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在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指導下,各省市行政系統、司法部門合力構建法治宣傳教育的多主體合作格局,利用線上線下多種渠道搭建宣傳教育框架,選擇貼近實際的保護與預防兩個維度的法律法規作為宣傳教育內容,采取多手段、重儀式感與具身體驗等方式開展法治宣傳教育。然而,目前也存在法治宣傳教育活動重保護、輕懲戒,家校社各方宣傳不平衡,存在明顯的城鄉差異,缺少效果評估機制等問題。對此,應從品牌活動常規化、全國化,家校社合力參與法治宣傳教育,改善城鄉間法治宣傳教育不平衡,建立青少年、家長法治宣傳效果評估機制四方面入手,以提升我國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效果。
關鍵詞:青少年普法;法治宣傳教育;法治傳播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1004-8502(2024)06-0070-13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憲法宣傳教育要抓住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抓住青少年、網民等重點群體。”[1]近年來,校園暴力等青少年違法犯罪問題成為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亟待解決的時代議題。鑒于此,自2023年7月開始,本研究以傳播影響力為遴選標準,對全國(港澳臺地區除外)各省市縣級以上(包含縣級)的城市在2023年7月至2024年7月期間開展的法治宣傳教育活動進行了選擇性梳理。研究遴選了那些經媒體報道、有地域特色、具有創新性或被表彰的法治宣傳教育活動,收集到31個省市自治區共62個品牌化、特色化法治活動案例,這些案例覆蓋省、市、縣三級,共涉及22類主體和18類法律法規。在此基礎上,本研究對活動進行了文本分析,以主體、對象、范圍為標準進行類目劃分(見表1)。研究圍繞活動概況、措施、經驗成效和問題進行了探索和類型化總結。在此基礎上管中窺豹,就我國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現狀、問題進行深入分析,并從系統論角度出發,對提升法治宣傳教育成效的路徑建設進行探索。
一、我國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現狀概述
本研究從宣傳教育的主體、手段與渠道、內容三方面對我國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現狀進行梳理后發現,當下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獨特之處在于,由行政部門、司法部門或多主體共同負責,多元社會力量積極參與,最終形成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綜合路徑。各省市所宣傳的法律內容兼具普適性、針對性和實用性,采用多種技術手段以及富有儀式感和重體驗的方式進行宣傳教育。法治宣傳教育內容覆蓋青少年的法律意識、權責意識和自我保護意識。
(一)校內校外多主體推進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
為提高青少年的法治觀念,我國司法和行政部門積極開展各種法治實踐,但兩者分別主導的法治宣傳和法治教育側重點各不相同。孟慶瑜認為“法治宣傳應當側重于意識形態和價值取向的灌輸,從而使人們確立價值判斷的標準和尺度,形成一定偏向的定式、態度”;“而法治教育則應側重于法律真理、法律規律性等客觀知識的傳授,培養人的主體性人格、服從非人格化權威的習慣,訓練、建立法律思維”[2]。因此,法治宣傳應當聚焦于法律的態度、價值觀及意識形態的引導,建立青少年潛意識中的“法律坐標系”,培養青少年的法律尊崇感;而法治教育則注重法律知識的傳授,培養青少年的獨立性與判斷能力,明確“法律坐標系”中的刻度單位,強調法律的實用性。各省市廓清法治宣傳與法治教育的路徑差異,從價值和知識兩個層面提高青少年的法治素養,建立法治宣傳和法治教育主體的分工與合作,最終探索出相輔相成的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路徑。
