年，浙江省已經有62個縣設立了圖書代理處[26]，提高了遠程服務效率。

2. 4. 3 車送圖書：送書上門的實踐

由于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的帶動作用，周邊的圖書館也逐漸開展巡回書車服務。1931年，陳獨醒認為巡回書車在當地的數量已經飽和，便停止該項業務，推出了更為便捷的車送圖書服務，直接將書刊送到讀者家中。在啟動車送圖書服務前，圖書館為激發民眾閱讀興趣，多次分發勸學文，并向各機構和團體贈送圖書目錄作為借書指引。與此同時，圖書館在城市主要的街道上安置了14個木制信箱，供收集借書請求之用。讀者填寫帶有詳細地址的借書單，投入信箱，圖書館工作人員每天會整理這些請求信，并于次日將讀者所需圖書送至指定地址。車送圖書節省了讀者的出行和通信成本，體現了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積極主動的服務意識和便民利民的追求。實施首年，車送圖書服務8 474位讀者，借出

13 747冊圖書[19]。

3 陳獨醒流通圖書館思想及實踐的影響

3. 1 對圖書館社會教育的歷史貢獻

1925年，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創設于杭州城北湖墅郵局內，最初的創辦經費是陳獨醒的個人積蓄400元，工作人員只有陳獨醒夫婦二人[23]。到了1936年，圖書館搬遷至寬敞的鼓樓，館員5人，年度經費2 640元，館藏書籍3萬冊，規模遠超同期的私立圖書館[27]29。更為突出的是，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運用多種流通辦法，日均服務935名讀者[28]，在私立圖書館中可謂遙遙領先，與藏書31萬冊的浙江省立圖書館相比也毫不遜色[27]8。對此，浙江省立圖書館館長陳叔諒盛贊“圖書之用貴乎流通”。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多渠道的高效流通服務，充分利用了圖書館資源，有力地推動了社會教育工作。教育部部長蔣夢麟為其題贈“廣播智識于民眾”[2]。蔣介石、蔡元培、胡漢民等更是稱贊其“事業之重要已大著于社會”，并發起募捐支持其發展[29]。

更為重要的是，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的成功實踐和經驗推廣，在國內引起了各界對流通圖書館的關注，掀起了實踐熱潮。蔡元培說，陳獨醒的工作讓圖書館資源流通有了創新和發展，其不懈的宣傳推廣為全國圖書館資源流通的進步提供了“試辦于各地”的具體依據[16]1。尤其是1929年，受陳獨醒“提倡流通圖書館案”的影響，以及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成績的鼓舞，各圖書館紛紛效仿實施流通工作，如開放到館借書、仿行巡回書車、定向陳列圖書等[14]。1933年，中華圖書館協會強調了圖書館啟發民智的職責，在當時財政緊縮的背景下，提出了“盡力謀所有圖書之流通”的倡議[15]1。1936年教育部統計顯示，全國有4 041家圖書館，其中流通類圖書館首次作為獨立類別納入統計，合計37家，分布在10個省市[30]。而且，越來越多的圖書館設立流通部門，即便未設立流通部門的圖書館，也開始注重資源流通，采取多種方式滿足社會教育需求。這些變化和成就都離不開陳獨醒的貢獻。總之，陳獨醒流通圖書館的思想及實踐為近代圖書館事業的發展提供了寶貴的經驗與資源，推動近代圖書館積極承擔社會教育職責。即便在今天，陳獨醒的工作仍對現代圖書館有積極影響，為圖書館事業的進步與創新提供歷史借鑒與理論參考。

3. 2 對現代圖書館的啟示

3. 2. 1 圖書館資源流通

陳獨醒曾強調，“圖書的流通，不拘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使得；只叫他能便于實施，更能將書流到社會，深入民間，解決了民眾的讀書問題，那便好了”[16]22。為此，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盡其所能地通過各種辦法流通館藏資源，除了到館借書、通信借書、代理處借書和車送圖書等，還組織了圖書的定向陳列和動態巡回。資源流通仍是現代圖書館的重要工作。陳獨醒盡其所能推動資源的流通，其做法提醒現代圖書館應依靠技術創新與服務優化，繼續推進圖書館資源的流通；加強與各類組織、教育機構和社區的聯系，分享資源和提供服務；合理利用圖書館資源，開展閱讀推廣活動，培養社會閱讀文化。總之，圖書館資源流通提升了圖書館的社會價值，有利于圖書館事業的持續創新和發展。

3. 2. 2 讀者需求導向

陳獨醒始終堅持“圖書館的設施處處順應民眾的需要”[12]2。通過不斷優化借閱流程和改善閱讀環境，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為讀者提供了高效且舒適的借閱服務。針對不同讀者群體的需求，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定向配置書刊，在公共場所開展巡回書車服務。對于不便來館的讀者，通過通信借書、代理處借書以及車送圖書等方式，降低讀者的出行和郵寄成本。現代圖書館應堅持以讀者需求為導向，在規劃和執行工作時，緊扣讀者實際需求，提供個性化和便捷的服務。這樣不僅能提升讀者的使用體驗，還增強了圖書館的服務能力以及社會影響力。

