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毛澤東關于圖書館建設的思想是他長期圖書館實踐的總結。以《毛澤東年譜(1893—1949)》為分析文本,系統梳理了毛澤東作為讀者、館員、創辦者和領導者,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對圖書館建設的艱辛探索及寶貴經驗。毛澤東圖書館建設思想對新時期圖書館更好地發揮“傳承文明、服務社會”職能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關鍵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 毛澤東 《毛澤東年譜》 圖書館
[分類號]G250.9
1 引言
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指出,毛澤東“是領導中國人民徹底改變自己命運和國家面貌的一代偉人”“新形勢下,我們要堅持和運用好毛澤東思想活的靈魂,把我們黨建設好,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繼續推向前進。[1]”毛澤東思想的形成與圖書館之間有著密切的關系,毛澤東關于圖書館建設的思想博大精深,其實踐之豐富已成為我國圖書館事業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毛澤東同志誕辰130周年之際,對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推動圖書館事業發展的思想和實踐進行收集、整理和研究,不僅對加強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研究有理論意義,對進一步推進新時代我國圖書館事業的健康發展、豐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圖書館建設理論,也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著的《毛澤東年譜》是記載毛澤東生平及思想的重要文獻資料,是了解毛澤東和中共黨史不可或缺的資料庫。根據《毛澤東年譜》的記載,圖書館在毛澤東從普通青年成長為一代偉人的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圖書館既是毛澤東的良師益友,又是他借以推動革命事業的重要陣地。筆者基于《毛澤東年譜》(1893—1949)(以下簡稱“《年譜》”)為研究對象,以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為時間節點,系統梳理毛澤東與圖書館事業發展的關系,主要有以下幾點考慮。第一,《年譜》具有全面性、權威性和真實性[2]。《年譜》以大量檔案史料為依據,按照編年體形式,將毛澤東一生的思想、生平、業績、風范等各方面一一加以記錄。《年譜》中的每一個條目都經過反復核印,做到落筆有據,使其成為專家學者挖掘毛澤東及黨的歷史的一部信史。第二,從《年譜》角度研究毛澤東與圖書館關系的成果較少。《年譜》自1993年出版后,成為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研究領域新的學術熱點和生長點,現有研究圍繞多學科多維度展開,產生了較好的學術效應,但從《年譜》角度來研究毛澤東與圖書館關系很少有專文述及。毛澤東關于圖書館的實踐都生動地記錄在《年譜》里,為進一步探究這一問題提供了大量準確權威的史料,選擇圖書館角度也有助于進一步豐富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的研究。第三,毛澤東與圖書館關系研究對新時期圖書館建設具有指導意義。目前已有的眾多論著更多的是圖書館人從圖書館的角度撰寫,重點是討論毛澤東對圖書館的利用,并未深入探討毛澤東與圖書館之間彼此成就的關系,沒有從更深的層次涉及圖書館獨具的學術價值。盡管毛澤東所創辦的各種圖書館,或已成為革命歷史的見證或革命文物,但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毛澤東關于圖書館建設的艱辛探索及其經驗,對新時期圖書館更好地發揮“傳承文明、服務社會”職能仍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2 蓄勢儲能:作為讀者,在博覽群書中堅定革命道路
