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笑笑
(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同濟醫院,湖北 武漢 430030)
肺癌占女性常見癌癥的13%,僅次于乳腺癌(30%),但其病死率卻高于乳腺癌;且流行病學調查顯示,青年女性肺癌發病率與青年男性相似[1-2]。青年女性在社會與家庭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當其罹患肺癌后,存在更為復雜的應激反應和適應障礙,可影響個體的健康行為與思維模式,進而降低治療依從性,影響疾病預后[3]。有研究[4]表明,個體面對應激事件時會根據自身經歷形成獨有的生命意義感。且生命意義感與心理健康密切相關,影響著患者的疾病應對態度和自我效能。而自我效能又可通過調控患者行為來影響健康結局[5],且受社會及家庭支持等因素影響[6]。由此可見,家庭關懷度、生命意義感均對患者的自我效能有一定影響。本研究將三者進行量化,分析其相關性及可能的中介效應,旨在為臨床提高青年女性肺癌患者自我效能、制訂相關措施提供參考。
1.1 對象 采用方便抽樣法,選取2019年2月至2022年2月收治于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同濟醫院的青年女性肺癌患者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符合《中國原發性肺癌診療規范(2015年版)》[7]相關標準,且經胸部X線、肺組織活檢等確診為肺癌行根治術治療的女性患者;②年齡18~40歲;③具有小學及以上文化程度;④意識清晰,可配合本次研究。排除標準:①伴有其他嚴重軀體疾病(如其他惡性腫瘤、急慢性感染等);②患有各類精神疾病;③近1個月內遭受其他創傷性事件(如離異喪偶、重大意外事件等);④對臨床疾病診斷及治療不知情者。
1.2 調查工具
1.2.1 一般資料調查表 研究者自行編制,調查內容包括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生育情況、疾病分期及病理分型6項,根據患者病史資料收集。
1.2.2 中文版癌癥患者自我管理效能感量表 原量表為健康促進策略量表(Strategies Used by People to Promote Health,SUPPH),由Lev等[8]于1996年編制。2011年錢會娟等[9]將其漢化并命名為“中文版癌癥患者自我管理效能感量表”(Chinese-version SUPPH,C-SUP-PH)。C-SUPPH包括自我減壓(3條目)、正性態度(15條目)及自我決策(10條目)3個維度,共28個條目。量表采用1~5分計分法,即1分為“沒有信心”,4分為“非常有信心”,總分28~140分,分值越高表示患者的自我效能越高。根據評分范圍劃分:≤65分為自我效能低;66~102分為自我效能中等;≥103分為自我效能高。C-SUPPH具有較好的信效度,Cronbach’sα系數為0.970,重測效度為0.937。
1.2.3 家庭關懷度指數問卷(Family APGAR index,APGAR) 家庭關懷指數由美國西雅圖華盛頓大學的Smilkstein[10]設計研發,用于評價家庭適應度(adaptation)、合作度(partnership)、成熟度(growth)、情感度(affection)和親密度(resolve)5個方面,故簡稱為家庭APGAR指數。APGAR的各條目均采用3級計分法(從不=0分,有時=1分,經常=2分),總分0~10分,分值越高表示家庭功能越好。根據評分范圍劃分:0~3分為家庭功能重度障礙;4~6分為家庭功能中度障礙;7~10分為家庭功能良好。APGAR信效度良好,Cronbach’sα系數為0.780,重測效度為0.800。
1.2.4 中文版生命意義感量表(China-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C-MLQ) 采用劉思斯等[11]的漢化版本。量表包括生命意義需求(4條目)和生命意義體驗(5條目)2個維度,共9個條目,各條目均采用7級計分,從“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分別計1~7分,總分9~63分,分值越高表示患者生命意義感水平越高。C-MLQ的Cronbach’sα系數為0.710,重測信度為0.720。
