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郁乃痤理論探討茵陳蒿湯合桃紅四物湯治療濕熱瘀結型痤瘡的效果

李曉霞 趙文杰 陳 華 趙 暉 吳育婷 陳慧玲

北京中醫藥大學廈門醫院，福建廈門 361009

痤瘡屬于中醫的“粉刺”范疇，在《黃帝內經》中記載為“皶”，《諸病源候論》中記載為“面皰”“酒皶”“皶”等，后世醫家多以“粉刺”命名并且沿用至今[1-2]。而目前西醫對痤瘡的生成和發病的相關機制和成因并不十分明確，研究表明可能是痤瘡丙酸桿菌繁殖，或機體分泌的雄性激素失調導致的大量皮脂分泌，或者是患者機體的毛囊皮脂腺導管角化導致不能正常排泄而引起痤瘡，或者是機體的免疫炎癥反應導致的[3]。針對這些因素，西醫對痤瘡的治療常有系統藥物治療和局部治療，雖然能達到近期療效，但副作用極大，停藥后易復發，長期使用會產生耐藥性。與西醫治療相比，祖國傳統醫學因所有藥材全部取自全天然的草本植物，其藥物的安全性較高，而且毒副作用也比較小，其在治療上具有天然的優勢，另外由于中醫治療多采用辨證思維方式，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個體個性化的治療特點。關于傳統中醫對痤瘡發病的機理認識，可以追溯到《素問·生氣通天論》，該書中對痤瘡的表述為“汗出見濕，乃生痤疿……勞汗當風，寒薄為皶，郁乃痤”。這是祖國傳統醫學對痤瘡病機認識的理論源頭，提出濕和寒是本病的主要病因。而近年來，在病因方面各中醫家在傳統的風熱、肺熱、血熱發病理論基礎上，提出了血瘀、濕熱、痰結、腎虛等觀點[4-5]。基于此，本研究基于郁乃痤理論探討茵陳蒿湯合桃紅四物湯對濕熱瘀結型痤瘡的臨床效果，通過比較治療效果、皮損變化、血清中的激素含量變化、中醫癥候評分等，為進一步研究和治療痤瘡及其發病機制提供相應的臨床研究和指導，現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北京中醫藥大學廈門醫院（本院）醫療美容科2021 年1—12 月收治的96 例濕熱瘀結型痤瘡患者作為研究對象，采用隨機數表法分為對照組和試驗組，每組各48 例。納入標準：①參照《中國痤瘡治療指南（2019 修訂版）》確診[6];②痤瘡開始發病于青春期，好發于面部、上胸及背部等皮脂腺發達部位；③皮損為粉刺、毛囊性丘疹、結節、膿包、囊腫，伴有皮脂溢出;④符合《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7]濕熱瘀結癥狀，主證為皮損表現為炎性丘疹、膿皰、結節及囊腫等，皮膚油膩，色暗不鮮。次證為反復發作，或伴口臭，便秘，尿赤，舌質暗紅，脈澀或脈滑，苔黃膩，或有瘀斑或瘀點。皮損必備，結合其主證或次證3 項，結合舌脈可進行確診。排除標準：①患者臨床治療不全，明顯排斥研究的患者；②輕度或者輕微痤瘡患者；③近段時間有接觸相關藥物治療的患者（如維A 酸類、皮質類固醇激素、抗生素等或者類似中藥治療的患者）；④有嚴重精神類疾病或者合并心、肝、腎等對臨床試驗有影響疾病的患者。對照組男20 例、女28 例，年齡15 ～37 歲，平均（22.17±3.26）歲，病程為4 個月～6 年，平均（2.28±0.86）年，其中痤瘡Ⅱ級12 例、Ⅲ級26 例、Ⅳ級10 例；試驗組男19 例、女29 例，年齡16 ～37歲，平均（22.59±4.01）歲，病程為4.5 個月～6 年，平均（2.22±0.72）年，其中痤瘡Ⅱ級11 例、Ⅲ級25 例、Ⅳ級12 例。兩組患者的性別、年齡、病程和痤瘡等級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獲得本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批同意（2023-K016-01），且患者均知情同意。