毛澤東早在青年時期就與圖書館建立起了密切的聯系。青年時期的毛澤東充分利用身邊的圖書及圖書館進行自學,這促使毛澤東眼界開闊、知識提升,為毛澤東一生的革命道路及思想形成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2.1 從學校藏書閣到湖南省立圖書館:“學不成名誓不還”
1910年,17歲的毛澤東讀到了一本關于帝國主義瓜分中國的小冊子,對國家前途感到擔憂,開始意識到努力救國是每一個中國人的職責。同年秋天,毛澤東考入湘鄉縣立東山高等小學堂,離家前他留下了“孩兒立志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3]的詩句給家人,以此表達他求學的意志。進入學校后,課堂所傳授的知識遠不能滿足毛澤東對知識的需求,他就經常到學校的藏書閣借閱包括中外歷史、地理在內的各種書籍。一系列史籍學習,對毛澤東救國救民志向的樹立起到了相當關鍵的作用。在這期間,毛澤東還反復閱讀了關于康梁變法的書報,對康有為、梁啟超的變法自強的思想十分崇拜。這是毛澤東接觸圖書館的開始。
1912年,毛澤東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湖南全省高等中學校(后改名省立第一中學)。但由于第一中學課程有限,讀了《通鑒輯覽》以后,毛澤東認為在校學習不如自學,便退學,開始了他長達半年的湖南省立圖書館“極有價值”[3]的自學時光。湖南省立圖書館的書是毛澤東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為自己制定了嚴格的自修計劃,強烈的求知欲望讓他如饑似渴地進行閱讀,“每讀一本,覺得都有新的內容,新的體會,于是下決心要盡最大的努力盡量多讀一些”[4]。這半年時間,毛澤東廣泛涉獵18、19世紀歐洲資產階級的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書籍,認真研讀了《原富》《法意》《民約論》《穆勒名學》《天演論》和達爾文關于物種起源方面的書,俄、美、英、法等國的歷史、地理書籍,以及古代希臘、羅馬的文藝作品[3],這是他第一次比較系統、深入地接觸和了解西方文化,從而使他自覺地從崇拜康為民、梁啟超,逐步成為一個信仰革命的民主主義者。在湖南省立圖書館他還第一次見到了世界大地圖,深切感受到了世界之大,也立下“要為全中國痛苦的人,全世界痛苦的人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4]的決心。此時的毛澤東雖身在圖書館,卻初步有了救民救國意識,他已然將個人理想與國家的興衰和人民的利益緊緊相連,以救天下受苦人出水深火熱為己任而刻苦學習知識。毛澤東回顧這段經歷時說:“這樣度過的半年時間,我認為對我極有價值。[3]”圖書館自學給青年毛澤東乃至其革命的一生都產生了極其重要的影響,他不僅開闊了視野,更是樹立了為大眾而奮斗的目標。
2.2 湖南第一師范圖書館:“臺積而高,學積而博”
1913年春,在明確未來要教書的目標后,毛澤東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湖南省立第四師范學校預科。1914年春,四師與湖南第一師范(以下簡稱“第一師范”)合并,毛澤東在這里開啟了長達5年半的不間斷學習生活。第一師范不僅有楊昌濟、徐特立等一批優秀的老師,還有豐富的圖書資源。毛澤東相對穩定地利用時間最長的圖書館是第一師范圖書館,第一師范圖書館藏書豐富、借書時數不限、報刊自由取閱,滿足了毛澤東強烈的求知欲望,為他的自學提供了良好的條件。