行政部門在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中擔當著權威組織者和教育參與者的角色,其中教育部門承擔著推動法治宣傳教育發展的主要責任。研究發現,在遴選出的62項活動中,行政部門參與的活動數量為31項,其中行政部門作為發起者的活動數量為11項,作為參與者的活動數量為20項。在行政部門發起和參與的活動中,教育行政部門參與的活動數量是17項。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實踐牽涉國家現代化進程,行政部門的權威性能夠做到高位系統推進實踐、突出重點,嚴密部署法治宣傳教育實踐、狠抓落實。行政部門還積極與司法部門合作,出臺并完善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規劃,推進活動順利實施。
青少年不僅是社會公民,同時也是教育系統中的教育對象。各省市教育部門均以學校作為實踐基地,從頂層設計角度將法治教育納入學校日常課程體系中,加強學生的法治意識,主動打造“課堂+法律”的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建設模式。目前,我國義務教育階段專門開設了“道德與法治”課程;高中階段在“思想政治”課程中設置了“政治與法治”必修模塊和“法律與生活”選擇性必修模塊;大學階段開設了“思想道德與法治”課程作為非法學專業本專科生公共必修課,已經基本形成各學段主線貫穿、互相銜接的大中小學法治教育一體化格局。
在法治宣傳教育實踐中,司法部門是專業化的核心主體。根據研究結果,由司法部門負責的活動數量為27項,占62項活動的43.5%,凸顯了司法部門的核心地位。司法部門定期開展以“抵制校園暴力”“預防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等社會熱點話題為針對性主題的“法治副校長”進校園活動,抑或借助“六一兒童節”“國家憲法日”等重要時間節點開展法治宣傳教育活動,法律從業人員以案釋法,為青少年提供專業的法律知識。
社會力量有效突破了傳統法治宣傳教育基地的空間和形式限制,活動中涉及社會空間、律所律師等社會角色參與的活動數量為7項,創新性地構建了諸如“星星童話小鎮”、旅游景點等融休閑娛樂與法治宣傳教育于一體的綜合性平臺,使法治理念在更加貼近青少年日常生活與興趣的情境中得以傳播,從而增強吸引力。部分活動選拔法治宣傳員,培養普法志愿者,或者與周邊律所合作,跟隨律師開展法治體驗,顯著增加了法治宣傳的參與主體,增強了宣傳的廣泛性和深入性。
在具體的開展過程中,法治宣傳教育模式又呈現出省市級活動多主體聯合主辦、基層活動單主體針對性組織的特色。法治宣傳教育是對青少年社會雙重身份的合理回應,而多主體合作的法治宣傳教育模式是對新時代培養具有社會主義法律素養的新青年這一目標的積極探索。行政、司法等上級部門提供最新政策指導,財政部門提供資金支持,群團組織和社會力量提供人員和空間的輔助,打造出“普法天團”等品牌活動。多主體合作意味著宣傳與教育雙線并行,“當法治教育與法治宣傳密切配合時,人們經過教育而形成的判斷能力、價值認同、法律思維,將與經過宣傳而形成的觀念態度、思維定式的意識形態傾向有機結合,形成一種具有明確社會主義色彩的法治觀念。這有助于建立對社會主義法律的認同,形成對社會主義法治的崇尚”[2]。
(二)內容兼具普適性與針對性,符合青少年健康成長規律
研究發現,各省市法治宣傳教育的內容豐富多元,涉及的法律法規多達18項。不僅包含《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以下簡稱《憲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等普適性法律,也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以下簡稱《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等與青少年成長密切相關的針對性法律,還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禁毒法》(以下簡稱《禁毒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反電信網絡詐騙法》(以下簡稱《反電信網絡詐騙法》)等法律法規。這些法律內容覆蓋青少年法律意識、權責意識和自我保護意識,以期全面提高青少年“學法、知法、守法、護法”的法治意識。
《憲法》是國家的根本法,《民法典》被譽為“社會生活的百科全書”,在法律體系中居于基礎性地位,這兩部法律與公民的日常生活密切相關,是在法治宣傳教育中需要側重的內容。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活動中所選擇的法律條款呈現出契合青少年生活實際的特點,例如《憲法》賦予公民基本的權利和義務,《民法典》中關于家庭關系、民事行為能力等直接關聯青少年日常行為和權益保護的法律條款或規定。