1.3 調查方法 ①估算樣本量。由于本研究涉及12個分析項目(一般人口學資料6項、自我效能3項、家庭關懷度1項、生命意義感2項),根據變量數的5倍估算樣本量,至少需60例樣本;同時考慮20%的問卷無效應答率,最終確定樣本量為72例。②實施調查。調查前,對所有調查實施人員進行集中培訓,調查時使用統一的規范用語,采用一對一、匿名方式進行問卷調查。所有調查均于患者出院時完成。數據收集之前,調查人員向患者解釋調查的目的、意義及方法并簽署知情同意書。問卷填寫完畢后當場回收,同時核實問卷的完整性,若發現錯漏當場予以糾正。本次研究共發放問卷72份,收回有效問卷72份,有效回收率為100%。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Epidata 3.0雙人數據錄入,應用SPSS 25.0軟件進行數據處理,采用Shapiro-Wilk正態分布檢驗計量資料的正態性,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偏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中位數及四分位間距[M(P25,P75)]表示;計數資料用例數和百分比表示;相關性采用雙變量Pearson或Spearman相關性分析檢驗;采用結構方程模型分析生命意義感在家庭關懷度與自我效能間的中介效應;采用雙側檢驗水準α=0.05。
2.1 被調查青年女性肺癌患者的一般情況 本次研究共調查青年女性肺癌患者72例,年齡25~40歲,中位年齡[34.00(32.00,36.00)]歲;受教育程度:初中及以下6例,中專或高中31例,大專及以上35例;婚姻狀況:已婚51例,未婚21例;生育情況:已生育43例,未生育29例;入院時疾病分期[12]:Ⅰ期25例,Ⅱ期29例,ⅢA期18例;病理分型:腺癌31例,鱗癌41例。
2.2 患者自我效能、家庭關懷度及生命意義感得分情況 72例青年女性肺癌患者C-SUPPH總分為(85.87±3.84)分,處于中等水平;APGAR得分為(5.41±0.99)分,屬于家庭功能中度障礙;MLQ總分(43.14±3.34)分。相關問卷各維度得分詳見表1。

表1 青年女性肺癌患者自我效能、家庭關懷度及生命意義感得分情況(N=72)
2.3 患者自我效能、家庭關懷度與生命意義感的相關性分析 將3個變量兩兩進行Pearson相關性分析檢驗,結果顯示,患者自我效能(SUPPH)總分及各維度得分與家庭關懷度(APGAR)、生命意義感(MLQ)總分及相關維度得分均呈正相關(P<0.05);患者家庭關懷度(APGAR)與生命意義感(MLQ)總分及相關維度評分均呈正相關(P<0.05)。詳見表2。

表2 青年女性肺癌患者自我效能、家庭關懷度與生命意義感得分的相關性分析(r值)
2.4 生命意義感在青年女性肺癌患者家庭關懷度與自我效能間的中介效應 根據假設,生命意義感在青年女性肺癌患者家庭關懷度對自我效能的影響中起中介效應。采用多重線性回歸3步法檢驗以上假設,見表3。第1步:檢測c。結果顯示,家庭關懷度對自我效能的預測作用顯著(c=0.738,P<0.001)。第2步:檢測a和b。結果顯示,家庭關懷度對生命意義感的預測作用顯著(a=0.726,P<0.001),生命意義感對自我效能的預測作用顯著(b=0.769,P<0.001)。第3步:檢測c′。結果顯示,加入生命意義感變量后,家庭關懷度對自我效能的回歸系數仍顯著(c′=0.179,P=0.017),故屬于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對總效應的貢獻率為75.65%,即Effect M=ab/c=0.726×0.769/0.738=0.7565。3個變量間關系的結構方程模型圖見圖1。

圖1 生命意義感在青年女性肺癌患者家庭關懷度與自我效能間的中介效應示意圖

表3 生命意義感在青年女性肺癌患者家庭關懷度與自我效能間的中介效應
3.1 青年女性肺癌患者自我效能、家庭關懷度及生命意義感現狀分析