雖然學校已有繁重的課業壓力,但毛澤東依舊“注重自學,精心安排自學計劃”[3],他提倡積久成學的治學方法,認為治學要打好基礎,自然“積久而成學”,做學問就像筑臺,“臺積而高,學積而博”,學問不但要博,尤其要精,“有臺而不堅,有學而不精,無以異乎無臺與學也”[3]。因此,他花了大量的時間在學校圖書館自學,一有空閑就到圖書館去借閱書刊或到閱報處看報,“對于所學,力求深入,融會貫通”,是每年全校借閱圖書館書籍最多最勤的學生之一[5]。毛澤東認為“為學之道”應當“先博而后約,先中而后西,先普通而后專門”,他在1920年給老師黎錦熙的一封信中寫道:“我對于學問,尚無專究某一種的意思,想用輻射線的辦法,門門涉獵一下。[3]”這與“先博”的主張是一致的。毛澤東對于讀什么書有自己的獨到見解,1916年2月29日,他在給蕭子升的信中開了一個書單,“據現在眼光觀之,以為中國應讀之書止乎此。茍有志于學問,此實為必讀而不可缺。然讀之非十年莫完,購之非二百金莫辦。[3]”這些書是指毛主席開列的77部古代典籍,涵蓋經史子集。毛澤東雖然沒有購買并讀完這些經史子集,但已讀了不少,故對“國學”造詣很深。他可謂無書不讀,“讀一篇而及于全書,并加以詳細研究”,從中國古籍中探索救國救民的真理, 久而久之就做到“國學常識羅于胸中”[3]。毛澤東還常常利用圖書館,為同學們分析國內外的形勢,分析中國衰弱的原因、列強對中國的各種惡意等,進一步喚醒了同學們的民族意識和救國救民的責任感。
第一師范是青年毛澤東學習、工作和從事革命的地方,關于利用圖書館獲得知識的經歷,毛澤東在回憶自己這段學習生活時曾這樣說,我沒有正式進過大學,也沒有到外國留過學,我的知識、我的學問,是在一師時建立起基礎的。正如毛澤東所說的,在第一師范,他的“政治思想開始形成”并“獲得社會活動的初步經驗”[3]。
3 關鍵起點:作為館員,在知行合一中確立馬克思主義信仰
1918年到1920年的兩次北京之行,特別是在北京大學圖書館的經歷成為毛澤東革命的起點,是他一生中關鍵的一步,毛澤東真正接觸到了馬克思主義,并且“一旦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是對歷史的正確解釋以后”,他“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就沒有動搖過”[3]。
3.1 第一次北京大學圖書館:“迅速地朝著馬克思主義的方向發展”
1918年6月,毛澤東接到蔡和森的來信,得知老師楊昌濟希望他進入北京大學,并告知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正謀網羅海內人才”,認為毛澤東“有進大學之必要”,以打下“可大可久之基”[3]。為了幫助組織赴法勤工儉學運動,同時也渴望接觸新思想和革命人物的毛澤東決定前往北京,并于1918年8月19日抵達北京。抵京后的毛澤東生活非常困難,急需尋找一個維持生活的職業,經楊昌濟介紹,毛澤東走進了中國新文化運動的發源地北京大學,認識了共產主義先驅李大釗,并在李大釗安排下成為北京大學圖書館的助理員,這一工作一直做到1919年3月,因其母病危離京返湘。在北京大學圖書館,毛澤東的主要工作是“負責新到報刊和閱覽人姓名的登記工作”[3],盡管月薪只有八塊銀圓,但卻能保障毛澤東在北京的生活,使他得以完成組織留法勤工儉學的工作。更重要的是結識了李大釗等我國最早的馬克思主義者,帶領他逐步走向革命道路。
在圖書館工作的半年時間里,毛澤東一方面獲得了廣泛接觸各種社會主義思潮的機會,結識了包括陳獨秀、李大釗等在內的多位新文化運動代表人物,并通過經常性參與他們組織研討各種新思潮的活動[3],直接接觸并快速了解新文化、新思想,這一時期毛澤東對于各種新思潮更多采取的是“兼收并蓄”的態度。另一方面,當時國內第一所利用書刊宣傳和介紹馬克思主義的圖書館正是北京大學圖書館,在李大釗等人的努力下,圖書館內收集到了包括英文、德文、法文本的馬克思主義原著,這也讓毛澤東能閱讀到不少傳播馬克思主義的書刊。在李大釗的影響下,毛澤東開始了解十月革命和馬克思主義,思想信仰逐漸從“自由主義、民主改良主義、空想社會主義思想的大雜燴”的混亂狀況,“迅速地朝著馬克思主義的方向發展”[6]。