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特色無疑是那些與青少年緊密相關的法律法規內容。這些法律立足于保護、預防與制裁兩個維度:一類法律側重于未成年人在家庭、?學校和司法等方面得到適當的保護,包括道路交通安全、身體健康、心理健康等相關內容,如《禁毒法》《反電信網絡詐騙法》等;另一類在于預防與制裁未成年人的不良行為、?違法行為和犯罪行為,如?《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側重于通過教育、?干預和矯治等措施,?預防未成年人犯罪,?維護社會秩序和公共安全。
法治宣傳教育的內容常與品德教育、心理健康、職業規劃等主題一起呈現,以符合青少年健康成長的需要。例如,許多省市在開展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時,將國學德育與法治活動相結合,并進一步與心理咨詢、法律援助、糾紛化解、留守兒童關愛等突出問題相結合;有些地區將安全教育、法律工作紀律、職業規劃和庭審流程等相關知識結合在一起,青少年能在實踐中學習法律知識和法律職業相關知識,為今后的職業發展做好鋪墊。活動將青少年的法治教育內容與其成長所面臨的各種心理、職業問題相結合,切切實實幫助青少年解決問題。
(三)采用多技術手段、重儀式和具身體驗效果的宣傳教育形式
1.線上線下相結合,多樣媒體相結合
就渠道而言,自“一五”普法規劃以來,在線下制作和發放法治宣傳手冊、海報等傳統宣傳材料,始終是向青少年傳遞法律知識、提高法治素養的重要載體。與此同時,司法部門和教育部門還會利用互聯網、電視、廣播等媒體平臺,播放法治微視頻和青少年法治情景劇競賽優秀作品,拓展青少年對法律工作的認識,增強法治競賽宣傳教育效果。“新聞媒體借助傳播技術將涉法案件中對違法行為的制裁,以及與案件相關的法律條文、法律規則、立法背景等深層次法律知識與民眾分享,不僅對違法者起到教育作用,而且可以教育并讓人們知曉今后做出此類違法行為所要承擔的法律后果。” [3]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基地還運用現代多媒體聲光電互動技術,通過互動體驗、情景模擬等情境化互動教學方式,讓同學們沉浸式學習法律知識。按照習近平總書記“創新宣傳形式,注重宣傳實效”的要求[4],各省市利用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開展“法治第一課”“法治公開課”“法治劇本殺”等直播,利用微信公眾號推送法治文章,傳播法律知識。
2.兼具組織傳播、人際傳播、儀式傳播的宣傳教育特性
相比于利用大眾傳播進行全民普法,針對青少年的法治宣傳教育兼具組織傳播與人際傳播的特性。一方面,司法部門、行政部門將學校和課堂作為法治宣傳教育陣地,開展面向學校的“法律進校園活動”,實則是組織系統內的傳播體現。組織傳播是指“以組織為主體的信息傳播活動”[5]。在該系統內,既包含“法律教育講座”的下行傳播渠道,也包含青少年作為“法治委員”發現問題、匯報情況的上行傳播渠道,以及對同學進行宣傳的橫向渠道。另一方面,部分活動發動和依靠“學生力量”,改變自上而下、“一對多”的說教式法律宣傳,開展平行式法律宣傳活動,這種面對面的人際傳播提高了法律知識的到達率和針對性。
詹姆斯·凱瑞認為,傳播活動是“一種以團體或共同的身份把人們吸引到一起的神圣典禮”[6]。“就培養全民法治觀念而言,積極組織并參與法律主體的全體活動,可以不斷凝聚共識、增進團結、強化信仰,充分發揮法律在社會中的紐帶作用。” [2]在憲法宣傳周等重要時間節點,各省市有針對性地通過升旗儀式、憲法晨讀、齊唱歌曲《憲法伴我們成長》、召喚青少年學習法律知識、進行儀式性宣誓等活動,激發青少年對守法公民身份的認同感和對法律權威的尊重。
3.校外法治教育借助空間媒介,強調具身體驗效果
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以學校、法院和社會這三種空間作為教育基地,邀請教育基地周邊學校里的青少年參觀學習,為常態化開展研學實踐提供固定場所,其本質上是空間媒介。就地理空間而言,教育基地作為節點,連接周邊;就建筑空間而言,教育基地是打造嚴肅性普法和娛樂性普法的綜合空間;作為交往空間,教育基地采用互動式手段,拉近青少年與法律知識的距離。各省市組織“法治劇本殺”“法治情景劇小劇場”等多種青少年沉浸式體驗的法治活動。相比于互動性的法治宣傳活動,此類活動更強調青少年整體感官的投入和整個身體的在場。“身體既可以是一個生物學意義上的靜態客體,也可以是一個以特殊方式去體驗生活、積累經驗的主體,這就是維特根斯坦所稱的具身性。”[7]諸如法治知識競賽、模擬法庭等互動活動能夠充分調動青少年已有的法律知識,活躍他們的法治思維。法治劇本殺和情景劇等活動也可以使青少年全身心投入到封閉或狹小空間中去扮演角色,以身體為中介獲取法律知識經驗。
