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人的“復國夢”（戰爭篇）

張崇根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襲美軍在太平洋上的基地珍珠港，美國對日宣戰，太平洋戰爭爆發。經過艱苦卓絕的戰斗，1944年10月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明確了“在西南諸島獲得立足點，將其作為今后進攻日本本土的作戰基地”的計劃。為了奪取琉球群島至臺灣的制空權、制海權，完成對日本本土的戰略包圍，并最終進攻日本本土，美軍在占領硫磺島后立即投入對琉球作戰的“冰山戰役”。

血戰琉球

1945年4月1日起，美軍為切斷日本守軍退路，投入太平洋戰區幾乎全部陸、海軍兵力，動用1200余艘戰艦，對那霸市實施空襲、炮轟和登陸作戰。4月3日，六萬美軍在琉球順利登陸，這在東京引起巨大震動，直接導致小磯國昭戰時內閣總辭。4月5日，豐田副武大將發布出擊令：“皇國興廢，在此一戰。諸軍將士，奮力殺敵。”6日，“大和”號戰艦在“矢斜”巡洋艦和八艘驅逐艦護航之下，駛離九州南進琉球但被美軍潛艇偵察到。7日，美軍飛機一波波地向“大和”號艦隊發起攻擊，“大和”號等戰艦被擊沉，數千官兵葬身海底。5月5日，美軍兩個師抵達日本守將牛島滿在南部設立的主戰場，29日占領首里城。

然而，牛島滿率十萬重兵在琉球本島丘陵地帶負隅頑抗。同時，日軍數百架自殺式“神風”戰機沖向美軍艦隊，導致美方25艘軍艦被擊沉，多艘航母受損，指揮登島作戰的西蒙·巴克納將軍陣亡，7600人戰死，3.7萬人受傷。這樣的傷亡程度改變了美軍登陸日本本土的作戰方案，對美國最終決定向日本投放原子彈產生了直接影響。

琉球血戰持續了近三個月，交戰雙方傷亡慘重。是役，日方一共陣亡18.81萬人，其中琉球各府道縣出身的參戰者超過12萬人。6月18日，琉球日軍停止抵抗，牛島滿剖腹自盡。9月7日，琉球列島的日本守備軍在設于嘉手納的美軍第十軍司令部簽署投降書，琉球血戰宣告結束。

這場戰役摧毀了日本守軍，但也造成大量平民傷亡和文物損毀。首里城、圓覺寺、崇元寺、中城御殿里的建筑群、陳設以及眾多歷史資料化為灰燼，懸掛在首里城正殿上的“萬國津梁鐘”被燒焦，首里城內外的大龍柱和石碑等被打碎。

“托管琉球”

1945年4月1日美軍登陸琉球島后，立即在占領地設立“海軍政府”。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后，美國在琉球設置了由當地居民組成的“咨詢會”“中央政府”“民政府”，作為行政治理機關及與居民溝通的平臺，1952年改為“琉球政府”。

1945年12月，美國國務院遠東調查員、哈佛大學教授羅伯特·愛默生向美國政府提交《琉球群島的處置》報告，建議“美國不反對日本保留對琉球（包括奄美群島、琉球群島、先島群島及大東群島）的主權”，并稱“中國政府要求全部或部分群島主權”的觀點“看起來并不可行”。

1947年4月，聯合國《關于前日本委任統治島嶼的協定》把琉球群島和釣魚島交美國“托管”，琉球居民對此紛紛表示抗議。1951年9月8日，美國、英國等國與日本簽訂所謂“舊金山和約”，將釣魚諸島及琉球名義上交由聯合國托管，實際上交美國托管。美國由此成為對琉球群島擁有行政權、立法權和司法權的唯一當局。

1951年9月18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務院總理兼外交部長周恩來發表聲明，指出所謂“舊金山和約”“只是一個復活日本軍國主義，敵視中蘇、威脅亞洲，準備新的侵略戰爭的條約”，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絕不會承認這個條約的合法性。

1957年，美國設“高等專務員”，作為托管琉球群島的最高首長，這一崗位的權限在琉球至高無上，可以對琉球政府和議會下達指令。美軍占領琉球之初，實施“去日本化”政策，比如，禁止琉球人使用日文和采用日本教科書，發行軍票作為琉球群島唯一合法貨幣等，還不允許當地人在琉球與日本本土之間自由往來，并且解散了1953年成立的“祖國（注：這里指日本）復歸期成會”。這些措施一度激發了琉球人的獨立意識，當時他們的主流思維是“接受美國的保護，在稱之為‘琉球的國家中生活”。

冷戰開始后，為了遏制共產主義和阻撓新中國解放臺灣，美國與日本結盟，改變了支持琉球獨立復國的政策，轉而認可日本對琉球群島擁有“剩余主權”，伺機把琉球群島“交還”日本。與此同時，美軍為了把琉球變成“太平洋上的基石”和“亞洲戰略樞紐”，開始在當地大規模建設軍事基地，為此不斷強征居民土地。琉球人以“用槍、劍和推土機進行的土地征收”來比喻美軍的強權統治。如今，美軍駐日基地主要集中在琉球，如普天間、嘉手納等，占用了琉球近五分之一的土地。

2022年6月23日，琉球絲滿市和平祈念公園為太平洋戰爭末期陣亡者舉行“慰靈日”活動。

美軍基地在琉球的大肆擴張給當地帶來了嚴重的社會治安、噪聲污染等問題，威脅到當地百姓的生命安全和生活秩序，激起了他們的不滿和反抗，“琉球獨立”“回歸日本”等主張也由此提了出來。從1952年至今，琉球人民的反美斗爭持續不斷，包括反對《日美安保條約》，要求美軍基地撤出，以司法手段要求收回土地所有權，“守護人權與生命的抗爭”，等等。1968年琉球地方選舉，主張“回歸日本”的政黨獲得了超過95%的支持率。在強大民意壓力下，美國于1972年把琉球群島施政權“交給”日本，但至今美軍基地仍賴在那里。

所以，歷史意義上的美國托管琉球時期，是從1945年美軍占領當地開始，直到1972年5月15日“交給”日本為止，共計27年。美軍所管轄范圍包括奄美群島、琉球群島和先島群島。

琉球民眾一直要求關閉位于宜野灣市中心的普天間美軍基地并收回土地。1996年日本首相橋本龍太郎與美國駐日大使蒙代爾共同舉行記者會，宣布“遷移普天間基地到別處”，這個“別處”指名護市邊野古。消息傳出，立即激發邊野古居民靜坐抗議，日本各界人士也廣泛參加。1997年12月，名護市市民就是否接納美軍基地遷移事進行投票，結果以52%的反對票使此事不了了之。

（本文系我刊根據世界知識出版社出版的《萬國津梁：大歷史中的琉球》一書第七章改編而成。請繼續關注“現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