3.2 第二次北京大學圖書館:“一旦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是對歷史的正確解釋以后,我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就沒有動搖過”
毛澤東真正成為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是在第二次到北京的時候。1919年12月,為了爭取社會各界對湖南人民驅逐張敬堯的支持,毛澤東率“驅張代表團”再次來到北京[3],而這次的行程也為毛澤東進一步學習馬克思主義和俄國十月革命的經驗提供了機會。雖然毛澤東這次到北京并沒有進入北大圖書館工作,但與圖書館的聯系卻未間斷。毛澤東積極利用北大圖書館讀了許多關于俄國情況的書,并且盡力“搜尋那時能夠找到的為數不多的中文本的共產主義書籍”,對毛澤東影響最深的3本書包括陳望道翻譯的《共產黨宣言》、考茨基著的《階級斗爭》以及柯卡普著的《社會主義史》。那時的北京大學有一個龐大的翻譯組,大量翻譯外文書籍,對毛澤東影響很深的《共產黨宣言》就是其中被翻譯的一本[3]。毛澤東在第二次去北京期間,對各種新思潮采取了審慎的批評和吸取精華的態度,這時他“較多地受到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俄國革命歷史的影響,對社會歷史的發展有比較正確的理解”。正如他所說的,“到了一九二○年夏天,在理論上,而且在某種程度的行動上,我已成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了,而且從此我也認為自己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了。[3]”這也充分說明毛澤東能成為一個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和圖書館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
4 學以致用:作為創辦者,以圖書館為宣傳馬克思主義的重要陣地
創辦圖書館作為傳播馬克思主義和各種文化知識的文化陣地,是毛澤東領導革命的重要手段之一。他曾先后參與和領導創立了多種形式的圖書館(圖書室) ,雖然規模不大,數量也不多,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些進步圖書館在宣傳馬克思列寧主義,宣傳新文化、新思想,推進革命事業的發展中發揮了無法替代的作用。
4.1 文化書社:“使各種有價值之新出版物,廣布全省,人人有閱讀之機會”
毛澤東創辦的較早與圖書館相關的文化機構是1920年8月2日在長沙成立的文化書社[3]。當時,軍閥張敬堯對湖南人民黑暗殘暴的統治使得“湖南人現在腦子饑荒實在過于肚子饑荒,青年人尤其嗷嗷待哺”,而“現在全中國全世界都還沒有新文化,只有‘一枝新文化小花,發現在北冰洋岸的俄羅斯’”[3],毛澤東認為當務之急是盡快地在湖南傳播新思想、新文化,提高人民的革命覺悟,而文化書社要介紹的新文化就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新文化。為了爭取更廣泛的支持,毛澤東于1920年7月31日在《大公報》發表的《文化書社緣起》一文中指出,“沒有新文化由于沒有新思想,沒有新思想由于沒有新研究,沒有新研究由于沒有新材料”,文化書社的成立是“最迅速、最簡便的方法,介紹中外各種最新書報雜志,以充青年及全體湖南人新研究的材料”[3]。文化書社雖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圖書館,但其采用書店和圖書館合一的方式經營運作,既有書店的功能——出售書籍,又兼具圖書館的功能——閱覽所。書社成立之后就通過銷售馬克思主義叢書和進步刊物來傳播革命真理,文化書社所銷售書籍包括《馬克思資本論入門》《社會主義史》等馬克思主義譯著,以及《向導》《中國青年》《先驅》等進步書刊[3]。文化書社從早期的新民學會的主要活動場所發展成為中國共產黨成立后湖南黨組織與省內外進行聯絡的秘密機關,對湖南乃至全國的知識界及青年學生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達到了介紹新思想、新文化的目的,特別是把馬克思列寧主義傳播到各地,喚醒并提高了青年的革命覺悟。文化書社的成功創辦也是毛澤東創辦圖書館的一次有力嘗試,為今后創辦圖書館支持革命事業積累了經驗。
