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農產品出口競爭力提升策略研究

宋 潔

（濰坊職業學院國際商務學院，山東 濰坊 262737）

過去幾年全球經濟受到巨大沖擊，農產品貿易與全球貿易的整體變化趨勢基本一致。作為中國農產品出口第一大省的山東省，農產品出口雖然受到一定沖擊，但整體仍處于穩定上升中。山東省農產品出口連續24 年居全國首位，繼續提升其出口競爭力，不僅能夠對山東省農業升級和經濟發展起到促進作用，也能給其他省份的農產品出口起到一定的示范作用。

一、山東省農產品出口現狀

山東省地處華北平原，自然條件十分適宜農業發展。如圖1 所示，2015—2022 年山東省農產品出口數量總體穩定上升，從2015 年的844.8 億元至2022 年1394.0 億元，總體增長65%。2015—2022 年全球農產品市場動蕩不安，山東省農產品出口仍穩定發展，尤其是2022 年有較大提高。

圖1 山東省農產品出口值

根據濟南海關、青島海關統計，山東省2022 年出口農產品共計1394 億元，比2021 年增長12.6%，占全國出口農產品總值的21.3%，連續24 年蟬聯全國第一。山東省農產品目標市場主要是日本、東盟、歐盟、韓國和美國。2022 年出口值分別為308.9 億元、247.8 億元、179.2 億元、160.1 億元、140.5 億元。其中水產品出口值為344.3 億元，較2021 年增長20.4%，占全國水產品出口值的22.9%。蔬菜及食用菌出口值為290.4 億元，較2021 年增長5.2%，占到全國同類產品出口值的35%。水產品和蔬菜及食用菌合計占當年山東省農產品出口總值的45.5%。山東省部分農產品更是中國出口的主力，例如生姜出口值占全國40%以上，蘋果出口值占全國60%以上。

2015 年以來，在我國農產品出口總量中，山東省平均約占22%。如圖2 所示，山東省農產品出口在全國農產品出口的占比一直比較穩定，過去三年出口總值上升但占比略有下降，說明中國農產品出口總量在此期間處于上升狀態。相比其他省份農產品出口發展速度，山東優勢并不顯著。

圖2 山東省農產品出口總值占比圖

如圖3 所示，山東省農產品出口值在山東省出口總值中的占比整體呈下降趨勢。尤其是近幾年，從2019 年的11.09%下降到2022 年的6.86%。說明在此期間山東省其他產業出口發展較農業出口增長更迅猛。山東省農業出口雖然在增大，但落后于其他產業的發展速度和規模。

圖3 山東省農產品在山東省出口總值占比

二、山東省農產品出口競爭力的實證分析

1.山東省出口農產品國內競爭力分析

山東省雖然是中國農產品出口第一大省，但其他省份農業出口量也不容小覷。近年來，廣東省、福建省、浙江省和遼寧省是中國農產品出口較大的省份，與山東省形成一定的競爭關系。

（1）2020—2022 年五省農產品出口總值比較分析

如圖4 所示，中國農產品出口排名前五的省份大致分為三個梯隊。山東省農產品出口數量穩居第一梯隊，實力雄厚且穩定發展。廣東和福建是第二梯隊，兩省在2020 年前水平大致相等，2020 年后兩省出口有顯著增加，尤其是廣東省與山東省差距大幅度減小。浙江省和遼寧省為第三梯隊，兩省農產品產值較穩定，沒有明顯增長。

圖4 2015—2022年五省農產品出口數量圖

作為第二大農產品出口省，廣東省年出口量一直占山東省出口量55%左右。2022 年廣東省出口量大幅增加，占山東省82.74%，兩省差距明顯縮小。同時廣東省農產品進口量超過山東省，農產品總貿易額超過山東，躍居全國第一。但對比兩省農產品進出口結構，會發現明顯不同。如表1 所示，山東省農產品進出口較為均衡。2021 年前山東省農產品貿易均為順差，農業自給自足率高。而廣東省農產品貿易一直處于逆差狀態，尤其是進口連年增加，其農業自給自足率遠低于山東省。