1.2 方法

對照組Ⅱ級患者采用1%阿達帕林凝膠（法國離德美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56871，規格：15 g/盒）適量涂抹，早晚各一次，Ⅲ級及以上患者則在外涂的基礎上加用口服米諾環素（瀚暉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174080，規格：50 mg/粒），每次50 mg，早晚各一次，同時在飲食方面注意多吃蔬菜水果，按時飲水，少吃油膩辛辣食物。試驗組在對照組的基礎上加服茵陳蒿湯合桃紅四物湯加減，其配方為：茵陳10 g，黃芩10 g、桃仁10 g，紅花6 g，浙貝母12 g，夏枯草15 g，陳皮10 g，法半夏6 g，丹參15 g，生地15 g，川芎6 g，赤芍10 g，白花蛇舌草20 g，茯苓10 g，山楂20 g）日1 劑，煎2 遍后混合取汁300 ml，分2 袋真空包裝，早晚飯后半小時各一袋，加熱溫服，由本院中藥房煎藥室統一安排煎藥并配送。兩組藥物治療2 個月后進行相關指標評價。

1.3 觀察指標及評價標準

①血清中白細胞介素-8（interleulin 8，IL-8）、胰島素樣生長因子-1（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s-1，IGF-1）和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含量檢測：采集患者治療前后空腹的靜脈血2 ml，室溫靜置30 min，3000 r/min離心10 min，取上清液保存至-80℃冰箱待檢，其中IL-8（JL19291）、IGF-1（JL11625）和TNF-α（JL10208）ELISA 試劑盒購于江萊生物科技有限公司。②中醫癥候評分[8]：采用中醫癥候評分表進行評價，根據患者的相關癥狀給予0、2、4、6、8 分評分，其中0 分表示無明顯癥狀，2 分表示患者出現小量（≤30 個）粉刺，4 分表示為患者出現粉刺、丘疹、膿皰（31 ～50 個），6 分表示患者出現粉刺、丘疹、結節（51 ～100 個），8 分表示患者出現粉刺、丘疹、結節、囊腫（＞100 個）。③皮損變化評分：采用痤瘡綜合分級評分系統對皮損改善情況進行評分，其分為三項，有皮損顏色、皮損數目、皮損癢痛等，各自按照嚴重的程度賦0、2、4、6 分，該項目得分越高則表明皮損的越嚴重[9]。④皮膚病生活質量指數（deruatology quality of life index，DLQI）評分：采用DLQI 量表對患者的日常活動、心理健康、生理功能和社交功能進行評分，根據患者的現象是否明顯給予0、1、2、3 分評分，評分越低，生活質量越高[10]。⑤患者治療效果評價：根據《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中的療效評價規定，臨床治愈：皮損消退，未出現新發皮損，療效指數≥90%；顯效：皮損大部分消退，未出現新發皮損，90%＞療效指數≥60%；有效：皮損部分消退，偶有少許新發皮損，60%＞療效指數≥30%；無效：皮損消退不明顯，仍有新發皮損，療效指數＜30%[7]。總有效率=（臨床治愈+顯效+有效）例數/總例數×100%。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0.0 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用均數±標準差（）表示，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用[n（%）]表示，采用χ2檢驗，P＜ 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8、IGF-1和TNF-α水平比較

治療后，兩組患者血清IL-8、IGF-1 和TNF-α 水平較治療前均顯著下降，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試驗組患者血清IL-8、IGF-1和TNF-α 水平均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8、IGF-1和TNF-α含量比較（ng/L，）

表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8、IGF-1和TNF-α含量比較（ng/L，）

注 IL-8：白細胞介素-8；IGF-1：胰島素樣生長因子-1；TNF-α：腫瘤壞死因子-α；與同組治療前比較，*P ＜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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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癥候評分比較

治療后，兩組患者中醫癥候評分均低于治療前，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試驗組患者中醫癥候評分較對照組下降更明顯，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癥候評分比較（分，）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癥候評分比較（分，）

注 與同組治療前比較，*P ＜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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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皮損變化評分比較

治療后，兩組患者皮損變化評分中的皮損顏色、皮損數目和皮損癢痛評分均低于治療前，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試驗組患者皮損變化評分中的皮損顏色、皮損數目和皮損癢痛評分均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皮損變化評分比較（分，）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皮損變化評分比較（分，）

注 與同組治療前比較，*P ＜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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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DLQI評分比較

治療后，兩組患者DLQI 評分中的日常活動、心理健康、生理功能和社交功能評分低于治療前，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試驗組患者DLQI 評分中的日常活動、心理健康、生理功能和社交功能評分均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DLQI評分比較（分，）

表4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DLQI評分比較（分，）

注 DLQI：皮膚病生活質量指數；與同組治療前比較，*P ＜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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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兩組患者治療效果比較