4.2 湖南自修大學及其圖書館:“使文化普及于平民,術學周流于社會”
1920年2月,毛澤東在致信陶毅時提到,想和同志成立一個“自由研究社”(或徑名“自修大學”),用一二年的時間,將古今中外學術大綱弄個清楚,作為出洋考察的工具[3]。1920年3月14日,在寫長信給周世釗談國內研究和出國研究的先后等問題時,又提到要在長沙辦自修大學,在這個大學里“實行共產的生活”[3]。1921年8月,毛澤東與何叔衡等“采取古代書院與現代學校二者之長”創辦了湖南自修大學,自修大學“取自動的方法,研究各種學術,以期發明真理造就人才,使文化普及于平民,術學周流于社會”[3]。自修大學的學習內容和方法是“自己看書,自己思索”“共同討論,共同研究”[3]“于校內建設圖書館,設置中外各種重要之圖書、雜志及新聞紙,以為學友研究參考之用”[7]。書刊采購緊密圍繞自修大學的辦學宗旨和教學研究的需要進行,通過各種方式收集采購珍貴書刊,積累大量的圖書資料。據1922年1月編印的《湖南船山學社圖書目錄》記載,僅民國十年(1921)下半年新購置的書刊,計四百二十一種,一千零四冊。其中包括《共產黨宣言》《工錢勞動與資本》《馬克思資本論入門》、邵飄萍《新俄國之研究》、惲代英譯考茨基著《階級斗爭》等[8]。湖南自修大學是中國共產黨成立后創辦的第一所培養干部的學校,為中國革命作出了重大貢獻,而作為“中國共產黨人創立的第一所圖書館”的湖南自修大學圖書館也在中國現代圖書館史上留下了光輝的一頁。
4.3 馬背上的圖書館:“惟黨員理論常識太低,須趕急進行教育”
從秋收起義至紅軍北上抗日在陜北建立革命根據地的這段時間里,即使在戎馬倥傯的艱苦條件下,毛澤東也未放棄創辦圖書館。在南征北戰的歲月中想要建立設備齊全的圖書館難度極大,考慮到“黨員理論常識太低,須趕急進行教育”,1929年11月28日毛澤東致信中央,迫切要求“除請中央將黨內出版物寄來外,另請購書一批……我們望得書報如饑如渴,務請勿以事小棄置”[3]。每打下一座城市,毛澤東都會到圖書館收集一些書報,讓警衛員分門別類地捆好,人抬不動就用馬馱,“馬背上的圖書館”這一非傳統意義上的圖書館就應運而生。1932年4月中國工農紅軍東路軍在毛澤東率領下一舉攻克漳州后,毛澤東便到龍溪中學圖書館等處找書[3],找到了包括列寧的《兩種策略》和《“左派”幼稚病》,以及恩格斯的《反杜林論》等在內的很多書,并將這些書用汽車運到蘇區中心的瑞金,這些書也成為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第一個國家圖書館——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圖書館館藏的主要組成部分。
5 “藏”以致“用”:作為領導者,指導和支持圖書館事業的持續發展
1935年10月,中共中央率領紅軍抵達陜北后,依靠長征途中保留下來的重要圖書和珍貴文獻資料,陜甘寧邊區的圖書館事業逐步發展。作為當時中共最高領導人的毛澤東由于革命事業的繁忙,雖然無法花大量的時間去參與圖書館的創辦,但他依舊重視圖書館文獻資源的“藏”和“用”。
5.1 圖書共享:“組織流通圖書館”
廣收博覽是毛澤東讀書的一大特點,因此他的藏書完全是為了使用,“他不在版本上求古、求孤、求絕。他嗜愛中國古書,但并不特別去追求古版本”[9]。對歷經千辛萬苦收集到的圖書資料,毛澤東切實抓好管好用好的工作,避免出現“重藏輕用”的情況。毛澤東在延安時期針對當時圖書資料緊缺的情況,根據李富春的建議,提出“組織流通圖書館”的設想,并指出了具體實施步驟:“明日開始寄第一次書十本,先交富春停三天,轉寄彭德懷、劉曉,停一星期。各同志務須按時寄回,以免散失。以后將一星期或十天寄一次”[3]。在圖書極端缺乏的情況下,這種辦法起到了互通有無的作用,最大限度地發揮了圖書的效能。“流通圖書館”以特有的形式堅持開展書報宣傳和流通服務,它的創辦是提高圖書利用率的一次有益嘗試,對今天多渠道、多形式開展圖書館流通服務活動、提高圖書館資料利用率仍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5.2 廣收藏書:“選擇真正是通俗的而又有價值的,作為學校與部隊提高干部政治文化水平之用”