表1 2019—2022年山東、廣東農產品進出口額 （單位：億美元）

綜上，從五省出口總值看，除廣東省與山東省有明顯的競爭實力，其他各省尚存在一定的差距。廣東省雖然增長強勁，但山東省作為農業第一大省的競爭優勢仍較為突出。

（2）五省出口農產品結構比較分析

山東省出口的農產品以水海產品、果品、蔬菜、肉食品、花生及其制品為主，該五類產品出口總額占山東省農產品出口總額的比例連續十年保持在75%以上。

廣東省出口的農產品以煙草及其制品、水海產品、糖食、蔬菜及食用菌、干鮮瓜果及堅果為主。2022 年，廣東出口煙草及其制品419.4 億元，水海產品191.6 億元，二者占廣東省農產品出口總值的52.8%。

福建省出口的農產品以水海產品、蔬菜、水果、茶葉和蘑菇罐頭為主。浙江省以水海產品、茶葉、蔬菜水果為主，合計接近其出口總額的60%。遼寧省出口的大多是加工程度不高的初級農產品，以水海產品、種植產品和畜牧產品為主。

綜合比較五省出口產品結構，水海產品、蔬菜類別存在較大的競爭，但山東省優勢較為突出。其他產品，各個省份均有自己獨特的產品優勢，在國際市場上不會產生較強的中國省際競爭。山東省在蔬菜及食用菌、果品等種植類產品上相比于其他省份有明顯的出口競爭力。

（3）五省農產品出口目標市場比較分析

山東省農產品主要出口至日本、東盟、歐盟、韓國和美國，2022 年出口值分別為308.9 億、247.8 億、179.2 億元、160.1億和140.5 億元，合計占山東省農產品出口額的74.4%。廣東農產品主要出口至中國香港、美國、東盟、歐盟，2022 年對上述出口市場出口額共計出口769.4 億元，合計占廣東省農產品出口額的66.4%。福建省農產品出口市場主要為日本、中國香港、美國和越南，浙江省主要為日本、歐盟、美國、東盟和韓國，遼寧省主要為日本、韓國、東盟、歐盟和美國。

由以上數據可見，中國農產品出口市場比較集中，日韓、東盟由于地理位置因素且與中國飲食結構較為接近，與沿海各省農產品貿易數量較大。歐盟和美國由于其經濟發達，消費人口數量眾多且消費能力強，也是中國農產品出口的重要目標市場。由于市場集中，造成中國各省同類產品存在一定的競爭壓力。

2.山東省出口農產品國際競爭力分析

（1）山東省農產品國際市場占有率分析

國際市場占有率（International Market Share）為某國（或地區）某種產品出口總額占該產品全世界出口總額的比率。公式如下：

IMS=Xip/Xwp

其中Xip為國家（或地區）i 出口p 產品的數額，Xwp為全世界p 產品的出口額。

經計算，2015—2021 年山東省、中國農產品IMS 如表2 所示（WTO 數據庫尚未上線2022 年數據，故計算截至2021 年）。

表2 2015—2021年山東省及全國農產品國際市場占有率

由表2 可知，山東省農產品國際占有率在1%上下浮動，國際市場份額較大，說明山東省農產品國際競爭力較強，有穩定的出口能力和出口市場。山東省IMS 變化趨勢與中國IMS 變化趨勢大致相同，說明受國際市場需求影響基本一致。

（2）山東省農產品顯性比較優勢指數分析

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 Index）是指某國家（地區）某種商品出口額占其出口總值的份額與世界出口總額中該類商品出口額所占份額的比率，用公式表示：

RCApj=(Xpj÷Xtj)÷(Xpw÷Xtw)

其中，Xpj表示國家j 出口產品p 的出口值，Xtj表示國家j 的總出口值；Xpw表示世界出口產品i 的出口值，Xtw表示世界總出口值。

經計算，2015—2021 年山東省、中國農產品RCA 指數如表3 所示（WTO 數據庫尚未上線2022 年數據，故計算截至2021 年）。

表3 2015—2021年山東省及全國農產品顯性比較優勢指數表

當RCA 指數處于0.8-1.25 之間，說明一國（或地區）該產品具有一定程度的比較優勢。所以由表3 可知，山東省農產品出口具有一定的比較優勢，其國際競爭力較強。全國雖農產品出口總量較大，但從RCA 指數看，全國農產品并不具備比較優勢。全國農業整體出現大而不強的態勢。山東省農產品相對于全國農產品平均水平，具有很強的競爭優勢。

2019—2021 年期間，山東省比較優勢指數有顯著下降趨勢。這其中既有因山東省經濟轉型、新舊動能轉換，二三產業出口顯著增加的原因，也有因國際安全問題導致各國加強農產品檢驗檢疫，造成部分農產品由出口轉為內銷的影響。不能籠統解釋為山東省農產品競爭力絕對性減弱。