二、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問題探究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青少年的法治宣傳教育,反復強調“要堅持法治教育從娃娃抓起,把法治教育納入國民教育體系和精神文明創建內容,由易到難、循序漸進不斷增強青少年的規則意識”[8]。 31省市為貫徹落實針對青少年的法治宣傳教育,厚植歷史特色文化,不斷在形式和內容上創新品牌活動,受到地方政府或教育部門的表彰,具有較高的社會認可度和影響力,這充分反映了全國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現狀和趨勢。然而,各省市的品牌創新活動在宣傳內容、宣傳對象、宣傳方式等方面仍存在有待改進之處。例如,宣傳教育內容重視保護青少年,忽視對其犯罪問題的懲戒宣傳;重視對學校學生,忽視對家庭家長的宣傳教育;法治宣傳教育存在明顯的城鄉差異,宣傳活動和宣傳教育資源多集中于城市,而對鄉村地區特別是留守兒童的法治宣傳教育還有待提升;法治宣傳角度單向化、單次化,缺少效果評估機制。
在此背景下,“三全育人”、重視青少年家庭教育等論述,為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提供了理論支撐和發展方向,其強調的全員、全過程、全方位、全環境育人的重要性,為解決現有問題提供了頂層設計和建設性指導。
(一)重視對青少年保護的宣傳,忽視對青少年犯罪懲戒的宣傳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8年全國教育大會上指出:“要健全全員育人、全過程育人、全方位育人的體制機制,不斷培養一代又一代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其中,“全方位育人是以教育內容為軸,通過思想政治教育內容和手段的建設促進大學生德、智、體、美、心理健康和創新意識等方面全面發展”[9],但是部分法治教育宣傳實踐存在“重保護、輕懲戒”的缺陷。這種現實問題與全方位育人理念所追求的促進青少年德智體美勞等多維度全面發展的理想相悖,成為青少年健康成長過程中的潛在威脅。
研究發現,我國部分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側重于宣傳保護青少年的法律條款,突出《憲法》和《民法典》中涉及保護青少年權利的內容,亦是基于青少年生理與心理易受傷害的特征考慮。美中不足之處在于,對青少年犯罪問題的懲戒宣傳較少。研究發現,法治宣傳教育的內容多為防詐騙、反欺凌、防網絡沉迷、防溺水等預防提示性法律內容,從保護性視角出發的法治宣傳教育使得青少年難以形成權威、嚴肅的法律認知和完整的法律知識體系,進而限制青少年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道德觀,恐難防止個別青少年犯罪。根據中國最高人民檢察院2024年5月發布的《未成年人檢察工作白皮書(2023)》,2023年全國檢察機關共批準逮捕未成年犯罪嫌疑人26 855人,起訴未成年犯罪嫌疑人38 954人,同比分別增長73.7%和40.7%[10];低齡未成年人犯罪人數呈上升趨勢,同比上升15.5%[10]。最高人民檢查院第九檢察廳廳長缐杰曾在采訪中表示,未成年人犯罪類型相對集中,盜竊、強奸、搶劫、聚眾斗毆、尋釁滋事等傳統犯罪占比近七成,涉嚴重暴力犯罪相對平緩,組織未成年人進行違反治安管理活動犯罪呈上升態勢[11]。青少年尚處于價值觀形成時期,一些犯罪分子利用未成年人自我保護能力弱、辨別能力低、易于控制等特點,常常有意拉攏、引誘、欺騙未成年人加入黑惡勢力,實施黑惡勢力違法犯罪活動。少數青少年成為某些犯罪行為的施害者,犯罪懲戒的宣傳迫在眉睫。
但是在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中,部分活動注重一般性法律知識普及。例如重視《憲法》《民法典》或與青少年日常生活相關的法律宣傳,忽視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以下簡稱《刑法》)的宣傳,容易造成青少年對《刑法》規定的模糊認識,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某些行為可能產生嚴重后果甚至是犯罪。研究發現,僅有四個品牌活動涉及對《刑法》的宣傳,占0.06%。“威懾理論認為具有‘理性’能力和‘自由意志’的問題青少年會在大腦中對犯罪利弊予以理性權衡、標膠、算計,當封閉于大腦中的認知博弈過程運算出‘犯罪之弊大于犯罪之利’的結果狀態時,他們就會產生害怕、敬懼等心理狀態并在這一認知結果狀態的支配下基于‘自由意志’而放棄犯罪,威懾效能也隨之生成。” [12]保護與懲罰的不平衡宣傳造成青少年權衡利弊時缺少法律威懾性的砝碼,大腦認知博弈中偏向被“保護”的天平一側,造成“個別青少年也會為了自身利益而罔顧法律,法律在他們眼中不具備相應的權威,他們無法感受到法律的權威”[13]。
(二)重視對學校和學生的宣傳教育,忽視對家庭和家長的宣傳教育