藏書是圖書館最基本的物質基礎,毛澤東非常重視圖書館的藏書數量,總是千方百計借助多種渠道擴大館藏 。1941年3月,毛澤東因為從重慶訂購書報問題3次致電周恩來、董必武,請他們代訂《中央日報》《掃蕩報》《新蜀報》等報紙,同時向中國文化服務社、中國經濟研究所訂購各種書刊,“并要求將商務、中華及其他書局出版的有關中國經濟書籍盡先寄來,‘重慶所有的經濟書籍望盡力搜集寄來’”[10]。毛澤東既要求藏書數量的保證,同時也對收集范圍提出要求。他曾致電劉鼎,“現紅校需用甚急”軍事類書籍,要求他“快點寫信,經南京、北平兩處發行軍事書的書店索得書目,擇要買來,并把書目付來”[3]。他要求有針對性、系統性收集馬列主義理論著作和軍事書籍等圖書資料,提出“不要買普通戰術書,只要買戰略學書、大兵團作戰的戰役學書,中國古時兵法書如《孫子》等也買一點。張學良處如有借用一點”[3]。同年,毛澤東又致電葉劍英等,信中“要他們買一批通俗的社會科學、自然科學及哲學書,要經過選擇真正是通俗的而又有價值的,作為學校與部隊提高干部政治文化水平之用”[3]。為了豐富圖書館藏書,毛澤東多次囑咐其他領導人從外地購買圖書。他曾4次為圖書館捐款,甚至把自己的部分藏書捐獻給圖書館,豐富圖書館文獻資源。同時,提出要制定嚴格的圖書管理與借閱制度,使圖書資料得以有效利用與收藏。在毛澤東等同志的大力支持下,陜甘寧邊區的圖書館事業在戰火紛飛的年代中扎實穩步發展,圖書館有合有建,數量有增有減,類型分布更加豐富合理,整體辦館水平不斷提高。
6 毛澤東關于圖書館實踐對新時代圖書館事業的啟示
習近平總書記在給國家圖書館老專家回信中強調,希望國家圖書館堅持正確政治方向,弘揚優秀傳統文化,創新服務方式,推動全民閱讀,更好滿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為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再立新功[11]。這是總書記首次就圖書館事業專門做出重要論述,也是總書記立足圖書館職能定位、結合中國圖書館事業發展實際,對圖書館今后發展提出的目標要求和殷切期望。回顧毛澤東同志充分利用圖書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革命和建設的歷史,總結他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帶領我國圖書館事業發展的經驗,對促進我國圖書館事業在新時期健康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6.1 緊跟黨的步伐,堅持正確政治方向,重視發揮圖書館宣傳陣地的作用
從毛澤東人生際遇中所經歷的圖書館機緣可以看出,無論在何階段,毛澤東都非常重視發揮圖書館宣傳陣地的作用,始終把圖書館作為傳播真理的工具和場所,利用圖書館宣傳和弘揚中國革命事業,傳播馬克思主義和各種文化知識。他始終堅持實事求是的服務原則,將實踐作為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通過創辦各種類型圖書館、開展圖書館事業實踐,明確圖書館的方針、任務和服務對象,為圖書館事業發展作出了突出貢獻。因此,新時代圖書館事業必須堅持緊跟黨的步伐,自覺承擔起舉旗幟、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務[12],為推動社會主義文化繁榮興盛提振文化自信,助力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堅持黨對圖書館事業的全面領導,牢牢把握社會主義文化前進方向,堅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充分發揮圖書館的社會教育功能和宣傳陣地作用,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弘揚革命文化,更好地滿足人民的精神文化需求,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筑牢精神支柱。堅持實事求是的服務原則,特別是新時代圖書館在探索智慧圖書館建設、智能圖書館服務的過程中,不能盲目跟風,片面追求表面的“便捷”服務,摒棄了傳統圖書館服務帶給讀者的人文內涵。因此要通過不斷的實踐探索,針對不同類型、地區、系統的圖書館服務對象的不同需求,提供既快速便捷、又有人文內涵的圖書館服務。