三、山東省農產品出口存在的問題

經以上實證分析可知，山東省農產品具有較強的國際競爭力。在國際范圍內，山東省農產品具有一定的競爭優勢，并遠高于全國農產品平均水平。在國內范圍內，山東省農產品競爭力強，目前除廣東省尚無有力的競爭對手。但是結合現實研究，山東省農產品出口仍存在以下問題，影響山東省農產品國際競爭力的提高。

1.出口產品、目標市場集中且固化

目前山東省出口農產品結構趨于固化，目標市場也集中在幾個成熟市場，包括日本、韓國、東盟、歐盟以及美國。一方面，通過上文分析可知這幾個市場內，山東農產品與其他省份的某些產品存在競爭關系，互相制約影響價格提升。另一方面，因國際關系等問題，主要目標市場均存在潛在政治風險。2022 年后，各國關系更加復雜多變，中國與美國、日韓關系也更加敏感。山東農產品高度依賴日韓，市場依存度過高意味著國際貿易風險過高。并且農產品季節性強，存在貿易時效性，短時間內轉移目標市場困難度大，因而目標市場集中會導致抗風險能力弱。另外在這些傳統市場，某些產品消費規模已經形成定勢，很難有較大的增長空間。

2.產品競爭力不強，無國際品牌意識

山東農產品貿易雖然在轉型升級，但由于產品附加價值不足，目前仍以初級產品為主。山東省農產品所具有的國際競爭力仍然主要依靠規模經濟和低人工成本來形成，落后于其他產業的發展。在國內，山東農產品品質優良，擁有多個國家地理品牌，例如濰坊蘿卜、煙臺蘋果、章丘大蔥等均有很高的知名度和消費者認可度。但是在國際市場上，山東農產品缺乏知名品牌。山東農產品出口銷售渠道窄，多數依賴外商銷售，仍采用貼牌、代加工等傳統貿易方式經營，產品附加值低，導致利潤空間有限，農產品出口整體呈現“大而不強，大而不富”的局面。

3.農產品深加工有待進一步發展

近年來，山東省為提高出口農產品的科技含量和產品附加值，大力發展農產品精深加工。到2023 年，規模以上農產品加工企業達到近萬家，占全國的1/10。但對于山東農產品出口整體而言，初級產品比重過大，農產品加工能力弱和加工檔次偏低等問題仍影響山東農產品國際競爭力的提高。例如果品出口，作為山東省農產品出口的重要品類，煙臺、青島、濰坊等主要出口地區的每個市縣都有具備出口資質的果品出口企業。但其中絕大多數并沒有直接對接外商，而是做初級代加工。這些企業的產品往往由江浙、廣東等地企業進行深加工或貼牌包裝后出口銷售。因為農產品深加工產業發展滯后，山東農產品出口競爭力在這方面仍然有相當大的提升空間。對于山東農產品出口而言，把優勢特色產業集群做強做大，打造韌性更強的產業鏈，是必須要完成的任務和必須要經歷的階段。

4.外貿規則應用不足，RCEP 潛力尚未全面發掘

2022 年1 月1 日RCEP（《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正式生效，隨著協定惠農紅利持續釋放，RCEP 對農產品貿易發展的積極效應逐步顯現。2022 年山東省對RCEP 國家農產品出口均有增長。這其中日本是山東省農產品出口的最大市場，RCEP的實施使得中日之間首次達成雙邊關稅減讓安排。日方承諾對中方1400 多個農產品稅目逐步取消關稅，占中方農產品稅目總數的約60%。RCEP 框架下，日本對果蔬及制品等關稅減讓幅度較大，對山東省農產品出口促進作用較為明顯。RCEP 還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技術性貿易壁壘和摩擦，例如山東省出口至韓國的泡菜占韓國進口總額85%以上，RCEP 促成韓國認可我國機構對輸韓泡菜企業的HACCP 認證，減少了泡菜出口至韓國的認證費用，進一步提升了山東泡菜的國際競爭力水平。

雖然RCEP 帶來各種政策紅利，但據對山東16 市2103 家進出口企業的調查，僅有6.2%的企業非常了解且能結合企業實際運用RCEP 外貿規則。有的企業未能及時學習新規則，錯失了政策紅利。有的企業甚至因為錯誤選擇，申辦使用了稅率較高的RCEP 原產地證書，盲目追“新”卻遭受了損失。RCEP 協定項下的商品減稅安排，基本上都是10 年降至0 關稅。山東農產品進出口企業只有根據自身實際，熟悉外貿規則，提前布局，才能實現未來的高質量發展。