治療后，試驗組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5。

表5 兩組患者治療效果比較

3 討論

痤瘡是一種常見且多發的毛囊皮脂腺的慢性炎癥性皮膚病，相關研究數據表明其發病率高達70%～87%，其程度分為輕、中和重度，其中中度和重度痤瘡表現為炎性丘疹、膿皰、結節、囊腫等，該病好發于青少年，特別是青春期發病率較高，給青少年的身體健康、心理健康以及后續的婚姻均帶來較大的影響，其影響危害程度較大[11-12］。廈門市地處于我國東南沿海，該地區氣候潮濕，同時由于現代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以及生活方式的改變，造成濕熱體征的人群數量不斷擴大，因而該地的痤瘡類型多為濕熱瘀結型痤瘡。此外，該類人群或嗜食辛甘厚味，不避生冷煙酒，日久中土運化不暢，或精神壓力大，情志失調，脾運失常，濕郁化熱，阻滯肌膚，漸成難散之結。根據這一特點，同時基于郁乃痤的病因病機，在痤瘡的辨證及治療中，應散郁結之濕、瘀、熱、痰為根本[13]。

潘蘭馨[14]通過茵陳蒿湯治療脾胃濕熱型玫瑰痤瘡發現其能夠明顯改善玫瑰痤瘡患者的臨床癥狀。蘇碧鳳[15]也發現加味茵陳蒿湯聯合刺絡拔罐及藍光治療能有效改善肺胃濕熱型痤瘡。本研究選用茵陳蒿湯合桃紅四物湯進行治療，茵陳具有健脾除濕的功效，黃芩具有清熱燥濕、瀉火解毒的功效，桃仁和紅花具有活血祛瘀，山楂具有降脂，減少皮膚油脂分泌，白花蛇舌草和丹參能夠抑制雄性激素的過度分泌的功效，而四物湯養血活血除血積，既考慮了“郁乃痤”，又兼顧了多種病因病機，可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本研究結果表明，試驗組中醫癥候評分和皮損變化評分均明顯低于對照組（P＜ 0.05）；試驗組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P＜ 0.05）。提示在常規西醫分級診療的基礎上加服茵陳蒿湯合桃紅四物湯加減能改善濕熱瘀結型痤瘡的中醫癥狀和皮損情況，對提高患者的臨床治療有效率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但本研究也存在不足，因為傳統醫學對痤瘡的病機分類較多，還有肺經郁熱型、肝木郁結型、脾胃濕熱型、氣血郁結型等痤瘡，本研究只選擇濕熱瘀結型痤瘡進行研究，茵陳蒿湯合桃紅四物湯加減是否對其他證型痤瘡有效還未知，亟需后續相關研究。

現代醫學認為，機體內激素紊亂也是痤瘡好發的因素之一[16]。有研究表明，高水平的IGF-1 能夠促進機體內加速對5α-還原酶、腎上腺和性腺中雄激素的生成，而這些激素的大量生成會導致痤瘡的發生，同時血清中的某些因子如IL-8、TNF-α 等也會促進毛囊口的過度角化及痤瘡形成[17-18]。盧曉燕等[8]發現濕熱瘀結證痤瘡患者血清IL-1α、IL-8 和TNF-α 等異常變化，治療后相關因子好轉，這揭示相關因子在痤瘡發生過程中具有推動作用。本研究也驗證了這一結果，治療后兩組患者血清IL-8、IGF-1 和TNF-α 水平較治療前均顯著下降（P＜ 0.05），說明痤瘡的形成確實與體內的激素紊亂有關。給予藥物治療后試驗組患者血清IL-8、IGF-1 和TNF-α 水平均低于對照組（P＜ 0.05），這表明茵陳蒿湯合桃紅四物湯具有明顯的抗炎抑菌藥理效果，能夠改善機體激素紊亂。DLQI 評分在一定程度上評價痤瘡患者的恢復情況，其包含對患者的日常活動、心理健康、生理功能和社交功能四個方面的評價[10]。本研究結果表明治療后兩組患者DLQI 評分中的日常活動、心理健康、生理功能和社交功能評分較治療前均顯著下降（P＜ 0.05），表明茵陳蒿湯合桃紅四物湯能夠在改善患者痤瘡的同時還能顯著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以上結果表明，茵陳蒿湯合桃紅四物湯可能通過改善體內血清IL-8、IGF-1 和TNF-α 水平發揮作用，后續將繼續擴大樣本范圍來進行相關性驗證。

綜上所述，基于郁乃痤理論配伍的茵陳蒿湯合桃紅四物湯能夠明顯改善濕熱瘀結型痤瘡的臨床癥狀，對痤瘡患者的皮損程度和中醫癥狀評分具有明顯改善，同時也能降低DLQI 評分中的日常活動、心理健康、生理功能和社交功能評分，有利于增加患者生活質量和能力，其作用機制可能通過下調血清IL-8、IGF-1 和TNF-α 水平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