6.2 堅持以人為本原則,推進全民閱讀服務創新,營造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圖書館生態環境
毛澤東思想活的靈魂之一就是群眾路線,并強調在中國共產黨的一切實際工作中必須實行“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13]的工作方法。毛澤東自從第一師范圖書館感受到以“讀者”為中心的人性化服務起,就奠定了“讀者至上”的思想,到北大期間擔任圖書館員,再到創辦和指導圖書館建設,他始終踐行這一思想,形成“為人找書”和“為書找人”的讀者服務理念。因此,新時代圖書館要堅持以人為本原則,踐行“群眾路線”,強化讀者服務意識,始終秉承“讀者第一”的服務理念,堅持“一切為了讀者,為了一切讀者,為了讀者的一切”[14]的服務宗旨。致力于滿足讀者,針對讀者的不同需求提供不同的書刊文獻資料;致力于尊重讀者,為讀者提供優質文獻資源服務的同時又要具有人文關懷;致力于方便讀者,使讀者可以方便快捷地獲取文獻資料,發揮文獻資源作用,使得人人有其書讀,每本書有其讀者。堅守“傳承文明、服務社會”的初心,著力推進全面閱讀服務創新,牢牢把握文化惠民的人本價值,完善閱讀基礎設施和服務體系,科學規劃和布局閱讀場所、設施和內容建設,實現資源共享、陣地互通。緊跟數字化發展步伐,充分發揮數字閱讀在推進全民閱讀的實時性、便捷性,利用各種新媒體平臺提供優質數字閱讀服務,大力推動閱讀與人民美好生活的深度融合,培育品質生活與閱讀相伴的理念,針對不同群體的閱讀需求,開展全面閱讀指導、推廣和服務。
6.3 堅持文獻資源建設,創新服務方式,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和發展
作為讀者、管理者和創辦者的毛澤東,在長期與圖書文獻資源的接觸實踐中,非常重視圖書館文獻資源建設,特別是在中央蘇區和延安時期創辦圖書館面臨的艱難條件下,他通過廣泛收集和發動捐贈等辦法挖掘藏書資源,加強圖書館文獻資源建設。毛澤東還十分重視圖書館文獻資源的利用,認為文獻資源的“藏”最終目的是“用”,在延安時期開創性地提出了流動圖書館形式,解決了黨內干部圖書館文獻資源利用上的時空矛盾,提高了文獻資源的利用率。因此,新時代圖書館要充分發揮自身豐富的館藏資源、專業的人才隊伍、系統的文獻服務能力等優勢,不斷深化文化服務職能,對中華傳統文化進行深度挖掘、整合、研究,加強珍貴典籍保護和研究利用,加強古籍收藏和數字化建設。不斷強化傳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時代使命和責任,結合和發揮地域文化優勢,深度開展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活動,為群眾搭建了解優秀傳統文化、學習民族文化精髓的平臺。不斷深化“互聯網+”文獻數字化服務,利用數字融媒體搭建線上綜合服務平臺,實現文獻網絡化,利用大數據精準把握讀者需求,提供個性化的資源推送服務,更好地促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廣泛傳播,讓圖書館“藏以致用”的理念在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和創新性發展實踐中發揮更大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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