四、山東省農產品出口競爭力提升策略

1.優化出口市場結構，開發新興市場

山東農產品已出口全球200 多個國家和地區，農業對外投資遍及6 大洲、39 個國家和地區。在深耕周邊，鞏固好傳統的日韓、歐盟、東盟和美國的市場基礎上，山東省農產品應該大力開發新市場，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為重點，爭取突破北美，拓展拉美。在新的目標市場開拓上，要著眼于全球消費者的新需求，實行差異化策略，提高產品的不可替代性，再造農產品出口新優勢。

國際形勢穩定后，應提高對現有市場政治風險的警惕性。目前已有的傳統市場國家多是技術性貿易壁壘的制定者，應做好預警和應對方案。農產品出口企業應積極參加世界各地的農業展銷會，拓寬銷售渠道。各地政府也要在助力農產品“走出去”或國際展銷會等方面，積極參與農產品推介，開展經貿洽談活動。

此外要注意兩個新的國際貿易途徑。一是發展農業對外投資，強化境外農業合作示范區和農業對外開放合作試驗區建設，支持企業“走出去”。二是發展農業跨境電商，緊跟時代和科技的發展，利用新的外貿形式和方法開辟新的“無形”國際市場。

2.加強國際品牌建設，打造“好品山東”

在中國農產品國家地理品牌的基礎上，打造境外市場和消費者認可的品牌，是山東農產品品牌發展的必經之路。對于國際市場，個體企業或地區農產品單打獨斗進行品牌建設在短期內并不現實，打造“好品山東”優質農產品品牌不失為提升山東農產品國際競爭力的一條有效途徑。通過建設標準體系，量化出口農產品品質，開展“好品山東”農產品集體品牌建設、評價、運營推廣等研究，可以有效提升山東農產品提升品牌質量競爭力。

從空間布局看，山東農產品可以從粵港澳大灣區國家戰略入手，推動山東優質農產品品牌走進港澳，進而輻射RCEP、“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最后走向全球市場。

3.國內、國際兩翼完善農產品產業鏈

完善農產品產業鏈要從國內、國際兩方面入手。既發展國內深加工產業鏈，也要有全球化視角，拉長農產品加工全球產業鏈。

國內方面，山東農產品出口加工業在近幾年加快了轉型升級的步伐，深加工產業如寵物食品、罐頭、大豆蛋白等快速發展壯大，正在成為推動全省農產品出口增長的新力量。但要注意培養農業“鏈主”企業，形成全環節提升、全鏈條增值。增強農產品物流及貨運產業鏈發展，完善物流平臺，借助大數據和信息發展提升山東省農產品國際競爭力。

國際方面，在東南亞等國的低生產成本優勢競爭壓力之下，拉長產業鏈條，加強上下游企業的協調，使初加工更靠近資源，產成品更靠近市場，更有利于海內外生產環節的有序對接和分散布局，保證供應鏈、產業鏈的韌性和安全。例如山東省種養殖技術和農業機械有優勢，日本的高端農產品加工技術好，柬埔寨、老撾等國家耕地肥沃費用低，可以謀劃三方合作，利用原產地累積規則，享受零關稅或低關稅待遇。

4.加強外貿培訓，提高出口軟實力

外貿是山東省農產品走向世界的最后一個環節，外貿專業人才助力山東省農產品出口是提升其國際競爭力的有一有力保障。農產品貿易一方面需要引進大量專業外貿人才，另一方面也要組織現有企業和相關人員與時俱進學習最新的外貿規則，適應國際市場的變化。

要利用山東對日韓的海上貿易便利通道優勢，借助于RCEP政策，打造“面向日韓、輻射全球”的農產品進出口跨境貿易通道。充分運用RCEP 原產地累積規則，發展“兩頭在外”的出口加工企業，鼓勵企業在東盟國家建立原料生產基地，帶動優勢農業技術、種子、化肥等出口，利用東盟原材料成本優勢降低山東省精深加工出口產品成本。進一步加強對企業RCEP 政策解讀、培訓、宣傳，加快推進RCEP 服務平臺建設，為企業提供更多更好優惠關稅政策、原產地證書申領、通關便利化、國外技貿措施應對等相關服務。利用RCEP 相關關稅減免為山東農產品出口賦能，增強山東農產品出口核心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