習近平總書記曾明確指出家庭教育對于青少年健康成長的重要性,認為要“重視家庭建設,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風”[14]。在強化學校作為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主陣地的同時,我們亦不可忽視家庭對于青少年法治觀念的啟蒙和深化作用,家長的法治素養、家庭的法治氛圍是提高青少年法治素養的重要因素。
研究發現,部分法治宣傳教育活動重視學校教育、學生教育,卻忽視了對家長的教育。研究統計表明,盡管約17.7%的活動有家長參與,卻存在伴隨性、簡單化、單向度與實施效果不理想等缺陷,缺少面向家庭宣傳法治教育的專業指導團隊。面向家庭的活動與面向青少年的活動捆綁在一起,宣傳教育的內容和方式多是針對青少年的年齡特點進行設計的,家長多為陪同參加。簡單化的缺陷不僅體現為面向家長的宣傳教育手段單一化,也反映在頻次設置上,具體表現為缺乏系統性規劃,導致教育效果難以持續深化。同時,單向度的教育模式,例如僅通過手冊灌輸法條,忽略了家長的接受度和反饋,缺乏雙向交流與效果評估,導致對家庭的法治宣傳教育效果大打折扣。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教育觀念出現偏差,一些地區、學校、教師、家長和學生對法治宣傳教育的重要性認識不充分,將更多關注點落在了業務工作和學習成績上,導致缺乏針對以家庭為單位的系統性、長期性的法治宣傳教育活動,對家長的宣傳教育活動形式大于內容、口頭大于行動。法治宣傳教育陷入“說起來重要,做起來次要,忙起來不要”的尷尬境地,也容易導致家校協作提升青少年法治素養的目標難以實現。另一方面,缺乏保障監督機制和成熟權威的家庭教育指導體系來鞏固家長學習法治宣傳教育的成果。面向家長的法治宣傳教育往往被視為附加的、非必要的環節。“目前學校的家庭指導教育工作隊伍和工作體系還不健全,學校的家長委員會、家長學校的建設還處于探索階段。教育行政部門中專門用來處理家庭教育工作的部門也沒有作出明確規定,因此家庭教育指導容易浮于表面,不利于提高家庭的教育素養。”[15]
(三)法治宣傳教育存在明顯城鄉差異
針對青少年的法治宣傳教育存在明顯的城鄉差異,具體表現在針對性、設施等多方面。《全國教育系統開展法治宣傳教育的第八個五年規劃(2021—2025年)》明確規定,“加大對農村、邊遠等地區學校的普法支持力度,推動提升教育系統干部師生的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然而,現階段針對農村青少年的法治宣傳教育依然存在不足,具體表現如下。
一是各省市品牌法治宣傳教育的對象多為城市青少年,針對農村青少年的法治宣傳教育活動較少。個別省市在開展法治宣傳教育活動時,僅以“推動法治教育進學校、進農村、進社區、進家庭、進企業”等上級要求的常規動作而提及。
二是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設施存在城鄉差異,教育基地集中建設在省市縣一級。教育基地往往依托于學校、法院、歷史建筑等場所,但“因各地經濟、社會發展情況不同,各地各校在開展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投入保障、組織方式、評估手段、資源利用方面存在較大差異,地區間、校際間不平衡現象比較突出”[16]。因此,城市更容易形成規模化的法治宣傳教育資源和活動,農村擁有的法治宣傳教育資源更少。
三是農村青少年急需專業的法治宣傳教育活動。農村留守兒童數量眾多,始終是公眾關注的焦點。這些留守兒童普遍面臨親情缺失、父母長期不在身邊、由祖父母或其他親屬撫養等現狀。缺少關愛、親屬管教和監護,導致他們易出現心理問題和行為偏差,也易遭受欺凌、虐待等侵害,成為社會保護的薄弱環節,容易誘發犯罪行為。
(四)法治宣傳教育反饋少,缺乏效果評估機制
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質量的提升,明確了法治宣傳教育深入人心的決心,認為“普法工作要在針對性和實效性上下功夫,特別是加強青少年法治教育”[17]。 “習近平法治思想中關于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核心要義,從法律規范體系的層面重視《憲法》和《民法典》的宣傳學習,成為進一步探討普法針對性和實效性的起點。”[18]
因此,各省市在貫徹落實習近平法治思想時,積極采取各種舉措宣傳《憲法》和《民法典》的內容,但許多活動普遍存在缺少反饋和效果評估機制的缺陷。在本研究調查的31省市的法治宣傳教育活動中,大多數活動是法治副校長、律師等開展的法治講座活動且次數有限。“聘請的校外法治副校長往往是一學期開展一兩次法治宣傳講座,以完成對學生的法治宣傳教育,其專業性和系統性不高,學生法治思維很難得到全方位訓練,不利于中小學生法治意識的系統培養。”[19]并且此類法律講座注重講解的詳細過程,包括法條逐句解讀、案例的深入分析等,忽視了講座的實際效果,即青少年是否能夠真正理解和掌握活動所傳達的法律知識。與此同時,講座中也缺乏足夠的互動和討論環節,容易降低青少年的參與度和學習興趣。