3.1.1 自我效能處于中等水平 自我效能是健康行為強有力的預測因子。有較高自我效能的患者往往會采取積極的行為改善疾病現狀,進而提升個體生活質量。本研究中,72例青年女性肺癌患者SUPPH得分為(85.87±3.84)分,處于中等水平,與周丹丹等[13]的研究結果一致。肺癌患者常因疼痛、食欲下降、睡眠障礙等癥狀影響,出現心理壓力大、情緒易感性等;特別是女性患者,更易產生焦慮、無助等情緒,且容易采取消極、回避等應對方式,導致其自我效能降低。此外,女性群體對家庭的責任感與依賴性較強,而罹患癌癥又導致其工作能力下降、社會價值削弱,進而放大了疼痛、焦慮等不適癥狀,降低了患者的自我效能[14]。
3.1.2 家庭功能中度障礙 家庭關懷度作為一種保護因子,可降低患者的心理應激,提高其疾病適應力。本研究結果顯示,72例青年女性肺癌患者APGAR評分為(5.41±0.99)分,屬于家庭功能中度障礙。究其原因,肺癌不僅對個體的生理及心理造成影響,還可能破壞其家庭的健康格局,導致家庭矛盾沖突,進而引起一系列家庭情感及行為問題。此外,青年女性患病后,會出現自理能力下降、社會地位降低等改變,這也使其他家庭成員需要有一定的適應時間,可能難以在短期內發揮家庭功能的保護作用[15]。
3.1.3 生命意義感處于中等水平 72例患者的CMLQ評分為(43.14±3.34)分,尚有較大提升空間。術后短期內,患者往往承受著對癌癥的恐懼、治療不良反應、擔心死亡等一系列身心沖擊,易產生挫敗感、無助感等,進而失去生活動力,較難獲得較高的生命意義感。
3.2 青年女性肺癌患者自我效能、家庭關懷度、生命意義感三者的相關性 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青年女性肺癌患者的家庭關懷度與自我效能呈正相關(P<0.05)。女性由于對家庭的依賴性較強,其所感受的家庭關懷程度可影響個人情感和行為。較高的家庭關懷度可使患者獲得有效的情感與物質支持,有助于緩解對疾病及診療的不適反應,可在一定程度上減輕患者對應激事件的負面體驗,提高對疾病的控制感和自我效能[16]。反之,較低的家庭關懷度能夠給予患者的情感支持相對較低,使患者更容易中斷或放棄治療。此外,本研究還發現,生命意義感與自我效能、家庭關懷度均呈正相關(P<0.05)。究其原因,可能由于生命意義感可幫助患者體驗生命中的美好事物,促使其感知生命的意義與價值,不斷調節自身對疾病的適應性,降低疾病及診療帶來的創傷,使患者以更為平和的態度對待疾病,從而達到減輕壓力、提高自我效能的目的[17]。同時,相關研究[18]也表明,個體感受的生命意義與價值可隨著家庭成員的關懷度而發生改變。可見,家庭和諧、親人之間彼此關懷是促進個體生命意義感提升的動力。良好的家庭關懷度可通過減緩應激及強化個體應對應激源的能力來提高患者的疾病適應性,有利于患者從負面事件中領悟到生活真諦并對世界心存感恩,進而提升生命意義感。
3.3 生命意義感在青年女性肺癌患者家庭關懷度與自我效能間的中介效應 結構方程模型分析顯示,青年女性肺癌患者家庭關懷度及生命意義感均能直接正向預測其自我效能,直接路徑效應值分別為1.098和1.388。同時,家庭關懷度還可通過中介變量生命意義感間接影響患者自我效能,間接效應占總效應的75.65%。由此可見,生命意義感在家庭關懷度與自我效能之間起到“橋梁”作用。這也提示醫護人員可通過提高青年女性肺癌患者的家庭關懷度,以促進其生命意義感和自我效能提升。對于肺癌根治術后患者,術后疼痛、后續治療、對疾病的恐懼等,均可使其產生負性體驗,進而影響其疾病適應性;而良好的家庭關懷度可為患者提供認知指導和情感支持等,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患者的身心壓力,增加其戰勝疾病的信心和對生命意義的感受,有利于提高患者的自我效能,促進其主動、積極地應對疾病帶來的不良影響,并不斷進行身心調適[19-20]。反之,家庭關懷度水平較低的患者,其生理及心理問題往往無法及時得到宣泄和解決,容易出現情緒不穩定、生活滿意度低,對生活失去興趣等,進而導致自我價值感和自我效能進一步降低[21]。因此,臨床護理工作者應充分重視青年女性肺癌患者的家庭關懷,充分調動其家庭的情感及物質支持,促使患者積極應對疾病、提高治療信心;同時通過健康宣教、心理疏導、鼓勵其參與制訂新的生活目標等措施,改善患者情緒,使其感受生活的美好,提高自我效能。
對72例青年女性肺癌患者的調查顯示,其自我效能和生命意義感評分均處于中等水平,家庭關懷度為中等障礙;且生命意義感在家庭關懷度與自我效能間發揮著部分中介效應。臨床護理人員可通過鼓勵家庭成員給予患者更多的情感及物質支持來提高其治療信念;并通過讓患者參與制訂新的生活目標等,提高其生活意義感和自我效能。