3. 2. 3 圖書館推廣

在近代中國圖書館的推廣工作上，陳獨醒無疑是開創性的實踐者。他率先開展圖書館勸學活動，通過張貼標語、發放文宣、登報宣傳、露天演講、組織燈彩、辦展覽會、寄書信、發年箋、電影宣傳、創作壁畫、組織讀書會等，引導民眾認識和使用流通圖書館。同時，他還通過發表文章、舉行演講和提交提案等方式，向圖書館界及政府部門宣傳和推廣流通圖書館，呼吁重視圖書館資源流通。現代圖書館需要繼續保持積極姿態，結合時代特征和民眾需求，采用多種渠道和手段加強宣傳推廣。此外，圖書館界內部的交流與合作同樣重要，還需分享成功經驗與資源，攜手推動圖書館事業的創新發展。

參 考 文 獻

[1] 論壇：究竟怎么叫流通圖書館[J].中國出版月刊，1934（1/2）： 1-2.

[2] 九年的浙江流通圖書館：本館光榮史之片段[J].中國出版月刊，1934（1/2）：26-27.

[3] 付俊良，何玲.圖書館學家陳獨醒史跡新探[J].山東圖書館學刊，2021（3）：37-40.

[4] 鄭爽.民國流通圖書館對社會閱讀的貢獻與啟示[J].圖書館理論與實踐，2018（2）：108-112.

[5] 萬華英.被遺忘的圖書館學家陳獨醒[J].山東圖書館學刊， 2017（2）：40-45.

[6] 平保興.論民國時期陳獨醒的圖書館學貢獻[J].山東圖書館學刊，2016（1）：37-41.

[7] 王昭.民國時期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述略[J].新世紀圖書館， 2013（6）：83-85.

[8] 韓永進.中國圖書館史：近代圖書館卷[M].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7：82.

[9] 圖書館規程（四年十月二十三日）[J].教育公報，1915（8）： 14-15.

[10]教育部社會教育司.圖書館[M].南京：正中書局，1941：53.

[11]馬宗榮.研究：中國圖書館事業的史的研究[J].民眾教育， 1931（4/5）：1-13.

[12]陳獨醒.怎樣叫做流通圖書館[M].杭州：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宣傳部，1930.

[13]九年的浙江流通圖書館：創辦流通圖書館之動機[J].中國出版月刊，1934（1/2）：1-2.

[14]全國圖書館辦理流通圖書館的概況[J].中國出版月刊，1934（1/2）：32-34.

[15]許振東.圖書之流通[M].杭州：浙江省立圖書館，1933.

[16]陳獨醒.圖書為什么要流通[M].杭州：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宣傳部，1932.

[17]九年的浙江流通圖書館：開館以前之計劃[J].中國出版月刊， 1934（1/2）：2-4.

[18]陳獨醒.圖書館為什么要勸人讀書[M].杭州：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宣傳部，1931：8-32.

[19]九年的浙江流通圖書館：事業[J].中國出版月刊，1934（1/2）： 11-19.

[20]陳濤.普及教育與流通圖書館事業[J].江蘇教育通訊，1933（1）：12-14.

[21]中國社會教育社第一屆年會議決案：提倡流通圖書館案[J].教育周刊，1932（137）：7-8.

[22]陳獨醒.怎樣辦理流通圖書館[M].杭州：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宣傳部，1932.

[23]陳獨醒.論壇：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的四干主義[J].中國出版月刊，1934（1/2）：19-24.

[24]陳獨醒.私立浙江流通圖新創腳踏車送書[J].中國圖書館聲， 1931（4）：26-27.

[25]念馨.論壇：站在借書人的立場來說流通圖書館[J].中國出版月刊，1934（1/2）：12-14.

[26]陳獨醒.推廣：怎樣辦理流通圖書館：在江蘇省立教育學院講辭孫恭紀錄[J].民眾教育，1931（4/5）：27-32.

[27]浙江省立圖書館.浙江全省圖書館概覽（第四回）[M].杭州：浙江省圖書館協會，1936.

[28]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現行事業概況表[J].中國出版月刊， 1934（1/2）：1.

[29]教育消息：國內：蔣中正等為流通圖書館募捐[J].江西教育公報，1929（8/9）：66-67.

[30]本國教育文化史的新頁[J].教育雜志，1936（9）：142.

Chen Duxing’s Thoughts and Practices on Social Education in the Circulating Library

Wei Po

Institute of Chinese Social History of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Abstract In response to the challenges of implementing social education through libraries， Chen Duxing founded the Private Zhejiang Circulating Library in 1925. Drawing on both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practices in library resource circulation and combining them with his personal experiences and ideals， Chen centered the library’s operations on resource circulation. The library promoted its services to the public， the library community， and the government. It optimized in-library borrowing， developed targeted collections， and established mobile book services in public spaces. The library also introduced innovative services such as borrowing via letters， book agency stations， and bicycle-based book delivery. Chen Duxing’s thoughts and practices on social education in the circulating library propelled the advancement of modern library resource circulation and contributed to social education efforts. His concepts of circulation， reader-oriented service， and promotional strategies provide valuable lesson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contemporary libraries.

Keywords Chen Duxing； Private Zhejiang Circulating Library； Social education； Circul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