部分品牌法治宣傳教育活動重形式,缺乏活動的評估機制。就傳播活動而言,除了要考慮傳播的主體、對象、手段和渠道,還要考慮傳播效果,良好的傳播效果無疑是活動圓滿完成的標志。在一些活動中,盡管活動主辦方精心設計活動方案,但缺乏對實施效果的定量或定性評估。例如,邀請青少年參觀法治宣傳教育基地,卻不了解學生參觀體驗后的反饋意見,這可能會限制活動的改進和優化。
三、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提升路徑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堅持法治教育從娃娃抓起,把法治教育納入國民教育體系和精神文明法治教育。”[20]“八五”普法規劃中也提出,到2025年,全民法治素養和社會治理法治化水平顯著提升,而加強對青少年的教育引導是實現“八五”普法規劃目標、健全全民普法體系的重要環節。因此,為提高青少年法治素養,本研究基于系統論考慮,關注法治宣傳教育傳播鏈條的“整體性”和家校社協同育人的“聯系性”,從宣傳教育參與主體、宣傳形式與內容、反饋等方面探索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提升路徑,為保障青少年健康成長作出積極努力。
(一)品牌創新活動常規化,構建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資源庫
在法治宣傳教育創新品牌活動中,行政部門、司法部門應發揮統領指揮作用,探尋地域特色新路徑,努力擴大品牌活動的影響范圍,提高活動更新率,保持品牌活動的吸引力。一方面,各省市各部門應當總結各自既往法治宣傳教育現狀,因地制宜,創新性地推出諸如“法治劇本殺”“法治情景劇”、地域特色教育基地等宣傳教育新路徑,立足并凸顯地域特色、歷史特色、文化特色和民族特色,加強與其他部門的交流,打造頗具地域特色的法治宣傳教育品牌活動;另一方面,提高法治宣傳教育創新品牌活動的運營水準,高質量、高水平搭建活動場景,擴大品牌活動的影響范圍。
具體而言,其一,經實踐檢驗的、效果好的、符合青少年信息接收習慣的品牌活動要常規化、常態化,通過提高創新品牌活動更新率,激發青少年對品牌活動的好奇心,進而促進法治宣傳教育提檔升級。將劇本殺、情景劇、參觀法院等創新活動按照短課時的計劃,嵌入班級道德與法治課、班會課中,使品牌活動能夠在青少年日常生活中成為常態化的存在。結合青少年心理特點開展線上線下浸潤式法治宣傳教育,寓教于樂,引導青少年在玩中“學”、在學中“用”。
其二,建設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資源庫,促進品牌活動在全國推廣。政府部門和司法部門出臺指導性文件,邀請各省市法治宣傳教育主體入駐,并鼓勵分享成功案例和教育資源,更新法治創新活動的模板,形成資源共享、經驗互鑒的良好機制。各省市各部門在此基礎上各司其職、積極配合,例如財政部門將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經費納入同期財政預算,為建設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資源庫提供充足資金支持,保障工作有效推進。
(二)家校社多方協同,參與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
家校社協同參與是建設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系統工程的關鍵路徑,家庭、社會、學校三者發揮協同效應,合力形成能夠切實提高青少年法治觀念的“普遍聯系”的有機整體。對家庭而言,首先,家長應明確 “父母是家庭教育的第一責任人”的責任意識,要洞察青少年成長過程中的生理和心理變化,采取委婉、恰當的方式向青少年滲透刑法知識,及時糾正其潛在的違法犯罪傾向與思維誤區,從而幫助他們形成正確的價值觀和法律意識。其次,家長應主動利用法律網站和線上法治教育課程,這不僅能提高家長自身的法律意識,還有助于他們更有效地指導青少年識別網絡謠言、防范網絡詐騙,避免出現亡羊補牢的情況。除此之外,家長還可以主動與青少年共同參與法治實踐活動,在實踐中增進親子關系,加深孩子對法律的理解和應用能力。
對學校而言,應重視提升家長的法律意識,組織家長參與法治活動,形成良好的法治家庭氛圍。首先,通過法律講座、模擬法庭等活動讓家長深入了解法律知識和法律事件,從而在日常生活中努力改變“成績本位”的教育觀念,注重對青少年進行法治教育,構建“知法、守法、護法”的家庭教育氛圍。其次,可以利用線上平臺為家長提供法律知識資源,讓家長可以隨時隨地學習法律知識;同時,線上平臺還可以設置互動環節,鼓勵家長交流學習心得,形成良好的學習氛圍。最后,鼓勵學生“代際反哺”,在學生中選拔并培訓“法治小使者”,不僅讓他們自己學習法律知識,還要在家庭中傳播法律知識,積極參與社區法治活動,幫助學生在實踐中深化對法律的理解。
