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的冰寒

陳煜為

夕陽欲頹，我背著沉重的書包，走在回家路上。已是隆冬，樹葉枯黃，寒風冷颼颼地，刮在臉上如刀，落葉在地上翻飛，發出“滋滋”細響。眼前的路一直延伸，逐漸消失成一個小點。我心里寒如冰窖，嘴角變成了弧，上揚的眼尾慢慢往下，撒了一層陰影。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家樓下，在綠色的垃圾桶邊，又看到了那位老奶奶。我垂眸看向她，如同雞窩般枯黃的頭發，染上一層寒意的紫色，灰色的薄棉襖袖子卷起來，露出骨瘦如柴的手臂。她背著紅色的蛇皮袋，里面應該是裝滿了廢舊書紙和紙盒。

看著老奶奶不修邊幅、骯臟的模樣，我嘴角一扯，沖著老奶奶喊道：“別擋道，要撿紙箱去其他地方。”老奶奶聽到聲音，慌亂地抬起頭，看到我嫌棄的眼神，忙彎下腰，愧疚地說：“對不住，娃。奶奶馬上就走，擋你路了，對不起。”我對她的道歉置之不理，頭也不回地轉身往樓上去了。

回到家，坐到書桌旁，望向窗外，我又看到了老奶奶的身影。父親跟我講過：“住在院子里撿垃圾的老奶奶可憐，丈夫死得早，靠撿垃圾把三個兒女拉扯大。”命運多舛，生活如一塊巨石壓在她頭頂，愈來愈重。可她如巖間的小草，仍然堅強，而我卻是怎樣對她的？想起老奶奶聽到我話后的惶恐，卑微地向我道歉的模樣，我的心止不住地后悔。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此刻，我能理解這話的份量了。

站在窗前，望著老人佝僂的背影，愕然、愧疚、肅然之情油然而生，我感到自己的心很沉，很沉。一句話的冰寒，讓我深思。我要用善良的話去溫暖，給人帶來春風般的撫慰。

指導老師：彭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