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維
天氣轉寒,一個中國某大型水產養殖外資企業的職業經理人,與一家匈牙利水產養殖企業談在中國的合作。事后,他聊起了這家匈牙利企業的一段中國往事。
十幾年前,這家匈牙利企業進入中國發展。耕耘幾年后,他們忽然發現,自己的專利、技術被盜版被山寨了。
低價的山寨產品席卷市場,跨國企業在本土企業的競爭下也日漸式微。
受傷的匈牙利企業,當然不是到中國白白做貢獻的“雷鋒”,無奈之下,它選擇離開中國,改道泰國,一路南下尋求新發展。
在那個草莽生長、商業文明程度較低的年代,外企的“改道”不是孤例。國內知識產權、專利保護等法規和制度不完善、市場秩序凌亂的問題,是眾多外資業難以逾越的關口。
然而,兜兜轉轉又十幾年,2023年,這家匈牙利企業調整投資策略和行為,決定重返中國市場,顯然它再次面臨新的考驗,比如,本土化的新路徑在哪里。
盡管抉擇艱難,這家匈牙利企業仍然很坦率地表示:無法輕易地放棄中國市場,因為它實在太大、太重要。在當下,如果放棄中國市場,他們認為自己很可能快速被市場拋棄。
別看隔著千山萬水,翻看數據就不難發現,從水產品產量來看,中國已經連續32年居世界第一,從水產品出口額來看,中國連續17年世界第一。甚至可以形象地說,在世界各地的水產市場中,每3條養殖魚就有2條來自中國。
從規模經濟角度講,水產養殖不過是一個規模較小的行業,置于宏大的中國經濟體量來說,并不起眼,但這家外企所經歷的兩次艱難抉擇,卻是當下經濟復蘇中值得關注的一個現象。
一邊是在曾經奪路而去的“反面”歷史,一邊是積極尋求回歸的現實版本,然而無論正反,它都反映了外企在中國經濟發展中的作用和價值。
要知道,中國在全球有四大產業能夠處于供應鏈中心地位,分別是電子、汽車、通信、紡織,而前三個都是因為外企在華投資而形成的。
比如,蘋果和三星一度把中國作為最重要的手機生產基地,中國也因此獲取了手機供應鏈的核心地位。在東莞,發達的手機供應鏈產業爆發式生長,一時出現了“東莞塞車,全球缺貨”的奇觀,就是圍繞這兩個外企產生的。
加工貿易、代工生產,從門檻較低的環節切入全球供應鏈,逐步提高技術能力,形成產業優勢,是中國參與全球經濟的早期模板。
與此同時,外企技術溢出,對提升中國的技術水平、人才素質、制造能力、服務水準,對整個中國經濟的市場化、法治化,中國營商環境的便利化、促進規章制度以及行業標準和國際接軌、企業管理的現代標準化,都有直接推動作用。
今天,中國市場成為企業們的“必選項”,而非“可選項”。如同這家匈牙利企業一樣,大多數外企的命運與中國大市場、中國供應鏈的息息相關性,已是不爭的事實。
最近的一個典型例子就是今年以來,中東土豪來華投資多次沖上頭條,引發關注。相比過去,中東資本這次來華,已經不滿足于二級市場的股票增持,而是開始尋找實業投資和更有遠見的產業布局。某種程度上說,在厭倦了戰爭、逆全球化和不確定性的當下,只想悶聲發財的人,都不會錯過中國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