就社會力量而言,將社會人員融入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格局中,聯動社會網格員、青年志愿者等社會力量,在社區內開展圍繞心理咨詢、法律援助、留守兒童關愛、預防違法犯罪等相關服務,為家庭提供就近的法律幫助。探索建立青少年社會組織服務治理工作站,招募社會上擁有專業法律知識的退休法官、監察官、老黨員、老教師和年輕人等網格員和志愿者協助開展網格審查,及時化解青少年的問題和訴求。
(三)改善城鄉間法治宣傳教育不平衡現象
針對當下我國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存在的城鄉間在教育機會、教育資源等方面的差距,本研究建議借助制度優勢,從加強政策支持、資金保障、普法設施建設、法治下鄉、加強師資培訓和交流,以及側重對留守兒童的宣傳教育等方面入手,通過內部建設與外部幫扶來提升農村青少年的法治素養。
對于政府部門而言,首先,借助鄉村振興項目的制度優勢,制定并出臺針對農村青少年的專項政策,明確目標任務、責任主體和保障措施,為針對農村青少年的法治宣傳教育提供政策支持。例如,在鄉村振興項目資金中設立專門用于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經費,確保各項法治宣傳教育活動順利開展。其次,改善鄉村普法設施建設。在鄉村振興項目中,加大對農村法治宣傳教育基礎設施的投資力度,根據不同區域的經濟發展水平,搭建不同層次的青少年教育基地,建設或改造農村學校法治宣傳教育教室、法治圖書館和法治宣傳欄等。利用農村現有的宣傳設施與資源,增加其中的涉法內容,如中小學宣傳欄、農村書屋等。
學校動員組織開展法治下鄉活動,探索建立法治教育互動機制,加強師資培訓和交流。正視城鄉間法治建設的差距,通過城鄉學校結對幫扶、法治教育資源共享等方式,對農村教師進行專業法律培訓,提高他們的法律素養和教學能力,培訓內容可以包括法律知識、教學方法和案例分析等,幫助鄉村教師更好地開展法治教學活動。
對社會力量而言,應當積極承擔社會責任,了解當下針對青少年的法治建設實踐進程,通過設立專項基金、捐贈教學設備等方式,為農村青少年提供更豐富、更優質的法治教育資源。同時,社會力量可以安排留守兒童與父母的見面會,幫助社會組織塑造自身的品牌形象。
學校、政府和社會均應加強對留守兒童的關注,通過對這些兒童的學習、心理等多角度關注,針對性地傳播法律知識,使其既知曉各類法律法規對自己的保護,同時也提醒他們避免做一些可能觸犯法律底線的行為。例如,政府通過購買服務或鼓勵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等方式,制作一批針對鄉村青少年法治需求的音視頻內容,諸如留守兒童權益保護等,利用各類新媒體方式播放或直接在課堂播放,保障農村留守兒童的生存權和發展權。
(四)搭建針對家庭的法治專業指導隊伍,建立法治宣傳教育評估反饋機制
針對當下法治宣傳教育中存在的缺少家庭法治教育專業指導、法治宣傳教育單向化和單次化等問題,本研究建議從成立家庭教育指導師專家庫、建立對青少年和家庭法治宣傳教育評估機制入手,對行政部門和學校的法治宣傳教育活動進行引導,從而為系統化開展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打造完整法治鏈條。
教育部門可以聯合各級婦聯和民政部門等協商討論家庭教育指導工作具體規定,明確責任主體劃分;司法部門聯合其他部門多方聯動,成立家庭教育指導師專家庫,整合法律專家、心理咨詢師、家庭教育指導師和學校老師等資源,為家長提供精準、實用的法治教育指導,為不同工作類型的家長提供不同課時的法律錄播課程,并提供互動對話機會,方便家長隨時隨地請教和學習法律知識。
在學校系統內部,首先,鑒于法律在社會發展中的保障作用,應適當加強法律知識在青少年學習中的比重。“八五”普法規劃明確提出適當增加法治知識在中考、高考中的內容占比,這就要求充分滲透法治知識到教育過程中,并在宣傳保護性法律的同時,重視宣傳《刑法》對犯罪的懲戒力度,補充施害者的違法犯罪后果和社會影響,一體兩面地傳授法律知識。其次,目前的法治宣傳教育評價體系較單一,主要通過考試來實現。本研究建議實行多元評價方式,設置“平安校園”評價體系,將學校學生是否有違紀違法行為、校園霸凌現象等作為重要的評價依據[21]。最后,建設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評價體系,主要包括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的基本概念,適應青少年不同年齡段精準式宣傳的框架、效果評估理論與方法等。
在社會層面,避免運動式普法,加強對法治宣傳教育的過程性考核,推動社會力量作為法治教育的第三方評價。各法治宣傳教育主體在開展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活動時,應以系統性思維進行自我要求。其一,應把青少年法治宣傳教育活動列入年度計劃、季度計劃,有針對性地對教育對象、教育內容和教育形式進行設計,有計劃、有目標地開展“保護+懲罰”并重的法治宣傳教育活動。其二,上級部門應對法治活動進行過程性考核,要求宣傳教育主體不僅對單次活動的實際效果進行預估,并在后續考核時分析宣傳教育活動存在的不足,并在未來計劃中設計針對性措施進行改善。其三,要對宣傳教育主體的系列宣傳教育活動的效果進行評估,并納入政府履行教育職責評價、綜合績效考核等重要范圍,把依法履職能力作為干部考核考評的重要內容,推動社會力量參與到學校、家庭法治宣傳教育的評價中來,從而引導法治宣傳教育主體建立過程式、反饋式的青少年宣傳教育路徑與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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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atus and Improvement Path of Legal Publicity and Education for Adolescents
——A Study Based on 62 Brand Activities for the Legal Publicity and
Education in 31 Provinces and Cities
Abstract: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Xi Jinping Thought on the Rule of Law, the administrative and educational systems of each province have worked together to establish a dual subject cooperation pattern for legal publicity and education. They have used online and offline channels to build a publicity framework, selected laws and regulations that are close to reality from both sides of protection and prevention as its contents, and carried out legal education with multiple methods, highlighting rituals and personal experiences. But there are also problems such as the overemphasis on protection and underemphasize on punishment, the imbalance of school, family, and social publicities, the obvious urban-rural divergences, and the lack of effectiveness evaluation mechanisms. In this regard, we should take actions in four aspects, including the normalized and nationalized development of brand activities, school-family-society cooperation in the legal publicity and education, improvement on the imbalance of urban-rural development, and establishment of effect assessment mechanism, so as to reach better outcome in China's legal publicity and education for adolescents.
Keywords: Youth Legal Education; Legal Publicity and Education; Legal Dissemin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